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研究述評

唐鵬宇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圖書館 湖北武漢 430074）

1 引言

健康信息素養是一個世界性的話題，這一術語最早出現在學術出版物《Health Education as Social Policy》中，用來描述健康教育和健康素養之間關系的社會政策[1]。2003年，美國醫學圖書館協會（Medical Library Association，MLA）推廣了健康信息素養的概念，并對它做出了全面的描述[2]。2010年，美國衛生與公眾服務部（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HHS）在其《Healthy People 2010》文件中強調，提高全民健康素養是公共衛生工作的重點，并將健康信息素養定義為“個人獲取、處理和理解基本健康信息和服務以做出適當健康決策的能力”[3]。WHO（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世界衛生組織）曾指出，信息是通往健康的必經之路[4]。圖書館作為信息服務機構，有著傳播健康信息、進行健康信息服務的傳統，在支持健康信息素養的研究和實踐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5]。隨著公眾對于健康信息需求的日益多樣化和復雜化，圖書館也需要更新健康信息素養知識和技能。

本文選擇Web of science數據庫，以TS=（“health information literacy”）AND TS=librar* 進行檢索，檢索時間為2020年4月7日，得到33篇文獻作為研究樣本。通過樣本文獻的標題、摘要和關鍵詞，篩選出聚焦健康信息素養的論文共31篇，再對這些論文的研究主題、特點、不足和未來趨勢進行了探索。

2 研究主題

2.1 圖書館在健康信息素養中的角色和作用

2.1.1 圖書館是可靠的高質量健康信息源

在電子健康時代，公眾可以輕松獲取網絡上的健康信息，然而這些信息并不一定可靠，而圖書館可以作為篩選、組織和傳播高質量健康衛生信息的過濾器，成為高質量的健康信息來源。

美國醫學圖書館協會的健康信息素養（Health Information Literacy，HIL）工作組指出，依托圖書館來識別、組織和提供高質量的健康信息，在改善患者預后、安全性和滿意度方面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3]。Kwon N和Kim K的研究通過分析美國國家癌癥研究所（National Cancer Institute）的調查數據，強調圖書館在電子健康信息環境中作為癌癥信息消費者的優質信息源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6]。Hallyburton和Ann指出圖書館不僅能夠為消費者服務，并且能夠為醫護人員（醫生、護士、專職衛生專業人員、臨床咨詢師等）提供更加專業、可靠的健康信息[7]。

2.1.2 圖書館是開展健康素養教育研究、建立可持續的健康素養項目的有效合作伙伴

在研究方面，圖書館可以與其上級大學和醫院合作，對研究者的文獻和學科整體狀況進行印象評估，還可以利用他們在文獻計量學和科學計量學方面的專業技能，參與書籍和期刊的評估以及排名[8]。在實踐項目方面，圖書館是健康信息素養項目的重要伙伴。Whitney W、Keselman A和Humphreys B的論文中提到，圖書館是天然的社區活動項目中心，依托圖書館來組織健康信息素養項目，可以使其更具擴展性和持續性[9]。在Greenberg C J和Wang L的研究中，耶魯大學的Harvey Cushing/John Hay Whitney醫學圖書館和康涅狄格州紐黑文市共同開展了The Healthflicks項目，耶魯大學Harvey Cushing/John Hay Whitney醫學圖書館在整個活動中作為撥款申請人、協調員、設備提供者和課后活動場地提供者發揮了積極作用，為機構合作伙伴提供了正面宣傳[10]。Ann Ritchie指出在網絡學習時代，專業圖書館有機會在信息素養技能網絡學習項目中挑戰發展培訓角色，并且在整個項目組織中承擔支持網絡學習設計、開發和運行的新職責，成為整個項目的重要參與者[11]。

2.1.3 圖書館是降低數字鴻溝和減少數字健康信息不平等的重要渠道

健康信息服務一直與圖書館社會使命聯系在一起[12]。受教育程度低、接觸健康信息較少的個體往往缺乏獲取健康信息的渠道，并且難以理解復雜的健康信息。Lambert和Keogh指出有限的健康素養（Limited Health Literacy）是獲取和有效使用健康信息的重大障礙[13]。圖書館作為公共信息中心，可以為弱勢群體、醫療資源匱乏的人群和地區提供服務來縮小信息差距。

