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掘多元功能促進現代化治理
——民族傳統體育發展論壇主題互動交流訪談述評

韋曉康張正民

（1.中央民族大學體育學院 北京 100081；2.麗水學院教師教育學院 浙江 麗水 323000）

民族傳統體育一直是文人學者們關注的重點研究問題，在中國發展不斷取得階段性勝利的進程中，民族傳統體育也應緊跟步伐，順勢而為。為探索出新時期民族傳統體育發展的新機制、新路徑，國家體育總局牽頭舉辦了首屆民族傳統體育發展論壇，此次論壇的互動交流環節以“發掘多元功能，促進現代化治理”為主題，圍繞少數民族體育國家戰略、事業發展、賽事組織、多元功能、區域傳承與推廣以及民運會等議題展開了互動交流。十來名相關領域的專家就以上問題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在激烈的思想碰撞中產生了一系列可為民族傳統體育現代化治理體系構建參考借鑒的思路。

1、落實民族工作會議精神，豐富全民民族傳統體育健身活動

根據國家戰略的部署和民族工作會議精神指示，運動項目的開發要有針對性、有差異性、有具體性且能突出特色，橫向上在全社會范圍內全面鋪開，縱向上為現代化治理體系建設奠定基礎。

民族傳統體育不僅是全民健身國家戰略活動之一，也是民族工作的重要內容之一。國家民委文宣司體育衛生處處長張劍輝詳細講到民族傳統體育的相關工作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挖掘整理。在進入21世紀以后，關于民族文化挖掘、文物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以及文化古籍整理等都被列入了國家政策中。在政策的指導下全國各地的民族工作部門和體育工作部門對本地的傳統體育項目，特別是面臨失傳風險、散落在民間的項目進行挖掘、整理；第二，傳承推廣。通過政府主導的方式，組織社會力量參與，與地方的經濟發展相結合，傳承推廣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真正做到“既要繼承、保護、弘揚少數民族文化，又要推動各民族文化相互借鑒、和諧發展”；第三，理論研究。在挖掘整理的基礎上，依托專家隊伍，對民族傳統體育進行科學化、系統性的理論研究，推動民族傳統體育健身科技創新。第四，組織賽事。目前，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賽事體系已形成一定規模。國家層面，有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國家民委每年主辦的“民體杯”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項目單項賽；全國大部分省級人民政府、各級各類民族體育協會和相當一部分市、縣級人民政府也定期舉辦相應的賽事。

民族傳統體育健身活動為全民所接受是一個雙向互動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收受雙方必須在思想意識上對民族傳統體育活動形成高度的統一，也有助于民族性維度的拓展，然而這個過程是漫長且艱巨的。從國家層面民族工作精神的引領，到挖掘整理、傳承推廣、理論研究和組織賽事，每一步都是為豐富全民民族傳統體育健身活動的切實之舉。

2、打造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平臺，推動民族傳統體育普及與提高

民族傳統體育的多元化功能有賴于有影響力平臺的展現，民運會從1953年開始一直延續至今，取得了顯著的成效，為民族傳統體育的發展搭起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平臺。同時民運會也已經發展成為民族傳統體育的品牌賽事，得到了社會的廣泛認同，在促進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的繼承與傳播方面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是從這十年的發展歷程來看其中依然存在著一些問題，為更好的服務于民族傳統體育活動的發展，做好基礎建設工作就顯得尤為必要。

基礎工作的開展離不開上層政策的引領，對此中國少數民族體育協會會長楊盛龍談到2009年國務院出臺的《關于進一步繁榮發展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若干意見》提到“努力探索保護和傳承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有效途徑，進一步辦好全國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運動會?！边@一意見的頒布對民族傳統體育的發展有重大意義且影響深遠。國家體育總局群體司劉國永司長也曾談到過：“民運會從傳承民族體育文化和增強民族團結的角度上來說，具有政治意義?！碑斆褡鍌鹘y體育所發揮的功能已經上升到政治高度，但要用智慧的“非政治化”方法來推進工作的開展，為讓更多的人來參與少數民族傳統體育，讓更多的學者專家挖掘、整理和傳承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把廣大群眾吸引到民族傳統體育活動中，建立健全合理有效的治理機制也成為應然之事。

