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科技類中小企業貸款的整合式創新風控模型

陳群芳　任瑞祥　于飛

引言

科技類中小企業因缺乏固定資產抵押、商業模式迭代較快，在貸款融資方面受到很大制約。授信量的不足與較高的貸款利率，極大地限制了我國科技類中小企業的創新能力，不利于我國創新驅動發展的宏觀戰略執行。僅靠現有的金融風控框架，難以為解決科技類中小企業的“融資難”痛點提供突破式創新的路徑。最新的理論與實踐證明，“整合式創新”范式往往能為后發者提供彎道超車的機會（陳勁等，2017），例如中國高鐵、中廣核、吉利等企業都通過整合式創新范式實現了技術突破（陳勁等，2018;陳勁等，2019a;陳勁等，2019b;吳欣桐等，2020）。基于同一范式，本文探索了科技金融領域的整合式創新路徑，即將新興的商業模式畫布模型與傳統的資產負債表進行整合，創新性的提出“四網三流”企業風控分析框架。

自2004年瑞士洛桑大學學者奧斯特瓦德（Osterwalder）提出商業模式畫布（The Business Model Canvas）模型以來，對商業模式的規范式研究得到了突破式發展（奧斯特瓦德，2016）。中國學者已經運用該商業模式畫布模型對沃爾瑪、宜家家居、MOOCs網站、拼多多、盒馬鮮生等案例進行了有效分析。因此，銀行機構完全可以借鑒商業模式畫布對科技類中小企業的商業模式成熟度與穩健性進行規范式甚至是量化分析，并結合傳統的資產負債表進行多源數據的交叉驗證，進而基于上述可信數據為科技類中小企業開發專用性的金融產品。該框架經過南京銀行下屬科技支行的實踐試點，證實風控效果顯著，有進一步推廣價值。

從抽象到具體

基于資產負債表內在邏輯和框架構建“企業經營要素匯總”，較之前普通的資產負債表更具體全面，且更接近企業經營活動的真實。

從基礎的財務常識出發，資產負債表、現金流量表、損益表三張報表的信息完全可以在資產負債表一張報表上展現出來，在每個經營期間內，若將報表形成的間隔時點縮至最小（例如一天），則這365個連續時點的報表信息可基本展現企業的動態經營活動，一般情況下報表的形成過程為：企業的各類經營活動→可量化的資源配置→票據→會計憑證→資產負債表信息。在這個過程中，信息是愈發抽象，通過高度抽象的財務數據展現了企業的經營活動，這些經營活動的展現是持續失真并且是不完整的。

假若將企業可量化活動信息通過“資產負債表上信息→會計憑證→票據→可量化的資源配置→企業的各類經營活動”進行回歸，將不可量化活動信息，通過各類多維渠道有效獲取，多種形態展現，同時納入資產負債表框架中，這樣企業的經營活動信息就愈發具體全面，愈發接近企業經營活動的真實，則此框架所承載的信息即可充分展現與企業經營相關的所有活動要素。

依托資產負債表框架展現的企業所有經營活動要素，通過對經營活動要素的不同組合，可有效回答“企業資源來源的結構特征”、“企業資產配置的結構與效率”、“企業是如何創造價值”、“企業如何在競爭中勝出”以及“企業與利益相關者關系”等企業經營的本質特征，最終實現對企業價值的深入洞察和企業風險的充分揭示。

表1即是以應收賬款科目為例，充分展現應收賬款科目背后的全部經營活動要素，資產負債表其它科目也與此科目類似，具有相應的完整經營活動要素匯集，這些要素匯聚到一起就是“企業經營要素匯總”。

從商業模式畫布到“四網三流”框架

自2004年瑞士洛桑大學學者奧斯特瓦德（Osterwalder）提出商業模式畫布（The Business Model Canvas）模型以來，對商業模式的規范式研究得到了突破式發展。針對工業時代和互聯網時代不同商業模式的企業，上述模型在“企業如何創造價值”、“企業如何在競爭中勝出”以及“企業與利益相關者關系”等方面給予有效揭示。

本文將基于商業模式畫布模型的“企業經營要素匯總”進行歸納整合后，與企業資產負債表數據進行匹配，初步構建了“四網三流”框架體系（參見圖1）。四網指企業的“股權關系網絡”、“商業模式網絡”、“同業競爭網絡”、“融資擔保網絡”，三流指企業的“訂單現金流”、“人員進出流”、“外圍信息流（法律訴訟、專利軟著、環保、行政許可、批文備案、招標展會、新媒體等等）”。

圖1展示了“四網三流”框架體系所揭示的信息在資產負債表框架中的位置分布，其中“股權關系網絡”可充分展現資產負債表權益端包含的經營要素，“商業模式網絡”可充分展現資產負債表營運科目包含的經營要素，“融資擔保網絡”可充分揭示資產負債表負債端的有息負債和或有負債的要素，“同業競爭網絡”可展現與目標企業產品業務類似可比公司;“訂單現金流”展現資產負債表貨幣資金科目包含的經營要素、“人員進出流”展現“應付職工薪酬、無形資產”等科目包含的經營要素、“外圍信息流”展現資產負債表其它科目包含的經營要素。

