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零售商業模式下財務造假防治研究

□文/曹夢郡 謝海濤

（南京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江蘇·南京）

［提要］ 本文選取資本推動下瑞幸咖啡有限責任公司財務造假事件進行調查研究，從新零售商業模式視角切入，深度剖析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的產生對財務造假防治的市場與風險影響。最后結合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的特點，站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下財務防治思路和防治方法。

一、引言

2016 年，新零售營銷理念首次進入大眾視線。自此，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得到迅猛發展，引起了市場的廣泛關注。這種新零售模式打破了傳統，在給市場注入新鮮血液的同時，也給財務造假的防治帶來了新的沖擊。財務造假防治一直是證券市場的重要議題。此前，各界學者對于傳統財務造假的防治已經有了較為系統的分析，錢萍、羅玫（2015）利用1994～2011 滬深兩市上市公司為樣本，搭建了財務造假預測模型。鄭登津、閻曉茗（2017）利用財務造假預測Mscore 模型、Fscore 模型和Cscore 模型計算企業的事前財務造假風險，檢驗了事前風險的存在對審計師行為的影響。但前人大都站在傳統商業模式下分析企業造假的手段以及原因，對新零售模式下的財務造假防治未進行系統分析。本文站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以瑞幸咖啡財務造假事件為例，對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下財務造假進行剖析，為新零售模式下的財務造假防治提出新的建議。

二、瑞幸咖啡財務造假的動因及手段

Luckin coffee（瑞幸咖啡）成立于 2018 年 3 月 28 日。它利用了新起的互聯網零售商業模式，通過對大數據以及網絡科技的運用，為市場注入了一股新鮮血液。2020 年，該企業被渾水公司做空，瑞幸咖啡深陷入了財務造假的丑聞。目前，國家市場監管總局已經發布了對瑞幸咖啡有限公司的行政處罰結果。瑞幸咖啡造假事件已經告一段落，而事件背后的內容更值得進一步的分析。

（一）造假動因分析。在財務造假事件的調查分析中，我們認為瑞幸咖啡企業資本運作模式的缺陷是造假事件的導引，內部控制的缺陷是造假事件的隱患，而商業模式的不當運用更是給予了造假事件的直接推動力。在面對巨大成本以及難以維持的資金鏈和現金流，瑞幸咖啡財務造假是不可避免的。

1、資本運作模式的缺陷。瑞幸咖啡多次采用不當的資本運作，試圖通過資本以及杠桿效應，達到價值增值、收益增長的目的。瑞幸咖啡從2018 年6 月而后的一年內共進行了5 輪融資，總融資額達到了6 億美元。在瘋狂擴張背后，凈利潤一直處于虧損狀態。通過大額融資營造出整體為正的現金狀態。表面顯示的現金流量良好，但現金的實際情況異常并且面臨較大風險，一旦瑞幸咖啡融資困難無法融得大額現金，將面臨資金斷裂。

在資本市場上，企業的融資需求導致企業被迫與資本捆綁在一起，為了增加交易流量用資金去補貼消費者，再用不斷增加的交易流量去獲取更多的資金支持，最后形成了資金-流量-資金的循環。資金運作過程中，一旦某一個環節發生了問題，不能正常進行下去，企業就會陷入財務危機，甚至面臨破產危險。瑞幸咖啡執行的該種資本運作方式無形之中給自身捆上了“定時炸彈”，因資本運作不當而導致的資金鏈斷裂成為財務造假的導引。

