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貧過程中的農業產業發展研究
——基于宜昌市秭歸縣的鄉村調研

□吳志濂

（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北京 100083）

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和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最艱巨最繁重的任務在農村，最廣泛最深厚的基礎在農村，最大的潛力和后勁也在農村。

宜昌市位于長江中游地區，是湖北省第二大城市，規模僅次于武漢市，地處湖北省西南部，古稱夷陵（亦稱宜都郡），歷史悠久，可源溯至新石器時代，下轄3個縣級市（宜都市、枝江市、當陽市）、5個縣（遠安縣、興山縣、秭歸縣、長陽土家族自治縣、五峰土家族自治縣），為三峽大壩旅游區及清江畫廊所在地，被譽為“世界水電之都”，地理環境較為復雜，以西部山地為主，其次為丘陵和東部平原。秭歸縣位于宜昌市東邊，其名取自《水經注》“屈原有賢姊，聞原放逐，亦來歸，因名姊歸”一句，為屈原故里，總面積2 427 km2，總人口逾37萬，為國家貧困縣，地處山區，有著悠久的歷史文明，更有三峽大壩在此地落成，故旅游業興盛，特產茶葉、夏橙、板栗。2019年走訪了秭歸縣的兩個村（一籃村與磨坪村），調研這兩個村扶貧過程中的農業產業發展情況。

1 鄉村概況

出了宜昌市區，向西行使，一路沿著高速公路行使約1.5 h到達秭歸縣，而后從秭歸縣出發，沿著山間盤繞的水泥硬化道路，路過零星的小鎮，約2 h抵達磨坪鄉。磨坪鄉地處偏遠山區，最高海拔1 750 m，最低海拔432 m。一籃村與磨坪村同為磨坪鄉下屬村落。磨坪村為鄉政府所在地，從該地出發沿著山道向下行駛，約5 km的距離到達一籃村。

2019年初時，磨坪村仍為國家級貧困村。2015年磨坪村總戶數為790戶，總人口1 947人；2018年總戶數下降至752戶，總人口1 897人。2018年末全村共有勞動力600余人，全年在外半年以上的人口達到了450人，其中有約70戶舉家外出。該村耕地總面積214 hm2，旱地33.3 hm2，約有26.6 hm2荒地，有2戶經營3.3 hm2以上的煙草種植大戶，最大經營面積6.6 hm2。灌溉水源主要為地下水，但地下水的用水量和水位在逐漸下降。2018年該村年人均純收入為8 680元。2016年，磨坪村進行了村莊整治，為200戶農戶進行了房屋拆遷和新居建設，硬化道路已經四通八達，蓋起了統一的小洋樓。

一籃村為省定貧困村，2018年總戶數496戶，總人口1 458人，全村勞動力875人，全年在外半年以上的人口達到了592人，居家外出的農戶約有75戶。該村耕地總面積152.6 hm2，旱地13.3 hm2，荒地33.3 hm2，灌溉水源主要采用地表水。2018年該村年人均純收入約10 000元。2018年，一籃村進行了村莊整治，25戶農戶舊房拆遷改建新房。

2 產業發展狀況

2.1 種植情況

磨坪村已經不再種植小麥和水稻。一籃村種植的早稻和小麥面積分別從2015年的6.6 hm2、1 hm2，下降到2018年的3.3 hm2、0.6 hm2。致富的愿望促使當地農民更多地選擇了經濟作物。對于這里相對閉塞的環境而言，農業生產發展只能緊緊依靠政策導向[1-3]。糧改飼補貼下（當地糧改飼的補貼標準為93元/667 m2），玉米種植品種變成了大規模的青貯玉米。

烤煙是磨坪鄉農民田野里的“希望”。1975年，烤煙在磨坪鄉三墩巖村引進試種成功后，烤煙種植開始在當地大范圍推廣，這里種植的烤煙全部被國家煙草站收購。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磨坪村已經是宜昌煙草種植重點示范區。磨坪村書記王愛平表示，2015年磨坪村全村烤煙種植面積為120 hm2，到2018年，烤煙種植面積下降至80 hm2；青貯玉米種植面積也出現下滑，從2015年的26.6 hm2下滑至2018年的13.3 hm2，基本減半。一籃村青貯玉米種植面積從2015年的66.6 hm2下降至2018年的65.6 hm2。與此同時，其他經濟作物種植面積出現了交替上漲的趨勢，油菜、中藥材、馬鈴薯種植面積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上漲。這幾年，烤煙種植面積在逐步下降，依靠烤煙帶動起來的農業生產慢慢回落，其他經濟作物發展成為趨勢。磨坪村和一籃村經濟作物種植收益、面積情況見表1、表2。

表1 磨坪村和一籃村2018年主要經濟作物平均種植成本收益表

烤煙種植面積減少的原因如下。第一是政策。煙葉質量要求越來越高。第二是產量越來越少。因質量要求提高，一些不是很精通的種煙農戶放棄種煙。現在種煙一般都是大戶，租的田全部用來種植煙草。

