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心鋒,王共強
(安徽中醫藥大學神經病學研究所附屬醫院神經內科五病區,安徽 合肥 230061)
多發性硬化(multiple sclerosis,MS)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病理特征為中樞神經系白質炎性統脫髓鞘,目前無確切病因。多認為發病除了與環境因素有關外,還和病毒感染,自身免疫因素等有關。近年研究表明,MS發病與遺傳因素有關,遺傳因素可能導致MS預后不良[1]。關于MS的流行病學,多見于國外報道,綜合多家觀點認為其發病率在200~300/10萬左右,國內尚無大的流調研究。胡學強等[2]對廣東省容奇鎮的居民流調顯示,患病率為1/10000。MS臨床表現復雜,疾病發作期和緩解期表現多不相同,發作期肢體疼痛,發作性視力障礙最為常見。除此之外,MS病程中可出現認知損害,認知損害程度與該病分型及病程等相關[3]。急性期治療以糖皮質激素為主,有確切療效[4]。疾病后期激素療效不佳,癥狀緩解不明顯,加上激素的不良反應,影響治療。另有報道[5]給予利妥昔單抗,納他珠單抗及富馬酸二甲酯等治療多發性硬化取得一定療效,但需要進一步觀察其療效和副作用。近年來,隨著中醫對MS的認識逐漸加深,中醫治療MS在改善某些癥狀方面取得了一些經驗。不足的是,中醫治療MS的研究目前仍處于起步階段,缺少大樣本的研究。另外,不少學者對該病的辨證及分型尚未達成共識,影響了診治的推廣。現就中醫治療MS研究綜述如下。
MS在中醫文獻中無明確的記載,多數根據不同時期的表現,給予不同的命名。部分醫家[6-7]認為,以運動受限為主要表現者應命名“痿證”,以頭暈為主要表現者應命名為“眩暈”,“視瞻昏渺”多命名以視力障礙為主要表現。“暗痱”一般用來指行走困難伴有言語不清,表現以步態異常如左右搖晃應命名為“骨繇”。趙雪松等[8]認為,依據其臨床表現,MS應命名為“骨痿”。牛磊在介紹鄭紹周教授診療經驗時提出[9]表現為筋骨痿軟應命名為“筋骨痿”。有學者[10]認為MS臨床表現頭疼和背部疼痛應屬“痹證”。
馬云枝[11]認為MS病機為本虛標實。本虛為肺、脾、腎虧虛,多因先天稟賦不足或后天失養所致。標實為風、火、痰、瘀等。裘昌林[12]認為MS不同病機特點與不同分期有關,應該針對不同分期來具體分析。急性期實證居多,緩解期則以虛證為主。實證與風、火、痰、濕、瘀等病理因素有關;虛證與腎精不足,督脈空虛等有關。鄭紹周[13]認為MS的發病基礎是腎精不足,髓海空虛。正氣虛弱,內生濕濁,外感六淫邪毒,阻滯經絡,筋脈肌肉失養。李建軍等[14]認為腎精虧虛,經絡瘀阻是MS的基本病機。因氣血陰陽虧虛加上外感濕熱毒邪,往往導致內生痰、瘀、濕、熱等。內生痰、瘀等諸邪,導致經絡閉阻,影響精血輸布。精血不能上布腦竅,則腦髓失養,神機失用,肢體失主。楊占峰[15]認為MS病機復雜多變,不同階段有不同的病機特點。第1階段,外邪侵犯腦竅,熏蒸損傷腦髓,擾亂神機。第2階段,神機失用,體無所主,出現各種癥狀。最后,反復發作,累及臟腑,肺脾腎功能失調,氣血津液輸布障礙,形成痰瘀互結,經絡阻滯等虛實夾雜的證候。焦俊利[16]認為MS陰陽兩虛,本虛標實,虛實夾雜。
周哲屹等[17]對192例MS患者在甲基強的松龍沖擊治療前后進行辨證分型發現,激素沖擊治療前肝腎陰虛型39(20.31%),脾腎陽虛型43例(22.40%),脾氣虛弱、氣血不足型34例(17.71%),血瘀型44例(22.90%),痰(濕)熱型32例(16.67%);激素沖擊治療后肝腎陰虛型56例(29.17%),脾腎陽虛型61例(31.77%),脾氣虛弱、氣血不足型13例(6.77%),血瘀型46例(23.96%),痰(濕)熱型16例(8.33%)。激素治療后證型以肝腎陰虛,脾腎陽虛,血瘀等證型為主,認為可能是與大劑量激素耗傷陰液,損傷腎陰,進而導致一系列變化有關。樊永平等[18]對261例MS患者進行中醫辨證,提出九種不同中醫證型,其中137例肝腎陰虛,占52.49%;44例脾腎陽虛,占16.85%;13例脾氣不足,占4.98%;9例陰陽兩虛,占3.45%;4例風痰阻絡,占1.53%;心腎兩虛、氣血兩虛、血虛肝郁、氣虛兼血瘀各1例,分別占0.38%;痰瘀濕熱等諸邪合計50例,占19.16%。