2、商業模式的運用不當。瑞幸咖啡最終走向財務造假之路與其所持續進行的“燒錢”發展戰略以及商業模式密不可分。不對等的資本投入和支出使得企業的經營發展岌岌可危。瑞幸咖啡管理層曾試圖以技術驅動為核心，與顧客建立聯系。前期通過迅速擴張店面，提供消費券和補貼吸引顧客。這種模式在一定時期內確實可以吸引一部分用戶關注瑞幸咖啡，但是后期，如何保持用戶黏性以及提高擴大消費者市場，瑞幸咖啡并沒有交出一個完美的答卷。如果不能進行更多的產品研發和生產，那么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瑞幸咖啡的用戶黏性，不能進行有效的競爭。很可能會失去市場份額和客戶，他們的財務和經營狀況可能會受到十分不利的影響。同時，該企業也并沒有把目光放在終端客戶的需求上，零售最終目的是滿足客戶的需求，若缺失客戶的認可，即使擁有再低的成本、再高的效率也難以將企業持續維持下去。

（二）造假手段及啟示。首先，瑞幸咖啡通過跳單等形式增加訂單數量。根據渾水公司發布的報告顯示，瑞幸咖啡取餐碼存在嚴重的“跳單”行為，即取餐碼不再按照順序排列，而是隨意遞增。市場監管總局的報告顯示，在2019 年4 月至12 月間，瑞幸咖啡及相關企業在多家第三方公司的幫助下，采用門店刷單造假、大幅虛增收入，開展一系列虛假交易、偽造銀行流水、偽造卡券消費等手段，共計編造了虛假訂單消費1.23 億美元。其次，瑞幸咖啡存在虛增平均單價的行為，提高了每件商品的凈售價。2019 年第三季度以來，咖啡平均售價單價為11.2 元，而渾水公司公告中顯示的是9.97 元，相比之下增加了1.23 元。實際售價僅為標價的46%，這是由于其不斷發放的優惠券和折扣補貼導致的。此外，企業管理層還存在許多不正當的關聯交易，交易動機和行為尚不明確，這些都為財務造假埋下伏筆。

瑞幸咖啡的財務造假事件的曝光產生了許多負面影響，給整個市場敲起了警鐘。美股二級市場的投資者對在美的中概股產生了信任危機，投資者發表了一系列加強在美國上市的中概股監管的言論。除了瑞幸咖啡有限公司的停牌以外，其他的中概股如蔚來汽車也遭受了股價重挫，達到了8%左右。未來，中概股在美上市的形勢可能會更加嚴峻。同時，人們對于新互聯網零售的商業模式也產生了質疑，資本與誠信之間產生了博弈。這場造假事件為我們研究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下財務造假提供了一個典例。利用該案例的結論，我們可以探討出新零售模式下財務造假防治的要點。

三、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對財務造假的影響

（一）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剖析。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是在傳統零售的基礎上加以創新升級而誕生的一種新型銷售理念。這種商業模式依托于互聯網，結合了傳統零售模式的特點，與商業渠道相連接，最終形成一種高技術、高創新、高風險的全新商業組織發展模式。

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傳統的線下商業模式已經無法迎合時代的發展，但是線下門店因為其特殊的原因，現階段仍然不會被代替。基于此，以“線上—線下—物流”相結合而形成的一種新型互聯網零售商業模式逐漸發展起來，以高效、智能、先進的流程引起了社會的高度關注。我國相關的管理層也針對這一問題展開討論和政策的發布，迄今為止，國務院也批準下發了若干的意見，相關部門也著力開始醞釀電商零售與傳統零售行業轉型的政策，并設置了營商環境優化和政策扶持，與此同時初步構建了有關法律體系。

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最大的特色在于連接了線上和線下，推出了一種新型物流運營模式，沖破了地區的限制，大大節省了消費者的時間。同時，電子商務也能夠進行跨地區的信息交流，從而降低商品的成本投入，增加產品種類，滿足用戶各種各樣的需求。可以說，在過去幾年，新型互聯網零售成為市場的主流發展方向。

