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勁呈,胡洪基
(1.貴州財經大學 體育工作部,貴州 貴陽550025;2.昆士蘭大學 經濟與法學院,昆士蘭 布里斯班551002)
國際上的體育旅游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末,經過近40余年的探索,已經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模式。國內研究起步相對較晚,其體育旅游的實踐也始于探索。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鄉村的產業轉型、文化塑造等工作逐漸提上議程,我國“美麗鄉村”“城鄉一體化”等重要建設內容紛紛表明鄉村旅游對本土的經濟、文化具有較強的塑造力。國際鄉村旅游起步較早,在資源利用、產業形態及鄉風文化等方面具有相對較早的經驗優勢,并且在生態體育、低碳生活等方面具有引領作用。通過文獻資料對國外鄉村體育旅游的經驗進行總結,進而將有益的途徑借鑒到我國鄉村體育旅游發展的實踐中,進一步提高鄉村旅游供給的質量;也將農村全民健身、戶外運動產業、體育文化傳播等內容進行有效整合,破除現有的鄉村體育旅游發展散點化、單向化等矛盾。其經驗總結有助于消除城鄉體育二元非均衡發展的態勢,充分激發體育旅游的流動性。
19世紀60年代末,人們開始關注因為運動參與而實現的空間移動,這使得體育旅游具有了真正的定義,一些大型的體育集會、賽事活動逐漸受到關注。1994年世界經合組織與歐盟將發生在鄉村的體育活動歸類于鄉村旅游,隨后的學者提出了農業旅游、觀光旅游等形式,但在鄉村范圍內的體育旅游研究依然較少[1]。眾所周知,鄉村旅游研究源于農業集會、貧困困境、生存策略和第二居所等重點問題。其中,鄉村的農事體育、運動居所、區域拓展與生活改善使得體育旅游得以發展[2]。旅游中的體育活動作為綠色、研學、觀光等旅游的組成部分,雖然沒有形成獨立的分支或學派,但是體育與他們之間的聯系不斷加強。此外,鄉村體育旅游研究的另一理論來源是地理學系統,鄉村旅游具有極強的特殊性,它與運動體驗之間的關系是其他旅游無法比擬和實現的。特定的運動參與環境具有不可替代性,如滑翔傘、漂流、溯溪等[3],而這些地理資源往往遠離市區,使得人們在休閑游憩的途中能獲得不同的體驗感和流動性。與不斷加快的城市化進程相比,鄉村的發展顯得相對滯后。中央一號文件對實施鄉村振興制定了戰略部署,鄉村作為城鎮人民生活的非慣常環境,給人帶來安逸、閑適、幽靜的體驗。在拉動消費、增強體驗、刺激流動及重復參與等方面具備特殊功能。研究表明,通過參與體育運動逃離喧囂、放飛自我是去往鄉村旅游的主要動機[4]。在我國,村落體育、鄉村賽事、鄉村體育公共服務與體育扶貧等問題一直受到體育學界的關注,但如何將這些體育特有的功能與旅游結合起來,目前還沒有特定的模式或方法。本文以國外鄉村體育旅游研究為依據,為后續我國整合鄉村體育旅游資源提供參考。