一般來說，特別容易受到低健康信息素養危害的人口群體包括生活貧困的人、少數民族、移民和老年人[14]。許多文獻都關注了這些弱勢群體，比如Zach L等人評估了有著大量貧困人口的地區的健康信息檢索水平和方法，關注醫療不足人群的需求，研究了他們使用健康信息的模式，希望為貧困地區提供更好的健康信息服務[15]。Xie和Bugg描述了一個為老年人提供面對面的健康信息素養課程的項目，該項目向老年人教授計算機技能以及高質量的健康信息檢索技巧，增加了老年人接觸可靠的電子健康資源的機會[16]。路易斯安那州的一個老年項目也向老年人提供包括NIHSeniorHealth和MedlinePlus在內的醫學專業網站的健康信息檢索課程[17]。此外，舊金山的Barnett-Briggs醫學圖書館，為艾滋病毒陽性的個體提供了50分鐘的信息素養指導課程，提升了特殊疾病人群對網絡健康信息的檢索和使用能力[18]。

面對不斷變化的環境、媒介和需求，圖書館和圖書館員在健康信息素養中扮演的角色是不斷變化和發展的。在網絡時代，圖書館豐富了服務形式，承擔了更多的職責和內容。除了以上三個主要角色，圖書館還在疾病預防、備災、災害救援、健康保險市場注冊等方面承擔了更多角色和責任。

2.2 健康信息素養需求分析和評估

圖書館可以調查讀者的健康信息需求，還可以對健康信息素養項目進行評估，并確定哪些因素能夠幫助或者阻礙項目的成功，還可以運用綜合文獻檢索知識，對相關文獻進行分析，從而在研究和實踐之間架起橋梁。

Ivanitskaya等人分析了醫學預科生的健康信息素養需求，結果表明，醫學預科生希望發展圖書館技能（受訪者占比64%），網絡技能（受訪者占比63%）和信息評估技能（受訪者占比63%），并強調了圖書館根據特定的需求構建健康素養技能課程的重要性[19]。

Mi、Stefaniak和Afonso監測了南奧克蘭社區收容所中無家可歸者的健康信息行為和需求，并且分析了相關工作人員在服務中的需求和挑戰。他們指出需求評估是醫學圖書館員與社區合作伙伴發展關系的基礎，這有助于醫學生開展人文教育相關的服務學習活動，并為社區合作伙伴開展健康信息教育外展項目提供了依據[20]。

Grace A等人的文獻中對四個非洲國家（肯尼亞、尼日利亞、烏干達和津巴布韋）的65名圖書館員進行了健康信息需求評估，結果表明他們主要需要藥物治療以及預防傳染病和一些其他疾病，如糖尿病、高血壓和癌癥等信息，這些疾病已經成為這些國家的主要公共衛生問題，針對這些需求，非洲醫學圖書館員聯盟（Network of African Medical Librarians，NAML）實施了健康素養培訓項目，提高了非洲圖書館員的健康信息素養能力[21]。

2.3 多種形式的健康信息素養教育探索

不同服務形式和內容的健康信息素養教育項目也是一大研究主題，這些項目在嘗試不同的教學策略，開展形式豐富的健康咨詢和健康素養培訓課程，應用新興技術以提升健康信息素養教育的效果等方面都作出了積極的嘗試。

Cobus L在開展的健康信息素養課程中使用了博客和維基技術，博客和維基是web 2.0技術的典型，更注重用戶的交互，在課程中，學生被要求創建個人博客進行分享和交流，這將提升學生理解和使用檢索工具的技能和信心，推動傳統模式下健康素養教育的改變[22]。在Heather A J和Laura C的研究中，比較了主動教學和被動教學兩種教學方法，研究結果表明，雖然被動教學對激活學生的短期記憶更有效，但是主動學習組的學生創建了更廣泛的高質量的參考書目，展現了他們的有效檢索和評估健康信息的能力，指出了教學策略在健康信息素養課程中的重要性[23]。Moorsel和Van G提出迷你醫學院（Mini-Med School，MMS）可以提升互聯網消費者健康信息素養，迷你醫學院是一種由醫學教師授課，面向非專業觀眾的講座項目，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SUNY stony brook,usb）成功地將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課程整合到MMS課程項目中，利用圖書館員的專業知識補充了MMS的醫學內容[24]。

