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 萍,趙志紅,孫 康,袁 鵬,蔡 星
(北京理工大學珠海學院,廣東 珠海 519088)
在粵港澳大灣區的背景下,區域一體化不斷深化,區域之間的經濟聯系越來越密切,科技交流越來越廣泛,生產要素流動更加順暢,珠江東西岸各城市已成為相互滲透交織的密切的復雜體系。同時,城市間連綿化趨勢加強,經濟、社會、空間發展與資源管控的沖突和矛盾將越來越突出。如何突破地域限制、制度約束,建立一體化協同發展機制,保障珠江東西岸城市的健康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從面板數據分析的新視角,研究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及其影響因素。首先,對珠江東西岸各城市發展現狀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其次,從經濟協同、社會協同、生態環境協同等方面構建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的指標體系,并測算其協同發展水平;再次,以協同發展水平為因變量,通過面板數據從整體、分區域、分時段三個方面深入分析影響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的因素;最后,根據研究結論,提出促進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的建議。
從地理區域看,珠三角是一個等腰三角形,廣州正好處在頂點位置,如果以這個頂點為界,深圳、東莞、惠州在東岸;佛山、珠海、中山、江門、肇慶、陽江、云浮在西岸。通過對珠江東西岸發展現狀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發現珠江東西岸發展存在差異較大,在經濟發展、科技發展、產業發展、交通發展、社會民生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不均衡,亟需探索縮小東西兩岸在發展質量上的差距的破解之路。
東西兩岸經濟總量不平衡。從經濟總量來看,2019年珠江東岸三市(深圳、東莞和惠州)GDP總量是珠江西岸七市(佛山、珠海、中山、江門、肇慶、陽江、云浮)的1.6倍,東岸核心深圳GDP總量是西岸核心城市佛山的2.5倍、珠海的倍7.8倍。從人均GDP來看,珠江東岸人均GDP為151538元,西岸為90551元,總體上珠江東岸領先于珠江西岸,深圳與珠海差別相對較小。從常住人口來看,珠江東岸平均人口是西岸的2.3倍,東岸人口密度是西岸的2.9倍。從經濟密度來看,東岸經濟密度是西岸的4.8倍,深圳是佛山的4.7倍、珠海的6.8倍,江門、肇慶、陽江、云浮等地經濟密度均低于0.35,遠遠低于東岸。
東西兩岸科技發展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差異大。一是創新主體數量不均衡,2019年珠江東西兩岸城市的高新技術企業數量分別為24533家和10924家,東岸是西岸的2.2倍。二是科技投入差距較大,東岸城市深圳、東莞R&D占GDP比重高于廣東省平均水平(2.78%),而西岸城市除珠海外,R&D占GDP比重均低于廣東省平均水平。三是創新載體規模相當,孵化器、加速器、新型研究機構、公共技術平臺、企業技術中心、工程中心等各級創新載體數量佛山市最高,高于深圳;珠海、肇慶與東莞數量相當;但陽江、云浮等地創新載體與東岸城市差距較大。四是創新成果差異大,珠江東西兩岸城市的平均專利申請量分別為12.25萬件和1.82萬件,平均專利授權量分別為8.05萬件和1.13萬件,東岸平均專利申請量、授權量分別是西岸的6.7倍和7.1倍,僅深圳一個城市的表現就遠超出珠江西岸七個城市總和。
東西兩岸產業結構差別不大,產業發展側重不同。從總量來看,2019年珠江東西兩岸城市的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總量分別為15816億元和9296億元,東岸是西岸的1.7倍。從三產結構來看,大多城市第一產業占比很小,第二產業與第三產業占比接近,值得一提的是深圳的第三產業占比超過60%,肇慶、陽江、云浮的第一產業比重均超過17%。從具體的產業門類來看,珠江東岸是世界最重要的電子信息產業集群,珠江西岸是世界重要的先進裝備制造產業集群;珠江東岸第三產業以金融、法律、會計、咨詢、現代物流、軟件等生產性服務業為主,珠江西岸以旅游、會展、酒店等生活性服務業為主,西岸城市的現代服務業增加值遠小于東岸。
東岸城市交通運輸體系更加便捷、完善。2019年珠江東西岸城市平均客運量、貨運量、民用汽車保有量分別為9720萬人和3979萬人,25642萬噸和15372萬噸,268萬輛和99萬輛。從港口貨物吞吐量來看,深圳港和東莞港的吞吐量均高于西岸城市。從機場旅客吞吐量來看,東岸核心城市深圳(2018年4935萬人次)是西岸核心城市珠海(2018年1122萬人次)的4.4倍。
東西兩岸社會民生發展差異懸殊。一是2019年珠江東西岸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為55100元和39814元,東岸是西岸的1.4倍。二是在各級各類教育在校學生、醫療衛生機構、圖書館和博物館數量方面,珠江東岸均遠遠多于珠江西岸,特別是在圖書館和博物館數量上,珠江東西兩岸差距懸殊,公共服務均等化水平有待提高。
在區域系統發展內涵研究基礎上,從經濟協同、社會協同、生態環境協同3個子系統進行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綜合評價。研究對象是珠江東岸3個城市(深圳、東莞、惠州)和西岸7個城市(佛山、珠海、中山、江門、肇慶、陽江、云浮),選取2000-2019年作為研究時段,數據均來源于珠江東西岸各城市統計年鑒、統計公報,以及《中國城市統計年鑒》。構建的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指標體系
根據熵值法,最終權重如表2所示。

