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上市的風險及啟示

蘇 欣

（廣州珠江糧油集團有限公司，廣東 廣州 511400）

近年來，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以及市場的不斷完善，公司上市成為非常熱門的現象。不論是小公司，還是大公司，它們都期待通過上市來融通資金，吸引人才，提升企業的社會形象，從而達到壯大企業，推進企業可持續發展并最終獲利的目的。

華為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華為”）于1987年在中國深圳成立，其主要業務是通信網絡中的傳輸網絡，交換網絡，有線及無線固定接入網絡和數據通信網絡及無線終端產品，為世界各地的專業網絡擁有者及通信運營商提供硬件設備、軟件和解決方案。在2010年，華為殺入世界500強《財富》企業榜單，在IT行業中排名第29位，在全球排名第397位。而在IT行業的500強中，華為是唯一一家沒有上市的企業，作為行業內的標桿，卻沒有選擇跟隨這一潮流。對于華為堅持不上市的做法，華為創始人任正非早在幾年前就給出了明確的說法。2014年5月，任正非在接受媒體記者采訪時明確表示，華為肯定不會上市。“資本市場都是貪婪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上市成就了華為的成功。”任正非認為，“我們之所以能超越同業競爭對手，原因之一就是沒有上市。”下文將探討華為不跟隨這一潮流的原因以及這些原因形成背后更深的根源。

一、 華為的人才策略

公司上市的優點之一是可以激勵員工士氣。上市公司利用股權把員工利益以及公司利益緊緊捆綁在一起有利于員工發揮主人翁的意識，在實現公司利益的同時兌現個人的利益。股票上市對員工最大的吸引力在于股票市場可以獨立確定股票價格，從而可以較為公平公正地兌現員工的利益。而這樣一種吸引力可以為企業吸引并留住高質量的人才。但是公司激勵員工積極性的策略多種多樣，即便不上市，華為獨有的人才策略也足以不斷地吸引人才。

我們在調查中發現，華為的企業文化較之其他企業，有著更為突出的特點，其中全員持股的“家文化”以及讓人聞風喪膽的“狼文化”尤其突出。“狼文化”特征在華為具體有兩個。一是敏銳的嗅覺。所謂“狼性”，就是哪里有肉，隔老遠就能嗅到，一旦嗅到肉味就要奮不顧身。華為在市場上的表現充分體現了這一點。市場對于華為而言就像肉對于狼一樣重要。華為始終在為“得到肉”而不斷學習和創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市場的輕微變動作出準確而及時的反應，及時迎合消費者的需求。試想一下，如果華為不具備靈敏的嗅覺，也就無法推出這么多符合客戶需求的產品以及解決方案了。二是不屈不撓、奮勇拼搏的精神。華為要求員工埋頭苦干，每個人都應該從點點滴滴做起；提倡“板凳要坐十年冷”；面對市場要“窄頻率，寬振幅”；要在很小的范圍深挖下去，發展核心業務；華為提倡“小改進，大獎勵；大建議，只鼓勵”。華為的“狼文化”雖然充滿壓力，但也正是“狼文化”打磨了優秀的人才。很多優秀的人才會樂于接受這樣的挑戰，有許多一般卻能堅持下來的人才也會被打磨成比較優秀的人才。這是一個不付出就必然不會有回報的社會。所以，雖然“狼文化”有其劣勢，但是總的來說，對成長以及成功的憧憬以及渴望還是會把很多的人才引向華為。這些獨特的特點讓華為的文化對“人才”有著更深的吸引。這樣的吸引為華為留住了許多已有的人才，也確實吸引到不少的新人才。

二、華為融資模式

公司上市的第二個優點是改善公司的資本結構。通過股票籌集的資金并不規定在一定期限內歸還，有利于企業用較低的成本以及財務風險進行更廣闊范圍內的融資及經營活動。公司上市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企業融資難、現金流短缺等問題，有利于公司開辟長期可持續發展的融資渠道。公司上市融資并不需要歸還投資者本金，如果有盈利，公司會分紅；如果虧損，投資者與公司一起承擔風險。而相比較而言，非上市公司只能通過借貸來進行融資，有借必有還，財務負擔以及風險都會增加。

1.多元化創新融資渠道

華為不僅通過收購合資企業的方式融資資本，還通過培育出售子公司進行融資，華為創新多元的融資模式讓華為一直維持較好的融資鏈以及現金流，這是華為不需要通過上市來獲得融資的主要原因，為自己開創了一條又一條獨特的融資道路。