Lantzy和Tricia關注同步在線教學方法如何影響健康素養教學成果，該研究提供了證據證明同步在線教學在信息素養教學中可以與面對面教學一樣有效，兩種方式都提供了積極的學習體驗并提高了學生評估健康信息的能力，這對于考慮提供網絡信息素養課程的圖書館是有價值的[25]。Einas等人的研究為制作低成本的健康信息動畫（如Go Animate）提供了指導，指出動畫是提供健康信息、健康教育和信息交流的有效工具，并介紹了它在國家醫學圖書館（National Library of Medicine，NLM）的醫學網站中的應用[26]。在Thomas等人的論文中，介紹了比利時魯汶圖書館2Bergen的彈出式課程（pop-up sessions），彈出式課程時間短、靈活度高，課程內容涵蓋全面，研究表明，很多學生對彈出式課程的互動性、實用性和針對性都持積極態度[27]。

3 研究特點

3.1 研究方法多樣

從收集到的文獻來看，國外圖書館的健康信息素養研究方法多種多樣，包括使用標準化的評估工具，比如Ivanitskaya的研究中采用研究準備情況自我評估RRSA(Research readiness self-assessment)的方法對400名學生進行了系統的健康信息素養測評[28]。也有各種形式的調查、訪談、觀察以及分析評估，比如Shipman通過網絡調查的方式對醫院管理人員和健康保健提供者的需求進行了解，制定了多種健康信息素養課程，并由美國和加拿大的9家醫院進行了試點測試，將定量和定性的方法相結合[15]。Zach L等人的研究使用了匿名訪談的方式，對患者的上網水平和上網方法進行了評估[16]。也有的研究進行了多種方法的結合，比如Mi M等人將在線調查和結構化訪談的方法結合起來，針對不同群體采取了不同的研究方法[20]。Carol Perryman的研究中先運用自我評估的方法，然后再就評估結果對調查對象進行了密集訪談，最后將參與者的回答與成人功能性健康素養測試(Test of Functional Health Literacy in Adults，S-TOFHLA)的結果進行了比較[29]。除此之外，Hallyburton和Ann的研究還應用了信息行為模型，探尋醫療從業者在實踐中尋找、評估和使用專業信息方法的問題[7]。這些研究在展示信息的同時，盡可能地利用不同類型的方法對圖書館的健康信息素養主題進行研究和評估，從多種角度討論了健康信息素養相關主題。

3.2 合作性強

健康信息素養的培養是一項社會教育活動，需要各類機構的共同參與，圖書館作為文化教育機構，有責任與社會各個機構開展合作研究[30]。在收集到的文獻中，圖書館與社會各界組織建立廣泛的合作關系，并注重不同人群的服務，開展多種多樣的健康信息服務。在這些研究中，有些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項目與當地的醫療機構、研究機構、學校、教堂等社區機構建立了聯系，通過培訓圖書館員、共享資源或者設備、共同籌備項目活動等方式展開健康信息服務。比如得克薩斯大學健康科學中心圖書館與當地高中合作，共同籌備了一項健康信息素養課程，向青少年教授Medline Plus的健康信息知識，以便他們能夠與更廣泛的當地社區成員共享[31]。有的項目借助行業聯盟和協會的支持包括美國圖書館協會（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ALA）、美國醫學圖書館協會、國際衛生知識普及協會（International Health Literacy Association，IHLA）等，比如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在國際衛生知識普及協會的倡導下，成立了“圖書館員促進健康素養（Librarians Advancing Health Literacy）”小組，為對健康知識感興趣的其他圖書館員提供網絡和咨詢服務，是全球視角分享的最佳實踐[32]。有的項目甚至與全球知名網站合作開發，盡可能擴大圖書館的影響力。比如Healthflicks項目與知名視頻網站Youtube合作開發了Healthflicks頻道，通過創建網絡視頻提高城市青少年的健康信息素養[10]。

