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沙
(四川大學法學院, 四川 成都 610000)
經濟循環是經濟活動中一種周而復始、循環反復的現象。在此背景下,立足于依法治國的視角,結合各地區的實際情況,加快并完善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相關的法律體系,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是有效推進我國貧困地區經濟大循環的重要途徑之一,也是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未來實現鄉村振興以及現代化國家的必由之路。
本文在梳理我國貧困地區經濟現狀、經濟循環主要堵點、經濟學中與經濟循環相關理論的基礎上,結合三個域外國家的經驗探究促進我國貧困地區經濟循環的法律對策。目前,國內已有探討經濟大循環的概念、特征、實現路徑,時代價值、農業大循環經濟等研究,但缺乏專門對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的探討,而有關法律對策方面研究還未有先例,但形成經濟大循環離不開貧困地區的融入,離不開一套有效且強有力的法律體系保障,以此充分釋放貧困地區的活力和潛力,為我國國內早日形成經濟大循態勢和雙循環新格局作為貢獻。
貧困地區是指中國部分人均消費未達到全國人均消費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中國的中部地區、西部山區及西南、東北地區。貧困地區行政區劃面積450萬平方公里,包括集中連片特困地區和片區外的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共832個縣,約占全國行政區劃總面積的46.9%;戶籍人口數30777萬人,占全國總戶籍人口的22.1%。在人均收入方面,2018年貧困地區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雖然首過萬元,達到10371元,但這與當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8228元,還是相差了17857元。這差距對于國家層面的深度貧困地區三區三州地區,可以推測懸殊會更大。
目前,我國貧困地區經濟發展面臨多種因素的影響。首先,由于我國城市化率逐步提高,截止目前已經超過60%,大量的人口以及勞動力流入沿海城市以及省會級城市,加之生活條件和自然條件相對落后。這些貧困地區開始出現人口萎縮“空心化”現象。其次,這些貧困地區絕大多數是老革命根據地、少數民族地區,邊遠地區和山區,這些地區由于地理因素和交通條件的限制,很多資源要素并未得到開發。近年來在國家脫貧攻堅相關政策的引導下,貧困地區根據自身的自然稟賦和實際情況選擇了發展特色產業,如:特色農產品、特色文化、風景文化旅游等。通過打造各種產業鏈,切實改善了貧困地區居民的就業以及經濟收入問題。這為激發貧困地區的經濟活力、刺激消費需求,最終打通經濟循環的各個環節奠定了前期基礎。最后,除了挖掘貧困地區內部資源發展經濟,國家也在通過動員全社會資源對貧困地區經濟進行扶持。如2020年7月21日,國務院扶貧辦、財政部、供銷總社就要求各級政府和中央和地方預算單位加大采購貧困地區貨源的執行力度。與此同時,為了2020年如期完成脫貧攻堅,我國各大商業性和政策性金融機構紛紛投入金融扶貧的號召中。以上這些專項扶貧、行業扶貧、社會扶貧多舉措、多方力量有機結合互為支撐的綜合措施[1],除了直接帶動貧困人口脫貧,還培育了貧困地區的致富產業,將貧困地區的特色農產品和旅游資源推廣到了城市,這在一定程度上使貧困地區的經濟得到了發展。
1.支持貧困地區經濟循環的法律法規尚不完善,過于注重政策調整。
在脫貧攻堅和精準扶貧戰略的大背景下,長期以來我國指導貧困地區經濟建設主要就是依靠政策。各種試圖提升貧困地區經濟的政策覆蓋了經濟循環所需的生產、分配、流通和消費這四個環節。但數量龐大的政策仍存在機械式執行、選擇式執行、敷衍式執行、政策阻滯、責任模糊等問題[2]。相比較而言,相關的法律法規存在法律供給不足、泛行政化,法治化程度低、扶貧立法層級低、難以切實保障權益等問題[3]。這顯然無法滿足我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后,實現鄉村振興、現代化和貧困地區經濟大循環的時代要求。因此,亟待在調整政策、完善法律法規等方面做出努力,加快制定、完善行之有效的法律法規,精簡、調整、修改存在不足的政策。
