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偏離視閾下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研究

陳海峰

(福建師范大學 海外教育學院，福州 350007)

引言

“零度偏離論”可從零度偏離的普遍性、零度偏離和四個世界、零度偏離和顯性潛性、零度偏離的層次觀、零度偏離的內外觀以及零度偏離和語言規范化問題等方面闡述[1]。共時平面下的“零度”和“偏離”與歷時平面下的“零度”和“偏離”是存在差異的，即在歷時平面下，“零度”和“偏離”不能同現，“零度”和“偏離”分別對應“潛性”和“顯性”；在共時平面下，“零度”和“偏離”是同現的，“零度”和“偏離”既可以是“潛性”的，也可以是“顯性”的[2]。“零度”和“偏離”具有普遍性，零度偏離論可指導漢語本體研究[3]和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研究[4]等學術研究。大華語是以普通話/國語為基礎的全世界華人的共同語。大華語擁有多個華語變體,最重要的是大陸的普通話、臺灣省的國語、港澳特別行政區華語、新馬印尼文萊華語等,北美華語正在形成,歐洲華語略有雛形[5]。“印尼華語”是以普通話為基礎的印尼華族共同語。倘若我們把“普通話”視為共時平面下的零度，“印尼華語”則是在共時平面下對“普通話”這個零度的偏離。普通話和印尼華語在共時平面下是“同現”的，都是“顯性”的，且二者出現的順序有先后之分，即普通話先于印尼華語存在[6]1676。詞匯是詞的集合體，倘若我們把“普通話詞匯”視為共時平面下操作的零度，“印尼華語詞匯”則是在共時平面下對“普通話詞匯”這個操作的零度的偏離。本文的語料選自《印尼星洲日報》《千島日報》和《國際日報》，原文中的繁體字在轉錄過程中錄為簡體字，標點符號未做任何修改。以零度偏離論為指導，本文將詳盡闡述零度偏離視閾下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的偏離形式，并闡釋其產生的原因。

一、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的偏離形式

語法學中所說的“詞類”是詞的語法分類，主要是以詞的語法功能作為標準分出來的類別。詞分為名詞和名詞短語、方位詞、數詞、量詞、指代詞、動詞和動詞短語、形容詞、副詞、介詞、連詞和關聯詞語、助詞、嘆詞和象聲詞[7]。詞分為實詞和虛詞。實詞再細分為名詞、動詞、形容詞、區別詞、數詞、量詞、副詞、代詞以及特殊實詞擬聲詞、嘆詞；虛詞再細分為介詞、連詞、助詞、語氣詞[8]。詞分為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量詞、代詞、副詞、助詞、介詞、連詞、象聲詞、嘆詞等[9]。詞分為實詞和虛詞。實詞再細分為體詞(包括名詞、數詞和量詞)、謂詞(包括動詞和形容詞)、加代詞(包括區別詞、副詞、代詞、擬聲詞和嘆詞)；虛詞再細分為關系詞(包括介詞和連詞)和語助詞(包括語氣詞和助詞)[10]。我們采用最后一種分類方法，結合零度偏離論，對印尼華語體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謂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加代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關系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印尼華語語助詞的偏離形式進行闡述。

(一)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體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體詞主要充當主語、賓語，一般不做謂語，包括名詞以及與名詞功能相似的人稱代詞和名量詞、數詞和量詞。我們從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名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數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量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進行闡述。

1.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名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作為特定空間位置上某一地理實體的專有名稱，印尼地名是印尼華語名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在報刊中的典型代表。例1—4中的“雅京”“雅加達”“中爪哇省卡朗阿悅 (Karanganyar)縣”和“占碑省西Tanjungjabung縣Pengabuan鎮Teluk Nilau鄉”是印尼華語名詞重構后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名詞重構后的偏離形式具有唯一性，但也存在多種偏離形式在共時平面下同現的情況。例1中的“雅京”和例2中的“雅加達”在報刊中同現，均對應“Jakarta”；例3中的“中爪哇省”使用重構后的印尼華語名詞，而“卡朗阿悅 (Karanganyar)縣”在使用重構后的印尼華語名詞時還標出印尼語地名；例4中的“占碑省西Tanjungjabung縣Pengabuan鎮Teluk Nilau鄉”存在重構后的印尼華語名詞與印尼語地名同現的情況。除了印尼華語名詞與印尼語同現的情況，例5還出現了印尼華語與英語同現的情況。

例1：雅京明年禁一次性塑料袋(《印尼星洲日報》 2018年12月20日)

例2：據悉，全長760公里的雅加達—泗水高速公路即日起就可應對圣誕節和元旦期間來往兩市的返鄉潮。(《千島日報》2018年12月21日)

