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煒 江蘇師范大學
回顧既往我國運動科學實踐歷程,存在可重復性較差、過于依賴個體前期累積經驗與個體間差異性等問題。比如,在對世界級優秀運動員進行整體性、深入化技術分析后總結出的結論,若將其滲透于運動員的培養培訓活動中,通常無法取得等同的優秀成績。再如,當下很多訓練手段在訓練強度、訓練量及效果之間還未能達到相應的水平:力量與訓練成果之間數量關系模糊化。以上情況長期滯留,造成體育實踐測評的科學性問題于運動科學研究領域中至今未形成統一定論。參與運動實踐的人員時常會針對某種訓練方式、遵照的原則或實踐經驗“科學與否”或者“相比之下哪種方法更科學”而形成疑慮與分歧。
本文以運動心理學研究實踐為實例進行分析,假定一個場景:賽程推進階段一名容易滋生緊張情緒狀態的運動員為將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落實競賽任務方面,要盡可能的維持情緒的舒緩,并且為達成以上目標而向運動心理工作人員發出求助信號。在這樣的情景下,運動心理工作者大多選擇自我談話、放松表象等方法。盡管以上兩種干預手段均有利于減輕機體過度緊張狀態,但兩種方法取得的放松效果是否有區別?區別在哪些方面?相比較之下,哪種方法見效更為快速?哪種方法應用后使個體更能實現深度性放松?哪一效果延續時間相對更長?基于當下的研究成果與實踐水平,至今業內相關人員均很難對以上問題一一作出闡釋。
站在另一個視角分析,經濟水平與心理特征存在差異的運動員,在選擇如上兩種心理訓練干預方法時是否有據可循?在現如今的運動心理學研究領域中以上問題沒有被談及,或研究得非常淺顯。鑒于以上情況,本課題將運動學心理學實踐作為實例進行研究分析,把循證實踐整合至運動科學實踐范疇中,旨在幫助相關人員更全面的理解實踐中遇到的現實問題,為將其解除提供新的角度與思路。
循證實踐,面對的主要是醫學及人文社會科學的實踐領域,從字面上分析,可以被理解為“以證據為基礎的實踐”,引申成“遵循證據進行實踐”,為實踐者對消費者(本文所提及的“消費者”泛指實踐者所服務的目標對象群體,依照現實情境的差異性,可以將其叫作病患、顧客、來訪者或者服務對象等)的具體化問題,力爭在消費者的積極協作下,參照研究者提供的最佳證據以及管理者擬定的指南與標準等而開展的實踐活動[1]。
(1)研究者的實踐證據。研究者實踐證據的實質就是實踐有關基礎研究的研究人員為實踐推進過程提供的證據。這些證據的始源是多方面的,比如是大樣本、多中心、雙盲或者元分析所獲得的數據,或質化研究甚至單一個案研究總結出的結論,也可以是專家形成的意見或個體總結的經驗。盡管以上這些證據對實踐過程均能起到一定導向作用,但其參考價值存在差異,等級高低不同,基于元分析獲取到的證據級別最高,可以將其看成是指導實踐的“金標準”,專家意見、個體經驗等證據等級處于最低水平,只有在不存有高等級證據的情景下才允許應用。
(2)實踐者的實踐過程。面對消費群體的現實問題,實踐者顧及到其特定的價值觀、學歷和喜好等因素,依照研究者提供的最佳證據,結合個體經驗,實施相關實踐決策并落實實踐過程。和常規實踐模式相比較,循證實踐的決策過程更具透明性,其他實踐者可以將其復制,被第三方機構或相關人員證實存在的現實性,不同實踐者做出的決策大同小異。
(3)消費者的主動參與。參照研究證據和實踐者提出的建議,解讀消費者均衡成本和效益兩者的相關性,主動參與至決策過程中,在實踐計劃方案擬定過程中出謀劃策,確保實踐成果反饋的時效性,協助落實實踐過程。
(4)管理者的協調。管理者參照循證實踐實施階段的現實需求,協調研究者、實踐者、消費者間的關系,合理采用財政資助、課題申報、論文發表等杠桿效應,實現對研究者的專研方向的科學調控,使研究證據的發表與出版過程更加規范化;構建出相配套的證據數據庫,擬定實踐指南或標準,并和其他第三方機構進行交流。只有這樣,循證實踐中多個參與方之間形成更穩定的利益均衡關系,有機的將其整合至同個框架體系內,才能為實踐領域內運用研究成果、縮短研究與實踐間距創造了便利條件。