鄉村體育旅游的內涵源于休閑觀,鄉村為體育旅游者提供了寬松舒適的環境,為他們的身體帶來放松、心靈帶來洗滌。Stebbins認為依附于村落環境的鍛煉活動創造了幸福感和人生意義的個體化,人們去往村莊中探險、談論文化、同化自我并開啟運動生涯,便是回歸村落的旅游方式[5]。在休閑觀念的影響下,鄉村體育旅游的概念尚未得到統一。但體育活動開展的范圍始終限制在countryside(郊野)與rural(農業的、鄉村的),隨著鄉村體育節慶、中小型賽事及游憩活動范圍的集中化,人們逐漸開始關注村落(village)體育旅游,這使得鄉村體育旅游的研究層次更加微觀,但并沒有改變鄉村體育和旅游的直接聯系[6]。從供給區域的主體角度看,鄉村體育旅游是依托于非城市區域的體育可用資源,如森林、溪流、高峰、草原等,以村落體育社區為中心地,開展運動經營、戶外游憩、休閑健身、體育匯演的新興旅游經營性活動。相對的,世界旅游組織(WTO)在1997年界定,旅游者在鄉村(或在與偏遠地區的村落之間進行往來過程中)參與或觀賞體育運動項目,以實現學習、體驗和適應鄉村鍛煉環境及生活方式的目標。傳統的體育旅游具有參與性、觀賞性和懷舊性,而鄉村地域具有“中心性”與“延展性”,其與城市體育旅游的“圈層性”相似,但鄉村體育旅游更加凸顯了旅游主體與地方主體的屬性差異。
鄉村體育旅游的研究被大部分鄉村旅游研究所覆蓋,根據語義檢索了“rural sport/sports tourism;sport tourism&countryside/country area;sport village tourism”,Sport Village與Rural Sport是核心研究對象。因為鄉村體育旅游的國際概念不曾有所共識,檢索對應語義獲取文獻374篇,檢索庫WOS數據庫基本囊括了國際核心與一般刊物、會議及社論等。結果顯示,在摘要中同時出現rural&sport&tourism詞義的文獻有228篇,分別以運動項目為主題的研究較多,綜述型研究較少。文獻分別刊登于120本期刊,引用最高的文獻發表于《可持續研究》(SUSTAINABILITY)、《旅游經濟研究》(TOURISM ECONOMICS)和《國際當代酒店管理雜志》(INTE RNATIONAL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HOSPITALITY MANAGEMENT),排名前5位的體育關鍵詞分別是“Hungting;Recreation;Events;Fishing;Mountain sport”。研究總體被引量從2009年起一直處于上升狀態,2019年達到峰值(659次),2020年關注度略微下降。研究范式以解釋范式為主,研究方法多采用定性分析法,現象觀察法與基礎描述統計法相結合的方法,約67%的文獻采用了簡單統計、定性描述的方法,除鄉村運動消費市場、運動旅游社區兩類研究采用了成熟量表結合回歸分析(多為簡單回歸)以外,多數研究的目的在于歸納、構建定性模型。通過對具體問題的梳理,發現研究內容集中于5大方面,即鄉村運動消費市場、鄉村體育運動旅游社區的構建、鄉村體育賽事文化附著力、鄉村體育旅游中的人地(居民)互動、鄉村綠色(生態)體育可持續發展與減貧效應。
鄉村運動消費市場的形成主要依靠小農場主和家庭小商戶的自發性組織。在實現經濟目標過程中,鄉村的運動消費市場呈現出多元化的態勢。20世紀90年代末,運動經營為蕭條的生活提供了一種新的營生方式,增加農戶收入、轉移勞動力和獲取額外補貼是經營者與當地管理者的主要想法。人們開始征集促進旅行者流動的辦法,在克羅地亞戈爾斯基·科塔的郊野,小型體育社區活動對農村自發組織形成體育旅游行為有著強勁的杠桿作用[7]。小型家庭性質的農場主逐漸發現了打獵、探洞和釣魚中的商業價值,尤其在器械支持、經驗解釋方面為外來人員提供了較大便利,共同的運動探索逐漸演化為一種商業行為[8]。