2.員工持股

企業上市可以讓企業與社會公眾共同分擔風險，但是華為“全員持股”的制度已經在一定程度上為華為分擔風險。“全員持股”制度把公司利益與員工利益緊緊捆綁起來，將華為的長遠發展以及員工個人貢獻結合起來，形成長遠的奮斗和分享機制。華為這樣的股權結構，就會導致華為要上市全員持股這種模式肯定是不行的，就要有一大批員工退出。這樣華為的員工就不能靜下心來進行技術研究和開發，大家可能都只顧去賺錢了。也正是因為華為員工全員持股的股權結構，才讓其一直保有“狼性”，孜孜不倦進行科學研發有了基礎，如果華為要上市，就必須把職工手中的股權都拿走了，那誰還愿意長年累月的對技術孜孜孜不倦的追求和突破呢。

3.穩定的資本結構

華為近年來資本結構相對穩定，大概穩定在60%～65%幅度間，資產負債率較為合理。在2014年年底，華為公司借款合計為281億元，其中長期借款為262億元，短期借款為19億元，而同時期華為持有現金及現金等價物合計為1060億元，所以華為公司不存在償債風險，抗風險能力強，資產負債結構較為合理，財務風險小，償債能力強，沒有必要必須通過上市改善現金流、資本結構等。總的來說，不管是從融資需求還是從融資成本來說，企業債務融資能力強，融資成本低廉，不太需要通過上市融通資本。另外，對華為的資本結構分析也發現，其經營現金流量良好。換言之，也就是說華為確實不存在緊迫的融資需求。華為根本不缺錢，如果上市，股東只注重金錢和短期利益，工作熱情就會衰退，就不會潛心研究技術。

三、華為聲望

公司上市第三個優點是贏得良好聲望。公司上市是一個規范而又漫長的審批過程。一個公司要成功上市不僅需要有一定的公司實力作保證，也需要通過券商、律師事務所以及會計師事務所的層層考核、規范以及審批。所以當一個公司可以成功上市時，它也一定程度上贏得了社會的進一步認識以及認可。

我們在上文探討了華為不上市的原因，華為的“家文化”以及“狼文化”匯聚并培育了一大批人才；華為因為創新融資模式，所以也不缺現金流。華為一路成長走過來并處于現在這樣一種既不缺才也不缺財的優勢地位，其實與華為一直以來的長期戰略是分不開的，而這些長期貫徹的戰略在無形中讓華為在群眾中發光發亮，華為的聲望都是建立在這一切基礎上的。

華為剛開始只是一家經營交換機的香港公司的代理商，隨后開展一系列的創新項目，不僅自主開發PBX交換機，還為酒店提供商用解決方案以及為農村提供數字交換解決方案。為了搶占市場份額，華為不走尋常路，采取“農村包圍農村”的商業戰略。在1995年，也就是華為成立八年后，華為銷售額達到15億元，其中絕大部分銷售額來自戰略中的核心部分——農村市場。自此之后，華為在從農村市場所獲的成就基礎上開始對外建立研發中心，先后在北京、上海、南京等大城市成立基地，正式向國內市場進軍。同時，華為還不斷增強自身的無形資產的實力，先后獲得了不少的專利權，如產品數字微蜂窩服務器控制交換機。憑借著多年的資本積累以及自身強大的技術支撐，華為于1999年向國外市場出發，先后在印度班加羅爾、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美國硅谷和達拉斯等地成立研發中心，通過與世界先進力量合作與較量來提高自身的實力和國際影響力。2009年華為實現合同收入302億元，其中有2/3來自于新擴展的國際市場。自從華為1999年實現全球戰略化以來，華為的產品以及解決方案已經遍及全球100多個國家，服務全球的用戶超過十億，在全球排名前50名的電信運營商中，已有45家使用華為的產品。在2010年的時候，華為首次殺入世界500強《財富》企業榜單，在IT行業中排名29位，在全球排名397位。公司的聲望可能因為一時的上市成功而有所提升。但是聲望形成的根源在于企業的生命力，而企業的生命力無疑植根于其核心競爭力中。華為擁有人才，擁有創新精神，擁有敢為人先的勇氣，擁有目前看起來還是比較完善的戰略體系，是這一切的組合讓華為擁有了享有聲望的權利。

