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大型出版企業發展狀況概覽

王卉蓮 董瑞芳

摘要：近年來，中俄兩國出版交流合作日益增加，了解、探究俄羅斯大型出版企業發展運作狀況，有助于我們知己知彼，有針對性地開展版權貿易、合作出版、出版分支機構或發行渠道建設、數字出版平臺與展會交流平臺搭建等“走出去”相關業務，推動兩國人文交流合作提質升級。

關鍵詞：俄羅斯 出版企業 出版集團

20世紀最后10年，俄羅斯的出版制度由蘇聯時期的審批制改為登記制。1990年6月，蘇聯《關于出版及其他大眾傳媒法》規定，保障出版信息自由，取消新聞檢查制度；年滿18歲的蘇聯公民均可創辦大眾傳媒；對媒體的監管不應著眼于許可，而應采取申請登記制度。蘇聯解體后，俄羅斯在1991年12月通過聯邦法律《大眾傳媒法》，上述基本原則得以確立。自此以后，俄羅斯出版社數量大幅增長。根據俄羅斯書庫統計，1990年蘇聯約有170家出版社。而到了2019年，俄羅斯已經有4953 家出版社運營，全年出版12種以上圖書的出版社有1161 家。

面對傳統出版業的低迷，俄羅斯大型出版企業通過強強聯合、并購重組等方式進行戰略調整，優勢互補。一些專業出版企業整合資源，做大做強，積極開拓出版發行市場，大力拓展出版發展空間，以期在激烈的行業競爭中搶占先機，立于不敗之地。近年來，《大眾傳媒法》修正案對俄羅斯媒體中外資所占比重進行了限定，大型跨國傳媒集團紛紛依法完成股權交易、資產調整和業務重組，為俄羅斯本土出版企業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

一、出版業地域發展不均衡，集中化趨勢由來已久

在十月革命前的舊俄國，出版業就已經出現地域發展不均衡和集中化的趨勢，并在蘇聯時期得到加強，蘇聯解體后愈演愈烈。目前，俄羅斯出版業主要集中在首都莫斯科所在的中央聯邦管區，位于西北聯邦管區的圣彼得堡也是俄羅斯的重要出版中心。2019年，這兩個城市出版業的出版種數占全國總量的近七成，總印數占九成以上。其中，莫斯科出版業的出版種數和總印數份額分別是57%和88%，圣彼得堡分別是10%和4%。

近十幾年來，受國際金融危機、油價下跌、盧布貶值以及西方制裁等影響，俄羅斯經濟衰退，提振不利。出版企業優勝劣汰，出版資源經過兼并重組，日益集中到大型出版集團手中，以形成合力應對市場危機。于是，俄羅斯圖書生產集中化程度日益提高。根據俄羅斯書庫編制的圖書出版種數和印數前二十強出版企業相關統計，2019年上榜的20家出版企業生產了全國35%的圖書，共計4.05萬種，較2018年增長3.5個百分點，較2008年增長超過10個百分點；圖書總印數占全國總量的77.4%，共計3.37億冊，較2018年增長6個百分點，較2008 年增長近30個百分點（見表1、表2）。

據《書業》雜志對各大出版企業銷售額及市場份額的估算，2019年排名前十的出版企業市場份額超過一半，其中埃克斯摩、阿斯特、教育各占10%左右的市場份額，銷售額區間為65億～75億盧布；字母—阿季古斯、羅斯曼各占3%～5%，銷售額在20億～30億盧布之間；德羅法、考試各占2%左右，銷售額在11億～14億盧布之間（見表3）。

二、《大眾傳媒法》修正案調控外資，跨國出版傳媒集團重組轉型

《大眾傳媒法》修正案（俄羅斯聯邦法律第305號）于2014年10月14日通過，自2016年1月1日起生效，對含有外資的大眾傳媒產生了重大影響。修正案規定：外國公民和擁有雙重國籍的俄羅斯公民不能在俄羅斯境內創辦大眾傳媒；外資在俄羅斯大眾傳媒中的比重不得超過20%；含有外商投資的大眾傳媒需要在2016年2月1日前完成調整，并在2016年2月15日前向聯邦通信、信息技術與大眾傳媒監督局報送相關信息，否則監督局將暫時中止其經營活動。大型跨國傳媒集團紛紛按照修正案要求，在俄羅斯完成股權交易、資產調整和業務重組。

1.跨國集團完成業務重組。美國赫斯特集團在俄羅斯的分支機構是赫斯特媒體集團（HSM），2015年8月在聯邦稅務局注冊登記為赫斯特·什古廖夫集團（HSP），其80%的股權由集團主席什古廖夫持有，另外20%由美國赫斯特集團持有，原有業務被拆分重組。集團目前主要分為赫斯特·什古廖夫出版公司、赫斯特·什古廖夫媒體公司和赫斯特·什古廖夫數碼公司三個部分。