對此張劍輝處長認為在政策的指引下，明晰少數民族傳統體育的定位是關鍵之舉。他講到在2013年，國務院決定停辦一系列運動會，只保留“全運會”、“冬運會”和“全國民運會”。作為體育賽事，它必須引進現代競技體育的組織管理模式，但民族傳統體育和現代競技體育又分屬兩種不同的文化體系，如果用現代競技體育的要求來加以約束，很可能就失去了本來的面目，失去了舉辦民運會的意義。民運會現在的定位應屬于兩者的結合，也是多年摸索思考和妥協的結果，而它是向競技體育方向發展，還是向傳統文化的延續這個方向去發展，是一個兩難問題。

盡管民運會有其特殊性，但作為一個全國性賽事，還是要朝著規范化、科學化和嚴格管理的方向發展。在每一屆民運會籌備工作中要認真總結歷屆民運會組織工作的經驗和教訓，把可能遇到的一些問題進行預估并制定出相應的解決方案，在此基礎上不斷完善比賽規程并嚴格執行。當然，民運會也面臨一些問題。例如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區域性特別明顯；另一方面，運動員大都是普通群眾，是業余的選手，不像職業運動員有注冊、合同等硬性約束，因此就會出現為了某個項目的成績私下引進運動員參賽的問題，不利于公平競賽及不同地區間的關系和諧。

針對諸多問題，建立治理體系，進行制度規范是民運會傳承的保障，浙江師范大學教授曹守和認為民運會一定要遵循體育發展的普遍規律，以競賽為杠桿，推動民族傳統體育的普及和提高。目前只有全國民運會，雖有一定影響力，但仍過于單調，要建立一整套縱橫交織的競賽體制：縱向是指，從全國到省-縣-鄉-鎮，層層要有定期或不定期的比賽活動，特別是針對基層民眾的比賽活動；橫向是指不同的民族可因時因地單獨各自舉行本民族的比賽活動。

總結歷史經驗會發現，民運會的發展有賴于我國歷史體系、文化傳統、經濟社會發展等諸多要素的支撐，是長期發展、漸進改進、內生性演進的結果。觀賞性與競爭性兼具的內在屬性使得依靠民運會來帶動民族傳統體育普及和提高的雛形已經逐漸顯現。

3、轉移政府職能，推動民族傳統體育社會組織在全民健身領域發揮作用

全民健身計劃中提出“推進體育社會組織改革，激發全民健身活力”。這意味著政府所負責的民族傳統體育工作要簡政放權，把更多的職能轉移到社會組織，充分發揮社會組織的作用。作為民族傳統體育的官方社會組織，中國少數民族體育協會在開展全民健身活動、提供專業指導服務等方面要更加注重積極發揮龍頭示范作用。它是推進少數民族體育事業發展的社會組織，主要業務是支持開展少數民族體育活動，豐富群眾文化生活，積極發掘、整理研究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項目，開展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促進少數民族群眾體育運動和健身運動發展。

為充分發揮中國少數民族體育協會調動群眾參與傳統體育活動的積極性，保證少數民族傳統體育活動的有效開展，對諸如由于單項賽事數量少致使很多參賽隊伍在民運會后就面臨解散的危險，這對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發展很不利，對此楊盛龍會長提到該協會在開展民族傳統體育賽事方面，第一要把全年競賽工作向國家體育總局群體司和國家民委文宣司進行詳細匯報，獲得政府部門的支持，以民間組織把既是民族的又是民間的賽事積極地開展起來。第二，協會比較注意發揮院校的積極性，借助高校強有力的師資力量來開展工作，如協會在2015年成立了院校民族體育委員會，將辦事機構放在中南民族大學，成員包括全國民族院校，他們在開展民族體育教學、競賽和科研方面有很大的優勢；學校還有很龐大的開展民族體育活動的學生群體。第三，注意發揮地方和基層的力量，從這幾年來看，協會把賽事與旅游開發結合起來，如貴州荔波陀螺賽、海南陵水椰子樹獨木舟漂賽等，對宣傳和擴大地方影響有很大作用。第四，定期或不定期的舉辦各個級別民族傳統體育賽事，繼續擴大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影響。