（二）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下財務造假的影響

1、形成新的造假手段，增加監管難度。隨著新型互聯網零售模式的推出，一些企業抓住市場監管以及商業模式的漏洞，出現了新型造假方式。以瑞幸咖啡為例，瑞幸咖啡利用取餐碼的特點，通過跳單、隨意遞增訂單等形式，對單量、單均產品量都進行了大幅虛增，從而增加了公司的營業利潤。同樣，A 股史上最大的造假案——康得新財務造假，也是通過虛構外銷業務產業鏈實現了119 億元的驚人造假數字。這種造假手段在現代背景下易實現，難監測。對相關的監督機構以及人員的審計監督要求也更高。相比之下的傳統造假方式，在增加資產的同時，也會增加利潤。這些增加的資產往往都是有形的，所以在審計的過程中，容易暴露，譬如虛增固定資產，審計會監盤；虛增往來，審計會函證。因此，新商業模式的使用給監管來帶了更大的挑戰和困難。

2、進一步導致市場信任危機，擾亂市場秩序。近年來，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得到了迅猛發展，在市場中地位日益凸顯。然而，市場經濟的發展并沒有帶動誠信的發展。以瑞幸咖啡為首的新零售企業，并不遵守市場規則。以銷售額造假、低價霸占市場等行為給市場的各個方面都帶來了負面影響，造成了嚴重的信任危機。

針對投資者以及市場而言。Gennaioli 等（2015）、Massa 等（2015）認為，投資者信任的對象至少包含兩個層面，分別是“市場的信任”和“管理者的信任”。他們在做投資決策的時候，是出于對公司未來收益以及管理者能力的認可。投資決策和公司盈利也存在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當財務造假事件不斷出現，會直接影響投資者對于投資的積極性以及對市場的信任度。長此以往，投資者對于金融市場的參與度會大幅降低，進而會產生不利的市場波動，最終擾亂社會和經濟的發展。

（三）擴大風險傳染性。伴隨著新零售商業模式的出現，產品的跨界融合也越來越常見。這種跨界帶來了更多的商業機會，卻也擴大了風險的傳染性。市場上創新產品不斷涌現，增強了業務之間的交叉融合。不同業務彼此滲透，不可剝離，內部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跨界融合的出現使得風險的傳染性更強，涉及的行業更廣。

由于電商的興起，各公司的發展面臨著或大或小的財務風險。當一個互聯網零售企業陷入財務造假的風波中，直接導致與此相關聯的其他企業受到牽連，并陷入財務困境，甚至引發整個行業的震動，導致嚴重的系統性風險。對于單個互聯網零售企業內部而言，由于內部資源是有限的，通過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形成的跨界經營，實際上是企業內部資源的博弈，企業的一個產業出了問題，資源將得到極大的浪費，風險直接傳遞到企業的其他產業部門。

四、互聯網新零售商業模式下防治財務造假對策建議

在傳統的財務造假管理防治的基礎上，筆者結合網絡新網絡零售模式的特點以及財務造假新手段，提出具體的財務造假防治對策。

（一）針對企業內部的對策建議

1、合理運用新零售商業模式。任何一種商業模式都有其優缺點，企業應當選擇合適的商業模式并加以科學運用。如岳陽紙業通過并購方式沿產業鏈方向延伸形成全產業鏈商業模式從而提高了財務績效。以蘇寧小店為代表的企業憑借著新互聯網零售模式的優越性為消費者提供了更好的服務，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新互聯網零售模式作為一種新型商業模式，有其本身運作的優越性，譬如提高了效率、改善了用戶體驗等。但是，對于企業的長遠發展而言，不能僅僅依賴商業模式的優越性，而更應該注重自身產品的提升，同時要加強成本和效率的管控。一切零售活動都要圍繞成本和效率而進行，這是商業競爭活動的內涵所在。合理的商業模式運用可以提高企業的影響，促進發展。而不恰當的使用卻會使得企業失去市場，最后慘敗。因此，我們應當合理運用商業模式，以消費者為中心，將商業發展和產品創新有機結合，給顧客提供優質購物體驗。

