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丹
(云南民族大學 云南昆明 650500)
民族問題是社會總問題的一部分。民族問題伴隨著不同地域、不同階級、不同信仰的相互交融會產生很多不同的情況。
在傳統的古代社會現實中,奴隸制與封建制均是以個人私有制為主體。當一個外來民族與文化與當地的傳統居民和文化形成碰撞時,若銜接過渡順利,隨著時間彼此融合、彼此轉化會形成新的文化,若為了反對外來民族的不平等相處模式,反抗與斗爭就成為了主流現象。
如公元1661年鄭成功收復臺灣就是典型的為了反對壓迫,為了實現自己的幸福生活,實現解放與平等而進行的偉大抗爭。這樣的案例在中國古代、近現代的事例不勝枚舉。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即民族間的不平等主要存在于不同階級的而利益訴求不同,進而產生并激化矛盾,引起敵對感、對立感以及最重要的不平等現象。
近一個世紀以來,在廣袤土地上生活的中華民族經歷了奴隸制度、封建制度的更替,以及近代半殖民地半封建化和官僚資本主義的路徑失敗后,新中國的成立標志著我們這個古老的民族所誕生的國家開始進入社會主義階段,此時轉變成以公有制為主體的社會制度。原有的各種民族歧視、民族與民族間的武裝對抗與敵意等情況被基本消除。建國后,邊疆地區和少數民族地區社會主義政權的建立和完善更使得“剝削”這一字眼已徹底成為過去時,56個民族真正意義上成為和平共處、攜手進步、協調發展的大一統民族。(附新中國成立后大陸統一時間進度表:1949年10月14日,廣州解放;11月14日,貴陽解放;11月30日,重慶解放;12月4日,南寧解放;12月9日,昆明解放;12月27日,成都解放;1950年5月1日,海口解放;1951年西藏和平解放。)
盡管在民族統一與發展的進程中,壓迫性、剝削性、對抗性得到消除,但由于發展歷史、傳統文化、民族信仰的差異,發展步調不一致、發展質量參差不齊、發展格局不統一導致協調意識、平等意識的建立仍是一個比較困難的局面。各個民族間的關系從傳統特征中的階級壓迫轉為發展進程中的諸多問題。如比較偏遠、落后的少數民族聚集地如何緊跟沿海等發達地區的發展速度和發展規模,這需要在利益訴求一致的前提下實現經濟持續化增長,進一步縮小供需矛盾等問題。
民族融合發展中,歷史會給出不同的答案與解釋。有的會吸收先進文化以促進自身發展、進一步壯大,有的會一味抵制導致自身進步程度進一步降低以至于被淘汰,甚至消亡。但無論怎樣,這是一個隨著時間變化不斷演變的過程。我國奉行民族和平、平等、團結、進步、區域自治的政策,故不會存在民族消亡的情況。
民族平等和民族團結互為基礎,互為保障。然而事實上,不平等現象仍存在于現實中,雖然國家對民族地區有政策性傾斜與資金上的支持,但由于歷史發展原因以及地域問題,現實發展差距、民族整體素質差異性強導致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差距“確實存在”。如中西部地區中的南疆“三地州”,云、貴、川的藏族聚集地區以及我國自治區中的少數民聚集地。國家對這些地區的扶持力度很大,從法律賦予的權力上、從中央到地方的政策支持上,還是從國家、省市等各級財政的自己投入上都致力于縮小民族發展差距,這不是民族壓迫性、階級對立性、文化不兼容性、制度適應性所能完全應對的。
事實上的不平等,體現于各民族政治、經濟、文化的具體發展實際差異情況,并以此導致的進度不統一、地位不平等的現象。處于社會主義建設時期,黨和國家的目標是實現中華民族內的各民族縮小差距,實現協調、進步、穩定發展。正如不可能每一匹馬都可以保持統一步調向前奔跑一樣,目的地一樣,但進步速度并不能完全統一。各個民族無法實現同進步、同富裕有很多因素,如歷史上的貧困落后,地理位置偏僻,民族素質參差不齊,發展觀念和經濟發展模式守舊,精準扶貧落實不到位導致“扶標沒扶本”等。這也從側面證明一個民族無論再強大,也無法使內部全部協調統一、不存在“一絲不平等”的情況。
近代中國背負著太多的屈辱緩慢行進,在經過了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新中國成立后,才嚴格意義上成為了一個擁有獨立、自主的主權國家。作為一個多民族統一國家,新中國的在發展道路上困難不斷,危險不斷,但唯一不變的是始終注意各民族間的問題解決與協調、平等發展。從《中國民族分布圖》上我們不難看出:東北、西北和西南是我國少數民族的主要聚集地。兩廣地區的解放標志著壯族、瑤族、苗族等少數民族的解放;再從西南地區貴陽、昆明和成都的解放,進一步廢除了聚集于此地的30多個兄弟民族。以及1950年5月1日海口解放,使黎族這一海南的土著民族更感受到了祖國的溫暖。西藏的和平解放意味版圖基本歸一。
