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和阿根廷：極端年份下的南美佳釀

文、編 張恬熙

2020年3月底，智利和阿根廷的所有酒莊幾乎都完成了采收。除了個別的小地塊外，安第斯山脈兩側的收成幾乎都是在創紀錄的時間內完成。由于氣候等綜合因素導致今年葡萄的熟成速度變快了，再加上新冠肺炎給工作團隊帶來的壓力，3月底葡萄園就變得光禿禿的，這可是史無前例的景象。要知道往年，通常在4月底或5月初之前，你都不會看到這樣的葡萄園。霜凍、干旱、夏季熱浪和新冠肺炎，這一個個關鍵詞都注定著今年是個極富挑戰的年份。

By the end of March 2020, almost every winery in Chile and Argentina had finished picking. Apart from a few small pockets, on both sides of the Andes the harvest was completed in record time. With ripening accelerated by a combination of climatic factors, and the looming threat of COVID-19 exerting pressure on work teams, we were presented with the unprecedented sight of bare vineyards at the end of March - generally not something you d see until late April or early May. Frosts, drought, summer heat waves and Coronavirus -keys to a vintage which challenged us to the limit.

對于任何一個產酒國而言，2020年采收季可能都過得不太順心，位于安第斯山脈兩側的阿根廷和智利也不例外。

由于3月份正是全球疫情較為嚴重的時候，受到許多不確定性因素的影響，智利和阿根廷2020年的采收期十分緊張。加上春季的晚霜、夏季的高溫熱浪以及部分地區缺乏灌溉用水，種種因素都導致采收期比以往提前了20天左右。酒莊都希望能夠盡快結束采收，對葡萄進行壓榨和釀造。現在，這些葡萄都已經被釀造成了葡萄酒并在酒窖中進行陳年。釀酒師們也終于有時間喘口氣，回過頭來做個盤點。

他們一致認為，考慮到與新冠肺炎有關的封鎖政策（即使在農業方面的影響并不是很大），對于葡萄酒來說早采收是一件好事。智利和阿根廷這兩個國家的天氣狀況相似，對于主要的葡萄酒產區來說，2020年是不尋常的一年。然而，挑戰總是與機遇并存，今年智利和阿根廷的葡萄酒或許會有非比尋常的品質。

阿根廷主要產區概況：采收期提前，葡萄品質優異

在阿根廷的門多薩產區（Mendoz a）、圣胡安產區（San Juan）、拉里奧哈產區（La Rioja）以及巴塔哥尼亞北部（Northern Patagonia），95%阿根廷的葡萄園都散布于此。根據海拔和緯度的不同，各個產區的葡萄采收期都比往年提前了兩周到一個月。無論是從北部的巴塔哥尼亞到南部的卡爾查基艾斯山谷（Calchaquí Valleys），還是沿海的葡萄園，采收都平穩有序地完成。

門多薩產區

2020年的門多薩是有史以來采收期最早且最溫暖的年份之一，相比往年采收期提前了大約1個月。整個生長季期間降雨量很低（有的地區甚至下降了70%），在度過了一個寒冷干燥的冬天之后，緊接著就迎來了炎熱的夏天，葡萄的成熟速度比正常情況下要快很多，但產量減少了四分之一左右。對于白葡萄品種來說，采收期提前了大約兩周，但是對于一些紅葡萄品種來說，則提前了一個多月。

“這是我們在科沃斯酒莊遇到的采收期最早，也是最有挑戰性的年份之一。”科沃斯酒莊（Vi?a Cobos）的首席釀酒師Andrés Vignoni說道，“葡萄園里幾乎沒有冬季的積雪，加上溫暖而干燥的夏季，這些都給葡萄園的灌溉造成了壓力。因此，今年的葡萄果實很小且成熟速度非常快。在烏克山谷產區（Uco Valley），包括胡塔拉利（Gualtallary）、拉貢蘇爾達（La Consulta）、阿爾塔米拉（Altamira）和圣保羅（San Pablo）區域都出現了霜凍和冰雹，這些都導致了產量的驟降。”此外，他還補充說：“酒莊內的一些紅色葡萄品種成熟得很快，比以往提前了40天。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要在適當的時候進行采收，才能獲得良好的酸度以及成熟的單寧。為了避免葡萄過度成熟，今年的采收期也比往年更短。”