在現代信息技術及既往形成大量專研文獻資料的協助下,循證實踐持續發展到今日,一方面能為實踐者提供更為科學的理論知識,拓展處理現實問題的思路,另一方面對工具與途徑發展過程也形成了驅動作用[2]。其中,采集全部可捕獲到的證據,將其整理成證據體系是最重要的一種途徑。證據體系,我們可以將其理解成基于眾多原始研究。針對某一現實問題構建出元分析與系統綜述。在各種樣態證據文獻的協助下,綜合處理同類型的原始研究,借此方式協助實踐者在實踐中參照現有的證據體系及面對的具體化場景作出更高效、更科學的決策。
考克蘭協作網是循證醫學實踐領域中社會影響力較大的一個組織,其基于系統綜述法采集并歸納了醫學領域中的運用性研究證據,利用在線數據庫考克蘭圖書館協助更多醫學實踐者更為便利的由大量原始研究獲取自身所需的證據信息。據統計。到2019年6月底,該在線數據庫囊括的系統綜述已達到了8012個、協議2422個,1539696個控制臨床實驗及他類研究證據也表現出批量化特征[3]。該數據庫為眾多實踐者快捷地獲得證據創造極大的便利條件,進而為其實踐決策提供更可靠的支持,更高效率地達成循證實踐。
在大數據時代中,證據的累積量正以驚人的速度增加,實踐者深入加工、整體掌握這些證據數據簡直是天方夜譚。比如在考克蘭數據庫內,和表象相關的醫學研究的系統總數就高達12篇,若要完整的閱讀這些綜述及其相關的實證研究,將會使實踐者耗用大量時間成本。故而,可以推測在后續幾年中,循證實踐的另一個發展趨向是專業組織協助自定與發展實踐指南,進而在協助更多的實踐者在面對現實問題時更高效率地應用證據。在心理學領域中,這類指南與手冊已經逐漸被應用,但其所依據的實踐證據在數量、質量方面仍需作出相應改善。而在運動科學范疇中,帶有相似操作引導功能的實踐指南并不多。
盡管近些年國外已經有一些學者在運動科學領域已經著力闡述與提倡循證實踐思路和方法,但只涉及了運動損傷、物理治療這些受母學科影響偏大的運動醫學局部分支,而運動科學實踐的主體,比如運動訓練和體育教學內牽扯到的諸多學科對循證實踐表現出的現實需求,至今尚未得到實踐者的關注。不管是從學術交流還是實踐運用層面上,很多知識傳送和實踐導向是以個別案例為基礎形成的。
體醫結合已經是時代發展的重要趨勢之一,其明確要求運動處方開具和測評在某種程度上要符合醫學處方的現行規范,換句話說,任何干預或治療方法取得的成效均是以質量優良的證據為基礎被構建出來的。以上要求看似簡單,但是事實上在醫學領域中實踐者付出了大量的時間、人力以及財力。這也就是預示著,在運動科學領域中,也需要參照不同身體活動形式下產出的生理、心理成效,更全面的闡述基礎更堅實的實證,并做到合理應用,借此方式更為靠近或符合循證醫學設定的實踐標準。
對當下大部分運動科學領域實踐者作出的實踐決策進行分析,不難發現基本上是結合自身或前輩的個人經驗或者一些孤立存在的、非系統性的證據,針對這些證據的可靠性,很少進行甄別判斷[4]。比如,上文提及到對成功運動員的技術動作的解讀專研,是當下國內運動訓練科學領域經常進行的內容,廣大教練員對其持有肯定態度。但若參照循證研究下形成的證據體系,以上這種以個別案例為基礎進行的觀察、闡述性研究若獲得的證據質量處于較低水平。這也就意味著產出的這些運動實踐結果在實際應用時很難實現對成功運動員抵達相應水平的完美復制。
為全面貫徹落實實踐理念及達成預設目標,不僅依靠于理念自身的先進性與合理性,也牽扯到該理念是否有可執行的實踐路徑與操作流程。對于運動科學領域中采用的循證實踐而言,更需結合競技訓練特征去不斷提升設計的針對性。參照阿莫·奈特博等作出的提議,在運動科學范疇中采用循證實踐可遵循如下五個步驟[5]:①設定一個具體化問題;②尋覓有關證據;③測評證據的質量與適用性;④證據和實踐有機結合;⑤參照實踐歷程再度測評被選用的證據,提供新的證據。