2.交通基礎設施存在供給不足,物流運輸成本高、交通不便捷,很大程度上制約了貧困地區經濟循環中流通、消費環節。
我國大部分的貧困地區地處邊遠地區和山區,這些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與我國經濟相對發達地區之間的差距也日漸突出[4]。加之這些地區欠缺就業機會,只有選擇依靠自然稟賦進行農產品種植、飼養牲畜、發展文化風景旅游,所以特別依賴完善便捷的交通基礎設施。貧困地區基礎設施建設服務尚不能完全滿足需求,且在地域、基礎設施結構等方面存在不均衡的問題[5],這制約了現代農業經濟的發展。因此,貧困地區的交通基礎設施目前還存在不足,需要加快將規劃項目盡快立項、招標、施工,盡快實現更多貧困地區多層次的“縣縣通”。
3.人口萎縮、勞動力和人才流失致使貧困地區的勞動力存在缺口,無法有效滿足勞動力市場需求。
貧困地區的自然環境優良,適合發展有機健康農副產品和旅游產品。而發展適合現代化的產業鏈離不開一批掌握相關技術的勞動力支撐。但是,一方面,貧困地區缺乏就業機會,單純依靠種植和養殖經濟收益有限,加之中部和東部,尤其是沿海地區勞動力需求旺盛,貧困地區的勞動力外流現象較為嚴重。據統計,在東部地區就業的農民工就達15700萬人,占農民工總量的54%。在大部分年輕勞動力選擇了外出務工之后,留在居住地的只剩下“老弱病殘”一類居民,這使得促進經濟循環所需的勞動力存在較大缺口。另一方面,隨著城鎮化進程的加快,越來越多貧困地區的高校畢業生選擇到城市,尤其是省會級城市發展。貧困地區經濟發展離不開新型技術人才,雖然在國家層面實施了選派機關優秀干部到村任第一書記等人才扶貧政策,并且第一書記政策也顯著改善了農村貧困問題[6]。但促進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需要一種長效且專門性的人才機制作為保障。
4.供應鏈傳統粗放、數字化程度低,缺乏創新,無法形成規模和品牌效應。
總體來看,貧困地區的產業發展長期以來在供應鏈兩端存在明顯短板,使得農副產品和旅游產品的供應鏈市場競爭能力較弱[7]。現代物流以及互聯網的發展給企業帶來了無限的發展空間,現在很多中小企業已經融合線上線下銷售渠道來適應數字化消費體系,并將產品和服務推廣向了全國甚至世界。但是貧困地區的供應鏈大多依然停留在傳統的社交圈推廣、自主擺攤售賣、向批發商兜售等形式。隨著貧困地區網絡基礎設施和物流的普及,已經具備實現現代化供應鏈的基礎。但是,我國貧困地區的產品供應鏈一直以來還無法形成競爭力,特色產業的品牌效應也極弱。
5.抵御自然風險、經營風險、法律風險的能力較弱,導致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鏈時常斷裂。
貧困地區風險管理意識極為欠缺,特別是對市場風險和自然風險、法律風險認識不足,而且防范風險的能力也較弱。從根本上損害并降低了經濟循環的順暢度,一旦因上述風險出現經營危機,則會使經濟循環完全堵塞。在自然風險方面,我國幅員遼闊,自然災害類型多樣,自然風險是我國農業生產中經常面臨的一個重要難題,是影響農業生產最重要的風險因素[8]。另外,市場環境瞬息萬變,隨時可能遭遇不可預料的市場風險,例如今年因新冠肺炎疫情突發,對全國經濟造成了極大的打擊,欠缺風險管理意識的貧困地區經濟更是損失嚴重,據調查,農村養殖業經營者平均經濟損失為5.64萬元[9]。而在法律風險方面,貧困地區的農戶以及企業大多依靠金融貸款進行農副產品和旅游產品發展,但是貧困地區許多農戶和民營企業法律意識不強,學法、懂法的人員缺乏,因而存在諸多法律風險,如企業設立中的法律風險,又如合同行為、競爭行為、產品質量、企業稅務籌劃法律風險等等[10]。綜上所述,目前貧困地區這三個方面的防范風險意識和能力問題亟待解決。