銀谷酒莊（Bodega Argento）今年的葡萄成熟速度同樣非常快，由于果糖的爆炸性增長，酒莊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采收，并且整個采收期也比往年提前了兩周到一個月。

雖然采收期提前了，但是釀酒師們對于今年的結果十分滿意。位于路冉得庫約產區（Luján de Cuyo）褒萊夫人酒莊（Do?a Paula）的釀酒師Martin Kaiser表示：“今年葡萄的品質相當好！由于氣候十分干燥溫暖，紅葡萄能夠發展成非常濃縮且具有表現力的紅葡萄酒，白葡萄酒也會擁有很好的品種表現力。”盡管一些晚采收葡萄品種（如赤霞珠）今年在酚類平衡度和糖分積累方面更具挑戰，但現在看來早期和中期釀造的紅葡萄酒表現非常出色。

“今年的紅葡萄酒一定會因為其高品質而被人們所記住！這些葡萄酒中含有大量的多酚，即使在品麗珠等葡萄品種釀造的酒液中，也能看到藍色的色調。”銀谷酒莊（Bodega Argento）的首席釀酒師Juan Pablo Murgia表示，“盡管葡萄的含糖量很高，但香氣分子和多酚物質并沒有過于成熟，所以最終葡萄酒的香氣依然是清新的果香。同時，酸度保持得十分平衡，因此在發酵過程中的pH值很高，果香濃郁。毫無疑問，2020年的葡萄酒會以品質優秀和具有長期的陳年潛力而聞名。”

巴塔哥尼亞產區

在內烏肯產區（Neuquén）和里奧內格羅產區（Río Negro），度過了寒冷的冬天和涼爽的春天之后，今年的采收期也比往年提早了一個多月。米德拉斯酒莊（Bodega Miras）的釀酒師Marcelo Miras已經在南方生活了30多年，他回憶道：“我們度過了一個非常寒冷的冬天，經歷了很嚴重的霜凍，有的夜晚氣溫甚至低于-11℃！春天干燥而寒冷，還伴隨著輕度的結霜。到了夏季，氣溫飆升，整個季節都很溫暖，這讓大多數葡萄品種的采收期都提前了一個月左右。這些果實的品質很好，十分健康，有良好的糖分成熟度，同時保持了完美的酸度。”

在丘布特省（Chubut），這一年的開局很正常，但即使是阿根廷最涼爽的葡萄酒產區，今年也經歷了一個溫暖的夏天。貢德拉科里恩特酒莊（Contra Corriente）的釀酒師Sofia Elena表示：“2020年的夏天很暖和，比以往更加干燥，風也更大，這導致葡萄園內的一些嫩枝斷裂，植物的生長停滯。整個夏天都沒有霜凍，直到初秋的天氣都十分溫暖干燥。到了4月初，霜凍開始頻繁發生，好在4月底時葡萄的成熟度已經達到了完美水平，我們趕在下雨前已經完成了采收。”

智利主要產區概況：干旱缺水帶來嚴重影響，葡萄酒口感新鮮

沒有人會忘記2020年的智利采收期，這不僅因為今年的采收期非常早且非常炎熱，持續的干旱導致采收期非常有挑戰性，還因為在采收末期新冠肺炎帶來的嚴重影響。

由于智利的地形特點，北部、中部和南部地區的氣候條件有明顯的差異。在北部，利馬里山谷產區（Limarí Valley）靠近海岸線的葡萄園天氣涼爽而穩定，而中部和南部地區的氣溫則比較高，日均最高氣溫有所上升，熱浪較往年有所增多。

