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的力量

李建成

翻開2001 年19 期《江蘇教育》，重讀“獨家策劃”《孔雀東南飛——蘇北骨干教師流失現象解讀》一文，往事歷歷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2001 年8 月6 日，洪澤正處在天氣酷熱季節，室內溫度33 度，室外陽光下40 多度。上午10 點多，江蘇教育報刊總社編輯張俊平、朱從衛和姚亮三人風塵仆仆來到洪澤縣教育局會議室，剛坐下倒上一杯水就急忙說明來意——采訪時任洪澤縣教育局局長席文武。我作為教科室主任和教育局秘書萬澤民一同參與，并接受他們的采訪。

采訪時，平時幽默、隨和的張俊平帶著一臉嚴肅的表情說：“今天，我們想就教師外流問題采訪你們。”他提問題像開機關槍似的一個緊接一個，并且很尖銳：洪澤近兩年跑掉好幾十名教師，您作為教育局局長如何看待？您調查和分析過教師外流的原因嗎？您作為教育局局長如何作為？面對教師這種無序流動，您有什么建議？

面對咄咄逼人的問題，向來思維敏捷的席文武局長被問得“束‘口’無策”，我在旁邊只好幫助打圓場……對話一直持續到下午1 點才結束。在教育局食堂吃了一點飯后，他們就迫不及待地趕赴漣水縣。

當時，我不解地問他們為什么這么急，張俊平說：這篇稿子需要“急趕”，現在蘇北教師外流現象嚴重，教育面臨危機，在這關鍵期如果各級政府再不重視，蘇北教育會越來越落后。教育落后必然影響經濟發展，省委省政府提出的“振興蘇北”計劃就會落空！今年暑假蘇北不知又要有多少“孔雀”飛走，我們多跑幾個縣區，哪怕文章沒有發出來，但采訪局長也能引起他的重視。

聽了他的話，我深深體會到他們帶著“喚醒蘇北地區領導關注教育”這一崇高使命而來。從表面看他們是關注蘇北教師的流失，其實他們關注的是蘇北教育的下滑，關注的是蘇北社會經濟的發展。因為當時部分領導把教育當作一個沉重包袱，認為教師工資由財政支出，教師走了反而減少財政壓力。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骨干教師流失不僅影響本地區教育的發展，而且還會影響區域社會經濟的發展。

下午2 點多，正是里下河地區一天最熱的時刻，他們冒著酷暑又奔赴下一個縣區。看著他們遠行的車子，我的敬意油然而生。《江蘇教育》真正是“以智者的眼光觀照教育現象，以仁者的胸襟關懷教育民生”。

時隔兩個月，我一口氣讀完《孔雀東南飛——蘇北骨干教師流失現象解讀》一文，我的思想被作者的文字震撼，心靈也被他們的精神感化。

不久，這篇文章就在大江南北引起熱議：政府官員、教育部門領導、社會各界人士、廣大教師讀了這篇文章后，有的被文章內容喚醒，有的被社會反響震醒，有的被教師吶喊驚醒……

幾個月后，蘇北各縣區政府不同程度地加大了對教育的重視力度：歸還拖欠教師工資，不再克扣教師工資，很多地區還相繼出臺骨干教師獎勵辦法。洪澤縣教育局出臺《洪澤縣五類骨干教師評比和獎勵意見》，在當時洪澤教師人均月工資只有600 多元的情況下，對“后備特級教師”每月給予500 元的補助。應該說，各地加大骨干教師的獎勵力度，有力地促進教師更好地發展，也穩定了教師隊伍。

事情過去近20 年了，但這件事卻讓我感觸很深：沉睡需要喚醒，呼喚的力量是無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