四、 華為上市的風險

一方面，我國證券法、會計準則以及審計準則都對上市企業披露范圍有所規定。企業上市后意味著要對整個社會的投資者負責，所以要嚴守更為苛刻的披露要求。比如說根據我國證券法的規定：發生可能對上市公司證券及其衍生品種交易價格產生較大影響的重大事件、投資者尚未得知時，上市公司應當立即披露，說明事件的起因、目前的狀態和可能產生的影響。但凡是影響投資者決策的信息都需要公開并且進行及時的更進。失去隱蔽性的企業不得不停止慣有的對有關人員支付紅利或者減薪。這樣的隱蔽性可能在許多非上市公司都會存在，但是對上市企業而言是難以讓人接受的。

另一方面，公司上市之后，管理層的重大決策就需要經過董事會以及股東大會的同意。管理人員靈活性的減少一定程度上會影響到公司決策的有效性。另外，公司上市后就等于融入了世界金融的潮流，公司在這一潮流中的表現不僅僅是受到自身的影響，還會受到整個金融大環境以及投資者心理變化的影響。有許多公司上市后不僅沒有獲得預期的收益，反而股價會節節暴跌。而導致這樣現象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說股票市場不景氣，公眾因為沒有專業的股票專家指導他們而產生憂慮心理，等等。全員持股不僅支持了華為通過上市獲得資金，也不利于華為走上上市的道路。一方面，因為全員持股制度的存在，華為的股權極為分散，任正非作為華為的靈魂人物只占有不足1%的股份。如果華為公開上市，股票可以自由流通，企業將很大可能脫離任正非的控制，這一走向很難符合創始人任正非的期望。如果上市后股權結構沒有處理好將會影響到員工的心態。而對于管理層而言，因為華為上市而產生的擁有千萬甚至億萬身家的員工將會變得難以約束。另一方面，華為的全員持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虛擬股票，虛擬股票目前的核算制度以及會計準則本就不完善，再加之華為企業持股人數的龐大以及可能存在的各種不規范的操作，將會造成華為在上市過程中難以計算衡量這些股份的價值。這將會是一個艱難的過程。

雖然上市有利于企業做大做強，但不少企業上市后，大股東及高管們經受不住上市后的利益誘惑，大家都忙于套現，忙于通過資本運作來圈錢，并沒有把心事用在企業的發展上。有的企業的控股股東甚至清倉減持，丟給市場一個空殼。如此一來，上市不僅沒有讓企業做大做強，相反還把一家好端端的企業給毀掉了。華為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現金流充足以及擁有大批的技術以及領導人才。華為并不跟隨大流，而是走出了自己獨特的道路。

五、華為的啟示

通過探究華為不上市的具體原因發現：華為的“家文化”以及“狼文化”為華為吸引并培養了一大批人才；華為創新的融資渠道為華為合理的資本結構以及穩定而充足的現金流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華為全員持股既有利于華為凝聚力的形成又同時制約了華為的上市可能性。總的來說，華為既不缺才，也不缺財，所以并不急于通過上市發展企業。因為華為獨特的股權結構，上市反而會不利于華為的發展而華為所具有的這些優勢的背后原因和領導人任正非的領導魅力以及華為公司從一開始的戰略規劃有著重要的聯系。任正非本人的經歷讓他為企業樹立了“家文化”“狼文化”以及全員持股制度，而企業創新戰略以及人才戰略成為華為發展的重要保障。在華為的任正非看來，華為肯定不會上市，因為一旦引入境內外資本，華為有可能淪落成參加資本圈錢游戲，新進來的股東會為了追求短期物質財富最大化，而不愿意讓華為去搞大手筆的技術研發之上。而在任正非看來，靠短期業績的井噴，就是個虛幻成功，這樣的成功不要也罷。華為需要在科研技術上稱霸世界，引領全球通信設備領域，這才是華為最為長遠發展的目標。

公司上市在可控范圍內是比較好的壯大企業的方式，但它并不是必須的，每個公司都應該根據自身特點為自己設計一條有特色的成長道路，像是華為公司成功的背后有著許多別的公司難以復制的原因。總的來說，華為公司在不論是體現在技術產品還是企業體制改革方面的創新精神有著非常突出的貢獻，整體來說企業戰略優勢要大于劣勢。也正因如此，對于華為來說，不上市確實對企業的發展更加有利。而華為的發展事實也表明，企業發展不一定非要走上市這條路，這需要視各家企業的發展狀況而定。尤其是一些好企業，登陸A股市場尤其需要保持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