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氣學理論的探析

劉娜 邊堯鑫 趙麗麗 許峻偉 許志宇

【中圖分類號】R2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9026（2021）15--01

中國思想史領域中，“氣”是重要的哲學概念，通過“氣”闡釋宇宙萬物的生成變化。中醫理論的形成受到傳統自然哲學的深刻影響，氣概念構建了中醫理論的核心，認為氣是自然界極細微的物質，構成世界的物質本原及構成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最基本物質[1]，將身體觀與生命觀建立在氣化基礎上。

一、“氣”論的形成

《恒先》中關于“氣”的描述是“氣是自生”。“自生”是指萬物并不是被故意“生”出來的。對甲骨文中的字，于省吾解作“氣”字，釋其用法有三：一為氣求之氣，二為迄至之迄，三為終止之訖[2]。“氣”在早期文獻中表達出來的意義具有原發性與多樣性;詞性上，在殷代甲骨文、西周、春秋時期，“氣”無名詞的用法，只作動詞或副詞;戰國中后期，“氣”則出現了分化，如陰陽、天地之氣強調“氣”具備強調氣的運動性。經過春秋戰國到漢初的發展，“氣”的概念意義得到了大大的豐富，逐漸形成了“氣”論哲學。

先民們運用“觀物取象”的思維方法，將觀察到的煙、云、霧等加以概括，凝煉出氣的初始概念。通過對自然界和生命現象的觀察，發現氣是無形而運動不息的極細微物質。“氣”思想的發展與陰陽觀念的變化密不可分，陰陽二氣概念的出現，是對“天地之氣”運行規律的抽象化，陰陽二氣運于天地，存在有機的秩序，這一秩序通過和暢的運行，使地球生命活動規律運行。陰陽之說盛行后，出現以氣說明創生的歷程，也被更加多元化的發展。陰陽二氣的升降聚散運動來闡釋氣的運行和變化規律，陰陽二氣作為“天”的運行法則，創生的動力，形成“氣”為核心的宇宙生成模式;并把“元氣”作為宇宙的根源。至秦漢時期，“氣”逐漸走向體系化。

二、氣論的內涵

“故分而為陰陽，陰陽合和而萬物生。”氣分陰陽，陰陽交感合和萬物生。“陰陽之氣”的提出，闡釋了“氣”的內涵，解釋了生命活動內在的化育、流變規律及宇宙化生的共性。《禮記·郊特牲》說：“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國語·周語上》記曰：“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烝，于是有地震。……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物類能以陰陽同氣相感動”說明萬物與天地通過陰陽同氣相感召，產生“天人感應”，從而天地、萬物稟陰陽之氣的運化。天地萬物同源于氣的運行，“同類相感”建立了它們之間的聯系，并形成天人合一理論的整體觀，指導氣學理論。

“正邪之氣”概念的出現因陰陽不相和，出現福禍作判斷而形成概念。正氣、邪氣為外在之氣，《靈樞經》曰：“黃帝曰：余聞氣者，有真氣，有正氣，有邪氣。何謂真氣？歧伯曰：真氣者，所受于天，與谷氣并而充身也。正氣者，正風也，從一方來，非實風，又非虛風也。邪氣者，虛風之賊傷人也，其中人也深，不能自去。正風者，其中人也淺，合而自去，其氣來柔弱，不能勝真氣，故自去”。說明治療外在侵染之氣導致的陰陽不和，不能僅僅依靠“真氣”來做到，還需要依靠藥石、針灸等辦法，引導“邪氣”離開人體。《淮南子》以氣為中心建立了系統化的氣一元論宇宙觀[3]《黃帝八十一難經》補充了原氣（元氣），認為，“元氣”是宇宙的本原，萬物皆由元氣化生。《黃帝內經》將一切生命活動歸屬于氣，對氣的概念進行了延伸，將臟腑、經絡看成臟腑之氣、經絡之氣，以臟腑之氣分陰陽表達臟氣之間的相互關系;氣分陰陽，將元氣、宗氣、營氣、衛氣的功能更細化。

