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制愈瘡散外敷治療輕型復發性阿弗他潰瘍40例

郭楊志，喬佳，杜娟，姜敏，郭偉

1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院中醫科，北京100038；2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院口腔科；3北京市昌平區中西醫結合醫院；4內蒙古自治區烏海市蒙中醫院

復發性阿弗他潰瘍（RAU）又稱復發性口腔潰瘍，是一種發生于口唇、舌體及頰部黏膜的慢性潰瘍性疾病［1-2］，其在普通人群中具有高達20%的發病率，且有反復性、周期性發作的特點，臨床表現主要為口腔黏膜出現一或多個潰瘍面，灼熱疼痛明顯，飲水、進食甚至說話時均可引起痛感加劇，嚴重降低患者生活質量［3-4］。RAU臨床分為輕型、重型和皰疹樣潰瘍，以輕型復發性阿弗他潰瘍（MiRAU）最常見，約占RAU的80%［5-6］。現代醫學對RAU的治療措施包括局部治療（如消炎類藥物、止痛類藥物、局部封閉等）、全身治療（如糖皮質激素及其他免疫抑制劑）和其他治療（如補充維生素和微量元素、糾正緊張焦慮、穩定情緒等）［7-9］。中醫學對RAU多從“熱毒熾盛”“濕熱內蘊”“脾虛伏火”等方面論治，使用藥物包括清熱解毒藥、清熱涼血藥、斂瘡生肌藥及補脾益氣藥等，此外，還有一些中藥內服結合西藥局部外用的方法［10-11］。盡管有以上治療方式，但目前臨床上能迅速鎮痛、有效減輕疼痛程度的MiRAU藥物仍不充足，如何通過快速緩解因MiRAU導致的口腔灼熱痛而達到提高患者生活質量的目的，仍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口炎清顆粒具有滋陰清熱、解毒消腫之功效，方中天冬、麥冬養陰，玄參清熱涼血解毒，金銀花清熱解毒，是目前治療MiRAU的常用中成藥［12］。自制愈瘡散為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院中醫科常用臨床配方，以瀉火解毒、養陰清熱、斂瘡生肌為基本治則，由五倍子、青黛、白礬、白及、煅石膏、冰片、麥冬等藥物組成。本研究觀察了自制愈瘡散外敷對MiRAU的治療效果，現將結果報告如下。

1 資料與方法

1.1 臨床資料 選取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院及北京昌平中西醫結合醫院2020年1月—2020年8月收治的MiRAU患者80例，采用隨機數字表法分為自制愈瘡散組、口炎清組，每組40例。自制愈瘡散組40例患者中，男18例、女22例，年齡22～45（32.51±4.32）歲，病 程2～5（3.32±1.21）年；口炎清組40例患者中，男21例、女19例，年齡23～46（31.42±3.35）歲，病程2～5（3.15±1.15）年；兩組患者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本研究已通過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世紀壇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查，編號sjtky11-1x-2020（22）。

1.2 診斷標準及納入、排除標準 西醫診斷標準：MiRAU缺乏特異性的實驗室檢測指標，診斷以病史特點和臨床癥狀為主。參考《復發性阿弗他潰瘍診療指南（試行）》及《復發性阿弗他潰瘍療效評價試行標準》［13-14］制定診斷標準為：①既往曾有口腔潰瘍反復發作病史；②潰瘍發生部位均在頰或唇黏膜，數量及大小不等；③潰瘍呈圓形或橢圓形凹陷，表面覆蓋灰白色假膜，四周充血，局部有輕微的燒灼感。中醫診斷標準：參考《中醫消化病診療指南》［15］、《口瘡中醫臨床實踐指南》［16］制定：主癥：①口瘡淡紅；②舌紅少苔；③五心煩熱。次癥：①局部微腫，反復發作；②低熱顴紅；③失眠多夢；④口干咽燥；⑤尿黃便干；⑥脈細數。主癥兩項加次癥兩項即可確診。

納入標準：①符合診斷標準；②患者年齡在18～50歲之間；③病情只需進行局部治療；④潰瘍反復發作，病程超過1年，本次潰瘍發作在48 h內。排除標準：①重型RAU患者；②因惡性腫瘤、白塞氏病、急性感染或手足口病導致的口腔潰瘍患者；③合并嚴重心腦血管疾病或肝腎功能障礙及精神疾病患者；④2個月內接受過除本研究外的MiRAU治療患者。

