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新淼
(北京印刷學院,北京 大興 102600)
巴洛克藝術風格產生于16世紀下半期,盛行于17世紀,但是直到19世紀時才有更多的藝術家發現巴洛克藝術風格的獨特的形式之美,則為之正名。沃爾夫林用對舉的形式提出了五對概念,用以分析文藝復興和巴洛克藝術的風格特征,以及藝術形式知覺方式的變化。這五對概念是線描和涂繪、平面和縱深、封閉的形式和開放的形式、多樣性的統一和同一性的統一、主題的絕對清晰和相對清晰。17世紀的巴洛克藝術作為一種超歷史的風格,對后世的藝術發展的影響延續至今。
16世紀末,隨著西班牙帝國洗劫羅馬,意大利的文藝復興重鎮也難逃戰爭的紛亂,自此文藝復興運動也從繁榮走向衰落。17世紀初,歐洲國力增強,其海外殖民地遍布各地,政治、文化等也都隨之經歷變革。巴洛克藝術迎合了當時新貴階層追求繁多裝飾的奢豪審美品味,很快得到了貴族的青睞。巴洛克藝術由此在17世紀開始盛行,并對后世藝術的影響頗深。
巴洛克是歐洲美術史上偉大的藝術風格,在這種偉大的藝術風格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藝術家莫過于佛蘭德斯的彼得·保羅·魯本斯。出生在德國的魯本斯在母親的安排下從小開始學習繪畫,并在1598年結束學業正式成為一名畫師,他主要擅長于宗教、歷史、肖像、風景畫等。1600年,魯本斯前往意大利深造,隨后又多次旅居在梵蒂岡、西班牙等地,1608年,他因母親重病從意大利回到安特衛普,次年被佛蘭德斯的統治者伊薩貝拉聘為宮廷畫師。自此魯本斯創作了《上十字架》《下十字架》《強劫留西帕斯的女兒》《瑪麗·美第奇抵達馬賽》《美惠三美神》《基督復活》等眾多的作品,藝術創作達到了鼎盛時期,開啟了魯本斯時代的巴洛克。
17世紀,以魯本斯為代表的巴洛克藝術整體畫面更加偏向于視覺外貌。魯本斯喜愛通過畫面去表達他自身的情感,繪畫筆法自如灑脫。我們在作品《一個女子的肖像》中就可以看出,整體畫面以涂繪的風格展現,人物沒有明確的輪廓線,線條從邊緣上消失,最終都已轉入形體的各個部分。塊面變得更加活潑,明暗漸變的造型已經讓位于色塊的造型和接合。雖然衣服上的單獨的筆觸更加引人入目,但是衣服上粗糙而褶皺的表面已經無法和現實的實物進行比較,沒有哪一筆可以被確確實實的理解。對于這樣一張畫更加適合在遠處進行欣賞,個別筆觸已經不再有實在的意義,只在觀賞者的凝神觀照中才聯結成了一個整體,呈現一種再現美。正如沃爾夫林所言,“從線描到涂繪的發展,意味著為了純粹的視覺外貌而放棄了物質實在”“而且在這種效果中眼睛首先學會信任外表”,進而為了形體本身而采取完全脫離形體的方式來看待作品。
魯本斯在1610至1620年創作了《復活》《圣母升天》《博士來拜》《劫奪留西珀斯的女兒》等一批神話題材的作品,此時魯本斯的創作已經達到鼎盛階段。其中《圣母升天》是1620年所創作的作品,如圖1所示,主要描繪的是圣母復活、升入天堂的景象。畫面上方的圣母衣袂飄飄,被一群小天使簇擁著,而地上的圣徒們仰首觀看圣母升天的奇跡。魯本斯采用深入畫面的縱深構圖,作品以圣母傾斜向上的身體與圣徒向上的手臂構成了畫面中的對角線,以一種斜向的方式賦予了畫面流動和運動的生命氣息,從而打破了畫面的平衡感和有限性,使畫面具有了形式上的松弛感和空間上的無限張力。此外,由于畫面中的人物身體運用了透視短縮的手法,各種形體的連續退縮打破了畫面中的平面關系,使得一組上行的動勢更加扣人心弦,從而加強縱深的構圖關系,讓觀者進入到一個深度的空間。魯本斯的另一幅作品《背負十字架》更是把透視短縮這一手法表現得淋漓盡致,當縱深體現出自身的動態時候,便有強烈的表現作用,真正地把不安的人群從二維平面安置入三維空間。