例3：佐科維總統5月2日在中爪哇省卡朗阿悅 (Karanganyar)縣主持Gondang水壩啟用儀式。(《千島日報》2019年5月3日)

例4：占碑省西Tanjungjabung縣Pengabuan鎮Teluk Nilau鄉的數十名居民在舉行的祈禱活動周吃了米團梭多湯后中毒。(《千島日報》2018年12月21日)

例5：TKN介紹了設在雅加達Grad Melia酒店某個房間的“war room”。(《國際日報》2019年4月22日)

此外，印尼人名、印尼公職名稱、印尼華社名稱、印尼節日以及印尼特色食物等也呈現了印尼華語名詞重構后的多種偏離形式。例6中的“普迪·卡利亞”“莉妮”“峇蘇基·哈迪穆利約諾”“伯拉莫諾”“蘇卡爾沃”以及例7中的“卡蒂妮”是印尼人名；例6中的“交通部長”“國企部長”“公共工程與人民房屋部長”“內閣秘書”和“東爪哇省長”是印尼公職名稱；例7中的“印尼潮州鄉親公會婦女部”是印尼華社名稱，印尼的卡蒂妮節，即印尼的婦女節；“Soto”可翻譯成“梭多”或“索多”，“梭多湯”是印尼美食，如“索多雞湯”“索多牛肉湯”等，如例8。

例6：交通部長普迪·卡利亞、國企部長莉妮、公共工程與人民房屋部長峇蘇基·哈迪穆利約諾、內閣秘書伯拉莫諾、東爪哇省長蘇卡爾沃等陪同總統主持啟用儀式。(《千島日報》2018年12月21日)

例7：4月21日是卡蒂妮節，當日，印尼潮州鄉親公會婦女部在其會所舉辦紀念這位努力爭取婦女權益與地位的女英雄的活動。(《國際日報》2019年4月22日)

例8：占碑省西Tanjungjabung縣Pengabuan鎮Teluk Nilau鄉的數十名居民在舉行的祈禱活動周吃了米團梭多湯后中毒。(《千島日報》2018年12月21日)

除此之外，印尼華語名詞中的“課室”“屋價”“巴剎”(印尼語中“pasar”是“市場”的意思)等重構后的偏離形式分別對應普通話中的“教室”“房價”和“市場”。我們曾從選擇不同語素生成與普通話相同意義的印尼華語詞、通過音譯法直接翻譯印尼詞生成新的印尼華語詞、所指不同而詞形相同的印尼華語詞、逐詞翻譯印尼語的負偏離印尼華語詞、漢語異形詞及繁簡漢字同現的印尼華語詞、語素相同而語序不同的印尼華語詞六個方面闡述了零度偏離視閾下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6]1678。

2.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數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印尼華語數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體現在報刊中的“日期”。“4月21日”是普通話的表達方式，而印尼華語則用“日/月”，即“21/4”，如例9；普通話中的星期在年月日之后，印尼華語在星期后加括號備注日期，如例9和例10；在表示18∶00和19∶00這兩個“時間點”時，印尼華語分別使用了“傍晚六點”和“晚上七點”，如例11；例12中的日期為“1月22日”，與普通話一致，可見印尼華語中例9和例12中的重構后的偏離形式可同現。

例9：穆爾多科周日(21/4)在TKN支持者舉行的感恩活動中說，……(《國際日報》2019年4月22日)

例10：(丹格朗訊)周一(4月22日)上午，在南丹格朗市斯圖鎮賽爾榜美景住宅區，發現男子腐尸。(《印尼星洲日報》2019年4月23日)

例11：展覽將從1月10日晚上7點到12日傍晚6點對公眾開放，這表明斗爭民主黨堅信印尼擁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國際日報》2020年1月11日)

例12：馬福部長1月22日在雅加達香格里拉大酒店舉行的2020年Dentons HPRP Outlook論壇中說：……(《國際日報》2020年1月23日)

3.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量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人民幣的貨幣單位是“元”，印尼貨幣的單位是“盾”，如例13；普通話中的量詞眾多，印尼華語量詞在重構過程中參照“普通話”進行重構，總體來說二者是一致的。然而印尼華語量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常出現量詞“零位”的現象，例14中的“510縣區”在普通話中要表述為“510個縣區”。需要指出的是，在與例14相同的一篇報道中，“455個鄉鎮地區”中的量詞“個”卻出現了，如例15。

例13：金融科技信貸貸款在2019年11月增長了141%，達到12.18萬億盾。(《國際日報》2020年1月29日)

例14：510縣區的1億零81萬4666人可能遭受災難。(《國際日報》2020年1月31日)

例15：中度風險至高風險的山體滑坡對455個鄉鎮地區構成威脅，……(《國際日報》2020年1月31日)

