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師德考核辦法存在的問題及對策建議
——基于BJ市59所高校考核辦法的文本分析

周慧梅，班建武，孫 益，朱旭東

(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北京 100875)

一、前言

師德和師德規(guī)范是教師職業(yè)價值的重要保障機制。師德是教師內在的自我約束，師德規(guī)范是社會對教師的職業(yè)要求。高校作為培養(yǎng)社會主義合格建設者和可靠接班人的主陣地,尤其需要加強以師德為先的高素質教師隊伍建設。[1]近些年來，一些高校存在對教師職業(yè)素養(yǎng)、倫理規(guī)范及社會責任感要求不夠的情況，學術不端、輕教學、師生關系畸形等屢屢成為社會輿論熱點，高校教師師德經(jīng)受著更為嚴峻的困境與社會拷問。為進一步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國家層面先后頒布《關于建立健全高校師德建設長效機制的意見》[2]《關于深化高校教師考核評價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3]《新時代高校教師職業(yè)行為十項準則》[4]等，將“突出師德”作為教師隊伍建設的重要原則，師德違規(guī)懲處辦法提上緊急日程。在教育行政部門部署下，各高校紛紛出臺本校師德建設考核辦法，“師德一票否決”成為核心。近年來學界更多關注的高校師德建設宏觀方面，(1)代表性的成果有：楊萬義.當前高校師德建設的主要問題及解決路徑研究[J].中國青年研究，2012(9)；金昕,王丹彤.高校師德制度建設的問題及出路[J].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6(3)；劉慶紅.基于現(xiàn)行教育評價體系的教育倫理反思與重建——以“雙一流”建設評價體系實踐為視點[J].倫理學研究，2019(2)；周顯信,許雙雙.推行高校師德考核負面清單制度的掣肘與進路[J].思想理論教育，2019(4);等等。集中在全國范圍內高校師德建設與思想政治研究、高校師德規(guī)范與師德失范問題、高校師德建設與學校雙一流教師隊伍建設、高校師德建設推行負面清單的掣肘問題等，甚少就一個區(qū)域內高校師德考核辦法進行文本深度解讀。有鑒于此，本研究擬對BJ市高校師德考核辦法文本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針對性的政策建議，為國家和省級教育部門的相關政策制定提供實踐依據(jù)和學理支持。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及樣本

本研究以2016～2018年BJ市各高校頒發(fā)師德考核辦法文本為研究對象。依托BJ市教育委員會委托課題，課題組根據(jù)BJ不同院校屬性對研究樣本進行初篩，最終確定59個樣本，其中普通高等院校52所(包括雙一流高校8所、一般院校44所)和高職院校7所(市屬3所、民辦2所及其他2所)。樣本來自BJ不同層次辦學的高等院校，可以反映出BJ市在高校師德建設方面的基本情況，具有較充分的可信度和代表性。從政策發(fā)布機構來看，研究樣本多由學校黨委委員會發(fā)布。從政策文本類型來看，以通知為主，包括規(guī)范、方案、細則等多種形式。

(二)研究思路與方法

本研究采取量化研究與質性研究相結合的方式，軟件工具采用NVivo11，對各個政策文本及合并文本進行詞頻分析以及對相關內容進行編碼分析，生成關鍵詞詞云圖，根據(jù)詞云圖和主題編碼，統(tǒng)計各個主題文本所占百分比，進行量化對比分析，找出其重要特征及存在問題，分析其共性特征，發(fā)現(xiàn)問題，提出有針對性的政策建議。

三、研究結果

本研究分師德考核的主客體、主要內容、具體程序和主要方式四部分展開，由課題組成員聯(lián)合攻關。

(一)師德考核主客體

師德考核主體由領導主體、組織主體、實施主體、認定主體、申訴受理主體構成，考核客體包括學校全體教職工，或以學校名義招聘的專兼職教師和研究人員、博士后人員、外聘教師、訪問學者、進修教師，以及名譽(客座、兼職)教授。