1.3 兩組患者治療方法 自制愈瘡散組予自制愈瘡散外敷治療，每日局部用藥兩次。用藥前清水漱口，用棉簽蘸取適量自制愈瘡散外敷于創面，15 min后清水再次漱口。自制愈瘡散于口腔潰瘍創面上形成薄層藥膜，無需特殊處理。連續局部外敷至潰瘍創面愈合。自制愈瘡散制備：將五倍子50 g、青黛50 g、白礬50 g、白及50 g、煅石膏50 g、麥冬30 g單獨粉碎成100目細粉；將冰片20 g單獨研磨粉碎成100目細粉；將上藥混合均勻，置于避光玻璃瓶中保存。自制愈瘡散配制所用中藥均購自北京市昌平區中西醫結合醫院中藥房。口炎清組予口炎清顆粒治療，每次用藥6 g，每日兩次，連續口服至潰瘍創面愈合。口炎清顆粒購自廣州白云山和記黃埔中藥有限公司。

1.4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疼痛程度觀察 參考《復發性阿弗他潰瘍療效評價試行標準》［17-18］，采用視覺類比量表（visual analog scale，VAS）評估疼痛程度［19-20］：使用10 cm的直線衡量疼痛感覺，0 cm處端點表示“無疼痛感”，10 cm處端點表示“患者感受過的最劇烈的疼痛”，評分時患者根據其感受到的疼痛程度在對應的長度點進行標記。自用藥第1天起，至潰瘍面完全愈合，患者在每次用藥前評分一次，為治療前VAS評分，在每次用藥后疼痛穩定于某一固定程度時再次評分，為治療后VAS評分，直至潰瘍創面愈合。

1.5 兩組患者鎮痛耗時、潰瘍愈合時間觀察 ①以鎮痛耗時評價藥物對MiRAU的鎮痛效果。患者每次用藥后，記錄從局部用藥開始至疼痛減輕并穩定于某一程度的時間，以“秒”為計算單位，如超過60 s疼痛仍不緩解，則以最長時間60 s記錄。②潰瘍愈合時間。在開始用藥第1天至潰瘍面完全愈合期間，對潰瘍局部拍照，記錄潰瘍愈合所需天數。

1.6 兩組患者療效觀察 參考《復發性阿弗他潰瘍療效評價試行標準》［13，21］中的DP分級法進行有效率評價。D1表示平均潰瘍期縮短（t檢驗，P<0.05），D0表示平均潰瘍期無改變（t檢驗，P>0.05）；P1表示疼痛指數減小（t檢驗，P<0.05），P0表示疼痛指數無改變（t檢驗，P>0.05）。經治療后療效：D1P1為顯效，D1P0或D0P1為有效，D0P0為無效，總有效率=（顯效數+有效數）/患者數×100%。

1.7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0.0統計軟件。計量資料以表示，比較用t檢驗；計數資料比較用χ2檢驗。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疼痛程度比較 自制愈瘡散組、口炎清組治療前VAS評分分別為（6.53±0.72）分、（6.40±0.81）分，兩組相比，P>0.05。自制愈瘡散組、口炎清組治療后VAS評分分別為（1.85±0.58）分、（4.33±0.76）分，兩組相比，P<0.05。

2.2 兩組患者鎮痛耗時、潰瘍愈合時間比較 自制愈瘡散組鎮痛耗時、潰瘍愈合時間分別為（20.23±1.79）s、（3.93±0.70）d，口炎清組分別為（57.50±4.82）s、（7.00±0.93）d，兩組相比，P均<0.05。

2.3 兩組患者療效比較 自制愈瘡散組顯效35例、有效4例、無效1例，總有效率為97.5%；口炎清組顯效23例、有效11例、無效6例，總有效率為85.0%；兩組總有效率相比，P<0.05。