2、建立健全內部控制體系。科學的內部控制體系是企業發展的基礎。為了不給不法分子可乘之機，企業應當認真分析內部條件以及未來發展，分析企業所處環境，從內部控制五要素入手，搭建內控網絡體系，制定一套符合企業自身需求的管控機制。首先，相關專業人員要科學認識到企業的內部狀況，根據公司實際特點設立合理的公司治理結構以及人力資源政策等，實現職權分離，相互監督。其次，要進行及時準確的風險評估，例如財務風險評估、資產風險評估等。并進行相應的風險調控措施。目前，市場上主要采用的一些控制手段有：職責分工制度、預算控制等。對于可能出現漏洞的問題，及時披露在報告中。通過科學有效的手段，做好提前預防，將未來可能發生的風險控制到最小，盡量減少損失。此外，信息的處理與傳達對于一個企業也十分重要。如何及時收集信息并且以適當的方式傳遞信息是完善內部控制體系的重要一步，也是企業正常運行的必備要素。因此，企業應當建立科學的信息傳遞網絡，加強各部門之間的合作，保證信息傳輸的高效性和透明性。最后，為了及時調整現有的內部控制制度，公司還應當利用好內部評價體系，以監督和完善公司內部的發展。

（二）針對企業外部的對策建議

1、落實財務問詢函制度。事務所和監管機構肩負著對上市公司的財務狀況和經營成果進行檢查核實的重要作用。財務問詢函制度是一種實時監控上市公司的披露行為。制度以交易所為主要發函機構，對公司潛在的但尚未惡化的信息披露問題進行警示，督促其補充或修正原有信息，提高企業披露信息的透明度和完整度。財務問詢函制度的設立與推行，有利于加強事前事后控制。國內外的學者已經通過相關研究證實了問詢函所發揮的巨大作用。如，增加盈余反應系數、提高信息透明度，翟淑萍等人在“現金-現金流敏感性”模型基礎上，構建了回歸模型，分析發現公司收到問詢函顯著加劇融資約束。

我國基于財務問詢函性質的監督在2013 年后才有所增加，仍不成熟，處于推行的初級階段，其風險預警作用并沒有得到很好的利用。與行政監管的強制性和滯后性不同，財務問詢函制度有其制度的自律性和及時性。在市場快速發展的今天，加大落實財務問詢函制度對于提高監管的及時性、建立投資者信任、保護消費者權益方面有著重要作用，同時也有利于上市公司的監管。因此，我們應當加快落實財務問詢函制度，建立誠信市場。

2、推行新型金融工具監管。互聯網時代，科技不斷發展和創新，發生了巨大變革。市場監管也需要注入新的力量。結合時代的特色，監管者應該將互聯網科技應用到財務監管當中，加強對財務偽造行為的追蹤和審查，提升效率。目前，在金融市場上，已經出現了一些新型財務工具。如，以德勤（DTT）為代表的一些大型金融公司研究推行了智能財務機器，同時廣泛應用了電子發票等金融工具，給經營者和監管者都帶來了便利。以電子發票為例，在開具的同時就已經將銷售過程記錄在冊，防止企業在原始發票上造假，方便了國家以及相關企業的監察工作，遏制了相關偷稅漏稅行為。目前，國家正在搭建推行電子發票系統，利用大數據的特點整合信息，實現企業與稅務系統的信息共享。隨著新型智能財務工具的推出，財務人員的工作效率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同時也使得一些財務造假手段無法實施，一定程度上有利于解決財務造假問題。相關監管者和政府機構可以鼓勵新型智能財務監管工具的開發研究與應用，引進優秀人才，利用智能工具的優越性進一步加強財務監管，從而適應新時代的監管要求。

五、結語

瑞幸咖啡不是第一個被做空的企業，也可能不是最后一個被做空的企業。互聯網時代，隨著新商業模式的不斷涌現，財務造假的難度變得越來越低，造假方式也越來越復雜，這使得審計難度越來越高。利用前人所建立的財務防治體系以及預測模型，企業內部以及外部多方應該共同努力，在時代大背景下共同搭建財務防治網絡體系以及誠信管理體系，結合新商業模式的特點，利用事前事中事后控制，將審查程序嚴格執行，將法律責任落實到人，將金融工具應用到位，將相關制度規范落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