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諒

“和尚”是明人的初中同學。他上中學時,不小心砸破了頭,縫了好多針,頭發自然都被剃盡了,那模樣與真的和尚很像,之后,這個綽號就被愈叫愈甚了。
“和尚”似乎有募捐的嗜好,但總是容易引發不太妙的結果。初中時,班里競選班長,“和尚”動心了。他私下找了好幾位同學,也找了擔任副班長的明人,說服他們都支持他。他說自己有當班長的素質,他當班長,準能讓班里活動搞得生氣勃勃的,把其他班甩出幾條大馬路。他說得鏗鏘有力,可惜最后未能如愿,只擔任了班里的生活委員?!吧先巍焙螅龅牡谝患?,就為柳兄募捐,他說柳兄父母離異,平常生活拮據,同學應該解囊支持。他帶頭拿出了十塊錢紙幣(那時,不是一個小數目),還真有些人也跟著掏出了幾張紙幣和硬幣。可柳兄知道了,不僅分文未收,還一點不領情,破口大罵。明人明白,柳兄是不想將家里的隱私,因這好友所謂的好心而曝光,自尊受傷了。
畢業之后,“和尚”又干過幾件“募捐”的事,結果大多不了了之。今年五月的一天,他們同學聚會了,不過“和尚”偏偏沒來。同學來得多,也不介意多一人少一人,大家聊得也挺歡。明人問過同學聚會的召集者柳兄,柳兄說:“‘和尚說自己臨時出差,趕不來了,向大家致歉。”
新同學微信群又建立了,“和尚”也被邀請入群。入群的第一天,他竟又向大家發出了“募捐”的號召。他也不說募捐去向,只是說,請相信他,有人需要幫助,能出多少出多少,都是一份心。至于是怎么回事,請容許他暫不透露。這樣的募捐誰會相信呢?何況“和尚”搞募捐的牌子向來不堅挺呀……私下里有人嘀咕,場面上,也少有人對此搭腔,只有柳兄出于同學之誼,可能也想到當年“和尚”的一番好意和真情,首先捐了一千元。也有兩三人跟著,但群里冷漠的氛圍,還是充盈彌漫。
明人不敢貿然表態和行動,他專門找了柳兄,也打通了“和尚”的電話。“和尚”才“擠出”一點信息來:“我們中間,有個人正與病魔斗爭中,急需醫療費,恕我暫不說出他是誰了。因為病人他不讓說,更不知道我在募捐。也請你保密?!彼f得那么急切,都快哭出聲了。
明人思忖片刻,也在群里捐出了兩千元。他憑直覺,還有這么多年來的了解,感到這“和尚”雖然有點迂,但骨子里還是善人。同學們也跟著紛紛解囊了。
那一天,“和尚”把一位他們好久沒聯系的班主任老師也邀請入群。老師八十有余,一入群就感謝同學們,說后來知道大家都為自己募捐了,醫療費問題及時解決了。他說小壽(即“和尚”)特地從日本回來看望他,得知他生病,幾乎天天陪在身邊。你們同學聚會,他都借口出差了。自己實在感激不盡。
“和尚”也“亮相”了,有點羞羞答答:“應該感恩老師,也感恩同學們。給我過幫助,我平生當的最大的‘官,生活委員,就是你們封的。謝謝老師,同學。我總想為大家做點事呀。”
后來同學們都去探望了班主任。班主任恢復得面色紅潤,精神不賴。
明人贊嘆,“和尚”歸來的這一次募捐,相當成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