整體來看，BJ市高校師德考核主體具有系統(tǒng)性特征，這個特征是由師德考核的管理、領導、組織、實施、查定、執(zhí)行、申訴受理等系統(tǒng)過程決定的。從現(xiàn)有高校師德考核文本來看，有22所高校成立師德建設委員會，有6所高校成立了師德建設和監(jiān)督委員會，有12所高校成立了師德建設(工作)領導小組，其余高校則有教師職業(yè)道德和紀律委員會、教師思想政治工作委員會、師德師風建設(工作)委員會等相應考核領導主體。從組織主體看，大部分高校是在黨委教師工作部的組織下開展的，個別的高校由師德處理委員會、學術道德建設委員會及師德建設委員會辦公室來組織。BJ市高校師德考核的實施主體主要是由黨委教師工作部組織下的基層二級單位和職能管理部門具體負責考核工作，職能管理部門與其管理業(yè)務緊密相聯(lián)，宣傳部涉及意識形態(tài)考核，教務處或研究生院涉及教學工作，學術道德由科研處(社科處、科技處、學術委員會及其下設學術道德建設專門委員會、學校學風建設委員會、學術委員會)負責、違紀違法由紀委等核定，還有專門調查小組，涉及外籍教師的由國際合作處來實施。師德考核認定主體在大部分高校是學校黨委常委會來擔任。師德考核“一票否決”后申訴受理主體這一情況比較復雜，各高校的申訴受理主體差異很大，有申訴公正委員會、教師申訴委員會、勞動人事爭議調解委員會、爭議調解委員會、師德建設領導小組、申訴受理委員會、師德處理專門委員會、上級教育行政管理部門、教職工紀律處分申訴委員會、師德建設委員會、教職工申訴委員會等。申訴后不服的申訴主體較為一致，主要是上級教育行政主管部門。

(二)師德考核的主體內容

師德考核的主體內容是以各高校“一票否決”或“負面清單”為研究內容。本部分首先使用NVivo11軟件工具對各個政策文本及合并文本進行詞頻分析，將相似性較強的詞匯進行合并處理，得出關鍵詞詞頻；其次利用NVivo11中內嵌的詞頻分析功能對合并文本進行分析，形成關鍵詞詞云圖；最后根據(jù)關鍵詞詞頻、詞云圖和文本主體內容，并結合相關國家宏觀政策確定六個主題，依據(jù)主題對59份政策文本進行編碼量化統(tǒng)計。

(1)考核辦法文本的關鍵詞詞頻分析

本研究將59所高校政策文本進行分詞和詞頻分析，將“反對”“破壞”“侵害”“違背”“違反”等類似的相近詞進行合并處理，剔除與主題無關詞匯，形成各高校政策文本關鍵詞，并對59所高校的政策文本進行合并處理生成了前30個關鍵詞及頻次。

表1合并文本關鍵詞及頻次(TOP59)

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各高校政策文本高頻詞差異較大，這體現(xiàn)了各高校政策的側重點不同，合并詞文本中“行為”“違反”“工作”等頻次最高，“活動”“教學”“利益”“學校”“實施”“國家”等頻次較高，這體現(xiàn)了政策重視社會認同、職業(yè)認同、教育倫理等方面，從整體概況可以看出：高校師德否決與教師在社會認同、職業(yè)認同、教育倫理、科研倫理、家校倫理、個人修養(yǎng)六個主要方面存在互動耦合。

(2)考核辦法文本的詞云圖分析

通過NVivo11中內嵌的詞頻分析功能，采用可視化的直觀方式展現(xiàn)出原始資料的主要關注點，如圖1所示，行為、違反、工作、學術是排名前四的關鍵詞，具有否定意義的“否決”也具有較高詞頻，或許能夠挖掘出師德與行為之間更加深層的問題；教學、師德、利益、擅自等詞含有比較豐富的信息量，需要引起重視。此外，弄虛作假、兼職、職業(yè)道德、徇私舞弊、性騷擾、否決、科研、非法渠道傳播等負面詞包圍在外環(huán)。