(二)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謂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謂詞主要做謂語，有時也做主語和賓語，包括動詞、形容詞、動量詞以及代替動詞、形容詞的代詞。我們從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動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形容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進行闡述。

1.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動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動賓搭配重構”是印尼華語動詞重構的方式之一。印尼華語中的動詞“妨礙”“保養”和“改善”的詞義在擴大所概括對象的范圍后重構了新的“動賓搭配”，如“妨礙+舒適感”、“保養+體力”以及“改善+經濟增長”等偏離形式在普通話中被視為“負偏離”，但在印尼華語動詞重構中卻是客觀存在的偏離形式，例句如下。

例16：4月20日在雅加達老城區的街頭商販擺攤，妨礙游客的舒適感。(《國際日報》2019年4月22日)

例17：因此要求警務人員注意保養體力。(《印尼星洲日報》2019年4月23日)

例18：這樣可以維持公眾對金融業的信心，并最終改善經濟增長和公共福利。(《國際日報》2020年1月30日)

2.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形容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定中搭配重構”是印尼華語形容詞重構的方式之一。“暫時的預估”和“先進的印尼”等偏離形式在普通話中被視為“負偏離”，但在印尼華語形容詞重構中卻是客觀存在的偏離形式，如例19和例20。“暫時無法預估”是常見表達；“先進的經驗”和“先進的技術”是常見的偏正結構，國家可與“強大”搭配，如“強大的印尼”。

例19：她說：“暫時的預估，根據1946年第1號法令第14條有關詐騙案的條例規定，上述2名被告可能行刑入獄最久10年。”(《國際日報》2020年1月22日)

例20：佐科維和馬魯夫已制定諸多政策，為實現先進的印尼做了許多工作。(《國際日報》2020年1月30日)

(三)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加代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加詞不能做主語、賓語，也不能做謂語，只能做修飾語。代詞比較特殊，既有體詞性的，也有謂詞性的，但都有替代作用。模擬自然界聲音的擬聲詞和模擬人發出的聲音的嘆詞都可視為聲音的替代詞，我們將其歸為“加代詞”。報刊使用書面語體，擬聲詞和嘆詞在語料收集過程中未出現，印尼華語代詞的用法與普通話中代詞的用法一致，本文暫不討論。綜上所述，我們從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區別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副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進行闡述。

1.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區別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區別詞重構”在印尼華語加代詞重構中的例句較少。“凡是簽訂長期工合同的員工都屬于長期員工”，此類員工不應該從公職中隨意除名。可見，印尼華語中的“長期”是重構后的區別詞，而非普通話中的“長期”，如例21。

例21：國會第二委員會和官僚機構改革部及國家人事局一致同意從政府公務員組織中撤除名譽員工，長期員工，非常任員工和其他人員。(《國際日報》2020年1月21日)

2.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副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印尼華語副詞重構表現在古語詞使用頻率較高、狀中結構中副詞同時修飾動詞和形容詞，以及副詞在線性結構中的語序差異等方面。“未知可否”“未見此人”是普通話中的詞語，例22中的“未有效果”在普通話中表述為“未見效果”更合適；“更+形容詞”或“更+動詞短語”是普通話中的用法，然而“更佳”和“為佳”在印尼華語中卻偶發組成“更為佳”，導致印尼華語副詞“更”在重構過程中出現了新用法，如例23；“至少”表示最低程度，“至少”不能直接修飾名詞或名詞短語，但印尼華語副詞重構后的“至少”可修飾“鎮級政府”，如例24。

例22：至今還未有效果，卸裝過程仍化很長的時間，……(《國際日報》2020年1月23日)

例23：雖然發泄情緒是允許的，但忍耐、原諒更為佳。(《千島日報》2019年8月21日)

例24：衛生部或者至少鎮級政府能夠為那些正在忙(著)著計票的工作人員提供免費保健服務。(《印尼星洲日報》2019年4月23日)

(四)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關系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關系詞主要起介紹和連接作用，包括介詞和連詞。我們將從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介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連詞重構的偏離形式進行闡述。

1.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介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介詞“于”的用法是“表示時間；在”，“于……”用于動詞前，如“來信于昨日收到”，按照普通話規則，例25應表述為“他們于20日來黨總部送信”；介詞“通過”表示“引進動作的媒介或手段”，介詞“從”其中一個用法是“表示經過的路線、場所。跟處所詞語、方位詞語組合”。按照普通話規則，例26中的“通過”改成“從”為宜，可見印尼華語介詞“通過”在重構過程中增加了“表示經過的路線、場所”這個“從”的用法。

