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宮內膜癌中微小RNA 的功能及臨床研究進展

楊鏵琦，楊學榮

（遂寧市中心醫院婦科，四川 遂寧 629000）

0 引言

子宮內膜癌（endometrial carcinoma,EC）是歐美經濟發達國家中最常見的婦科惡性腫瘤，終身發病風險為2.7%，總體發病率占女性生殖系統惡性腫瘤的20%～30%，給女性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危害[1]。中國的EC 發病率也呈現逐年升高趨勢，尤其在經濟發達地區，EC 已成為最為臨床常見的婦科惡性腫瘤[2]。類似其他惡性腫瘤，EC 致病機制十分復雜，包括遺傳、環境、病毒、生活方式等多種因素參與其中。微小RNA（microRNA，miRNA）是不具有翻譯蛋白質功能的非編碼RNA，其在人體內廣泛存在，并通過直接結合到靶標基因的3'-非編碼區（3'-untranslated regions，3'-UTRs）來抑制基因的表達，從而參與對機體各項生理病理活動的調控[3]。特異性miRNA 在EC 中的調控作用近年來也得到了研究者的重視，積累了大量的研究證據，有助于進一步闡述EC 的發生及發展機制。而隨著miRNA 臨床檢測的便捷化，特異性miRNA 用于EC 的臨床診斷、評估及預后的重要價值也得到了探討了。雖然基礎研究顯示靶向特異miRNA 的EC 治療方法顯示了一定的療效，但距離臨床實際應用尚有許多困難需要克服?；诖?，本文對上述相關方面的最新研究進展進行了簡要綜述。

1 miRNA 參與調節EC 增殖及侵襲

EC 的致病機制十分復雜，不同的臨床階段相關的分子調控機制也不盡相同，特定的miRNA 在其中也發揮著重要的調控功能。相關的研究方面，如Cai 等[4]的研究發現，EC 腫瘤組織中miRNA-337 的表達存在顯著升高，在模型細胞中通過轉染提高miRNA-337 的表達可以顯著增強腫瘤細胞的增殖能力，熒光素酶實驗顯示miRNA-337 可以直接抑制其靶基因——同源磷酸酶張力蛋白（phosphatase and tensin homolog，PTEN），而PTEN 是重要的抑癌基因，其磷酸化蛋白產物參與了對EC 腫瘤細胞周期的調控，從而影響腫瘤的增殖。Deng 等[5]也發現，與健康對照相比，EC 組織中miRNA-202 表達顯著升高，且體外實驗中增高miRNA-202表達可顯著抑制腫瘤細胞增殖，KEGG 分析提示叉頭框蛋白R2（forkheadboxprotein R2，FOXR2）是miRNA-202 的直接調控靶點，而FOXR2 是調節正常細胞增殖及分化的重要功能蛋白。Liu 等[6]的研究顯示，EC 腫瘤組織中的miRNA-101的表達存在顯著降低，體外升高模型（RL-95-2）細胞中的miRNA-101 表達可以達到增強EC 增殖及生長能力的作用，機制研究顯示miRNA-101 可以靶向抑制環氧合酶2（COX2）的合成，而COX 是EC 中調節腫瘤組織血管新生的重要功能蛋白。此外，Chen 等[7]的研究也發現，與匹配的正常組織相比，miRNA-29b 表達顯著降低，而VEGFA、ERK、Akt、mTOR 及Bcl-2 的表達（mRNA 及蛋白）均顯著升高。結果顯示，miRNA-29b 可以靶向抑制VEGFA 的表達來抑制MAPK/ERK 及PI3K/Akt 信號通路，從而抑制EC 的血管生成。

