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圣囡
(河南工業大學,河南 鄭州 450000)
克孜爾石窟是中國石窟藝術的發源地,也是東西方雕塑文化的交融中形成和發展起來的。克孜爾石窟壁畫不僅有東方繪畫藝術的沉靜、空靈和清靜,還有著西方繪畫藝術的造型、透視、色彩和圖式,所以克孜爾石窟在中國傳統美術史上具有崇高地位,被譽為中國傳統壁畫藝術的經典。在克孜爾石窟壁畫中,不僅有著曲鐵盤絲的線條、渾厚有力的筆法等,還有著極具裝飾性的構圖、氣韻生動的空間等,這些對于當代繪畫藝術的創新發展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龜茲是地處新疆的沙漠地區中的綠洲國家,也是資源豐富、文化繁榮、農業和手工業高度發達的西域古國,東漢時期班超立白霸為西域王,并在延城設立西域都護府,此后西域獲得了近千年的穩定發展。克孜爾石窟壁畫是龜茲文化和佛教壁畫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位于新疆境內的絲綢之路上,處于中西方文明、農耕和草原文明的交匯處,在繪畫語言、繪畫風格、審美意味等方面都有著獨特之處,這些使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繪畫語言對現代繪畫藝術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由于克孜爾地區處于東西方文化的交匯地帶,很容易受到古希臘、古羅馬文化的沖擊,所以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人物造型、著裝等都比較開放,人物造型比較精準,人物肌膚非常圓潤,這些展現了東西方文化交融所形成的獨特審美風格。從總體上看,這些壁畫人物形象大致具有以下特征:其一,裸體形象居多。在克孜爾石窟壁畫中,裸體人物形象數量龐大。比如《佛傳圖》以佛祖決意出家的故事為題材,描繪了凈飯王百般挽留佛祖、讓宮女以各種方式侍奉佛祖的場景,充分體現了克孜爾石窟壁畫的世俗性、現實性等,體現了克孜爾石窟壁畫藝術的現實美。其二,人物形象本土化。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人物造型具有頭部扁圓、頸部粗短、五官集中等特征,在《大唐西域記》中就有“以木押頭,欲其虒匾”的特征,充分體現了龜茲人在繪畫人物造型中的偏好和追求。
(一)克孜爾石窟壁畫的構圖造型。在克孜爾石窟壁畫中常常可以看到靈動而嚴謹的人物造型,人物的軀干和四肢都是幾何形體,手臂和腿部都成了圓柱形,軀干內部的留白襯托了人物繁密的服飾。在人物造型中畫面富有節奏感,構圖具有較強的觀賞性,從這些人物造型中可以感受到畫面所傳達的宗教意味;壁畫中人物的形態比較瘦,瘦長的身形呈現出內在的精神美和力量美,這些表現了藝術家對人體的提煉與總結。此外,克孜爾石窟壁畫采用菱形的裝飾性構圖,這種由山水圖式演化而來的構圖往往能夠創造獨立的空間效果,并與傳統構圖形成強烈的外形對比,從而凸顯了壁畫構圖的裝飾性效果。
(二)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線描語言。在克孜爾石窟中線條是塑造人物形體、勾勒人物外形的重要語言,也是壁畫中最難以駕馭的繪畫語言。克孜爾壁畫的用線深受中亞和印度繪畫藝術的影響,并在與龜茲文化融合中形成了獨特的龜茲畫風。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用線并不像傳統繪畫中的“骨法用筆”,更加重視線條在畫面中的引導作用和輔助作用,使線條成為塑造人物形狀、呈現整體畫面效果的重要方式,醒目的線條往往能夠增加畫面的裝飾感和宗教意味。比如在《佛傳圖局部》中曲鐵盤絲描的用線就有著“小而筆緊勁”“大而有氣概”的藝術風格。此外,克孜爾壁畫中的線條多為屈鐵盤絲與曹衣出水,往往具有概括性、抽象性,硬朗古樸的線條強化了人物的造型結構和外部特征,使壁畫中人物的骨架、外形等好似“屈鐵”,服飾和衣紋好似“盤絲”。比如38號窟中的佛像就以曹衣出水為用線風格,人物身上瘦骨嶙峋的肌肉顯得剛勁有力,饒有韻味。
(三)克孜爾石窟壁畫的色彩語言。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色彩簡單大方,雖然多是大面積的藍綠、白色、灰色等色塊,這些色彩往往能夠創造較強視覺沖擊力,但是卻并不會讓觀者產生浮躁之感,反而會產生一種裝飾性的色彩效果。在克孜爾石窟中雖然石窟壁畫已經歷了近千年的發展歷史,但是壁畫中的色彩依然非常鮮亮,具有色相如天的純凈之美,如224號石窟中青色的背景、綠色的帔巾等依然色彩鮮明。此外,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用色深受小乘佛教的影響,用色多以青色、綠色等冷色調為主,為了不使人物形象過于冷清,石窟壁畫中還使用了許多土紅色、赭色,使色彩對比鮮明、和諧統一。
(一)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現代性轉換的意義。