1.經濟循環的相關理論。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經濟活動可以分為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所謂的經濟循環可以理解為這四個環節的循環往復[11]。與此同時,其他的經濟學流派也從不同角度對經濟循環作了解釋和論述,如西方經濟學中的微觀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二者從供給——需求模型進行了闡述。以企業、家庭和單個市場為研究對象的微觀經濟學指出:價格與需求量呈反相關關系,當價格越低時,需求量越大,此時經濟循環規模會更大。同時,微觀經濟學派還指出影響需求的其他五個因素,分別為:消費者的收入和社會分配的公平程度、消費者的偏好、消費者的預期、人口數量和結構變化、政府的消費政策[12]。借助這一理論,國家可以從以上六個因素入手刺激貧困地區的消費需求。例如,政府應該著重幫助貧困地區降低產品和服務的成本,這就需要先從降低物流成本入手。否則,貧困地區的產品就算再優質也會因為物流成本的疊加而價格無法降低,這會大大抑制對貧困地區產品和服務的需求。又如,為了有效對沖疫情影響,提振經濟,需要在文旅、餐飲、汽車、家電等方面加快更多政府消費政策落地。通過針對性的擴大需求之后還需要提高供給能力,對此微觀經濟學認為可以從提高生產技術、降低生產要素成本、政府政策等方面入手來保障供給。
與微觀經濟學相對應,以國家整體經濟運行為研究對象的宏觀經濟學則認為,需要借助宏觀政策對整體經濟的供給和需求關系進行調節。為了避免經濟周期中經濟衰退階段,即消費者需求、投資急劇下降,對勞動的需求、產出下降,凱恩斯主義者倡導政府應該積極地運用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等手段,對總需求進行調節[13]。目前,我國為了促進貧困地區的循環,已經有不少財政政策落地,財政資金直接投入保障貧困地區財政需求,根據凱恩斯國民收入決定理論,為了保持經濟的增長,應保證國民收入的持續增加,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而宏觀經濟理論的又一分支“內生增長理論”則認為經濟若不依賴外力推動實現持續增長,需要內生的技術進步來保證經濟持續增長。如通過“新知識”,即發明、創新等形成的技術進步,以此來促進技術的革新和進步。根據這一理論,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必須充分運用創新技術,來克服地理空間的束縛。具體而言,可以借助互聯網、數字化、大數據等新技術,幫助貧困地區的企業和農戶更好地把握和滿足市場需求。
2.域外促進欠發達地區經濟循環的經驗。
對于我國目前貧困地區所面臨的問題,如人口萎縮、土地荒蕪、缺乏產業、交通設施供給不足等情況,很多發達國家早已相繼經歷了這些過程。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很多西方國家為了重振經濟,開始在城市大力發展工業。由此導致城市大量的勞動力需求和資源要素向城市集中,而農村地區則開始越來越凋零和貧困,很多地區不僅經濟越來越差,生態環境也因沒有健全的法律制度規制變得越來越差。這使得農村地區因為這種惡性循環開始和城市的差距越拉越大。很多歐洲和亞洲的發達國家開始逐步意識到這個問題,通過在各個領域制定一系列的法律法規有效改善和提升了貧困地區的經濟。至于這些經驗,筆者不贊成不加辯證地照搬照抄。原因有二,一是這些國家均為資本主義國家,如德國、荷蘭、日本、韓國,所以盡管有些措施在域外國家已經獲得成功,但欲將它們置之于我國時,必須考慮是否會與我國的社會主義制度 相互排斥。二是我國國情與這些國家有很多不相同的地方。例如,我國大多數貧困地區地處偏遠的山區,土地大多零散且不平整。這時候無法做到像德國一樣,依靠大型機械設備來平整土地。但是這些國家在立法、發展產業類型、促進政策等方面形成了許多可供借鑒的做法,值得學習和采納。
1.德國。
首先,注重利用立法手段促進欠發達地區的經濟。德國不僅將“鄉村振興”戰略寫入了法律,還為了重振落后的鄉村經濟進行了許多專項立法。如德國通過專項立法手段對欠發達地區的資源要素進行了“高保護”[14],具體體現在對土地、林地、水域、生物等資源進行專項立法,其中具有典型性的就是《土地整理法》,它不僅內容豐富且完善,并且有效地統籌規范了德國鄉村振興中的土地規劃問題。這樣“高保護”的目的是通過保護這些資源、使得農村恢復往日的美麗自然環境,創造宜居的自然環境,為下一步留住人口做好鋪墊。其次,鼓勵農戶走合作化的道路,發展規模化產業。通過支持農場主成立農村合作經濟組織,幫助農戶管理和推廣區域公共品牌,這一做法有效地提升了貧困區域的抗風險能力、利潤空間以及品牌效應。再次,德國注重對農業從業人員的教育問題,要求農業從業人員參與培訓并取得從業資格。其中對于農場主的素質要求更是嚴苛,農場主需要取得農業方面的大學本科學歷,這些做法可以有效地提高農村地區的生產效率。最后,德國在實施振興農村的過程中采用了產業的“逆城市化”政策,為貧困地區提供了大量的就業機會[15]。具體做法是為企業在農村地區建設工廠提供稅收和土地優惠政策,從而刺激了許多大企業將工廠設在欠發達地區。