轉移及侵襲是包括EC 在內的惡性腫瘤的重要特性，也是導致患者病死的最重要原因。上皮間質轉換（EMT）在EC 的轉移及侵襲中十分重要，多種miRNA 也通過參與調節EMT 的過程來影響EC 的侵襲能力[8]。Li 等[9]的研究顯示， Ishikawa 及JEC 細胞中miRNA-200c 表達升高而細胞轉移及增殖能力減弱，Westernblot 分析顯示miRNA-200c 高表達可以降低BMI-1 蛋白、p-AKT、N-cadherin 及Slug 的表達，而E-cadherin 表達升高，靶向抑制miRNA-200c 可以逆轉上述蛋白的表達。BMI-1 蛋白、p-AKT、N-cadherin 及Slug 均是調節EMT 的重要因子，影響上述蛋白可減弱EC細胞的EMT 從而抑制腫瘤細胞的轉移能力。Chen 等[10]對miRNA-93 對EC 轉移及侵襲能力的調控進行了研究，結果顯示，EC 腫瘤組織中miRNA-93 表達較健康對照顯著升高，在細胞模型（HEC-1B 及Ishikawa 細胞）中增強miRNA-93 的表達可以增強模型細胞的轉移及侵襲能力，相關的具體機制為miRNA-93 可以抑制其對應靶基因——叉頭框A1 基因的表達，從而降低E-cadherin 表達和上調N-cadherin 表達，達到促進EC 相關EMT 并增強腫瘤細胞的侵襲能力。Ruan 等[11]的研究發現，EC 細胞株中miRNA-183 的表達存在顯著升高，MTT 分析顯示，miRNA-183 在體外可以增強細胞的增殖、遷徙及侵襲能力，降低miRNA-183 表達則顯著抑制EC 細胞的生長。熒光素酶及蛋白印跡分析顯示MMP9 是miRNA-183的直接調控靶點，而且在細胞株的驗證顯示miRNA-183 與MMP-9 表達呈顯著負相關。

2 miRNA 用于EC 的臨床診斷及預后

有創活檢雖然是EC 診斷的金標準，但不便于臨床篩查診斷使用，也不能通過反復實施來評估疾病的進展。無創生物學指標在包括EC 在內的惡性腫瘤診斷、評估及預后中具有十分重要的臨床意義，臨床上也一直在探索敏感的無創生物學指標來改進對EC 的早期診斷及預后評估[12]?；谔囟╩iRNA 在EC 發生發展中的重要調控作用及異常表達，miRNA 作為一類檢測較為方便的無創指標，其在EC 的診斷預后價值也得到了研究者的關注。Gao 等[13]的研究中納入了EC 患者50 名，結果顯示EC 患者血清miRNA-21 顯著高于健康對照（P＜0.001），血清miRNA-21 用于區別診斷EC與健康對照的AUC 可達0.831（95%CI：0.746-0.916），診斷敏感度為70%，特異度為92%；區別診斷EC 與良性腫瘤的AUC 可 達0.710（95%CI：0.608-0.813），診斷敏感度64%，特異度為76%。Hui 等[14]的研究顯示，與卵巢癌相比，EC癌組織中miRNA 的表達存在11 種顯著表達差異，使用6 種miRNA 聯合用于區別診斷兩種癌癥的準確度可達91.5%。Montagnana 等[15]的研究篩查了EC 患者（n=46）血清miRNA異常表達情況，結果顯示，與健康對照相比，EC 患者血清miRNA-186（P=0.004）、miRNA-222（P=0.002）及miRNA-223（P＜0.0001）存在顯著升高，而血清miRNA-204 存在顯著降低（P＜0.0001），上述特異性miRNA 具有診斷EC 的潛在臨床價值。

另一方面，特異性miRNA 的異常表達也可能用作EC 的遠期預后無創指標，相關方面也積累了一些研究證據。如Wang 等[16]的通過對348 名EC 患者的臨床研究顯示，芯片篩查結果顯示EC 患者存在144 種miRNA 表達異常，使用其中的6 種miRNA（miRNA-15a、miRNA-142、miRNA-3170、miRNA-1976、miRNA-146a）與EC 患者的OS 相關，OS 的獨立影響因素包括6 項miRNA 聯合評分（HR=0.446，95%CI：0.218-0.913）、腫瘤臨床分期（HR=0.390,95%CI：0.175-0.870）。此外，Ma 等[17]在模型細胞Ishikawa 及HEC-1A 細胞中發現，升高miRNA-302a-5p/367-3p 的表達可以抑制HMGA2 mRNA 的表達。 在EC 癌組織中，miRNA-302a-5p/367-3p 表達也存在顯著降低，且與FIGO 分期及淋巴結轉移存在負相關。高miRNA-302a-5p/367-3p 高表達的EC患者總體生存率更高。Ma 等[18]的研究也發現，在刮宮或手術切除獲得的EC 腫瘤組織中，miRNA-205 的表達較健康組織顯著升高（3.5 vs.0.2，P＜0.0001），miRNA-205 預測淋巴結轉移的AUC 可 達0.861（95%CI：0.709-1.000），診斷特異度為80.2%，敏感度為71.4%，miRNA-205 高表達（較健康對照升高升高16.0 倍）的患者遠期總體生存率要顯著低于miRNA-205 低表達患者（＜16.0 倍），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6）。