圖1 根據(jù)文本資料構成的詞云圖

(3)編碼量化分析

通過 Nvivo11 軟件對政策文本進行編碼和分析，各高校政策文本由多個主題內容組成，本研究根據(jù)各高校政策文本的主題內容，結合國家宏觀政策相關要求，確定能夠涵蓋所有政策文本內容的兩大類六個主題詞，即觀念倫理中的社會認同、職業(yè)認同，實踐倫理中的教育倫理、科研倫理、家校倫理、個人修養(yǎng)。在此基礎上，本研究將各文本按照六個主題進行編碼，統(tǒng)計各個主題文本所占百分比，并進行量化對比分析，結果如圖2。

圖2 政策文本探索圖表分析

利用NVivo11自動圖表分析的功能，對合成文本進行內容分析，探索文本的各項內容所占比重，根據(jù)節(jié)點的統(tǒng)計，社會認同在數(shù)據(jù)中占據(jù)主導位置，其次為教育倫理，職業(yè)認同排在第三位，科研倫理和家校倫理并列第四。說明在各個高校中，這兩種類型行為是制定師德一票否決制和負面清單考慮的重點。

從內容構成看，樣本中所涉及到BJ市各高校出臺的師德考核辦法中，思想政治方面的考核覆蓋率為100%，遵紀守法被所有高校列為教師師德考核的基本要求，不能違背憲法法律、不能危害國家安全國家利益以及不能破壞民族團結等是核心內容，占總比例的94.2%，不得妄議黨中央大政方針、不得違背社會公序良俗、不得危害學校等行為也被很多高校列為負面清單和一票否決的重點內容。合并的政策文本中“熱愛祖國”“遵規(guī)守法”為第二指標的社會認同占36%、教育倫理占23%，這表明BJ地區(qū)新時代高校教師師德考核制度嚴把政治關，強調高校教師職業(yè)道德的路線導向。遵守國家憲法和相關法律是對公民最為底線的要求，高校作為知識生產(chǎn)和道德培養(yǎng)的重要場所，相關措施自然落實到師德考核文本之中。

隨著自媒體時代到來，傳遞不當不良網(wǎng)絡信息備受關注，有30所高校在師德考核中有相關內容，占總比例的57.69%；隨著國際化日益頻繁，高校教師涉外不當行為發(fā)生幾率增多，有24所高校有相關規(guī)定，占總比例的46.15%。不當師生關系、變相體罰或歧視學生、支使學生參與和學術提升無關的事務等學生不當培養(yǎng)分別占總比例的78.3%、59.62%、40%；這一結論與主流媒體認同的師德失范行為集中表現(xiàn)在“學術道德失范、工作中不當?shù)美约芭c學生發(fā)生不當關系三個方面”一致。[5]

(三)師德考核的具體程序

師德考核的具體程序主要體現(xiàn)在針對師德“一票否決”的審查認定、結果運用和組織保障三個方面。

各高校針對師德問題的審查認定一般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1)審查認定的公平公正、教育與懲處相結合的基本原則。(2) 審查認定的組織機構：約87%高校成立以“師德建設委員會”“師德建設與監(jiān)督委員會”“師德建設領導小組”“師德處理委員會”等名稱命名的組織機構，專責師德“一票否決”相關事項審查認定的領導、組織和協(xié)調。(3)審查認定的流程：雖詳略不一，但各高校均明確了違反師德行為的受理、調查、認定、處理、復核等流程。(4)陳述和申辯機制：教師本人有權進行陳述和申辯，學校不得因教師的申辯而加重處理。

經(jīng)過審查認定，被確認存在違反師德行為的教師，各高校給予“一票否決”等相應處理意見，被認定存在違反師德行為的教師，師德年度考核為不合格，減少或者取消該教師個人當年考核績效和獎勵績效津貼，降低崗位等級或者調整崗位聘用，情節(jié)較重依照各項規(guī)定給予行政處分，情節(jié)嚴重、影響惡劣的，應當報請主管教育部門撤銷其教師資格；中共黨員教師同時給予黨紀處分。在師德“一票否決”處理的執(zhí)行期問題上，絕大多數(shù)高校規(guī)定為6～12個月，有一所高校規(guī)定情節(jié)嚴重者為24個月。若存在連續(xù)幾年師德考核不合格或者累計數(shù)次考核不合格者，學校可以單方面解除或終止聘用關系。