獨立媒體出版集團由荷蘭投資團于1992年創辦，2005年被芬蘭薩諾瑪公司收購，并組建為薩諾瑪獨立媒體公司。2016年5月，以“風險合伙人”風險基金為首的投資財團成立獨立媒體出版社，將優質出版、潮流媒體、優質獨立媒體股權收歸旗下，新成立的出版社80%的股權由俄羅斯人持有。

2.合資企業達成股權變更。博達出版社是德國博達東歐公司的子公司，前身是1987年成立的蘇德合資博達現代責任有限公司。2015年，公司建議成立珠穆朗瑪文化有限責任公司，其90%的股權由俄羅斯子公司的會計師亞歷山大·葉菲莫夫持有，另外10%由德國母公司持有。同年11月，俄羅斯反壟斷局批準該項提議，該公司于2016年9月完成股權變更。

俄羅斯埃格蒙特出版公司最初是一家蘇聯和丹麥的合資企業，1992年成為埃格蒙特國際控股出版集團的子公司。2016年，公司總經理列夫·尼古拉耶維奇·葉林成為主要股東，2019年公司更名為獅子出版社。

三、實施強強聯合并購重組，不斷增強市場競爭力

近年來，俄羅斯大型出版企業，或是吞并一些在某一領域占有一席之地的品牌來壯大自身的力量，或是進軍某一領域彌補自身業務的不足，通過不斷并購重組，優勢互補，彌補自身短板，增強企業實力，達到應對危機、開疆拓土的目的。

1.兩巨頭合并資源協同效應顯現。埃克斯摩、阿斯特長期以來穩坐俄羅斯出版業頭兩把交椅。2012年11月底，阿斯特宣布破產，隨后兩家公司合并成立埃克斯摩-阿斯特出版集團。合并后二者在產品發行、跨行業項目以及人力技術資源方面的協同效應日漸顯現。阿斯特原有的文學、兒童、實用、教科書四大出版板塊在作者資源、印數確定等方面都被予以一定的自主權，但其旗下原有品牌可使用埃克斯摩的法務、財務、市場推廣等部門，以節約圖書生產和發行成本。合并促使二者在圖書推廣和銷售領域引進新技術，最終達到提高利潤的目的。

兩家公司在合并之初的兩年時間里處于磨合期，因此出版業績不及2012年。2015年，埃克斯摩-阿斯特出版集團強勢回歸，共出版圖書14603種，總印數9298.4萬冊，市場份額提升至13%和20%。根據法國《圖書周刊》發布的“全球出版五十強”榜單，2013年埃克斯摩-阿斯特出版集團躍居第45位，同比排名上升十余位，年銷售額3.43億美元。2019年，埃克斯摩-阿斯特出版集團攀升至第41位，年銷售額達3.78億美元。

2.埃克斯摩領軍商務圖書市場。2008年10月，埃克斯摩出版社收購首家從事電子書銷售的商務類圖書出版社馬恩、伊萬諾夫與費伯爾25%的股份。2011年底，埃克斯摩將旗下商務圖書編輯部和阿里平納商務圖書出版社入股馬恩、伊萬諾夫與費伯爾。截至2013年底，埃克斯摩作為控股方擁有馬恩、伊萬諾夫與費伯爾56.1%的股份。2014年初，馬恩、伊萬諾夫與費伯爾創始人兼總經理米哈伊爾·伊萬諾夫離開，將名下20%的股份出售給埃克斯摩，至此埃克斯摩所占該社股份增至84%。

2011年11月，埃克斯摩收購芬蘭薩諾瑪獨立傳媒旗下阿里平納商務圖書出版社（以下簡稱“阿里平納商務”）。除了品牌、圖書及其商品附加權利外，阿里平納商務旗下網上書店所有權一并轉讓。埃克斯摩將旗下商務圖書編輯部和阿里平納商務并入馬恩、伊凡諾夫和費伯爾，馬恩、伊凡諾夫和費伯爾將控股權讓渡給埃克斯摩。這樣一來，預計占據俄羅斯商務和專業圖書市場六成以上份額。

3.教育集團公司壯大自身實力。教育集團公司號稱俄羅斯規模最大、歷史最悠久的教育出版機構，其前身是1930年根據蘇聯《普及小學義務教育》決議成立的教育教學出版社。1964年，該社與教育科學院出版社合并為教育出版公司，隸屬俄羅斯聯邦部長會議下設的國家出版、印刷與圖書貿易委員會。2001年，教育出版公司、新技術研究院、新磁盤公司進行戰略聯盟，成立教育傳媒股份公司，主要業務是開發高質量的電子學習產品。2005年，教育傳媒股份公司改組為開放式股份公司，2010年被列入國有企業私有化名單，2011年12月，公司所有股權被奧爾瑪傳媒集團收購。2017年，公司轉型后下設教育出版社股份公司、教育學院、教育—地區商廈有限責任公司三個分部。2018年奧爾瑪傳媒集團并購阿布里斯商貿公司，出版以阿布里斯/奧爾瑪品牌冠名的圖書。2020年初，教育集團公司接受魯斯季塔恩投資公司（俄羅斯教科書公司的所有者）兼并提議，交易金額60億盧布，將教科書公司納入旗下。2019年教育集團公司出版圖書4532種（國內排名第三），印數8771.74萬冊（國內排名第一），銷售額為65.6億盧布（占10.82%的市場份額）。根據“全球出版五十強”榜單，2019年教育集團公司排名第38位，年銷售額4.38億美元。