氣的基本特征：①物質性。氣是無形有征，無形與有形兩種形態的統一體，是構成人體的極細微物質。②功能性。氣是其具有生命活動的功能，近而形成生命物質，同時氣也是生命的致病因素，《素問·舉痛論》云：“夫百病生于氣也。”③恒動性。氣是恒運的物質微粒，能夠有規律的運動。《素問·六微旨大論》云：“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素問·五常政大論》云：“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蓄育，氣終而象變，氣致一也。”說明氣的凝聚和離散根源于氣的不斷運動變化。④轉化性。氣的轉化指氣化，包含：氣與氣之間的轉化、氣與形之間的轉化、形與形之間的轉化、有形之體自身的變化等，本質是機體物質與功能之間的交換。臟腑是氣化運動的主體，生命活動就是氣化運動的過程。氣化過程中，臟腑、經絡的生理功能活動依靠氣化得以進行;臟腑、經絡又能從氣化運動中獲得能量和物質。⑤介質性。氣是天、地、萬物之間感應介質，“與天地相參，與日月相應也”（《靈樞·歲露》）;氣是人體內臟腑、經絡之間相互聯系、作用的功能介質。

三、氣論的核心是氣化關系

《黃帝內經》提出了氣是宇宙本原，以醫學角度闡述了“氣化”理論是研究人體物質與物質、物質與能量間相互轉化過程的理論，通過新陳代謝維系人體生命進程。通過“氣化”理論研究人體生命活動中的病理現象、疾病的診治和預防原則，并發展了秦漢氣論，指出“氣化”是氣的運動過程展現出的“關系”，“化”是指自然界中的物化，《素問·天元紀大論》曰，“物生謂之化”，“在地為化，化生五味”。

“氣化”是天地之氣的變化，《素問·六微旨大論》：“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天氣下降，氣流于地;地氣上升，氣騰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變作矣”。氣的基本運動形式“升降出入”，通過氣的運動促進，萬物出現生長化收藏的生命變化。氣化對生命本質及發展具有重大意義。

生命系統是復雜的氣化關系的集合體，人的功能性系統也是氣化關系的集合體關系為結構基礎的，氣化關系能夠形成人體生命系統的基礎，氣化關系的不同，出現多種多樣的屬性與功能，如陰陽、虛實、寒熱之類屬性的偏盛，各臟腑功能的強弱。

四、現代對中醫氣論的認識

氣是名詞、也是動詞，是演化的過程，是演化的主體。氣是一切存在與生成的本質，生命是氣的增長，死亡是氣的消散。氣的運動，一個事物能夠影響到其他事物，稱為“感應”，如果把氣看作鏈接方式，感應就是氣的作用方式。通過感應，氣喚醒影響推動其他的氣，感應宇宙中的氣，人類能夠受到影響。陰陽二氣運行基礎方式可按照簡諧運動方式。氣是構成人體和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基本物質之一，是具有很強活力的精微物質[1]。

早期研究認為氣與紅外輻射、生物電等相關。近年，多角度研究氣的本質，從現代生物學角度闡釋，認為氣是一氧化氮（NO）或水蒸氣。從微循環、代謝、離子、神經系統、免疫等方面闡釋氣的本質，認為氣與微循環關系密切。從神經血管單元（Neurovascularunit，NVU）視角闡述，認為氣血之相互作用，可以維持NVU穩態微環境。從自由能的角度闡釋氣的本質認為氣是體內的自由能，缺乏酶等物質（血虛），則反應速率慢，自由能（氣虛）提供不足。從分子生物學角度闡釋氣的本質，認為氣與基因及其表達有關，或與細胞通訊密切相關。

當前研究者對氣的現代內涵闡釋，僅僅是將現代技術理論與中醫氣的某些特征相關聯，缺少實驗驗證。不論氣的本質是什么，其功能的發揮離不開機體內的運動與基本結構——細胞及亞細胞結構。以此著手，研究氣的功能和本質，或許是可行之路。中醫獨特思維建立了氣的理論，是探究生命體方法。

參考文獻：

[1]王鍵.中醫基礎理論，第十版[M].北京：中國中醫藥出版社，2016.

[2]羅振玉.《三代吉金文存》，上海：中華書局出版，1983，1194.

[3]任繼愈.中國哲學史（二）[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項目基金：河北省中醫藥管理局科研計劃項目;課題編號（2018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