3 miRNA 用于EC 的臨床治療

根治性手術是治療早期EC 的最重要方法，而對于無法接受手術的中晚期EC 患者，探索基于特異miRNA 的靶向治療方法有助于改進對這類EC 患者的治療，從而使患者從中獲益[19]。然而出于對藥物療效及安全性的考慮，目前針對miRNA 用于治療EC 的研究仍只是停留在細胞及動物模型層面，距離臨床實際應用尚有較大的距離。

相關的研究方面，如Liu 等[20]的研究也發現，EC 細胞株及原位組織中的miRNA-326 表達存在顯著降低，升高miRNA-326 的表達可以抑制腫瘤細胞增殖、轉移、侵襲及EMT。熒光素酶分析顯示TWIST1（Twist homolog 1）是miRNA-326 的直接靶標基因，TWIST1 的主要功能是，提示了miRNA-326 可作為EC 治療的潛在靶點。Li 等[21]的研究也發現，在患者EC 組織及EC 模型細胞中miRNA-1271 的表達存在顯著降低，同時CDK1（cyclin-dependent kinase 1）表達升高。生物信息學分析提示CKD1 是miRNA-1271 的潛在干預靶點，并通過熒光素酶分析進行了驗證，體外試驗顯示，miRNA-1271 高表達可以抑制EC 細胞增殖并促進凋亡，敲除miRNA-1271 能促進EC 細胞生長并抑制凋亡作用。Zhuo 等[22]的研究發現，在黃體酮耐受的Ishikawa 細胞系中miRNA-205表達存在顯著升高，抑制miRNA-205 的表達可以抑制腫瘤細胞生長，按照劑量及時間依賴模式。miRNA-205 可以對PTEN 負性調節作用，從而誘導細胞自噬及激活AKT/mTOR信號在PR 細胞中。在PR 細胞中PTEN 蛋白表達也是顯著降低。使用miRNA-205 抑制劑可以顯著增強PR 細胞的自噬作用。Chen 等[23]的研究顯示，miRNA-505 在人EC 腫瘤組織中的表達顯著降低，此外miRNA-505 的表達與FIGO 分期、淋巴結轉移負相關。體外試驗中，增高miRNA-505 表達可以顯著抑制EC 細胞增殖、增高凋亡并減弱遷徙及侵襲能力。機制分析顯示miRNA-505 可以直接結合到TGF-αmRNA 的3-UTR，從而抑制TGF-α 的表達。TGF-α 可以調節MMP2、MMP9、CDK2 的表達。此外，研究者還在動物模型（EC 移植小鼠）中對上述結論進行了驗證，提示了miRNA-505 可作為EC 生物治療的重要靶點。Sun 等[24]的也發現，EC 及卵巢癌患者腫瘤組織中miRNA-548c 表達存在顯著降低，且低miRNA-548c 表達與EC 患者不良預后相關。增強miRNA-548c 的表達可以抑制EC 及卵巢癌腫瘤細胞的增殖及侵襲能力。熒光酶素分析顯示，miRNA-548c 的直接調控靶基因是Twist，而Twist 是EC 及卵巢癌的重要致癌基因。研究結果也提示了，對于Twist 高表達的EC，miRNA-548c 可能作為重要的治療方法。

4 小結

綜上所述，特異性miRNA 在EC 的致病與進展中發揮著重要的調控作用，其作為無創生物學標志物在EC 的臨床診斷、評估及預后中也有一定的應用價值。此外，雖然基于miRNA 的EC 靶向治療方法仍只停留在基礎研究層面，但是仍為尋找新的EC 治療方法提供了重要參考。下步的研究還需要更深入地闡述miRNA 在EC 致病中的調控機制，并拓展特異性miRNA 在EC 臨床診斷、預后及治療中的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