4.字母-阿季古斯出版集團出版排名攀升。阿季古斯出版集團由商人亞歷山大·馬穆特出資創辦，2008年6月與俄羅斯西北地區最大的出版機構字母出版社合并，成立字母-阿季古斯出版集團，2010年6月完成重組工作。2010年，該集團成為僅次于阿斯特出版集團的出版企業，在俄羅斯全國排名第二。2011年，法國拉加代爾集團收購該集團25%股份，2011—2012年，亞歷山大·馬穆特收購該集團所有小股東股份，在2013年初占股75%。2019年字母-阿季古斯出版集團出版圖書3192種，總印數1645.21萬冊；銷售額為28.4億盧布，占全國4.69%的市場份額。

四、專業出版企業脫穎而出，突出出版特色做大做強

專業出版企業有著得天獨厚的專業優勢，根據自身專業特點和市場定位，打造專業的出版品牌，力爭在專業領域做好、做深、做強。羅斯曼出版社、獅子出版社是俄羅斯兒童圖書領域的先鋒，里波爾-經典作家出版集團深耕文學出版領域，韋切出版社在歷史圖書出版領域一枝獨秀。

1.羅斯曼——童書出版的“王牌”。羅斯曼號稱俄羅斯第一大兒童圖書出版社，一直以來致力于為少年兒童遴選出版優秀作家圖書。該社針對低齡兒童，制作了硬紙書、益智玩具書以及浴室書等；針對學齡前兒童，出版了現當代作家創作的童話、詩歌、經典著作的精美插圖版圖書以及幼小教育類圖書；針對中小學生，出版大量主題百科全書、地圖集、休閑與愛好圖書、探險類圖書以及女性小說。該社自1999年以來一直是哈利·波特系列圖書在俄羅斯的獨家出版商，2013年因讀者和語言學家對其翻譯持負面評價，停止發行該系列圖書。2016年，系列圖書《饋贈者》獲克拉皮溫國際兒童文學獎。2019年羅斯曼出版圖書1102種，銷售額為21億盧布，占3.46%的市場份額。

2.獅子——童書出版的革命者。獅子出版社是俄羅斯兒童書刊市場的領軍者。俄羅斯第一本漫畫書《米老鼠》就出自該社，是該社的一張名片。獅子出版社旗下兩個重要的圖書系列《大師之城》和《五彩廣場》于2008年啟動、2017年秋改版，匯聚了當代俄羅斯作家及插畫家的最佳作品，被譽為“現代童書出版的革命”。此外，該社還屢獲“年度圖書”、“圖書樣式”、紅帆獎、馬爾沙克文學獎、“獨聯體國家圖書藝術”國際競賽等獎項。

3.里波爾-經典作家——文學經典的詮釋者。里波爾-經典作家出版集團專注文學出版，旗下品牌有潘格洛斯 、巴爾米拉、里波爾·基特等，出版的“不朽叢書”系列50卷本成為古典文學出版領域的突破。2013 年推出《變形記》系列，通過當代插畫家視角詮釋世界各國文學巨著。出版的《兒童圖書插畫杰作》系列獲2011年全俄圖書插圖“圖書樣式”競賽特別獎。2018 年憑借教育圖書系列《北巴爾米拉》等獲別利亞耶夫斯基獎。

4.韋切——歷史圖書出版巨擘。韋切出版社的前身是莫萊克西姆普國有出版企業，1992年更名為“韋切”，號稱俄羅斯唯一一家專門出版歷史圖書的企業。其最受歡迎的系列圖書《軍事冒險》已出版約300卷，其中約100卷講述衛國戰爭。韋切與其他3家俄羅斯出版社一起實施俄羅斯國防部項目《愛國主義作品文庫》，預定出版100卷本，目前已出版60本，其中韋切出版社40本，該叢書被近2000家圖書館收錄。

作者單位 王卉蓮 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

董瑞芳 山東水利職業學院

參考文獻

[1]В.В.Григорьев.Книжный рынок России[M].Москва：Федеральное агентство по печати и массовым коммуникациям，2020.

[2]Российская Книжная Палата.Печать РоссийскойФедерации，Статистический сборник[M]. Москва：ИТАРТАСС，2020.

【編輯：陳文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