由于個體對運動需求的差異,因此體育旅游市場細分的主要依據是運動習慣,消費者主要有長期參與型、適當觀賞型、短期體驗型3種。其中,長期參與型消費者是少數有良好運動習慣的體育旅游者,他們具備較高的身體素質和專業技能,在釣魚、狩獵、漿果與蘑菇采摘等運動中實現自由追求,甚至將其作為自己的運動職業生涯,一些家庭因為運動的需要購置了第二居所,常駐于特定鄉村[9];觀賞型消費者注重對鄉村文化的理解,參與體育運動并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其主要消費特征是邊緣化、傳統化支出比例較高(如餐飲、住宿等);短期體驗型消費者是鄉村體育旅游的潛在力量,多數人根據自己的運動能力及偏好,選擇了距離合適、生活方便的鄉村參與體驗,便捷、快速和興趣是主要動機,這部分人群占據較大的市場份額。場所的經營主體往往不在意鄉村文化、生活風貌對運動市場細分的影響,而是關注參與群體的運動行為、情緒和游客信息來源[10]。因此,在鄉村運動消費的群體中分層明顯、流動性強,消費者受運動參與特征影響較大。
運動服務、賽事舉辦等體育活動為社區提供了志愿服務、媒體參與等眾多機會,2002年以后,固定區域的社區發展與體育運動間的關系成為了熱點話題[11]。大型賽事與城市旅游社區的互動研究已經維持了近30年,隨著小型體育活動的數量、規模不斷豐富,鄉村小型社區的運營方式得到不斷完善[12]。與城市旅游社區所關心的問題一樣,體育賽事助力鄉村發展是不變的主題,在鄉村特定的環境中所面臨的情況是:1)鄉村體育賽事與當地社區的互動點位發生于哪些關鍵環節(如在賽事籌備中與社區決策的沖突等)?2)開展體育旅游活動在當地會導致哪些經濟結果(為社區增加就業等)?3)鄉村社區通過體育旅游積累了哪些社會資本(導致運動、消費觀念的改變等)?4)創造一種長期性的運動旅游社區需要具備的條件及發展方式[13]。有學者發現,在解決這些問題時,需要形成對特定區域中生活方式、文化習慣和接受程度的理解。經驗表明,每周定時參與俱樂部比賽的運動員和外來人群在鄉村社區中形成了長期、固定、持續和頻繁的互動,這為開展某種特定的運動項目提供了社會網絡、權利關系和資本注入的機會[14]。積極有效的鍛煉環境為落后的鄉村社會注入了信任感,以體育活動為載體去評價鄉村社區中的集體信任感成為一項有意義的研究。不僅如此,體育運動加固了居民、企業、公眾和私人商戶的關系,運動協會、俱樂部、藝術團體及文化慈善機構開始關注體育運動在落后鄉村中的社會凝聚力、互信、合作與開放的程度,體育事件的反復性和網絡性價值得到了開發,逐漸成為鄉村社區與外界實現價值交換的重要途徑[15]。然而,在活動規模不斷擴張時,混亂、擁擠及多個社區溝通障礙等負面影響受到了不少社會輿論的抨擊,社區活動的全面規劃、實施細則及決策執行等方面亟待改善。體育企業社區參與(CCI)管理的模式一度成為擴大運動社區規模的方法,其強調社區參與決策、公開透明的籌辦流程和企業社會責任,活動的支持來源于大量的本土知識資本及供應商[16]。如流動性較強的運動項目(如自行車、徒步、垂釣、漂流等)需要穿梭于鄉村異地,強制管理顯然不是構建運動社區的最佳選擇。多項評估表明,鄉村運動社區的構建以自發性為中心,建立協會、俱樂部與社區的互惠渠道,在社區參與型決策基礎上,盡可能通過自由設計、協商與監督予以實現。將有益主體間的資本、信息進行有效橋接成為了社區網絡形成的關鍵,無論運動項目牽涉到何種組織,有效溝通的互惠關系必須得到建立[17]。運動旅游社區涉及的組織比單純的旅游社區更繁瑣,各類關系的粘性更強。