表2 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指標權重
計算各子系統綜合發展評價值:u1、u2、u3分別表示經濟支持指數、社會支持指數、生態環境支持指數。wj是熵值法計算出的權重,是極差標準化后的數據。

關于耦合模型的研究,目前較成熟的是采用容量耦合模型,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的評價由兩部分組成,一是綜合發展水平,用來衡量每一個維度的發展水平;二是協同度,用來衡量“經濟-社會-生態環境”之間的協同度。
綜合發展水平(T)的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α、β、γ是權重系數,這里取α=β=γ= 1/3。
協同度(C)計算公式如下:

協同發展水平(D)計算公式如下:

D為協同發展水平,在數值上等于協同度與綜合發展水平的幾何平均值。
根據前人的研究基礎,協同發展水平劃分標準如表3所示。

表3 協同發展水平劃分標準
3.4.1 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的整體狀況
根據耦合協調度原理,測算了珠江東西岸10個城市2000-2019年協同發展水平,如表4所示。某一年的平均協同發展水平取各城市截面的均值,即計算這一年各城市協同發展水平的算術平均數。某一個地區的平均協同發展水平,按照“厚今薄古”的研究思路,對該城市2000-2019年的協同發展水平進行時間加權,公式如下:


表4 珠江東西岸各城市2000-2019年協同發展水平

2008 0.602 0.505 0.447 0.510 0.520 0.480 0.457 0.429 0.402 0.378 0.473 2009 0.607 0.503 0.466 0.518 0.522 0.486 0.469 0.437 0.408 0.391 0.481 2010 0.633 0.525 0.481 0.532 0.538 0.496 0.483 0.455 0.425 0.402 0.497 2011 0.649 0.535 0.490 0.553 0.550 0.514 0.493 0.471 0.436 0.413 0.510 2012 0.656 0.557 0.505 0.550 0.559 0.518 0.499 0.481 0.454 0.410 0.519 2013 0.669 0.569 0.516 0.558 0.573 0.527 0.506 0.478 0.467 0.422 0.529 2014 0.678 0.570 0.523 0.564 0.578 0.512 0.512 0.489 0.469 0.437 0.533 2015 0.682 0.588 0.533 0.572 0.584 0.521 0.518 0.498 0.477 0.447 0.542 2016 0.669 0.596 0.563 0.581 0.587 0.547 0.526 0.498 0.485 0.449 0.550 2017 0.699 0.606 0.574 0.607 0.607 0.565 0.533 0.508 0.492 0.456 0.565 2018 0.720 0.620 0.579 0.616 0.612 0.577 0.542 0.514 0.493 0.461 0.573 2019 0.777 0.677 0.629 0.675 0.665 0.624 0.603 0.574 0.546 0.518 0.629平均 0.658 0.557 0.519 0.561 0.566 0.523 0.504 0.478 0.456 0.427 ——
3.4.2 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的時間差異
從時序動態演變過程來看,珠江東西岸10個城市協同發展水平整體呈現逐年上升的時序特征,如表4所示。2000年協同發展水平最低,為0.3999,屬于輕度失調階段;2001-2010年協同發展水平在[0.4~0.5),屬于瀕臨失調階段;2011-2018年協同發展水平在[0.5~0.6),屬于勉強協調階段;2019年系統發展水平最高,為0.629,已經進入初級協調階段。總體而言,目前珠江東西岸城市群協同發展水平不高,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從東西岸城市發展來看,珠江東岸城市的整體協同發展水平高于西岸。如圖1所示,一方面,從絕對水平來看,東岸協同發展水平比西岸高一個層次。2000年,東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為0.42,屬于瀕臨失調階段;西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為0.39,屬于輕度失調階段。2019年,東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為0.69,屬于初級協調階段;西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為0.59,屬于勉強協調階段。從增長速度來看,東岸協同發展水平增速快于西岸。2000-2019年東岸、西岸城市協同發展水平平均增速分別為2.69%和2.45%。