3.3 偏重實證研究

國外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研究偏向實證研究，收集到的文獻中，很多都是對實踐項目情況的介紹，比如Grace A等人的研究介紹和分析了肯尼亞、尼日利亞、烏干達和津巴布韋的圖書館健康素養教育情況[21]。Thomas V等人對比利時魯汶圖書館2Bergen信息中心（ZBergen Information Centre，2BIC）創新的彈出式的信息素養技能項目進行了描述[27]。也有針對特定人群的實踐項目調查研究，比如Kwon N和Kim K研究是為主要癌癥信息源的個體特征的實證研究，并確定了以圖書館作為主要癌癥信息源的人群的預測因素，這項研究是探索圖書館在電子健康環境中幫助健康信息消費者的首批實證[6]。

3.4 強調人文主義價值觀

國外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研究強調將人文主義價值觀融入到健康素養教育中的重要性，特別是弱勢群體和特殊人群（比如少數民族、老年人和兒童），使得圖書館更具有社會性。比如，Mi、Stefaniak和Afonso主張圖書館員增加對醫學人文科學的支持，為圖書館員培養醫學生人文技能的醫學教育提供基礎[20]。Bin Naeem等人調查了巴基斯坦旁遮普省爾坦地區農村的政府初級衛生保健所，關注中小學階段的兒童獨特的需求，提出圖書館的健康信息素養教育需要適應他們的閱讀水平、注意力廣度和整體發展水平[33]。Woodson等人描述了路易斯安娜州的Caddo區，圖書管理員用講故事的方式來教孩子們健康知識，重點關注肥胖兒童，并創建了網站，開發了教育材料，為兒童提供最新的可靠的健康信息[34]。

4 研究趨勢與展望

4.1 應用創新技術

信息技術的進步不斷影響著人們尋求和獲取、使用和評估健康信息的方式，并且為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研究的發展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持。當前的研究中，已經出現了許多新技術的應用，比如在2006—2008年，3D虛擬世界中的Health Info系統的開發，使用VR技術在虛擬世界中呈現健康信息，并通過播客、自動導覽和聊天機器人提供高質量的消費者健康信息服務[35]。還比如一個名為One, Two, Wii: Get Fit and Health Savvy@Your Library的項目，通過Wii游戲機向公眾介紹衛生信息資源，Wii這樣的游戲設備可能會提供一種創造性的方式，將公眾與權威的健康信息聯系起來[36]。圖書館應當保持對前沿技術的敏感性，關注科技信息動態，探索新興技術在健康信息素養項目中的應用，比如利用大數據、數據挖掘和數據可視化技術對更多的數據樣本進行研究，并對數據中所包含的信息進行更加深入的解讀；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對數據進行智能化運用；利用區塊鏈技術作為信息存儲和分發的新型工具等。不斷創新的科技信息技術能夠為圖書館健康信息素養研究注入持續的創造力。

4.2 挖掘圖書館在備災救災方面提供支持的巨大潛力

近年來，自然災害和重大公共衛生事件頻發，備災救災成為全社會工作的重中之重，人們日益認識到圖書館在防災和救災方面的價值。圖書館是值得信任的公共場所，是安置流離失所居民的天然場所，在美國，卡特里娜颶風過后，路易斯安那州的圖書館就為公眾提供了庇護所、電話充電站和互聯網連接[37]。圖書管理員舉辦兒童活動，并為撤離者提供情感支持，還利用其專業技能幫助撤離人員完成與信息相關的任務，如填寫聯邦應急管理局援助表格和工作申請，使用數據庫搜索朋友和家人信息等[38]。但目前，圖書館對災害事件響應仍面臨許多挑戰，比如缺乏傳染病、流行病學等專業知識，許多圖書館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做好應對災害的準備[39]。圖書館和圖書館員在發布風險警報和提供流行病防備方面還有著巨大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