民族的發展問題始終在黨和國家的戰略布局中處于高度重視的地位。從以往各民族不同階級間的壓迫性逐步過渡到平等、互惠、互利以求共同穩定、共同進步,民族區域自治的制度確立使得堅持符合實際的前提下,制定相關政策和計劃。除此之外,還需考慮地理環境等因素,以求社會穩定、民族團結、國家統一,目前民族自治區、自治州和縣(旗)就是民族協調與事實上的平等發展的重要成果之一,并伴隨各方面深層次、高質量的發展逐步實現事實上的平等。
1951年12月,李維雙同志提出了很多具有建設性的想法和意見。如各民族雖然獲得了民族解放,擺脫了階級壓迫、敵對矛盾的尖銳性和沖突性,實現了表面上的民族平等和團結的根本目的。現實是權利雖已得到正確承認,但由于近代歷史原因,無論是外來入侵者的人為干擾還是民族地區內部本身生產力發展水平低下,導致與外界的溝通和聯系除了閉塞,不平衡性相當明顯,所以首先需認識到這種實現各民族協調發展、平等進步的狀態只是理想狀態,現實仍未達到。
民族政策的定制與實施,是基于國家民族發展實情所做出來的制度保障與長遠規劃。它可以使各各族人民保持正常、穩定的生活秩序,在此基礎上,更好的享受政策所帶來的好待遇,不斷擺脫以往“貧窮、落后、守舊”的固有帽子,展現出新發展、新理念、新變化的蓬勃生命力,進而逐步達到事實上的平等。
建國后制定的第一個五年計劃,一方面為了恢復破舊不堪、脆弱的國民經濟,另一方面,也對土地制度進行了全方位改造,解放了各民族地區的生產力。此后,在過渡時期的“一化三改”“一體三翼”的總路線中,還著重提到了一定不能忽視民族問題,即完成對臺灣的統一,鞏固已有成果,不斷深化各民族地區的社會主義建設,加強民族團結,實行大家庭共同富強的目的,并改變偏遠、民族地區落后的面貌,邁入社會主義建設新時期。
在黨的領導和民族政策的指引下,漢族人民的大力幫助下,五十年代,民族地區的各項事業得到迅速發展,民族關系不斷取得新局面,各族人民密切合作,互相幫助,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一九五七年以后,特別是“大躍進”期期間,民族工作受到“左”的嚴重干擾,犯了急躁冒進的錯誤。民族工作上的這種急躁冒進,是受了斯大林一九三六年的影響。實踐證明,民族地區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改造的基本完成并不意味著民族間互不信任心理殘余的消失,而是為消除這種殘余提供了新的更有利的條件:也不意味著消除“事實上的不平等”的任務已經完成,而是為實現事實上的平等提供了新的基礎和新的條件。
“民族差異將長期存在,各民族事實上的不平等狀態也將長期存在”這一觀點也在李維漢同志的有關民族政策的報告中有所提到。事實上,要想消除各民族間的差距,實現協調、平等、同步發展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問題,這有賴于政策的正確制定、落實方式合理、落腳點精準等多重因素,過快發展或停滯不前絕不是理想的狀態。這需要各族人民充分發揮自身力量,在民族區域自治、民族平等等基本觀念下齊心齊力,共同努力。簡單來講,就是:第一,改變或消除各民族間的差距是一個長期奮斗的過程;第二,民族內部的社會改革(包括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改造)是改變事實上的不平等狀態的必要條件(而不是消除這種不平等的標志)。但五十年代中期以后,李維漢同志的正確意見受到嚴重干擾,周恩來總理1958年8月在青島民族工作座談會上的重要講話沒有得到貫徹。故而在1966年05月至1976年10月這大約十年的歲月中,已經制定并落實的民族政策沒有良好保存與落實,民族團結工作也就停滯不前。
文革結束后,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下,建國后經過不斷實踐與摸索的民族政策終于恢復正軌,且繼續以“平等、協調、發展、進步”等為核心向前發展,這使得民族工作又上了新的“臺階”。
為了更好地服務、發展、助力于各民族團結發展與進步,國家從長遠規劃,制定了一系列詳盡的民族政策法律法規。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作為基本政治制度之一,并在隨后的社會檢驗和時代發展中進入憲法,地位不言而喻。
隨著經濟生產的進一步發展,改革開放的程度越來越高,各地區的政治、經濟建設也又好又快的發展,民族地區的工作也被賦予了很多新的使命。在堅持馬克思主義的指導地位下,毫不動搖的落實黨和國家對于民族地區的政策,即區域自治、民族平等、民族共同發展與繁榮等一系列維護國家統一,鞏固民族團結的政策。除此之外,要加強各少數民族的教育、文化、醫療等事業的發展,培養少數民族干部,實施人才培養專項計劃,這樣,才可以通過各項事業的蓬勃發展堅定走好“三駕馬車”的統籌發展,使事實上的不平等逐漸消失。