在師德建設的組織保障方面，各高校落實了師德建設的主體責任。規(guī)定由黨委書記和校長共同管理師德建設工作，共同擔任師德建設的第一責任人。院(系)行政主要負責人和黨組織主要負責人對本單位師德建設負直接共同領導責任。

(四)師德考核的主要方式

本研究主要從考核時間、考核方法、考核結果呈現(xiàn)與使用等三個方面來描述當前各高校開展師德考核的過程中所采用的主要方式。

以年為周期對教師進行師德考核是高校通行的做法。考核時間以年度考核為主，部分高校輔之以關鍵事件為節(jié)點的專項考核和以日常生活為對象的常態(tài)化考核。在年度考核中，相當多高校將教師的師德考核與教師的年度考核結合在一起，將師德考核作為教師年度整體考核的一部分來實施。少數(shù)高校將師德的年度考核從對教師其他工作的年度考核中單列出來，進行單獨考核。

根據(jù)不同的分類標準，BJ高校的師德考核方法區(qū)分為兩種類型。(1)以內容分化程度為依據(jù)的整體性考核和分項式考核：在具體的評價方式方面，一些高校采取的是較為籠統(tǒng)的整體性評價，即由教師個人對照教育部和學校所制定的相關文件來進行自我評價，而有的則將師德考核的內容細化為若干項進行逐項評價。(2)以信息處理手段不同為依據(jù)的質性評價和量化評價：從樣本分析看，主要包括整體化的質性考核、分項式的質性考核以及分項式的量化考核三種。在分項評價方面，有些高校采取明顯的量化考核方式，將教師的師德考核用具體量化指標來描述。總體來說，各高校均重視學校主導和單位自主、教師自評和單位考評相統(tǒng)一，采用整體化、質性考核的高校，一般在師德考核過程中賦予教師個人和二級單位更多的自主權；采用分項式質性考核和分項式量化考核的高校，則更強調學校在師德考核方面的主導地位，教師個人和二級單位的自主性相對較少。

各高校考核結果均為等次性呈現(xiàn)方式，與教師個體之間是高利益相關性。根據(jù)教師個人的表現(xiàn)將其定位為不同的等次，不同的學校所劃分的等次會有較大的差異，采用“合格與不合格”兩級等次的高校最多，將師德評價的結果與教師個人的切身利益緊密掛鉤。

四、研究發(fā)現(xiàn)的問題

教師職業(yè)道德水平難以直接考核評估，常通過教師外在的職業(yè)行為來反映和呈現(xiàn)。本研究發(fā)現(xiàn)BJ市59所高校的師德考核政策文本中存在考核主體名稱不統(tǒng)一，考核客體與考核內容存在邏輯不一致，考核的主要內容偏重禁止性規(guī)定，考核具體程序使用語言不一致、考核結果運用缺乏對群體違規(guī)的認定以及過于強調終結性評價、缺少幫扶不合格教師的師德成長等問題，這表明高校師德考核政策尚未處理好外在制度規(guī)定與內在道德觀念之間的張力問題。

(一)師德考核主客體存在的問題

各高校在制定師德考核主體的體系狀況各異，名稱不統(tǒng)一，有的高校甚至沒有明確主體。考核客體涵蓋了全體教職工，但考核內容只涉及到專任教師，兩者存在邏輯不一致問題，從完整的邏輯來看，應針對不同的考核客體制定出普遍和特殊兩種邏輯關系的考核標準，從而使考核標準適用于所有在高等學校工作的個體。此外，還存在“被調查人”“被處理教師”概念在文本中的對象指向性等話語體系不一致、考核調查主體中“二級單位”名稱不統(tǒng)一、“一票否決”后的處罰對象不一致、“一票否決制”執(zhí)行過程的監(jiān)督缺失等問題。