《圣母升天》這幅作品,除了斜向安排外,魯本斯還更加強調了從屬的關系以及主體效果,他讓畫面中的形體與形體之間相互溝通又緊密地相互呼應,形成“不再是一種各部分劃分清晰的藝術”。畫面中的小天使以及地上的圣徒的目光都集中在圣母身上,就像光線匯聚在透鏡上一樣,此時母題被極大地強化,但是母題與周圍環境糅合成一個同質的團塊,單個的形象并沒有將其脫離出來,而是達到了總體運動的高潮,形成同一性的統一。
“構圖、和色彩不再只是用來確定形式,而是具有自己的生命。”魯本斯就盡量回避高度的清晰,更加是熱衷于從偶然的現象中尋求意味,給觀者留下想象的空間。在色彩上經常運用華麗奪目的色彩,正如《劫奪留西帕斯的女兒》是魯本斯在1616至1618年根據希臘神話創作的一幅作品,描繪的是眾神之王宙斯與麗達所生的孿生兒子波魯克斯與卡斯托爾準備將留西帕斯的孿生女兒從睡夢中搶走的瞬間。魯本斯讓人和馬在畫面中占據了大部分空間,“沉重和厚實的體塊卷入到運動之中”,“色彩在永不停息的運動中盤旋”,一抹光艷奪目的紅色披肩為畫面增添了不確定性,加劇了情節的沖突,更加突出留西帕斯的孿生女兒因為這一場突然來襲的“暴行”而變得無力無助與驚慌失措的神情。“所有的邊緣都是變化無常的,各個表面都逃避塑形的感覺,而光像一條沖破了界限的小溪自由地在整體上流動。”魯本斯筆下的構圖、光和色彩早已擺脫了裝飾和解釋形體的義務,使畫面蘊含著飽滿的情緒和巨大的力量。
魯本斯將自身的情感注入到畫面當中去,對于畫面有著自己的獨到見解。作品中凸顯出藝術家的想象力以及自我情感的表達能力。根據藝術家魯本斯所創作的作品從而分析得出巴洛克藝術風格以下幾個特點:
在夸張的造型中,包含了17世紀巴洛克藝術風格的用筆風格以及對于人體審美的方向。在用筆的筆觸上更多的是以塊面進行觀察,并沒有均勻定向的線條。整體圖像的外形漂浮不定,不會落定在與真實物體的可觸摸性相配合的那些直線與曲線中,而是將形體的聚合不受到邊界的強調,使觸覺的圖像變為視覺的圖像,給人帶來一種變幻莫測的運用印象。
在動勢的構圖中,包含了畫面的縱深感、畫面的開放性以及畫面的整體性。在17世紀巴洛克藝術打破了文藝復興時期的嚴肅與均衡,通常以對角線的構圖進行劃分,避免畫面中的對稱性,通過透視短縮的手法強化畫面的縱深構圖。把空間劃分為各種平面層次或是統一的縱身運動會出現不同的縱深效果。更加開始強調空間感與立體感,看重畫面的運動與變化。其次,構圖上也不再強調個體的作用,而是具有了各個部分被總體效果淹沒的統一性觀念。
在絢麗奪目的色彩中,巴洛克崇尚豪華與氣派的風格,利用光線的明暗對比,營造出強烈的、動人心魄的戲劇效果。此外巴洛克的藝術家力圖回避將圖畫的外貌與客觀清晰性相一致,拋棄對象的可見性與可觸知性,將畫面的重點與實際的重點相分離,對于事物的印象不囿于事物的本身。
17世紀的巴洛克藝術本身面貌豐富多彩。夸張健碩的造型、零散不一的筆觸、打破常規的動勢構圖以及絢麗耀眼的色彩等等,都是當時巴洛克藝術的特征,也正是因為這些特征的存在,才會對佛蘭德斯的繪畫乃至西方的繪畫有著深遠的意義與影響,形成一種觀看上的“新的逼真”,“而且也是為了一種新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