2019年，圣地亞哥日均最高氣溫為24.4℃，是自1950年以來最熱的一年；庫里克谷（Curicó Valley）的日均最高氣溫為22.5℃，是自1959年以來最熱的一年。2019年，智利大部分地區出現降雨不足的問題，中度干旱影響了全國幾乎所有產區，尤其是卡薩布蘭谷（Casablanca）和莫萊谷（Maule Valley）。一些地區的降雨量比正常年份低50%-80%，這使得2010-2019年成為智利歷史上最干旱的十年，從而減少了水庫的可用水量。在智利釀酒師協會（Chilean Association of Winemakers）的一項調查中，80%接受采訪的酒莊或生產者都表示：干旱對于2020年的采收和釀酒工作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高溫和少雨的情況導致智利大部分產區的采收期提前了一周到一個月，3月下旬，在Covid-19導致的宵禁以及檢疫措施實施之前，大部分酒莊已經完成了采收。采收能夠提早完成也和產量的下降有關。干旱、高溫以及9-11月一系列嚴重霜凍事件所造成的重大損失（中央山谷產區每月都有幾個晚上的氣溫都在0℃以下），導致產量大面積減少了20%-30%，主要影響的葡萄品種包括赤霞珠和梅洛，而對于西拉、佳麗釀（Carignan）、穆爾韋德（Monastrell）、賽美蓉（Semillon）等抗旱的地中海葡萄品種來說，今年則是豐收的一年。

利馬里產區

溫暖而干燥的一年，沒有出現霜凍的情況，但缺水導致產區整體產量的顯著下降，一些地區產量下降了40%。

“這或許會成為歷史上最‘坎坷’的采收季。”位于利馬里產區達百利酒莊（Vi?a Tabali）的釀酒師Felipe Müller表示，“首先，今年的采收期非常早；其次，今年赤霞珠和佳美娜（Carmenere）的產量很低，分別下降了15%和30%；最后，盡管對于葡萄而言，溫暖的年份通常不是最好的，但今年的葡萄質量卻非常優秀。還有一點：毫無疑問，Covid-19對于今年葡萄酒的釀造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盡管高溫、低產以及疫情帶來的壓力使2020年注定成為艱辛的一年，但Felipe也表示，他對今年葡萄酒的杰出品質感到十分驚訝：“利馬里產區所有葡萄品種釀出的2020年份葡萄酒質量都十分出色，特別是因為我們離海岸很近，所以氣候溫度非常穩定，再加上采收時間的提前，使釀出的葡萄酒品質很高，新鮮、有張力、帶有礦物質味道，并且有很強的陳年能力。”

圣安東尼奧產區和卡薩布蘭谷產區

圣安東尼奧產區（San Antonio）和卡薩布蘭谷產區都經歷了非常干燥的冬天，溫暖的春天和非常炎熱的夏天。9月和10月的霜凍影響了這兩個產區中的大部分地區，從生產商的報告中可以了解到：產量損失高達30%（在某些地區損失更大）。受霜凍最嚴重的品種是霞多麗，其次是長相思和黑皮諾。產量的下降以及炎熱的夏季使采收期提前完成。干燥的夏天讓大多數葡萄品種保持健康狀態，尤其是長相思。總的來說，這些葡萄酒的品質很好，由于氣溫高，所以葡萄酒的自然酸度高，pH值低，口感多汁、平衡，并且有很好的余味。霞多麗和黑皮諾的品質尤其突出。

利達谷產區

對于利達谷產區（Leyda Valley）的葡萄園來說，2020年是個好年份。盡管經歷了長期的干旱，但是正常的灌溉沒有遇到問題。溫暖的夏天意味著葡萄的成熟度和健康狀態良好，酸度保持在較高的水平，釀造出來的葡萄酒品質優異，口感活潑、多汁。黑皮諾是這里的標志性葡萄品種，主要表現為有酸酸的紅色水果味道，帶有該產區特有的草本和辛辣味，充滿活力的礦物質味道令人印象深刻。

麥坡山谷產區

麥坡山谷產區（Maipo Valley）是受干旱和夏季炎熱氣候影響最嚴重的產區之一，日最高氣溫達到了歷史最高，降雨量也很低。最嚴重的時候，農業部甚至雇用了警衛來處理灌溉用水，擴大了灌溉池，并對一些蓄水井進行了清理和改進。由于冬季降雨量少，一些葡萄園明顯缺乏活力，部分地區還出現了霜凍的情況，主要影響了處于早期萌芽品種霞多麗、長相思和黑皮諾。由于天氣炎熱，花期提前了兩周，采收期提前了兩三周。受到供水不足的影響，產區總體產量下降了約五分之一。