當地村長表示，村內的土地有規模化傾向，少數大戶通過合作社經營，流轉了大量零散土地，而相當一部分種糧較少、承包地較為零散的村民會選擇將閑置土地以租金500元/667 m2的價格承包給大戶。與此同時，村民還為村內大戶打工獲得勞動報酬，薪酬為120～150元/d，形成一種經營權轉移但仍然對轉讓出去的土地進行農業生產進而增加散戶收入的現狀。在這種情況下，小農戶獲得了相當靈活的勞動時間，充分提高了時間效率[4-5]。一方面，農戶將土地經營權交給他人，自己成為純粹的散工，無需承擔規模種植的資本成本，也化解了小農戶承擔的農業風險；另一方面，在休耕和農地幫工的間隙，小農戶能夠靈活運用時間進行非農活動，比如做建筑工人或者工程建設。兩相結合，一家有2個勞動力的小農戶月收入可以達到6 000元，這對于農村居民而言是相當可觀的收入。對于烤煙種植戶而言，擁有2個勞動力和0.66 hm2土地的農戶家庭在完全自產自銷的情況下（承擔農業成本），一年收入只有5萬元。相比而言，規模不足的農戶傾向于將土地流轉給具有風險承擔能力的大戶[6-7]。通過這種方式，村民整體收入有了明顯提高。

2.2 合作社發展情況

磨坪村成立了2個合作社（烤煙合作社、果蔬合作社），經營耕地33.3 hm2。一籃村成立了3個合作社（柚子合作社、藥材合作社、農業服務合作社），經營耕地50 hm2。以家庭經營為單位，聯合開展生產，整合細碎零散的土地實現規模化生產和有效利用是合作社發展的初衷。近年，在當地扶貧工作的深入開展下，烤煙合作社是發展得最好的一家合作社。該合作社由煙草部門牽頭，當地老百姓自由組織，由村委會認定。農戶依舊以家庭為單位種植，待到豐收時節，或是雇工或是社內成員輪流幫工，緊鑼密鼓地收完煙葉，完成種植任務。剛收獲的煙葉并不能直接賣出去，需要入爐烘烤才能被國家煙草公司收購。在政策支持下，由國家煙草公司牽頭，以新鄉賢為動力，2008年第一個烤煙工廠在磨坪村建成。磨坪鄉的烤煙業真正實現了完整的生產鏈條，即統一整理、統一收購，最終銷售給煙草公司。正是由于這種集中、有組織的管理銷售模式，讓煙農們吃了顆定心丸，扣去生產資料成本和人工費用，凈收益至少可以達到2 500元/667 m2，真正實現了產業興農。

2017年，磨坪鄉幾個村在政策支持下搞起了柚子合作社，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2018年到了豐收的時節卻出現了滯銷問題，村民找不到銷路，豐產的柚子賣不出去，柚子只能屯在家里，最后滯銷。農戶只能通過人脈關系網絡來銷售柚子，但收效甚微。柚子滯銷主要歸結于3點原因。一是全國范圍內農產品供給過多，造成供過于求；二是在柚子培養過程中，由于是首次種植，相關培養經驗不足，沒有充分注重質量和培養技術，果皮質量和口感相對較差，降低了收購談判力；三是農產品缺乏品牌化、標準化，沒有注冊商標，柚子質量參差不齊，宣傳推廣效果較差[8-10]。

當地合作社的作物有保護價，但這些保護價大多來自私人商販。私人商販通過各種渠道與城市菜市場、水果和食品公司建立聯系，商定了價格，但沒有像烤煙那樣由國家煙草公司統一收購。一旦柚子質量出現問題或者市場不景氣，沒有商販收購，造成豐產不增收。柚子合作社失敗之后，一籃村及鄰村的村民又重整旗鼓發展黃桃。汲取了前次的教訓，這次與秭歸縣屈姑食品有限公司簽訂了種植合同，不再依靠私人商販口頭協定的所謂保護價，確定了固定的收購方向，確保了合作社行穩致遠[11-14]。

2.3 電商發展情況

磨坪村和一籃村分別位于山頂和山腰，由于山區地理條件所限，糧食作物難以得到規模化發展。在此情況下，土特產銷售成為增收渠道。兩村離縣城較遠，物資供應相對貧乏，故而多采取腌制、熏制等傳統手段儲存農產品。為保存方便常常腌制臘肉，腌制食品的風俗習慣與當地農村建筑習慣和民風民俗一脈相承，進而促使當地在鄉村振興的過程中形成了以臘肉為主要銷售產品的電子商務產業。同時，電子商務平臺的建立實現了多產品聯合，包括土雞、土雞蛋、自制醬、土豆片、豆腐、核桃、板栗等，從產品檢驗到通過微信、京東、淘寶等平臺推銷，形成了一套標準的電商銷售流程[15-17]。

由于是國家扶貧項目，當地電商注冊成本極低，手續簡易，沒有煩瑣的流程，降低了農戶的進入門檻，將核心放在產品檢驗上。依托這一模式，一個村子可發展20家電商銷售農戶。銷售情況各異，銷售量最好的電商戶年收入約100萬元，去除生產成本后，收入相當可觀。

3 總結與回顧

鄉村發展離不開土地。在扶貧工作的開展下，磨坪鄉農民對于土地流轉的期待極高。山區農民對于開展合作社有極大的積極性，可是這種積極性更多是建立在對政策的依賴上。烤煙合作社的成功讓一部分人相信合作社的可能性，所以柚子合作社的失敗不會帶來過重的打擊。他們能夠較為清醒地分析問題、重新振作。盡管如此，土地流轉的比例在比較偏遠的地方很難達到滿意的水平。

山區耕地面積少，流轉規模受限。盤活土地對于實現農業規模化生產的作用不可小覷。對于磨坪鄉而言，走出去才是出路。在城鎮化、現代化的過程中，由于山區地理條件限制，必然導致農業勞動力的流動和向外疏導。在扶貧過程中，在包括政府在內的多方力量扶持下，農村新型經營主體發展、升級。雖然發展過程中遇到了一些坎坷，且仍有內在性矛盾問題尚需解決，但總體而言，尤其是結合電子商務的發展，農村居民的收入水平和農業生產水平依然保持著向上的發展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