李佳琪
第一次認識老黃,是三年級的秋天。他穿著深藍色夾克衫和黑褲子,頭發留得挺長,但有一小撮向上彎曲,隨著老黃的步子一晃一晃的。他取代了那個溫柔漂亮的女老師教我們兩個班的數學,還當上了我們班的班主任。同學們剛見老黃時,都是滿臉怨色,頗有微詞。但相處了一段時間后,無一不愛上了他。
算起來,我認識老黃的自行車比認識老黃早。早在一年級時,我就發現了那輛自行車。值日時倒垃圾,次次都能看見老黃的自行車靠在垃圾池邊上,不知道這輛車從前是什么顏色,但它現在已經變成了深褐色,漆掉光了,鐵生銹了,車座上的皮套成了一張網,就像一堆破銅爛鐵堆在路邊,誰都不想過去看一眼。
老黃老,大概知天命。可自行車不老,才到而立之年。但對于自行車來說,30年幾乎是它壽命的極限。于是,老的老黃騎在老的自行車上,上課放學,風雨無阻。
開始,盡管與老黃住得極近,我卻從沒與他一起上學。但走在路上,經常聽到旁邊一陣風呼地刮過,再看見一個藍色身影一閃而過,老黃騎自行車超過了我。盡管他騎得并不快,但仍把我遠遠地甩在后面,只留下一串與自行車外表極不相符的清脆鈴聲。我咽咽唾沫,把來不及問候的“老師好”吞回了肚子里。
自遇見老黃后,我的數學從未下過97分,經常是班級乃至年級第一。他很好奇為什么我這樣一個上課從不舉手的學生數學學得那么好。我默然,其實我只是比別人多一點耐心與細心,還有對數學的喜愛吧。課間,老黃經常給我幾張卷子:“你抽空把這些題做做,別浪費時間。”
那時我剛好12歲,買了一輛漂亮的越野自行車,第二天,我便騎車出了家門,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時,興奮地加快速度追了上去:“黃老師!”老黃扭過頭來:“你呀!騎車上學啊,走!”我倆盡情在公路上奔馳,一大一小兩輛車一前一后,這是我最開心的時光。
轉眼畢業在即,老黃莫名緊張了起來,幫我整理轉學籍的各種文件。他把文件找校方蓋好章交給我時,笑著說:“升我們學校初中還有一個減免名額的,本來還想推你的……”他欲言又止。
放學,老黃照常推自行車出校門,我緊趕幾步猛得蹦上了老黃的后車座:“老師,載我一程唄!”“行啊!走哦!”我們的笑聲似陽光,灑落一地,照亮了我的小學生活。
(指導教師? 惠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