2.日本。
日本作為一個多山的島國,山地和丘陵占總面積的71%,火山、地震等自然災害頻繁,平原面積狹小,耕地十分有限[16]。而且在20世紀80年代時,日本農村也同樣面臨人才流失、鄉村空心化、經濟萎縮等問題,結合這些情況日本主要是從三個方面來促進經濟循環。一通過立法首先將農業發展目標轉移到農業產業化和市場化的方向上來。自日本政府制定《農業基本法》以來, 在《農業基本法》基礎上制定了200多部相配套的農業法律法規,形成了比較完善的農業法律體系[17]。二是在農村大力發展“一村一品”運動。所謂“一村一品”,就是按照區域化布局、專業化生產和規模化經營的要求,因地制宜地發展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主導產品和產業,進而形成產業集群,最大限度地實現農村勞動力的就地轉移,促進農民增收[18]。三是大力培養農業人才。通過不斷完善農業教育,日本建立了立體多層次的農業教育體系,如農業職業高中教育、農業繼續教育、農業技術普及組織教育等[19]。實施以上措施之后,日本多地成功打造了各具特色的主導產業,農產品產銷順暢,并切實提高了農戶收入促進了經濟循環。
3.韓國。
位于我國東面的韓國,農業在國民生產總值中所占比例較低,糧食自給率不高。農業占GDP的比例由二戰后的50%下降到2005年的3.4%,呈現逐年下降的趨勢[20]。但韓國依然走出了一條適合自身實際情況的經濟發展道路。韓國主要通過以下措施促進了欠發達地區的經濟循環。一是大力修建基礎設施。在“新村運動”中韓國在欠發達地區修建了大量基礎設施,如橋梁、道路、太陽能等。這些基礎設施不僅改善鄉村的交通環境,還為后來的鄉村建設工業園政策做好了鋪墊。二是重視鄉村旅游,并建立了專家咨詢系統。在韓國的“一人一村”運動中,為了解決鄉村旅游業發展所面臨的問題,韓國設立專家咨詢系統為鄉村旅游發展提供咨詢、建議服務,同時還幫助鄉村旅游資源進行宣傳和制定發展方案[21]。
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是一個涉及多領域多層次的問題,不能孤立地只專注對策研究,而應該把貧困地區經濟循環問題放到我國整體經濟大循環層面來,從促進貧困地區經濟發展為導向,以打通貧困地區需求和消費堵點為切入點來引領和規范貧困地區的經濟建設,并以此構建和完善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法律體系。至于我國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過程中存在的主要堵點,首先,需要先從基礎設施入手,加快貧困地區基礎設施的建設步伐,為經濟循環中流通環節掃除堵點。其次,在特色產業培育和發展方面需要創新,并及時完善相關的長效扶持機制,如借鑒韓國的專家咨詢系統政策和德國的農協會方式,把一個一個農戶組織起來,并幫助他們規劃產業、打造品牌、協調供應鏈等。再次,對于貧困地區人口凋零欠缺人才的這一問題,需要創造更多就業機會以及改善貧困地區的生態環境、居住環境,以此來吸引并留住更多的勞動力為貧困地區的發展做出貢獻。在提高貧困地區抵御風險能力方面,需要完善貧困地區農業和旅游業等方面的人才培養體系。最后,在法律對策方面,則需要從構建完整的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領域法律體系入手,做好以下六個方面:
促進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是一件系統性的工作,涉及生態、交通、教育、農業等多個領域,這就需要在法律層面進行設計和規劃,以達到一個整體的規制。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是鄉村振興中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是其又有一定的獨立性和具體性,可以依靠專項立法進行調整。同時,又必須將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嵌入整個鄉村振興事業中去,使兩者有機協調。質言之,加快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領域的整體立法需要鄉村振興相關配套法律法規體系的支撐。鄉村振興離不開經濟循環,尤其是貧困地區的經濟大循環,而加快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領域立法就是為鄉村振興提供支撐,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系。加快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領域立法,應該至少含括貧困地區生產、分配、流通、消費這四個環節。而政府層面還應該明確其在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中的對中小企業的稅收優惠措施、監督檢查以及經費來源、財政預算比例,使得更多中小企業和民營企業家大膽投身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大循環事業。總而言之,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應當在鄉村振興的國家層面戰略中去規劃、設計配套法律法規,通過不斷完善鄉村振興相關配套法律法規,為我國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提供良好的法治環境。
隨著脫貧攻堅任務的圓滿完成,我國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開始邁入建設現代化強國之路。在這一偉大歷史進程中政府出臺了富有針對性的經濟建設領域的政策且數量龐大。這些政策為脫貧攻堅任務的圓滿完成提供了及時有效的指導,也符合脫貧攻堅的時代背景。但是扶貧政策不僅具有自身先天性的缺點,如穩定性不高、變動性大、連續性不強等,還存在著如前所述的選擇式執行、敷衍式執行、責任模糊等問題。而促進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進而實現鄉村振興和現代化強國兩個國家戰略,亟待更多具有穩定性、連續性、可執行性的法律作為保障,逐步扭轉重政策輕法律的局面。為此,可以從以下方面入手:一是將扶貧領域中對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富有成效的政策加快轉化成法律法規,這也是鞏固脫貧成果防止返貧的必然要求。二是在政府法制辦中設置專門委員會或者人員定期對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領域的立法需求進行調查,并撰寫調查報告。在充分審閱、論證調查報告后,及時進行立法規劃。三是對與法律相沖突的政策以及不再適用的政策及時清理、修改,以免造成政策和法律龐雜混亂的局面,這不利于政策和法律的實施。
雖然我國已在扶貧領域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出臺了許多稅收優惠政策和法律,與擺脫貧困一樣,促進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也是政府和政黨的責任。我國財政方面相關的法律規定不夠明確,沒有專門法律法規。如:《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采購法》僅僅規定,“政府采購應當有助于實現國家的經濟和社會發展政策目標,扶持不發達地區和少數民族地區,促進中小企業發展等”,但這僅僅是鼓勵性的條款,至今尚未出臺具體、可操作性的專項法律法規。導致目前大多數扶持方式仍停留在“結對幫扶企業”對貧困地區農產品采購層面上,這種基于政策拉動貧困地區供給的形式難以形成長效的經濟循環態勢。現在中小企業已經成為拉動中國經濟和提供就業的中堅力量,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離不開千千萬萬中小企業的參與,這些中小企業在發展初期又不開財政和稅收扶持。