鄉村體育賽事曾被認為是鄉村體育旅游的緣起形式,此類研究代表了賽事對鄉村經濟、文化影響的特征。Getz首次在“賽事旅游:涵義、評價與進展”一文中歸納了體育賽事旅游在事件旅游中的地位,體育賽事在旅游史中大致發揮了轉變公民觀念、提升經濟附加值、教化育人和地理探索的功能。如今,鄉村旅游借助體育和旅游者主動參與運動會或戶外項目是鄉村體育旅游的兩大形式[18]。其中,賽事拉動經濟、促進就業和間接傳播價值仍是學者關注的重點,Castaneda認為體育賽事為伊朗馬贊達蘭的貧困鄉村創造了大量的就業,賽事旅游更能迅速提升旅游營收的效率[19]。政府的舉動也充分證明其巨大的經濟潛力,越來越多的競標國為了實現振興鄉村的目標,將大型體育賽事活動與鄉村發展戰略緊密結合,南非的鄉村社區期望并相信國際足聯可以為他們帶來不一樣的生活收益[20]。對克羅地亞鄉村小型冬季運動會的調查表明,不斷通過組織談判、資本注入的方式可以將Chalip提出的賽事杠桿框架的力量發揮到最大,提升鄉村賽事流動交付、社會組織和流程執行的質量及效率[21]。另外,賽事的中心地理性顯示出較強的輻射效應,舉辦地周邊貧困鄉村的服務供給能夠促進新興勞動力發生轉移,發揮人口紅利作用,展現出投資新自由主義的精神[22]。當然,體育賽事不管是作為鄉村旅游的構成元素還是支撐項目,顯現出來的經濟作用并不足以支撐整個鄉村的發展,這就使得關注收益的多數研究都是基于微觀經濟的范疇(事件杠桿模型與計量經濟模型),實證基本圍繞家庭收入、個人意愿等,最終導致賽事對整個鄉村經濟發展的作用微乎其微。
隨后,不少學者開始將注意力轉移到賽事特征上,其季節性、重復性和不可預測性使得鄉村賽事逐漸成為一種文化點綴,展示了鄉村風貌和鄉風形象。到馬來西亞觀看民俗體育節的6 000名游客表現出了民族間的差異,人們受到異國風情的影響,在個體認同方面不斷尋求與賽事活動相接近的價值觀,高質量的賽事水平也提升了馬來西亞本土鄉村人的參與感與心理福利[23]。另一類型是體育跨文化交流帶來的粘性,在芬蘭-俄羅斯對口鄉村試點協議中,由芬蘭主導引進的運動娛樂場、拳擊場培訓課程及附屬文化活動激活了俄羅斯聶寧格勒州鄉村的手工藝傳統變革與教育創新,實現了知識轉移,豐富了鄉村生活[24]。當然,體育運動開展的規模過大也會對當地生活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體育賽事中的商業符號、運動群體價值觀等對民俗傳統產生了較大沖擊,觀賽人流過于密集導致了偷盜、搶劫等行為的發生,甚至出現由于意見分歧導致的打架斗毆事件,不少村民在人身安全、隱私保護等方面產生了顧慮[20]。運動員、球迷和觀賞氛圍所構成的文化場景瞬息萬變,沒有單純的優劣評價,這為鄉村生活注了入別樣的風情,體育與鄉村傳統文化融合時,兩面性特征尤其顯現。
由于體育活動在鄉村中的開展具有比普通旅游更高的“流動性”和“具身性”,因此其體驗感極強。旅游主體與地方形成的關系逐漸成為各項活動最為關注的領域,其覆蓋了動機、居民感受和主動參與3個方面。在南非,內陸漁業資源從未考慮過因為釣魚活動而產生的影響,調查顯示,參與垂釣旅游的人們有99%是當地人,均居住于10Km左右的區域,其出游垂釣主要是為了滿足自身的生活需要,近4成的垂釣者為了休閑娛樂,這類旅游者基本上都將捕獲的魚放生[25]。運動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尋求娛樂、增加見聞或者回歸自然,尤其是去往鄉村體驗不同的體育傳統,可以填補現代生活的知識盲區,增進社會交往。在智利,多數戶外運動全部在鄉村開展,馬甲拉尼地區利用農場狩獵、荒野旅游和極限挑戰等創新活動,綜合了越野跑、攀巖、跳傘等運動,在國內建立了巨大的比較優勢,強化了地方對游客的吸引力[26]。