“四網三流”框架體系的構建路徑與目標

“四網三流”框架體系的構建，充分結合互聯網上各類可信數據和實地調研數據。在客戶接洽階段，以網絡公開信息為主，可實現對企業的精準營銷，增強與客戶初次交流的有效性;在盡職調查階段，充分結合多維網絡信息與實地調研信息的交叉驗證，有效展現客戶價值，充分揭示潛在風險;在貸后管理階段，則可實現對客戶異動的實時把控。

“股權關系網絡”是以企業及其實際控制人為中心，重點展現與企業及其實際控制人有股權關系的所有法律主體，向上追溯至出資的自然人，向下追溯至沒有對外投資的法律主體。通過股權關系關聯網絡，充分展現企業運作騰挪的可能選項，揭示實際控制人股權關系的形成過程和業務布局，以及實際控制人創業和財富積累的歷史脈絡。

“商業模式網絡”是通過標準化的商業模型，對企業具體的業務、業務如何開展，以及業務開展結果等進行描述，其中傳統的進銷存模式通過內部價值鏈或戰略地圖模型進行闡述，新商業形態模式通過商業九要素模型進行闡述。通過“商業模式網絡”，充分展現企業商業邏輯的本質特征。

“同類競爭網絡”是將特定區域內產品服務與目標企業類似的相關企業充分展現出來，基于企業開展業務的區域分布特征，同類企業的揭示最小可以聚焦在一個區縣，最大可以擴展至全國乃至全世界。通過同類競爭關聯網絡，充分展現企業的市場地位、行業競爭狀態以及企業的新興程度等。假若同類企業中有進入資本市場的，通過資本市場充裕的信息，對企業可做出更為深入的判斷。

“融資擔保網絡”是以企業及其實際控制人為中心，將目標企業及其關聯企業所有的融資金額、渠道、擔保方式及其對外擔保情況，通過結構化圖示展現。通過該網絡，充分揭示企業的融資強度、信用風險、或有風險等。

“訂單現金流”是對企業商業模式運行結果的驗證，也是最為直接反應企業經營成果的有效證據，基于謹慎性，結合企業的商業模式特征，我們可對其交易對手進行追溯，進一步深入論證其經營成果的真實性。

“人員進出流”是將企業正在招聘的詳實崗位信息，以及曾經招聘過的崗位信息充分展現，包括崗位名稱、招聘期間、招聘人數、崗位職責及要求等。通過企業對人員的需求，我們基本上可以判斷企業是否在經營，目前經營的重點是什么，以及企業產品服務和工藝流程所需技術門類及技術門檻有哪些等。這些信息對于判斷新興的輕資產、新商業模式的企業尤為有效。

“外圍信息流（法律訴訟、專利軟著、環保、行政許可、批文備案、招標展會、新媒體等等）”是將互聯網上與企業有關的信息，尤其是國家司法機關、行業監管機關、政府許可備案機關、新媒體等渠道的信息充分展現。這些信息可為上述“四網三流”提供更為深入的佐證，對企業價值與風險的有效揭示提供有力支撐。

“四網三流”的具體案例應用

杭州GG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公司為化名，以下簡稱“GG公司”）是一家集游戲研發、運營和銷售為一體的高新技術企業。按照該公司的介紹，其擁有一支國內外一流核心技術和經驗的超強的開發團隊，將充分發揮3D游戲核心開發技術和自主研發的優勢，立志成為杭州市最具影響力和研發實力的網絡科技公司之一（“四網三流”在GG公司的具體應用詳見表2和表3）。

未來展望

“四網三流”框架體系是對企業調查及風險評估方法與模式的擴展，各部分不是割裂的，而是一個有機整體，彼此之間互為聯系，互為支撐，是對以往成熟的風險評估框架的補充和豐富化。

本文期待通過“四網三流”框架的應用，充分應用國際上金融科技的最新成果，緊密結合金融大數據平臺的有力支撐，在中國經濟“新常態”時代，提升我行對目標企業商業實踐本質的洞察，最大化提升我行對目標企業價值與風險識別的成效。

“四網三流”框架體系本質上是工具屬性的，它離不開廣大業務人員對各行各業行業屬性的深刻理解，但它會有效提升廣大業務人員的工作效率與效能，隨著大數據平臺的持續完善和豐富化，以及人工智能、語音識別和機器學習的持續成熟，我們期待將廣大業務人員的經驗和行業理解也逐步植入“四網三流”框架體系，助力我行成為中國最具價值和持續競爭優勢的創新型銀行。

本文責任編輯：羅茜文luoqw@sem.tsinghua.edu.cn

陳群芳：南京銀行杭州分行科技文化金融服務中心副主任、小企業金融部總經理任瑞祥：南京銀行杭州分行城西小微企業專營支行（科技支行）行長于飛：清華大學技術創新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通訊作者，yufei16@tsinghua.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