1.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技法對現代繪畫的意義。中國傳統繪畫是在二維空間中創造藝術形象的,畫家以主觀性的情感表達創造藝術形象,往往能夠帶給觀者獨特的審美體驗和情感共鳴,所以中國傳統繪畫多以“鳥瞰式”的方法創造“超乎象外,得其環中”的藝術效果。克孜爾石窟壁畫是依靠造型、色彩、線條等塑造視覺空間的,不同形體的組合方式往往能夠營造出不同線條關系、色彩對比和明暗變化,創造不同的視覺空間效果。在克孜爾壁畫中人物多以裸體的方式呈現,這些與中國傳統繪畫中造型簡單、注重寫意的人物塑造方式大不相同,凸顯了人物形象的動態美。石窟壁畫中的菱格畫表達方式不僅創造了裝飾性的畫面效果,還在方寸之間傳達了宗教教義,增加了石窟壁畫的思想性和藝術性。這些人物的面部造型具有“俗生子以木押頭,欲其匾也”的特征,這些展現了龜茲國人獨特的審美特征,對當代繪畫藝術的創新發展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2.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思想對現代繪畫的意義。在唐代以前民間美術多以傳統美術為重要藝術方式,宋代以后文人畫、水墨畫等才逐步發展為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主流。克孜爾石窟壁畫雖然是中國傳統繪畫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它并不是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主流形態,也沒有很好地融入中國傳統繪畫藝術之中。顯然,深入分析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繪畫語言并將之融入現代繪畫藝術之中,有助于推動中國畫的創新發展。此外,在中西方文化交融和碰撞中,常會產生一些新奇、獨特的繪畫方式,這些對于中國繪畫藝術的創新發展往往具有具有較大的借鑒意義。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當重新思考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的現代價值,從克孜爾石窟壁畫中汲取精華,創造具有個性特色的繪畫語言、繪畫風格。比如張大千就從克孜爾石窟壁畫中汲取營養,將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用色、造型、用線等風格融入自己的繪畫創作中,形成了帶有濃重裝飾意味的繪畫風格。
(二)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的現代性轉換方式。首先,中國傳統繪畫講究氣韻生動、以形傳神等,通過描繪人物的眼神、耳鼻等展現人物的精神面貌,這些與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人物形象營造方式具有較大差異,在克孜爾石窟壁畫中人物身體多是裸露的,身體動作幅度較大,人物外形也偏重于寫實,線條優美且流暢,人物形象的質感非常明顯。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用色借鑒了西方繪畫的用色特點,壁畫的紅色、黑色、白色、綠色等色彩都帶有濃郁的西方繪畫意味,比如黑白相間的膚色能夠增加畫面的裝飾性,帶給觀者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力,同時也能夠展現龜茲國不同人種的特征。所以,應當推動克孜爾石窟壁畫的用色、用線、造型等繪畫語言的現代性轉換,將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融入繪畫創作之中,以克孜爾石窟壁畫推動現代繪畫藝術的創新發展。也可以將克孜爾石窟壁畫中的人物造型、人物著裝等用于繪畫創作之中,優化中國山水畫創作中的色彩及造型方法。其次,克孜爾石窟壁畫深受佛教輪回思想的影響,壁畫內容多傳達佛教的緣起性空思想,畫面圖式和空間非常自由,諸多石窟壁畫組合在一起表達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帶給觀者一種精神歸屬感和內心愉悅感,這些為當代中國繪畫提供了豐富的思想資源和文化資源,對當代中國繪畫的題材選擇和主題選取等具有重要借鑒意義。所以應當推動克孜爾石窟壁畫繪畫思想的現代性轉換,使克孜爾石窟壁畫語言重新煥發生命活力。
克孜爾石窟壁畫是龜茲繪畫藝術的典型代表,在繪畫題材、繪畫風格、繪畫語言等方面都有著獨特的藝術魅力,對當代中國的繪畫藝術創新具有重要意義。所以應當深入分析克孜爾石窟繪畫的語言特點及與語言風格,推動克孜爾石窟繪畫語言的現代性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