居民在被作為參與主體及研究對象時的感受截然不同。主動參與型農戶通常在指導、陪同游客時能接觸到較為先進的運動裝備及知識技能,提高了對于鄉村體育活動的認知,最終獲得較強的自我認同感,但也有少數居民認為鄉村體育活動影響了他們的生活。如伊斯坦布爾的Polonez村莊的狩獵運動形成了獨特文化,村莊中劃分了歷史觀景區、野餐區和狩獵區,三大區域均遵守當地“自然保護區”的法則。幾十年來,村莊并沒有因狩獵運動的開展影響村民的真實生活,但在未來發展中,有村民擔憂過度發展會打破寧靜。村落文化發生細微變化以及人們對未來的擔憂表明體育活動目前尚未造成較為嚴重的生態破壞,但國際上已引起注意,其地方修正案正處于激烈討論狀態[27]。
在鄉村發達程度較高的國家,開展體育運動的條件通常比較苛刻,需要對實際綠色資源進行勘察,甚至需要建立較為長期的生態監測系統,并詳細對比開展運動前、后的生態影響[28]。在運動項目產業已經較為成熟的鄉村中,周期性和重復性顯示較高的消費粘性,此時,氣候變化、土壤監測、水質變化逐漸成為焦點,白水運動的開展需要盡量維持自然河道的水文規律,利用商業競爭的手段淘汰生態觀較差的運營公司成為了保護生態多樣性的第一道屏障[29]。為解決狩獵運動導致的物種不平衡矛盾,有鄉村政府采用了養殖低成本的蹄類動物和食肉動物作為替代,通過在國家公園中建立野生動物保護區域,使畜牧、狩獵和野生繁殖得到較好的延續。發達國家對鄉村環境的關注基本都在預先階段,防護策略的控制在運動項目開展的事前階段就得到了協商及安排,體現在劃分運動區域、標識系統建造和人員保障方面,這使得滑雪、狩獵、攀巖等與環境密切相關的運動在普及前就得到了各方認可,當地政府也無需擔心積雪減少、地表破壞和巖石開采等問題的發生[30]。紅十字會、野生動物保護會、環境保護協會及公益愛心組織十分關注體育運動過程中發生的生態維護,不少團體在海灘、雨林等區域定期舉行環保宣傳活動。地方籌集、預先管理和居民參與使得鄉村體育活動得到了健康發展。
此外,國外不少鄉村已經將體育運動作為減貧的重要策略,非洲聯盟制定了內陸垂釣業的減貧計劃,以垂釣運動在農村的開展成就垂釣運動與漁業的快速融合,以運動項目撬動漁業成長,滿足貧困人口的基本需求并嘗試帶動落后鄉村的銷售與物流[31]。不少參與體育活動的農戶在生計水平上得到了改善,體育活動為貧困鄉村的交通通信、設施改造帶去了公共福利,增加了就業機會并提升了居民獲得感,同時也增加了貧困家庭生活的多元性。運動空間的擴大改變了貧困農戶與城市溝通不暢的刻板印象,使得城鎮與鄉村之間的文化間隙得以縮小。國際社會普遍認同的是,體育運動在改善人的精神貧困方面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特別是在自我實現、社會化和價值觀改善方面,這種教化功能區別于普通旅游,對堅韌、和藹等人格品質具有較好的塑造功能。國際研究提供了很多先進的生態治理及評價的方法,預先管理和實時評價在運動項目開展時十分重要;鄉村體育旅游對脫貧的效果更多的體現在精神減貧上,豐富了居民生活、加強了城鄉對話。