(二)師德考核主要內容存在的問題

高校師德懲處文本中側重反向規(guī)制，在各高校師德考核懲處文本中大量出現(xiàn)“損害”“違背”“篡改”“違規(guī)”“徇私舞弊”“違反”等詞匯，構成“一票否決”的主體內容，從反方向劃定了師德懲處的“紅線”，禁區(qū)之內均為不合格，反向規(guī)制的禁區(qū)更多地是起到一個“保底”作用，對師德的正面提升作用明顯不足。從目前文本看，制度設計中僅有少數(shù)高校區(qū)分了普通考核和特殊考核內容，如體育類大學強調教練員職業(yè)操守與普通高校教師師德規(guī)范合二為一，公檢法類大學強調警察、檢察官、法官職業(yè)操守與普通高校教師師德的雙重規(guī)范；涉及到的7所高職院校師德考核內容與普通高校幾乎沒有差異(2)7所高職院校的師德考核辦法，除教育對象特殊性考慮(比如招生評優(yōu)中有“專升本”分項的細分，比如招收初中畢業(yè)生的高職進行“3+2”培養(yǎng)時，從事“貫通培養(yǎng)”實驗項目基礎階段的老師同時遵守《中小學教師違反職業(yè)道德行為處理辦法》)之外，其他方面與普通高校考核內容明顯同質化，沒有考慮到高等職業(yè)院校的特征。，師德懲處文本細化差異不明顯，兼容個性的細化標尺亟待確定。

(三)師德考核具體程序存在的問題

師德考核程序文本中涉及師德問題時使用的語言不一致，較為混亂，“違反師德”“師德失范”居多。目前各高校的常規(guī)考核流程與“一票否決”混同，但前者是肯定性考核，后者是否定性考核，各高校并沒有做出明確區(qū)分。調查取證一般都由高校各部門內部進行，在問題的調查和處理上存在缺失專業(yè)性和公正性的制度漏洞。在考核結果運用上絕大多數(shù)高校規(guī)定針對的是處理教師個體違反師德，缺乏對群體違規(guī)的認定。此外，各高校在師德“一票否決”處理的執(zhí)行期規(guī)定上不統(tǒng)一、審查認定的組織機構不統(tǒng)一、分級負責制缺乏細化、考核時間缺少常態(tài)化設計等問題。

(四)師德考核方式存在的問題

當前的師德考核基本上體現(xiàn)的是一種行為主義的教育價值觀，在制度設計上更強調高度相關利益性的懲戒對師德的作用，更多地看到外在的規(guī)范約束和有形的利益刺激對師德的作用，較少關注師德對于教師的職業(yè)幸福和個人發(fā)展的內在價值和意義，從而不可避免地忽視了師德考核中教師作為活生生的人的存在。文本中存在考核的教育功能相對欠缺、考核的意義激勵作用不明顯、考核的方向引領性的高度不夠等問題，過于強調終結性評價，缺乏后續(xù)的職業(yè)成長引導，很少考慮師德本身對于教師從教的內在意義感的支撐作用。

五、政策建議

提高當前師德考核的科學性和有效性，需要在考核的教育哲學層面重新肯定人的價值和意義，不能用一種“原罪”的價值假設來看待教師的師德考核問題。否則一方面既可能挫傷廣大教師的積極性，另一方面也容易引發(fā)教師對師德考核的內心抵觸情緒。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提出“加強師德師風建設，培養(yǎng)高素質教師隊伍，倡導全社會尊師重教”，師德考核不是整治教師的手段，其目的是通過激勵、約束廣大教師規(guī)范職業(yè)行為，從而維護和提升高校教師隊伍的整體形象。