周德生等[19]根據自制的中醫四診量化評定表,對223例來自三家不同醫院的MS患者進行辨證分析。共收集到符合標準的128例,辨證分型以肝風內動、風痰阻絡為主者18例、占14.1%,以陰虛絡阻為主者19例、占14.8%,以濕熱阻絡為主者22例、占17.2%,以瘀阻經絡為主者23例、占18.0%,以氣血兩虛、經氣不利為主者46例、占35.9%。王寶亮等[20]在對10年間觀察的163例MS患者按照中醫辨證的方法分型,共得出11個不同的中醫證型。其中肝腎陰虛型54例,為最常見的類型。脾胃虧虛型、瘀血阻絡型各21例,腎陽虧虛型18例,陰陽兩虛型、氣虛血瘀型各10例,其他還有肺脾氣虛型9例,濕熱侵淫型、痰濕雍盛各7例,氣陰兩虛型4例,風痰痹阻型2例。范柳芳等[21]認為,MS最常見的中醫證型是肝腎陰虛。雖然不同學者對MS有著不同的分型,但通過文獻總結分析發現,多數醫家按照虛實分類,虛證以肝腎陰虛、脾胃虛弱等最為常見。實證如濕熱浸淫、痰瘀閉阻等為常見的分型。
王翌[22]治療緩解期MS患者用補腎解毒通絡方與銀杏葉片對兩組各32例治療3個月,結果補腎解毒通絡方治療組總有效率96.88%,銀杏葉片治療組總有效率84.38%,有統計學差異。時麗敏[23]以改良平復湯聯合激素治療35例1個月,聯合治療組顯效17例(48.57%),有效16例(45.71%),無效2例(5.71%),總有效率94.29%,復發率5.71%;單純激素治療組顯效9例(25.71%),有效15例(42.86%),無效11例(31.43%),總有效率68.57%,復發率25.71%。有顯著性差異。吳鵬等[24]用養肝滋腎方聯合強的松治療22例1個月,與23例僅常規強的松治療比較,加用養肝滋腎方治療組完全緩解4例(14.5%),顯效10例(56.0%),有效6例(19.5%),無效2例(10.0%),總有效率90.0%。23例單獨強的松常療組,完全緩解1例(5.0%),顯效5例(27.9%),有效9例(35.2%),無效8例(31.9%),總有效率68.1%,有統計學差異。劉潔等[25]在為期3年的中醫治療緩解期MS的研究中,對肝腎陰虛型給予滋陰固本顆粒治療取得滿意療效。對照組用銀杏葉片維持治療。對照組的復發率、總有效率均低于治療組。治療組在改善神經功能障礙、神經功能缺損評分均優于對照組。錢百成等[26]在甲潑尼龍琥珀酸鈉治療時,加用滋陰固本顆粒聯合治療,并與單用甲潑尼龍琥珀酸鈉治療相比較,治療27天,結果參滋陰固本顆粒組在臨床癥狀體征、神經功能缺損評分、EDSS評分等指標改善程度高于西藥組,有統計學差異。古春青等[27]用中西醫結合療法治療,對照組僅給予糖皮質激素治療,觀察組給予中藥聯合糖皮質激素治療。根據中醫辨證把觀察組分為氣血虧虛型和脾腎陽虛型。觀察組氣血虧虛者聯合黃芪桂枝五物湯治療,脾腎陽虛者聯合四君子湯治療。研究發現,中藥聯合糖皮質激素總有效率高于單用糖皮質激素治療,結果有統計學意義。王耀榮[28]根據中醫辨證,在甲基強的松龍治療的基礎上,聯合通絡益髓方治療30例,和單純甲基強的松龍沖擊治療的29例比較,聯合治療組速效16例,顯效9例,有效6例,無效0例,總有效25例(83.8%)。單純甲基強的松龍治療組速效4例,顯效7例,有效12例,無效6例,總有效11例(37.9%)。結果有顯著性差異。李霞等[29]在中西醫結合治療MS的研究中,對照組給予強的松口服治療,觀察組給予中藥頭風靈治療,兩組均治療3個月后評定療效。結果兩組總有效率、3個月復發率無差異。EDSS評分結果顯示兩組無差異。
由于MS的臨床表現復雜多樣,發作期及緩解期癥狀亦不相同,所以目前該病尚無統一的中醫病名。不同學者對于本病不同時期的病因及發病機制,也持不同觀點。在此基礎上的辨證論治則沒有公認的標準,無明確的療效評定指標,使MS的中醫研究尚處在臨床經驗總結階段。隨著研究的深入,對MS不同時期的疾病命名和病理機制會逐漸形成共識,辨證論治也會逐漸形成理論框架和診療指南,從而更好的指導MS的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