教育在涵養民族傳統文化、增進對民族傳統體育的認同，促進民族傳統體育項目傳播等方面始終都是不可忽視的中堅力量。針對楊盛龍會長所提到的發揮院校的積極性這一點，作為全國十二個少數民族體育基地之一的麗水學院教師教育學院副院長婁虎以本學院為例分享了他們在推進民族傳統體育發展上的思路。第一個思路是教學決定生存，學校在體育課程建設中，設置了民族傳統體育教學內容，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強化民族傳統體育的特色育人。第二是科研決定水平，除教學以外，一直都常重視老師緊緊圍繞畬族傳統體育項目開展一系列的教改、科研。第三學校一直高度關注與地方的合作與服務，做好宣傳工作，積極承擔競賽和服務地方的項目，積極推進民族體育項目進中小學，將特色建設的水平和層次進行提升。第四派出老師到其它高校指導民族傳統體育運動的開展，同時也接待了其它高校老師來麗水交流學習，使民族傳統體育項目能得到更好的推廣和普及。同時也積極響應了國務院提出“推進民族團結教育進學校，在民族地區學校開設民族體育選修課程，培養一批素質高的少數民族優秀人才”政策的號召。

社會組織是政府與社會間的橋梁和紐帶，為社會活動的規范開展和政府的管理落實到位的重要連接力量。少數民族傳統體育事業要有發展，不能只有政府一方的力量，需要學校、科研機構、專家教授、新聞媒體和社會團體等各個方面的共同努力。充分發揮協會的作用，逐漸加強協會參與公共服務社會化的能力，推進社會管理與社會現代化的發展。與此同時，繼續利用學校的優勢，推廣和研究民族體育教育，提升對民族傳統體育的認同感和凝聚力。

4、發揮區域特色文化遺產的作用，加強民族傳統體育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

中國多元民族的屬性決定了民族傳統體育文化的差異性，不同區域之間的民族傳統體育活動既有共性又有本民族的特性，發揮特色文化遺產的作用對民族文化認同和弘揚有著積極的作用。要“挖掘傳承傳統體育文化，發揮區域特色文化遺產的作用”。對民族傳統體育項目進行保護和扶持，促進民族傳統體育市場化、職業化的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推進民族傳統體育的現代化治理。

民族傳統體育種類和資源非常豐富，各地都在努力打造具有區域特色的民族體育，寧夏作為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在這方面有著寶貴經驗。寧夏回族自治區民委副巡視員楊廣嶺分享到，作為全國最大回族聚集地區，寧夏民委系統主要開展以回族為主的傳統體育，主要任務有兩項，一是搭建平臺，即四年召開一次自治區民運會；另一個就是協同文化、體育部門、藝術團體、高等院校開展少數民族傳統體育項目的挖掘和整理。寧夏一直在挖掘例如方棋這樣很典型的回族棋類，它在回族民間開展非常廣泛，如果給我們一個辦比賽的機會，就可以聯系西北地區的回族舉辦方棋比賽，形成具有西北區域特色的回族傳統體育項目，也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回族和漢族在文化上的交流融合。

針對韋曉康教授所談到的他在寧夏調研時了解到回族木球在當地民間基本沒有開展了的問題，楊廣嶺巡視員回答道回族在全國民運會上能夠奉獻給大家的就是木球項目，若要將木球項目減掉，實際上意味著是將這個大民族的代表項目取消掉了，無論從政治意義上還是從感情上來講都是難以接受的?；刈迥厩虻脑O計是為豐富民族體育內容，借鑒了曲棍球、冰球和足球等項目的一些規則方法，結合了曲棍球、冰球的一些技能，形成了一個對抗性較強且觀賞性以球運行軌跡不規則為趣味性的項目?，F今沒有廣泛流傳，涉及到大眾對其認識、器材的制作等多方面原因，仍有很大的改進空間。因此，2016年寧夏自治區民委、自治區體育局根據上級工作指示，制定了《寧夏挖掘、整理木球、方棋和踏腳等回族傳統體育項目發展規劃》。今后打算把木球規則簡單化，把教材編出來，在中小學校推廣，同時盡力建立一個完善的競賽機制，希望每年組織各個層次的運動隊進行比賽，努力推動木球運動的普及與提高。