(一)設立高校考核的二級管理體制，調整考核標準的結構

為下好首都高校師德考核一盤棋，建議設立BJ高校考核的二級管理體制，分級考核管理。第一級管理體制為市教工委的師德考核管理，成立BJ市教工委師德建設委員會，秘書處設在BJ市教工委教師工作部，負責領導、制定、部署B(yǎng)J市高校師德考核的標準、實施、評價工作，接受被處理人的不服申訴工作。第二級管理體制為BJ市各高校的師德考核管理，BJ市各高校成立校師德建設委員會，秘書處設在各高校黨委教師工作部，負責領導本校師德建設工作，執(zhí)行BJ市教工委師德考核的管理規(guī)定。建議調整BJ高校師德考核標準的結構，年度合格核評和“一票否決”查定分成，相互借力支撐。

(二)外在要求與內在需要相統(tǒng)一，突出職業(yè)成長的正向作用

師德作為一種職業(yè)道德，必然包含相關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的外在要求。但師德對于教師而言，不僅是一種職業(yè)道德的外在要求，更是教師從事教育職業(yè)獲得職業(yè)成長和職業(yè)幸福感的內在需要。若師德考核只重反向規(guī)制和外在要求，僅強調師德問題與教師個人利益相結合，難免陷入一種行為主義的師德考核模式。對教師的師德考核，在強化外在要求的同時，亦應注意師德的意義激勵，突出師德考核的人本色彩。國家與政府新時期加強高校師資隊伍建設的諸多政策規(guī)定，均要求堅持教書和育人相統(tǒng)一, 堅持言傳和身教相統(tǒng)一, 堅持潛心問道和關注社會相統(tǒng)一, 堅持學術自由和學術規(guī)范相統(tǒng)一, 引導廣大教師以德立身、以德立學、以德施教。教師是道德的主體，[6]離開教師主體性的職業(yè)成長和幸福感，便無從討論教師道德建設問題。

(三)注重師德考核程序的公正性和科學性，做好制度頂層設計

全面、客觀與公正地實施師德考評, 必須立足于科學的考核指標體系。當前師德考核中存在專業(yè)性不夠、投訴機制不暢通、監(jiān)督機制不健全等問題，未能在制度設計中充分貫徹公正原則是主因之一。高校師德考核程序存在用語混亂、考核標準細分不明確、執(zhí)行期長短不一等問題，充分反映了師德考核程序的設計方面存在著科學性不高的問題，必將影響師德考核本身的嚴肅性和公信力，建議在制度設計時要予以充分加強。各高等學校(學院)要依據(jù)自身特點和具體情況，在公正性和科學性的前提下，制定更為切實可行的師德建設方案，“要在提高思想素質、強化職業(yè)理想、提升職業(yè)道德、規(guī)范職業(yè)行為等各個方面, 在教學育人、科學研究、社會服務等各個環(huán)節(jié)”,[7]對高校教師提出更加具體的、有針對性的行為規(guī)范要求。

(四)底線道德與高尚道德相統(tǒng)一，突出師德的方向引領作用

“負面清單必須合理涵蓋高校師德負面行為，規(guī)避過分苛刻或模糊不清的條目, 防范在具體執(zhí)行過程中部分教師鉆制度漏洞、沖破政策邊界的現(xiàn)象發(fā)生, 完善師德負面清單的整體性”。[8]師德作為師者、學者等多重社會角色身份的職業(yè)道德要求，對其考核內容應有明確邊界，不僅要有社會人的道德要求，而且也要包含其專業(yè)道德要求。師德考核不僅要守住師德的底線，也要揭示師德發(fā)展的方向。當前師德考核，主要聚焦于對教師底線道德的要求，這無疑是十分必要的，但底線式的考核更多地是否定性的考核，過于強調否定性考核，一方面不利于發(fā)揮師德考核的正面教育作用，另一方面也極易引起教師反感，不利于發(fā)揮師德對教師成長和發(fā)展的激勵作用。因此，有必要在重視對師德的底線考核基礎上，增加對高尚師德的評選。建議將對教師的否定性考核和積極性考核有機結合起來，充分發(fā)揮師德考核的自我診斷和教育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