1987年,黨中央深度總結已有的民族工作經驗和成果,并結合改革開放后中國國情的新變化,明確了符合國情的前提下,利用取得的經濟建設成果,再次強調這一時期的民族工作重點是打造新型民族關系,縮小發展差距,探索出一條良性、循環的發展道路。其實這一重點也從側面再次肯定了1981年黨的民族工作重點和路線。
由此可見,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到現在,黨和國家在民族問題方面堅持實行了幫助各少數民族全面發展政治、經濟和文化,逐步實現各民族事實上的平等的方針。這一系列方針的制定與貫徹是符合實際,尊重實際,強調實際的具體實施策略。現如今,民族協調與事實上的不平等的真實存在有利于清醒認識目前民族工作的側重點和狀態,有利于在民族基本路線下,繼續調動“先進帶動后進”的發展格局。
在實現民族間事實上平等的辯證過程中,我們會遇到許多矛盾關系,必須正確的認識和處理好這些關系。
實現事實上的平等,整體與局部的關系無需多言,整個中華民族的共同利益是最高利益,以此為出發點是最好的選擇,只考慮小恩小惠,滿足于部分得失,置全局于不顧是不明智的做法。因為整體的發展受到損害,局部地區的發展也會受到影響。這是問題的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又不能只顧整體不顧局部,否則發展更是天方夜譚。而要想處理好這二者的關系,需注意到不同民族間的經濟發展水平和發展規模,清晰認識民族的文化異同點,了解不同民族的“性格文化”,以找出經濟發展投資領域的最佳分配模式,進而實現經濟發展速度質的提升。因此,要加速國民經濟的發展,就必然要首先去開發那些投資少、見效快、獲利大的地區,不可能先去發展邊遠山區。試想,如果用同樣的投資,在邊遠山區只能修一條鐵路,而在平原地區能修十條同樣的鐵路,那么,在國家經濟實力不強的情況下,怎么可能先去建設山區的鐵路。所以選擇效益高才可能使經濟獲得迅速發展,并在這個基礎上,才可能積聚力量逐步去開發邊遠落后地區。當然,這樣做的結果,就有可能暫時使民族間經濟、文化出現新的不平衡和新的差距。這種新的不平衡和差別,往往最終使民族經濟、文化達到平衡發展所必經的階段。可是在人們還沒有認識到這點時,它對落后地區的民族來說,就可能產生很大的心理壓力和不公平感,這種不公平感一旦超過人們所能承受的限度,便會出現社會動亂,而社會動亂,又會影響整個國民經濟的發展,因此我們必須處理好這個問題,學會從對立中尋求同一,找到民族間經濟、文化的差距和各民族不公平感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平衡點。當然我們不能只是消極地單純用填平經濟的辦法去適應這種承受力,此外還必須加強教育、提高各民族的覺悟,傳播對“公平”的正確理念,增強人們的抗壓性。其實,各個民族只要認識到經濟發展的根本規律、并從長遠利益去領會黨和國家政策,他們就會消除不公平感,甚至為了長遠利益而寧愿放棄暫時利益。
實現民族間事實上的平等,除了自身民族的發展需求和發展實力,先進地區的幫扶以外,國家給予的政策與資金投入才是最為關鍵的。但又不能僅僅依靠這種支援和幫助,因為在整個國家經濟實力不強的情況下,支援總是有限的,幫助也只能是雙方的。因此,各民族地區發展經濟文化,主要應立足于自力更生,把自力更生與爭取援助結合起來,一個充滿依賴思想的民族,是沒有希望的民族。而且單純依靠別人扶植,只會造成軟骨癥,是很難站立起來的。所以,各個民族只能把自力更生、奮發圖強、不甘落后的精神作為民族魂樹立起來,才可能蒸蒸日上,自強不息,躋身于先進民族的行列。
國家曾不斷探索多種幫扶模式,進行直接支援,但這種支援在很多場合都沒被用在發展經濟、文化事業上,而是用來賑災和濟貧了。當然,在民族地區還沒有完全解決溫飽的情下,有些支援用之于賑災和濟貧是難免的。但是隨著民族地區經濟、文化事業的發展我們應該盡可能少用于賑濟,多用于開發,將支援模式加以轉變。另外,支援又可分直接支援和間接支援。直接支援,即給少數民族地區直接提供人力、物力、財力、科技等方面的支援,這固然對民族地區經濟、文化建設有直接好處。但間接支援也是非常必要的,比如先進地區在經濟、文化建設方面所提供的典型、樣板和經驗,對落后地區的建設也能產生促進作用。所以,我們既要重視爭取直接支援,但也要善于利用間接支援,善于借用先進地區的光熱,照明落后地區。而且我們只要注意,是可以找到多方面和多種形式的間接支援的。當然,我們這樣說,不是要國家和先進地區推卸和放棄對民族地區直接援助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