3 討論

MiRAU是臨床常見的口腔疾病，雖然很少引發嚴重的臨床后果，但卻具有“痛苦大、易復發、難治愈”的特點［22-23］。MiRAU患者在潰瘍發作時，潰瘍創面疼痛難忍、飲食難進、情緒急躁，生活質量急劇下降。雖然MiRAU潰瘍面具有自愈傾向，往往在1至2周內愈合，但MiRAU發作間期的患者，口腔黏膜易損性明顯增高，刷牙時的牙刷磕碰、口內牙齒咬傷，均易形成新的潰瘍創面，導致許多MiRAU患者此處潰瘍剛剛愈合，其他部位又有新發潰瘍，此起彼伏，痛苦不堪［24-25］。因此，對于MiRAU患者而言，如何迅速、有效地緩解潰瘍面“銳利的、灼熱的”疼痛，是提高Mi RAU患者生活質量的關鍵［26］。

中醫學將MiRAU歸屬于“口瘡”“口瘍”范疇，其多發于舌體、口唇部位，因“心開竅于舌”、“脾開竅于口，其華在唇”，故其病位多在心脾。MiRAU的基本表現是口腔黏膜的局部破損，并多伴有病損局部的紅腫和灼熱痛感，潰瘍面局部還常常附著一層黃白色的薄膜，正如《靈樞?癰疽篇》所言“大熱不止，熱盛則肉腐，肉腐則為膿”，其黏膜破損即為肉腐，其黃白色薄膜則為小膿，故其病性多有“火熱”因素。此外，MiRAU病程遷延、反復發作，患者多有舌紅少苔、無心煩熱等表現，故其發病又具有“陰虛”的普遍性表現［27-29］。故我們定位于心脾，以瀉火解毒、養陰清熱、斂瘡生肌止痛為基本治療原則，自制了愈瘡散。該藥由五倍子、青黛、白礬、白及、煅石膏、麥冬、冰片組成。其中，五倍子降火斂瘡，白礬收澀斂瘡，白及收斂消腫生肌，三藥共用主收斂愈瘡，加快潰瘍面愈合；煅石膏清熱瀉火、斂瘡生肌，麥冬養陰生津、清心除煩，青黛清熱解毒、涼血瀉火，冰片清熱瀉火止痛，四藥共用起清熱瀉火止痛之功。以上諸藥配伍既可瀉火解毒、養陰清熱以治本，又可斂瘡生肌止痛以治標。

本研究結果顯示，在鎮痛程度差異方面，使用藥物干預前，患者的VAS疼痛評分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而在使用藥物后，自制愈瘡散組VAS評分明顯下降，低于口炎清顆粒組，說明使用自制愈瘡散的患者MiRAU導致的疼痛感顯著改善。在鎮痛耗時方面，自制愈瘡散組鎮痛耗時短，大部分在30 s左右，明顯優于口炎清顆粒組，提示自制愈瘡散局部用藥能更快的發揮鎮痛作用，使痛感迅速下降，可以有效緩解Mi RAU患者創面的銳利痛、灼熱痛，具有切實的臨床意義。在潰瘍面的愈合時間和有效率方面，自制愈瘡散組患者的平均潰瘍愈合時間明顯短于口炎清顆粒組，其病程時間縮短約一半。由于MiRAU具有反復發作的特點，愈合時間縮短，意味著患者的口腔黏膜無潰瘍時間相對延長，可改善患者生活質量。從總體有效率來看，自制愈瘡散與口炎清顆粒對MiRAU均具有確定的治療效果，其中前者的有效率更佳。這種差異的原因既與兩種藥物的組成有關，又與藥物劑型和給藥方式有關。從組成上看，口炎清顆粒方以清熱養陰解毒為主，而愈瘡散除養陰清熱解毒涼血外，還針對潰瘍面使用了去腐生肌和收斂收澀藥，幫助潰瘍面愈合，較口炎清顆粒更為全面。在劑型給藥方面，自制愈瘡散使用中藥散劑，直接外敷于黏膜創面，藥物作用部位集中而確定，對于MiRAU這種疼痛明顯的疾病，以“急則治其標”為出發點，追求快速鎮痛效果。而口炎清顆粒通過養陰清熱，自內而外消除口瘡邪熱，但因口服吸收時間較長，其鎮痛起效時間明顯劣于自制愈瘡散，且該種鎮痛作用是否為藥物積累濃度所致，及產生鎮痛效果的前置用藥時間具體有多久，尚需進一步探討。這也提示在治療MiRAU時，局部藥物外敷可能是更切合臨床的治療方式。

總之，本研究發現自制愈瘡散能夠迅速鎮痛、有效緩解MiRAU疼痛，并能夠促進潰瘍面愈合，具有一定的臨床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