鄉村體育旅游雖然在理論、方法上并未形成獨特的范式,但是圍繞鄉村區域的體育旅游研究較為豐富,尤其是以某種運動項目或中小型體育賽事為典范的研究備受關注。鄉村體育旅游起源于某種運動所需的自然資源,并且遵循人們自發組織、相互學習及農戶參與的規律,通過不斷組織和引進不同級別的鄉村賽事,擴大其舉辦規模并接納該運動的文化要義,使之漸漸成為鄉村社區中必不可少的活動并得以傳承,這便使得鄉村運動社區在20世紀末逐漸得以形成。鄉村居民、參與者和管理者逐漸在鄉村資源的置換中受到了關注,因為他們的主動參與程度、溝通程度與執行效率直接決定了某項運動是否可以得到長遠的發展,鄉村體育旅游行為導致的生態可持續及減貧效果也成為了當今國際重點關注的領域。居民對待體育的態度多采用因子、聚類等定量方法,資源評價多采用地理學定量方法,其余研究多為定性研究,在現象轉化為規律的過程中,還有待達成共識。多數描述性研究仍對我國鄉村發展體育旅游有著重要啟示。
鄉村運動消費市場的形成是以某項運動及對應人群的特征為基礎的,源于供給同類“運動項目”產品及服務的經營性主體,某種運動項目的誕生、成長甚至消失都伴隨著特定的經濟形象,倚重某種鄉村資源的戶外項目通常可以創造較為可觀的收入及就業崗位[32]。盡管體育類經營性主體的業務范圍很少涉及鄉村,但這對于非完全競爭市場的開拓有著無限的潛力,鄉村越野跑、泥濘跑、徒手攀巖等娛樂性極強的項目在推動企業競爭方面有著重要作用。以漂流運動為例,涉及河道施工、器械運輸、安全培訓、醫療救援、洗浴康復和媒介贊助等非旅游常規行業,再加上賽事報名、漂流隨同等附加值較高的服務,這便使得漂流運動項目所需的上游企業及下游服務內容截然不同。中心地理論認為,點軸式分布的某種業態有利于凸顯其在城市中的價值,同樣,體育用品制造、競賽表演、休閑娛樂服務及運動培訓等形式的經營性主體散布于不同鄉村可以迅速推動某個中心區域的項目產業發展,在區位上、福利上提供消費平臺,促進鄉村運動消費市場的形成[33]。結合鄉村自然、人文資源的屬性,積極推廣與之相匹配的運動項目,利用冰雪、跑步、戶外和探險等項目吸引成熟企業,構建運動項目創業平臺,嫁接城鄉體育產品鏈、服務鏈、創新鏈和價值鏈。要充分發揮鄉村地產、文化、教育和傳媒等業態的功能,積極探索參與度較高的運動項目關聯產業,給予企業政策鼓勵,推動裝備生產、工藝創新、健康服務等新資本的參與介入,不斷實現勞動力轉移以及項目產業拉動服務業升級。
鄉村運動社區在國外被定義為以運動文化為核心的村落生活共同體,但在國內的實踐中尚未形成這樣的環境。鄉村運動社區的建設需要鄉村政府、社會組織和商業團體的通力合作,以及大量非政府(非營利目的)組織參與其中,如環保委員會、學校志愿團等。在主體關系協調上,鄉村運動社區通常遵循“自發性”特征,即社團自主參與的文化形態,不少基于運動行為的調查發現,自發性組織的活動比機構引導的活動更具有生命力,運動精英在社區中具備領導力。鄉村社區活動可以培養當地人對體育的興趣,創造居民與運動參與者之間的交流機會。基于此,我國鄉村應當在組織層面樹立積極、健康的科學運動觀,如建立鄉村乒乓球室、鄉村健身房等,成立多個鄉村公用的運動中心,定期組織戶外活動并傳播體育文化;加強城市與鄉村間的體育來往,尤其是團體性、群眾性體育活動,通過城鄉居民大聯賽、民俗運動觀摩等節事活動吸引游客。樹立運動創造價值、增加收入的理念,激發居民引領游客外出的意愿,促進本土鍛煉氛圍的形成。由于我國鄉村體育的管理尚未上升到制度、立法層面,再加上其在精神塑造、行為動向和物質文化方面有著較大的滯后性,而縮短人際交往距離、消除差序格局是體育文化的功能。因此要盡量在鄉村發展中樹立“運動有益”的文化認同,積極改善生活區域的集體意愿,不斷加深運動團體、普通游客與居民的接觸機會,搭建鄉村健康指導、體質改善服務平臺,使得參與運動的個體化特征逐漸向社會的統一認識轉變。