民族傳統體育特色的開發一直是關注的焦點問題，曹守和認為我們要從文化價值而不是從健身價值的視角來倡導民族傳統體育的保護，因為它本身帶有明顯的民族色彩，是一種重要的民族符號，如果不開展這些活動，該民族的色彩和符號就會慢慢消失，最終在未來的文化領域中喪失自己的一席之地。當然，大部分民族傳統體育活動也有文化娛樂的價值，能夠提高生活質量，而不完全是強身健體，如畬族的蹴石磉和穩凳等。因此，為了豐富本民族業余文化生活以及保持本民族的文化特質去開展這些活動，似乎比強身健體這個目的更貼近活動的本原也更具號召力。蘇州大學體育學院教授羅時銘對此也談到傳承與保護是大家都在探討的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個客觀的事實是，社會在不斷發展的過程當中很多的文明成果必然隨著時代的發展會逐步淘汰。在這個過程中，保護文化是我們的責任，一些中華優秀的傳統體育文化，但又不適合在大范圍推廣的，應該以原汁原味的方式在本地區進行保護，它們影響著各民族民眾的意識形態。

因此，對民族傳統體育文化除保護外，傳承更重要。傳承就會有改造，如何改造是非常值得重視的問題。它的核心元素是一成不變的，即保護好文化中的DNA。只有在保留核心文化元素基礎上去進行適應時代要求的改造，才符合它的發展方向。傳承，需要傳承優秀傳統體育文化的DNA；改造，也一定是繼承DNA基礎上的改造，這應是優秀民族統體育文化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所要堅持的發展道路。

5、著眼于世界格局，在多元文化空間的碰撞交流中不斷提升內涵和國際影響力

國家從戰略層面提出 “傳承和推廣優秀中華民族傳統體育項目，推動中華體育文化走向世界。”的要求，在這一要求的驅動下，加強少數民族傳統體育在世界格局中的傳播力和競爭力是重要的工作內容之一。除了在國內盡可能動員多方力量來促進民族傳統體育的發展外，借助建設“一帶一路”將目光同時也投放到世界格局中，發揮民族傳統體育在外交中的功能，促使其成為國際交流的“紐帶”，本著“與鄰為善，以鄰為伴”的精神，與亞洲及周邊國家開展體育交流與合作。同時，要加強民眾的思想意識建設，政府層面上要加強政治上引導，促進我們公民精神的培育。

羅時銘教授講到從當下整個國際體育發展環境來看，是一個以西方奧林匹克文化占主導地位的格局，中國的傳統體育文化有幾個問題需要考慮。第一，中國傳統體育文化如何發展，要認清奧林匹克文化占有主流地位。我們的民運會，是以展示、傳播民族體育文化，以便相互交流為主，還是各民族之間通過比賽爭奪名次更重要?，F在的比賽方式是兩者兼顧，從民族傳統文化發展的需要來看，傳統體育文化是主體，應該通過一種便于交流的形式或平臺實現我們的民族文化認同、達到民族團結目的，在此基礎上進行設計具體的路徑。第二，在奧林匹克運動文化為主流的背景下，給民族傳統體育文化帶來了挑戰與危機，特別是弱勢民族傳統體育文化有被邊緣化的趨勢，應該引起我們的注意，引發我們努力地去把優秀的傳統體育文化進行挖掘、整理和適當改造，以保證優秀體育文化的延續性，這樣也許才能真正不斷地去講好中國民族傳統體育的故事。

民族傳統體育的全球化發展要循序漸進，目前可借助“一帶一路”戰略的契機，加強與周邊國家的溝通與交流。少數民族的一些傳統文化，特別是少數民族的傳統體育項目可能表面上比較通俗，但由于是跨境民族共有的傳統體育活動，對維護邊境治安，加強治理，增進邊境民族間的友誼有著重要作用。尤其放到國際這個平臺上，它具有特色，能代表一個民族，代表一個國家在傳統文化方面的深厚底蘊。全球化進程促使民族傳統體育的傳播路徑跳出了原有的思維定勢，借助傳播守望環境、協調社會以及使社會遺產代代相傳的功能在世界格局中熠熠生輝。

6、結語

民族傳統體育是集政治功能、教育、經濟、文化、娛樂健身、人際交往等功能于一身的體育文化活動，一直作為各界關注和研究的重點對象。在國家將全民健身上升到國家戰略層面后，民族傳統體育承擔著重要的抓手作用，它本身所具有的豐富文化記憶與文化表達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增強各民族人民的國家認同，有利于民族精神的培育。要充分發揮出民族傳統體育所蘊含的多元功能，部署好治理措施，推進現代化治理體系建設，將中華民族文化的內蘊在世界格局中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