因此,為吸引更多的民營企業家和中小企業為貧困地區經濟循環做貢獻,仍需要在財政和稅務立法方面做出進一步的完善。首先,在稅收優惠方面,應該對貧困地區的中小企業實行更大力度的稅收優惠,對于明顯改善貧困地區經濟循環現狀,如提供大量就業崗位、形成區域品牌效應、帶動農戶明顯增收的企業,還可以給與一定比例的稅收減免。其次,政府補貼和撥款方面。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是一項長期性的工作,給與一些創業期的企業和合作社一定的財政補貼或者撥款也是一項國家的義務,這就決定了需要常態化的財政支持。財政支持立法應該明確財政扶持機制、來源、范圍、監管、責任等環節。確保財政資金規范連續,并給與民營企業家更多的信心投身貧困地區。
促進貧困地區經濟循環,需要先依靠國內非貧困地區超大規模的消費需求拉動貧困地區的經濟。與此同時,在提高了貧困地區居民收入之后,可以促使貧困地區產生更多的消費需求,從而形成貧困地區與外界的良性互動。由此可見,應該加強對來自貧困地區的產品或者服務的監管,使得貧困地區的生產、流通依法進行,保障消費者的權益就是保障消費環節的順暢。為此,應該盡快實現對上述環節的立法和有效監管。一是明確、細化各貧困地區產品質量或者服務質量的要求和標準。對生產、加工、運輸過程進行監管,對抽檢不合格的設置責任,對消費環節反應的問題給與及時回應和處理,確保不發生安全事故事件。二是隨著國家對貧困地區基礎設施等領域投資的進一步加大,應加強對資金的使用情況的監管機制,確保資金落到實處。因為貧困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是提升流通環節的必要手段,也是促進經濟循環的必然選擇。三是強化食品和服務行業人身安全理念。這兩類安全作為重要的價值觀念,不僅需要進行定期的教育和宣傳,還需要將安全理念寫入法律法規,以此來引起貧困地區產品和服務提供者的重視。
為了實現貧困地區經濟的順暢循環,離不開一大批優秀人才。目前由于貧困地區各種劣勢條件,存在人才“引不來”“留不住”等情況。這就使得需要借鑒日本和德國兩國的經驗進行專門的人才扶持或者教育培訓,并將人才扶持、人才教育納入法律或者進行專項立法。對于人才領域的立法,首先,應在立法規劃時明確所需人才的種類,貧困地區所需的人才包括農業、旅游服務業、企業管理、法律、藝術、市場營銷等領域的人才,這些經過教育和考核的人才,可以為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提供動力和支撐。其次,對人才教育形式應該含括中學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職業資格教育等形式。目前貧困地區的教育也是貧困地區的短板之一,只有通過多渠道多層次的教育形式才能為貧困地區提供充足的人才,因此在法律層面應該設計更多的“倡導性條款”,倡導貧困地區的居民通過學習、教育、培訓,提高自己生產效率和服務品質。最后,在立法層面還應該規定政府的義務,明確政府應該為貧困地區長期聘請相關專家、專業人士或者咨詢團隊的義務,讓這些專業人士為促進貧困地區的經濟循環提供科學有效建議和咨詢、方案。
通過立法構建完整法律體系之后,還需要將法律實施環節做好,畢竟法律實施的效果事關經濟循環是否順暢。為了確保法律實施順暢,一方面,作為法律實施重要主體的行政機關應該嚴格執法,依法行政。轉變觀念以一個服務者的姿態,積極為貧困地區的企業解決經營方面的問題,提高辦事效率。而司法機關除了維護社會治安,還應該注重維護經濟秩序,及時介入經濟運行中存在的問題。目前司法機關將重心放在了維護社會治安而忽視了經濟秩序。另一方面,由于貧困地區的居民大多受限于教育程度低,在法律意識上更是欠缺。其中,我國貧困地區大多與少數名族地區相融交錯,這些地區社會發育與發展滯后。因此普法還面臨諸多困難,任務艱巨, 亟待深入推進[22]。這就要求行政機關和司法機關通力合作加大法治教育的力度和廣度,提高當地企業和居民的法律意識,為經濟循環掃清隱患。法治宣傳教育除了深入企業、深入鄉村,還可以借助互聯網,熱門短視頻、社交軟件等新型的網絡形式進行雙語宣傳教育,以少數民族群眾喜歡的方式普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