圖1 2000-2019年珠江東、西岸城市協同發展水平比較
從經濟、社會、生態環境三個子系統兩兩協同發展水平來看,各子系統協同程度有一些差異。一是2000年各子系統兩兩協調水平普遍較低,經濟與社會、經濟與生態環境、社會與生態環境協同發展水平分別為0.364、0.410、0.430,如圖2所示。二是經濟與社會的協同發展水平一直低于經濟與生態環境、社會與生態環境協同發展水平,經過20年的發展,到2019年經濟、社會、生態環境兩兩協同發展水平趨向一致,在0.580左右,說明各城市著力解決經濟與社會協同發展的矛盾取得了一定成效,教育、醫療、文化、交通等方面與經濟發展更加均衡。

表5 2000和2019年珠江東西岸各城市協同發展水平分類

圖2 2000-2019年珠江東西岸城市群子系統兩兩協調度比較
3.4.3 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的空間差異
從水平截面差異來看,東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高于西岸城市。如表4所示,東岸城市平均協同發展水平普遍高于0.5,深圳最高為0.658,屬于初級協調階段;東莞、惠州屬于勉強協同階段。西岸城市中珠海最高為0.566,屬于勉強協調階段;東莞、惠州、佛山、中山、江門平均協同發展水平高于0.5,也屬于勉強協同階段;肇慶、陽江、云浮平均協同發展水平低于0.5,屬于瀕臨失調階段。
東西岸核心城市協同發展水平存在一定差異,深圳整體協同發展水平高于珠海。如表4所示,2000年,深圳和珠海協同發展水平分別為0.487和0.446,均處于瀕臨失調狀態;2019年,深圳和珠海協同發展水平分別為0.777和0.665,前者處于中級協同狀態,后者屬于初級協同狀態。2000-2019年期間,深圳的協同發展水平平均增速為2.50%,高于珠海的2.13%。
從2000年到2019年,各城市的協同發展水平整體從失調狀態升級到協調狀態。如表5所示,2000年,東莞、江門、肇慶、陽江、云浮屬于輕度失調狀態,深圳、惠州、佛山、珠海、中山屬于瀕臨失調狀態。2019年,肇慶、陽江、云浮處于勉強協調狀態,東莞、惠州、佛山、珠海、中山、江門屬于初級協調狀態,深圳已達到中級協調狀態。
在協同發展內涵的研究基礎上,構建了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評價指標體系,采用熵值法和耦合協調度模型對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進行了測算,得出以下結論:第一,從時間演變過程來看,從2000年到2019年珠江東西岸協同發展水平呈現逐年上升的時序特征,整體從2000年的輕度失調狀態提升到2019年的初級協調狀態。經濟與社會的協同發展水平一直略低于經濟與生態環境、社會與生態環境協同發展水平,隨著近年來各城市基本公共服務投入的增加,截至2019年經濟、社會、生態環境兩兩協同發展水平趨向一致。第二,從空間差異來看,珠江東岸城市的平均協同發展水平和增長速度均高于西岸,東岸核心城市深圳協同發展水平高于西岸核心城市珠海。截至2019年,肇慶、陽江、云浮處于勉強協調狀態,東莞、惠州、佛山、珠海、中山、江門處于初級協調狀態,深圳已達到中級協調狀態。
基于以上研究,從經濟協同、科技協同、產業協同、交通協同、民生協同等方面提出促進發展珠江東西岸深度合作、協同發展的一些建議。首先,遵循灣區發展規律,將珠江東岸的外溢效應引導至珠江西岸,通過兩岸優勢互補,縮小東西兩岸經濟總量的差距,促進區域協調發展。第二,加大科技研發投入,優化東西岸科技研發的協同布局,加強人才、資本等要素流動,打造開放型科創共同體,增強協同發展新動能。第三,深化東西岸各城市合作,促進產業優勢互補、緊密協作、聯動發展,在先進制造業、戰略新興產業、創新型金融、旅游會展、文化創新、海洋經濟等領域完善和提升產業鏈整合度,打造產業融合發展新體系。第四,促進珠江東西岸交通一體化發展,加快建設深珠通道、深中通道等項目建設,強化各城市在高速公路、高速鐵路、港口航運等交通的通達性,構建內聯外通的交通大格局。第五,持續加大政府財政支持力度,推進東西岸城市的教育、醫療、文化、衛生等公共服務深度對接,超前布局面向未來城市化需求的公共服務配套,共同打造公共服務優質、宜居宜業宜游的優質生活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