察加帕谷產區

察加帕谷產區（Cachapoal Valley）經歷了干燥而炎熱天氣，受到霜凍的影響，霞多麗和長相思的產量下降了30%；梅洛受到的影響較小，產量下降了10%。干旱嚴重影響了產區今年的總體產量，尤其是霞多麗和赤霞珠，一些生產商甚至因為缺水的原因而放棄了葡萄園的某些地塊。

“這是察加帕谷產區最復雜的年份之一，我們遇到了冬季降雨量少、春季霜凍以及夏季的熱浪。” 察加帕谷產區的農業部助理經理Domingo Marchi說道，“我們幾乎只有所需用水量的三分之一，因此必須要制定灌溉計劃，并且盡一切努力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提前兩周采收。”正因做了這些措施，所以雖然產量有所下降，但依然達到了預測產量的98%，采收期比2019年提早了1個月。

科查瓜谷產區

科查瓜谷產區（Colchagua Valley）在2020年幾乎沒有降雨，這導致了嚴重的干旱問題。大部分地區的開花期和采收期都提前了兩個多星期，一些葡萄園受到了嚴重的霜凍影響。干旱和霜凍的雙重災害意味著一些生產商蒙受的損失超過正常水平的三分之一。

科查瓜谷產區和察加帕谷產區遇到的情況差不多，降雨量少，春季有霜凍，11月之后氣溫較高。“這意味著我們 必須提前三周開始采收。”科查瓜谷產區的農業部助理經理Patricio Herrera表示，“有些地區的產量因為霜凍而減少，但減少的產量也被那些年份更好，收成更早的葡萄園產量所抵消了。”

“采收期的提前對于產區內梅洛、馬爾貝克和西拉這些葡萄品種而言是好事。”佩莫酒莊（Peumo Cellar）的釀酒師Marcio Ramírez說，“而關于產區內的標志性品種佳美娜，2020年將會是個很好的年份，葡萄酒的品質非常好，口感順滑，帶有辛辣感和草藥味，總體十分美味。”

庫利克谷產區

庫利克谷產區（Curicó Valley）在今年出現了創紀錄的高溫，缺水和干旱給生產者帶來了嚴重的影響。霜凍對霞多麗、長相思、西拉和赤霞珠造成了影響，使這些葡萄的產量有所下降，部分酒莊的報告顯示總產量整體下降了10%-30%。

庫利克谷產區在9月和10月遭遇了明顯的霜凍，加上春夏季的高溫干旱，降雨量不足60%，這使2019年成為近60年以來最干旱的一年。庫利克谷產區的農業部助理經理Luis Fernández表示：“這些自然災害導致一些地區受到了嚴重的損失，也影響了葡萄藤的生長。我們通過灌溉計劃以及提前兩周采收，使總產量盡管比去年低，但還是達到了預測產量的99%。”朗圖酒莊（Lontué Cellar）的釀酒師Max Weinlaub對今年的葡萄酒品質作出了預測：白葡萄酒會更新鮮，酒精含量更低；紅葡萄酒將更加新鮮，具有良好的酚類成熟度和香氣。

莫萊谷產區

對于如莫萊谷產區一般的旱作農業地區而言，干旱帶來的影響尤其嚴重。今年的雨水量很少，一些地區的花期提前了20天，許多葡萄園都面臨熱浪的問題，還有一部分地區受到霜凍影響，產量下降了10%-25%。

莫萊谷產區的農業部助理經理Rodrigo Acevedo表示：產區內的采摘工作很早就開始了，并在4月底已經完成，整體產量比預期高出8%。盧爾德酒莊（Lourdes Cellar）的釀酒師Héctor Urzúa對于2020年份葡萄酒的品質很有信心，認為溫暖的年份對于葡萄品質的影響并不會很大，今年葡萄酒的特點是多汁、新鮮且易于飲用的。梅洛的品質很好，赤霞珠的品質與去年相似，品質好，成熟度高，順滑可口，是非常好的一個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