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江紅
(湘潭大學 湖南省湘潭市 411100)
合浦郡郡治是合浦還是徐聞,一直以來有兩種說法,一說是合浦,一說是徐聞。據《漢書·地理志》記載:“合浦郡,武帝元鼎六年開……縣五:徐聞,高涼,合浦,臨允,朱盧。”徐聞書寫在最前,但并未說明是其郡治。《后漢書·郡國志》記載:“合浦郡武帝置。雒陽南九千一百九十一里。五城,合浦,徐聞,高涼,臨允,朱崖。”又《后漢書·郡國志》記載:“凡縣名先書者,郡所治也。”顯然合浦郡治合浦。那么徐聞一說從何而來?
徐聞作為合浦郡治在是南朝齊建元元年(479年),合浦郡遷治徐聞縣,至南朝齊永明六年(488年),合浦郡治又由徐聞遷回合浦縣。這前后僅8年多時間,此后再無合浦郡遷治徐聞記載。出現這一說法原因可能是一些學者從《漢書·地理志》看到關于郁林郡的記載有“縣十二:布山、安廣、阿林、廣郁……”而剛好其郡治就為布山縣。就一概而論,并沒有對其他郡縣考證便下了定義。另有《后漢書·郡國志》第十九郡國一開篇即說:“《漢書·地理志》記天下郡縣本末及山川奇異、風俗所由,至矣……凡縣名先書者,郡所治也。”顯然,是受《后漢書·郡國志》影響,錯認為在《漢書·地理志》也應如此。但《漢書·地理志》從頭到尾沒說過“郡下首縣為郡治”,其郡下首縣許多都不是當時的郡所治地,如果有也應純屬巧合。
關于合浦郡治在合浦縣,除《后漢書·郡國志》的明確記載外,再有《漢書地理志匯釋》之“合浦郡”條目下引用清末史學家王先謙的補注:“《溫水注》,合浦郡治合浦縣,武帝平越所置,見《武紀》《南粵傳》《續志》,后漢治同。”也就是說,合浦郡自漢武帝平南越所置后,即將其郡治所設在合浦縣,《武紀》《南粵傳》也是如此記載。在《續漢書·郡國志》中,后漢時期合浦郡治跟前漢時期相同,一直設在合浦縣。
交州,最早出自《禹貢》揚州之域,自漢朝以來其變化非常復雜。《漢書·地理志》對其名稱變化并無詳細記載,一直記載為交州,并沒有提到交趾刺史部,至于何時改名為交州更是沒有記載。根據史料記載,建武十八年交趾就已改名為交州,但在《后漢書》紀傳里在建武以后還有出現交州刺史這一名稱。筆者查閱資料發現對交州記載最詳細的應為《晉書·地理志》,其他史書記載比較簡略,且《晉書》距離《漢書》《后漢書》時間最近,較為可信。以下皆引用于《晉書》。
《晉書·地理志》記載:“武帝元鼎六年,討平呂嘉,以其地為南海、蒼梧、郁林、合浦、日南、九真、交趾七郡,蓋秦時三郡之地。元豐中,又置儋耳、珠崖二郡,置交趾刺史督之……順帝永和六年,交趾太守周敞求立為州,朝議不許,即拜敞為交州刺史。桓帝分立高興郡,靈帝改曰高涼。建安八年,張津為刺史,士燮為交趾太守,共表立為州乃拜津為交州牧。十五年,移居番禺,詔以邊州使持節,郡給鼓吹,以重城鎮,加以九錫六佾之舞。吳黃武五年,割南海、蒼梧、郁林、高粱四郡立廣州,交趾、日南、九真、合浦四郡為交州。”
從《晉書·地理志》可知交趾刺史部改名交州是在建安八年。《交廣記》記載:“漢武帝元鼎中,拓土境,北朔方,南置交阯刺史。建安二年,南陽張津為刺史,交阯太守士燮表 :“伏見十二州皆稱曰州,而交獨為交阯刺史,何天恩不平乎?若普天之下,可為十二州者,獨不可為十三州?”詔報聽許,拜津交州牧,加以九錫、彤弓彤矢。禮樂征伐,威震南夏,與中州方伯齊同,自津始也。”兩者對比發現士燮上表請求改交阯刺史為交州牧的具體時間,一為建安八年,一為建安二年,二者不同,應有一誤。《宋書·州郡志》云:“漢獻帝建安八年,改曰交州。”相互參證,可知建安八年改交阯刺史部為交州的可能性要更大。
綜上,可知交趾改為交州出現在建安八年,班固出生于建武八年,并于建初七年完成《漢書》,顯然在時間上不對。班固斷然不會憑空捏造一個交州出來。據《后漢書·光武帝紀》記載:“是歲,罷州牧置刺史。”可知建武十八年前就已有交州,建武十八年后為刺史。班固《漢書》記載從漢高祖劉邦元年到王莽地皇四年的歷史,因此班固這樣記載也在常理之中。至于建安八年交趾復改名為交州 ,《晉書·地理志》記載了大量東漢時期的歷史,且時間也較近,較為可信,《交廣記》《宋書·州郡志》也可相互佐證。其中變遷就不在此詳述。
《漢書·地理志》和《后漢書·郡國志》都是研究歷史地理的重要歷史資料,對其內容的考辨意義重大,這有助于今后對漢代區域地理的研究,增強其準確度。因此,在學會運用史料的同時,我們也應當重視對史料的考證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