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人故鄉的樹

故鄉，一朵漂泊的云

哼著走調情歌，一隊半邊天

彎著腰，耘草在水稻田

仿佛在寫草書，看似在蛙泳

還是努力在找回丟失的昨天

白鷺隨風起舞，泥鰍睜眼看世界

驚起蛙聲一片

我曾經遇見過那個心上人

就是在故鄉稻花飄香的一條田埂上

一條要閉住呼吸才能走過去的

一條要抱起另外一個人才能走過去的

常常夢見這些，醒來時候

過去情景好像就發生在眼前

故鄉，白霧纏繞著山巔

鮮紅的血滲透在獵人雙肩

太陽剛剛露出山頭時候回來

村民們，肢解獵物在小溪邊

森林中傳來，野豬撕裂樹木聲音

一遍又一遍

離開故鄉幾十年，有很多事情記得

也有很多事情不記得

不管記得，不記得

很多事情還在發生

也許在某個地方，某個角落

有的剛好看見，有的剛好沒看見

故鄉，一條小溪

魚兒在水底下嬉戲

夏天把少年沖動，一絲不掛透視在水里面

一群野水鴨吃力爬上岸邊

一頭老水牛掙扎在爛泥田

長途汽車在疲憊爬坡

磨剪子戧菜刀吆喝聲

還有從遠處傳來晨鐘暮鼓回音

山坡上的泥石流偶爾還會沖塌房間

村口邊的水井變得越來越渾濁

每件事情發生面前背后，都有前因后果

我曾經夢里一切所見

不管在夢游還是在夢囈，如果醒來還不清醒，

用童真去看世界，太近、太遠、太久、太刺目

容易傷了雙眼

故鄉，我曾經遇見過的心上人

已模糊了她的臉

那片稻田

田埂、泥鰍、青蛙

春天里油菜花和蒲公英

相對無語，匆匆再見

小溪邊大叔腳踏的水車

曬谷場上手舉掃帚追趕麻雀的少年

我曾經一切夢里所見

不愿意接受現實

如果醒來還在傷心

那是因為故鄉的山

謝頂了一大片

故鄉，當我背起行囊

去追求心中夢想，我的心上人

在車來車往城市里，迷茫在十字路口邊

憂傷失眠夜里面

不知道漂泊的心，寄宿在哪個房間才能充電

一批批農民工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城市里冬天不冷，夏天越來越熱

瀝青公路修了又補，補了又修

街燈點亮不夜城，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醒來

當我醒來一瞬間

一首《故鄉的云》

把游子青絲染成了白發

我日思夜想的故鄉

車程不到一天

走了近半個世紀時間

大樹，我為你點贊

村里頭男女老幼，都習慣叫你大樹

其實，你是一棵千年大楓樹

對你記憶，是從兒時記起

兒時記憶，是從村里老人

說起你，從那時候起

我就對你故事，一直在心里記住

冬天導演者，制作一場霜凍

潛規則了不少植物

白天陽光，到了晚上就消費余額不足

寒風封鎖著，不敢隨意走出房屋

長夜漫漫，每當想起你

心中就多了幾分暖意，幾分安撫

一棵大樹，一位沉默寡言的大叔

大樹底下，山谷之間

拔開長滿荒草和青苔的石頭與泥土

一條深邃悠遠古驛道上

曾經走過，為官清正蔡襄

背著《茶錄》和《荔枝譜》

曾經路過，大詞人辛棄疾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曾經停留過

著名理學家朱熹的匆匆腳步

大北嶺連綿起伏山中

你扎根守護在家鄉村頭經緯度

目睹過，元末紅巾軍刀光血影

經歷過，明代倭寇硝煙戰火

送走了，紅軍“北上抗日先遣隊”

迎來了，解放戰爭“東嶺游擊隊伍”

歲月改變了你的模樣

改變不了你心中紅色基因圖譜

一棵大樹，一部歷史故事傳書

走在坎坷不平古驛道上

觸摸歷史留下憂傷腳印

穿過時空隧道，傾聽時光回音

往事越千年

多少功名成就，英雄豪杰

幾多愛恨情仇，如泣如訴

在古老石拱橋溪流傳說中

沉淀成不起眼的微量元素

誰能記得住，又有誰能看清楚

歲月滄桑悄然遠去

你依然無怨無悔守護

不管季節如何轉換，你頑強的脊梁

鑄就成永恒的姿態，沒有什么東西能把你刪除

電閃雷鳴，摧不垮你的意志

風霜雪雨，動搖不了你的信念

也許你身上，是少了幾分感性

幾分溫柔的神經，但多了是

錚錚傲骨與尊嚴，責任和擔當

土生土長在家鄉那片熱土

挺拔的身姿站成千年

一棵大樹，歲月在你身上

雕刻成不朽作品一幅

在秋蟬高歌的時節

大樹，我無法撥動歲月琴弦

彈唱出一首贊美你的歌，但我可以

以一位村民的名義、一位寫詩的人名義

為你點贊，為你贊頌

那樹上一片片紅葉，就是我

就是我，為你寫下一首首

贊美你的紅色詩箋

歲月易老，你依舊燃燒著你的情愫

如果可以，我愿化作一抔黃土

緊緊擁抱你，好好陪伴你

大樹，你不孤獨

作者簡介

于峰，原名孔水清，字祥基，孔子第75世孫，大專學歷，總工程師，福州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