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超
(山西大學商務學院,山西 太原 030031)
在一個與往昔如常的日子,在一個與昨日相較沒有任何改變的十字路口。一位駕著私家車的男子,在紅綠燈的注視下。他大聲呼喊著,咆哮著:我瞎了,我瞎了。此刻這位男子仿佛處在了秋日濃厚的大霧之中,仿佛處在了被牛奶占據的大海之中,眼前白茫茫一片,除卻可以感受到一絲光線外,他對這個世界已經全然無知了。
在一位本意為幫助他,開他的車送他回家的男人,由于看他處于失明狀態下賊心大起后成為偷車賊。妻子回家后帶他去一位眼科醫生的診所看病。在這之后的短短幾日里,第一位失明的人的妻子和偷車賊,以及眼科醫生包括同去找眼科診所的一位年輕女子、戴眼鏡的老人,斜眼男孩都失明了。但神奇的是唯獨醫生的妻子沒有失明。
失明竟然可以歸為傳染疾病,只不過與普通傳染疾病不同的是,失明是通過目光的接觸傳染的。薩拉馬戈構建了一個盲人的世界,通過陌生化的表達方式賦予了一種強烈的真實感。就如薩拉馬戈本人所說:“歸根結底,這部小說所要講的恰恰就是我們所有的人都在理智上成了盲人”。盲人們面對困境,是像動物一樣活著還是選擇勇敢的做人?盲人們怎么才能走出困境呢?怎么才能走出黑暗迎來光明呢?
薩拉馬戈大量描寫了失明后人們的困境和人性的崩塌,以及文明墮落和自尊的消失。《失明癥漫記》超越了時代、國界和人種,把人類在災難下的百態展現在讀者面前,也讓我們在黑暗之中看見了光明。
伊始,該國為了扼制失明癥的擴散。將所有失明的人和同失明者有過接觸的人,全部遷入一座破舊的精神病院。醫生的妻子,由于舍不下醫生。就謊稱自己也失明,陪同醫生一同關入了精神病院。神奇的是,醫生與其妻子、戴墨鏡的女孩、戴眼鏡的老人、偷車賊、第一位失明的人與他的妻子,分入了同一間宿舍。
起初,人還不是很多,食物也可以得到充足的供應,政府每天都會通過廣播鼓舞這些盲人犧牲自己去愛護這個國家。后來人越來越多了但是食物得不到補充,宿舍也越來越擁擠。人們為了搶奪食物采用了武力,而政府的士兵為了防止被傳染,也對盲人們規定了活動范圍。
失明使得盲人們的生活產生了諸多困難,由于看不見行動不便,并且也沒有好脾氣好耐心去找廁所,盲人們開始隨地大小便。因為所有的人都失明了,也就沒有必要去也顧忌羞恥。慢慢地整個精神病院遍地都是排泄物,臭氣熏天,大家像動物一樣活著。
在獸性回歸之后,叢林法則也到來了。這時,人類歷經艱辛,用勞動和拼搏建立起來的文明和道德,遇到了重大危機。
薩拉馬戈為這群失明的人們留下了唯一的光明。醫生的妻子,作為這部小說中唯一沒有失明的人。她的存在給這個悲痛的故事帶來了一絲溫暖。她給予者同屋的盲人們母親般的愛,她給予盲人們堅強下去的力量。她對這群盲人說:“如果我們不能完全像人那樣生活,那么我們應當盡量不完全像動物一樣生活”。盲人們也以此為原則,他們沒有迷失自己沒有失去自尊,這為他們回歸人性奠定了基礎。
醫生的妻子引領盲人們去上廁所幫助他們清洗身體,帶領他們閱讀來保持理智。在精神病院的女人們被由一個持槍盲人領導下的盲人團體壓榨。正所謂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女性們團結起來,除去了該團體首領后,點燃了精神病院并且逃離了。逃離出去后,在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里,醫生的妻子為他們找來了食物和換洗的衣服,用她的堅忍和博愛之心勇敢地引導著盲人們一步一步重建著做人的尊嚴。在大雨之下,他們回歸了文明的人類世界。
最后,人們突然間恢復了視力。可是復明后的城市卻不是失明前的樣子了。隨著恢復的視力讓我們懷疑:曾經失明過,現在能夠“看”的人們會不會去“看見”?
失明之后的人不僅失去了光明,他們更重要的是失去了理智、倫理、道德。留下的只有求生欲望和依舊強烈的本性。文明和人性在大災難下的極其脆弱。但是災難一旦過去文明就會重生,人性就會回歸。但文明的重生和人性的回歸是需要建立在災難下的依舊不放棄愛與自尊的基礎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