我國鄉村賽事的關注程度遠不如城市賽事,在小型賽事尚未形成規模和品牌之前,基于鄉村運動社區的賽事體系有待搭建。一方面,統一鄉村小型賽事的執行標準,控制賽事對鄉村經濟、文化和環境造成的影響,使得賽事在引進條件、收益衡量方面有所倚重;積極融合鄉村民俗活動與賽事,形成具有“鄉風特色”的體育旅游節事活動,嫁接鄉村人文資源。另一方面,引進適合鄉村稟賦的成熟賽事,打造與城市大型賽事配套的小型賽事,利用成熟賽事的影響力,提升鄉村賽事的知名度。最后,做好鄉村賽事的評估工作,總結和反饋每屆賽事的經濟影響及社會價值,為嘗試開展其他運動盛會積累經驗。搭建體育、旅游、研學相結合的活動,發揮“運動樹人”的功能,積極建設鄉村體育旅游研學基地,為外來及本地青少年提供運動培訓、體育教學及文化思辨的健體型場所,樹立“身心一統”的運動研學觀念。
不合理的體育旅游行為對環境的破壞是災難性的,如強制改變山體結構等。參與運動的重復性會對鄉村自然、人文環境造成不可修復的創傷。在國外,發展某項運動前的資源評價十分嚴格,需論證開展該運動項目不會帶來大面積的生態破壞,如雪場地表監測、水質監測等。同時,國外在體育設施改造方面具有較為先進的經驗,應杜絕在山區、水域附近建造大面積硬化型體育場所。將鄉村附近的廢舊小型工廠改造為運動中心和聯系點,為國家公園中的游客帶來了極大便利,同時也為騎行、徒步和漂流等“流動性”較強的項目提供了休息補給場所。積極打造村落附近的運動中心對保障游客安全、實現綠色旅游有著重要意義。
在經濟可持續方面,經營者應盡量發揮體育的多重功能,注重參與型運動與鄉村風貌的結合,改善鄉村運動環境,結合農事種植、特色培訓等行業滿足農戶生計的需要,提升運動經營服務的附加值。另外,建設鄉村體育社交網絡,以運動商業為中心,不斷拓展運動交流、溝通創造的空間,引進創新型運動項目(如航模探險、小鐵人三項等),為周邊城市的持續消費提供新機會。值得注意的是,體育減貧的效果集中于社會資本的積累,與普通增收的減貧方式區別較大。鄉村運動會、戶外拓展和身體培訓所需的勞動力要素極為復雜,體育旅游專業人才、運動志愿團、主辦社區管委會等機構紛紛參與,較長的籌備期為當地居民提供了靈活的就業空間,有助于快速促進勞動力轉移。政府應當積極鼓勵貧困居民參與體育旅游經營,促進貧困居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提升農村人口的幸福感和獲得感,改善村民的身體素質(協調性、爆發力和激素水平等),不斷實現高質量減貧的人口紅利。
雖然國外鄉村與本土實踐的參照系不同,再加上國外鄉村體育旅游研究的出發點、研究對象、目標導向與我國相比具有較大的差異,但二者依托的村落資源大致相同。國外鄉村體育旅游正處于“豐富形態”階段,開展航空、水上和路上運動項目的標準較為固定,其關注的運動社區、地方互動、鄉村賽事、文化附著力、可持續與減貧效應對我國鄉村體育旅游實踐具有較強的借鑒意義。鄉村體育旅游發展應當關注新時代的消費需求,重點拓寬運動項目產業的輻射面,不斷發揮運動制造、戶外探險和農耕觀光等行業的旁側效應,進而實現多維可持續并助力高質量發展的旅游減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