例25：此前于20日，他們曾前來黨總部送信，卻被在大樓前守衛的數百名流氓阻止，理由是沒有得到艾朗卡總主席的認可不許入內。(《千島日報》2019年8月24日)

例26：諸位官員也是通過拜杜拉欣清真寺(Masjid Baiturrahim)附近的總統府側門走出來。(《國際日報》2020年1月16日)

2.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連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連詞“和”表示平等的聯合關系；表示選擇，相當于“或”以上兩種用法。例27是印尼華語連詞重構后的偏離形式；例28則是標點“、”與連詞“以及”同現的重構后的偏離形式。

例27：2019年總統候選人辯論會將在雅加達舉行四次和泗水一次。(《國際日報》2018年12月1日)

例28：我國投資事業的發展也將紅紅火火，而且至少會有79萬億盾的外國資金成為我國飲食品工業、紡織品和成衣工業、以及鞋靴工業的投資金。(《國際日報》2019年4月22日)

(五)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語助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語助詞包括語氣詞和助詞。報刊選用書面語體，語氣詞在語料收集過程中未出現，本文暫不討論。我們探討零度偏離視閾下印尼華語助詞重構的偏離形式。

印尼華語助詞重構的偏離形式主要表現在古語詞使用頻率較高、普通話中“助詞”規則泛化等，如例29和例30。按照普通話的規則，例30中的“的”應改為“地”。

例29：記住，在印尼社會大家庭里，我們都是兄弟姐妹， 確保巴布亞的和平，也是為了印尼整個國家之和平。(《千島日報》2019年8月21日)

例30：鑒于此，不能匆忙的做出結論，對還不成熟的想法做出定義。(《千島日報》2019年8月22日)

二、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的原因

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的偏離形式紛繁復雜，其產生的原因卻可歸納為以下幾個方面。我們從印尼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多種語言共同影響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詞義擴大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和規則泛化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進行闡述。

(一)印尼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

“國情”指一個國家的社會性質、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基本情況和特點，印尼國情與其他國家國情相比具有典型的區別特征。“東爪哇省”是印尼地方行政區之一，“東爪哇省長”是根據行政區劃設置的公職名稱；“雅加達”和“雅京”對應印尼語中的“Jakarta”，普通話詞匯中“雅加達”是約定俗成的形式，除了“雅加達”外，印尼華人還稱之為“雅京”“椰城”等，以上是印尼政治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盾”是印尼貨幣單位，是印尼經濟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印尼潮州鄉親公會婦女部”是印尼華社名稱，“卡蒂妮節”是印尼的“婦女節”，“梭多湯”是印尼的美食，以上是印尼文化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印尼國情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是印尼華語詞匯在“民族性”上的體現。

(二)多種語言共同影響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

印尼華語詞匯在重構過程中也會受到多種語言的共同影響。例9中的“周日(21/4)”和例10中的“周一(4月22日)”正是受到英語和普通話的不同日期表達方式影響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兩種日期表達方式在共時平面下存在同現的情況，可見這是受到英語和普通話共同影響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與印尼語不同，漢語的量詞數量眾多，導致印尼華語在使用量詞過程中存在“用”與“不用”同現的情況，如例14中的“510縣區”和例15中的“455個鄉鎮地區”，例14和例15出現在同一篇報道中。吸收外來詞對豐富印尼華語詞匯有積極作用，是“語言接觸”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

(三)詞義擴大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

普通話中的動詞“妨礙”“保養”和“改善”不能與“舒適感”“體力”和“經濟增長”構成動賓結構，然而印尼華語動詞在重構過程中詞義擴大了，偏離出了新的“動賓搭配”，即“妨礙+舒適感”“保養+體力”以及“改善+經濟增長”。上述重構后的“動賓搭配”能否成為約定俗成的規則還有待時間的檢驗。

(四)規則泛化導致的印尼華語詞匯重構

“至少”作為副詞表示最低限度，主要有以下四種用法：第一，至少+動+數量；第二，至少+數量；第三，至少+動；第四，“至少”用在主語前，常有停頓。印尼華語副詞“至少”重構過程中因規則泛化出現了“至少+名詞或名詞短語”的偏離形式。上述規則泛化導致的重構能否成為約定俗成的規則還有待時間的檢驗。

結束語

倘若我們把“普通話詞匯”視為共時平面下操作的零度，“印尼華語詞匯”則是在共時平面下對“普通話詞匯”這個操作的零度的偏離。我們分析了《印尼星洲日報》《千島日報》和《國際日報》等印尼華社報刊中的語料，以零度偏離論為指導，闡述了印尼華語體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謂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加代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印尼華語關系詞重構的偏離形式和印尼華語語助詞的偏離形式，并在此基礎上闡釋了印尼華語詞匯重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