本文以運動心理學的運用情況為實例進行分析,參照現有的研究與經驗,不難發現,在應對運動員比賽訓練過程中滋生出的各種心理問題、誘導他們產出良性表現時,不同應用運動心理工作者采用策略、方法有較大差別。比如在工作模式方面,心理學工作人員可能會將自身的工作模式納入心理技能訓練、咨詢、臨床、多學科運動科學模式及其他模式中去,選用的干預手段以及形式更表現出多元化、復雜化特征。當下在該領域中,大部分實踐測評長期停滯在有效性層面上,等同于對干預方法手段應用“成效”的檢測以及在解答某種情景條件下,相關人員采取的干預方法應對某個問題所抵達的有效性程度這一問題。針對不同干預方法應用階段效率產出情況,在實踐中很少被嚴謹對待。究其原因,大都是由于很多實踐者針對實踐過程中遇到的現實問題,將其抽象化、還原成具體科學問題的能力與主觀意識整體偏低的原因。
結合循證實踐的理念和上述阿莫·奈特等作出的操作性建議,受限于實踐資源,運動心理學工作者先要設定具體化的實踐問題,這些問題應貌似于某種情景條件下(項目類型、技能水平、參與人員),采用P方法(比如呼吸放松法)應對某個問題(例如賽程推進階段的緊張)取得的成效相對于Q方法(比如正念、自我談話技術等)是否效能更大,實質上就是分析對比哪種干預方法應用階段更加高效[6~8]。
在具體問題明確化以后,實踐者要通過查閱、專研文獻資料,基于現存有關證據去對比呼吸放松和他類放松方法的應用效果,并擇選出證據質量最優良、成效最為明顯的放松技法進行使用。在具體實踐中,還需結合自己面對的問題實況,綜合分析多方面因素對這些干預方法成效的適用性、可行性進行測評。該步驟一方面能為運動科學實踐過程提供更可靠證據,另一方面在采集、解讀證據的過程中也能為將要執行的干預方法在計劃構思與設計方面提供參照。
隨后,便步入循證實踐的下一步,在該步驟中會采集證據和解讀產出的實際效果,將其和實踐應用過程有機整合。該步驟內實踐者不僅會應用現有證據提供的結論,在采集與測評證據階段,實踐人員能更全面的感知到影響干預成效的各類因素及條件,進而在自身的實踐歷程中有意識的促成有益條件的實施過程,及時規避或調控負性條件,進而取得最優良的實踐成效[9]。
在循證實踐的下一步中,要求實踐者不能滿足于當下干預方法取得的成果,嚴禁出現停滯不前的情況。在整個實踐歷程中需要確立時刻采集形成的各類新證據的主觀意識,并深度剖析有現實意義的部分,結合學術溝通的規范要求將這些新證據及時反饋給知識共同體,一方面提升了循證實踐證據的共享效率,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循證實踐過程的完整性。
當然,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在循證實踐歷程中單個的研究結果很難形成有效的證據支撐或者證據力度偏低[10]。結合干預方法類型的層次規劃以及所依照的證據,從宏觀層面上我們可以把基于該項研究證據的干預決策納入至“可接受的干預”類型中,但是如若有充足的初始研究憑據,再采用系統綜述與元分析法采集、整理這些研究,循序漸進,很可能建設出完善化的運動科學實踐的循證體系,推動運動科學實踐活動朝向更科學、更高效率的方向前進,最大限度地提升訓練的科學化水平。
當下,國內運動科學實踐中開展循證實踐過程中還面臨著一些現實問題,可能是因為運動科學實踐自身的特征,小樣本干預為常見范式,針對一些干預方法應用成效的測評需要歷經較長的時間等。以上問題均會對初始研究證據的數目與質量形成不良影響。在運動科學實踐領域后續發展階段,應加大循證實踐理念優勢的宣傳、提倡與推進,制定更為完善化的行業規范,并基于循證實踐的框架體系更全面、深入的專研與整理該領域內形成的科學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