咼小明,梁丹旋,黃 森
(四川外國語大學a.國別經濟與國際商務研究中心;b.國際商學院,重慶400031)
隨著經濟全球化以及貿易投資自由化不斷加深,1989 年亞太經合組織(APEC)正式成立。APEC作為亞洲—太平洋地區跨越最大、影響力最廣的經濟合作組織,目前有21 個正式成員,分別是中國、中國香港、中國臺灣、日本、韓國、俄羅斯、印度尼西亞、馬來西亞、菲律賓、新加坡、泰國、越南、文萊、美國、加拿大、智利、墨西哥、秘魯、澳大利亞、新西蘭以及巴布亞新幾內亞,其投資便利化進程廣受國際社會關注。APEC 在1994 年通過的《茂物宣言》中,正式提出了為促成區域間貿易投資自由化、便利化的路線圖。2005 年確立了“釜山路線圖”,再一次重述了加快“茂物目標”的堅定意志,其中包含實現APEC 投資便利化的具體措施。在過去的31 年里,APEC 成員在改善區域內投資環境、促進其法律政策透明度等方面取得了巨大進步,其投資便利化的提高對亞太地區經濟發展乃至全世界都具有重大影響。同時,隨著國際經濟環境日益復雜、其投資便利化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出現了一系列問題與挑戰。因此,本文將詳細測度APEC 各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并期望能對中國提高自身投資便利化水平給出建議。
國內外學者把貿易便利化和投資便利化結合在一起,且重點在貿易便利化方面。關于貿易便利化的研究,Wilson 等(2003)選取了港口效率、海關環境、規制環境和電子商務四大指標,計量出貿易便利化水平變化對貿易流量的影響。在此之后大多數研究者進行貿易投資便利化測評時均參考Wilson 等(2003)等人的研究思路。國內學者廉子煊(2016)從APEC 角度出發,選取四大一級指標來構建APEC 貿易便利化評估體系,研究表明APEC 成員中國的貿易便利化處于一般水平。李鑫(2017)分析絲綢之路經濟帶國家的貿易便利化現狀,主要參考了海關、金融服務、規制環境和電子商務等方面的因素。蔣旦悅(2018)立足于“一帶一路”國家的貿易經濟環境,構建了包括基礎設施、規制環境、金融環境和通關效率四個一級指標以及17 個二級指標的評估體系,使用熵值法測量了沿線國家的貿易便利化水平。張明霞(2018)以中國與阿拉伯國家為研究對象,綜合考慮各方面指標因素并結合了德爾菲法和層次分析法來測算其貿易便利化水平,得出中阿的貿易便利化水平在逐年提高。
關于投資便利化水平的研究,馬文秀和喬敏健(2016)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投資便利化水平采用了因子分析法進行評估,研究發現沿線大多數國家投資便利化水平低,與經濟發達國家相比有很大差距。黃英婉(2017)對“一帶一路”國家的貿易投資便利化水平運用了層次分析法進行測量,并對提升其便利化水平所面臨的問題提出相關政策建議。張亞華等(2018)通過構建俄羅斯投資便利化指標體系,研究表明俄羅斯投資便利化水平受基礎設施影響較大。楊振(2018)選取了五大一級指標測量東盟國家的投資便利水平,得出新加坡和馬來西亞投資很便利。黨營營(2018)基于主成分分析法測量了非洲具有代表性國家的投資便利化水平,研究得出非洲各國的投資便利化水平具有很大差距,其中南非等國投資便利化水平遠高于非洲其他國家。李妍羲(2019)運用熵值法測量了東盟國家投資便利化水平,并分析了東盟投資便利化對中國FDI 的影響。張琪(2019)以亞洲國家為研究對象,同樣基于熵值法測量其投資便利化水平,研究表明東南亞國家投資較為便利,也門等投資便利化水平低。
通過對相關文獻進行梳理,發現極少有人測量APEC 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因此,本文通過借鑒以往學者構建投資便利化指標測評體系,選取一級和二級指標,分別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測算各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最后基于研究結果提出應如何提升中國投資便利化水平的對策建議。
根據聯合國貿易和投資會議FDI 數據顯示,從FDI 流入量來看,2011 年 APEC 的 21 個成員 FDI流量為7 341.769 億美元,占當年全球FDI 流量的47%。從2012 年開始,APEC FDI 流量穩步上升,其全球占比逐年提高。到2015 年,APEC 的FDI 流量超千億美元,占同年全世界的FDI 51.3%。截至2018年,APEC 的 FDI 流量達 8 385.9753 億美元,占當年全球FDI 流量的64.6%。在FDI 存量方面,2011 年亞太經合組織21 個成員FDI 存量為94 514.9369億美元,占同年全世界FDI 存量的46.4%。2012 年APEC FDI 存量破萬億美元,占全球FDI 存量的46.9%。2013 年到2017 年全球FDI 存量逐步提高,由246 705.9082 億美元增長到326 235.5741 億美元,其中APEC 的 FDI 存量也逐年穩步上升,由121 296.6926 億美元增長到17 157.3801 億美元。到2018 年,APEC 的 FDI 存量達到 168 760.5448 億美元,占當年全球FDI 存量的52.3%。由此可見,APEC這一經濟組織在全球投資活動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從空間特征上來看,APEC 中北美洲和亞洲區域吸收FDI 規模較大,其中位于北美洲的美國是規模最大的成員,其次是位于亞洲的中國,亞洲地區的新加坡FDI 規模也比較大。雖然APEC 中拉丁美洲和大洋洲地區部分成員吸收FDI 規模較小,投資風險很大,但是仍有很廣闊的投資發展前景。
APEC 共有21 個成員,由于缺少巴布亞新幾內亞全部數據和文萊部分數據,本文選取以下19 個成員作為研究樣本,如表1 所示。

表1 研究樣本
從國內外現有研究來看,發現基礎設施、制度環境和投資環境等指標會對一國或地區的投資便利化水平產生影響。參考已有研究成果,根據Wilson(2003)等研究學者構建貿易便利化測評體系的相關理論,馬文秀(2016)構建的“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投資便利化測評體系,以及陳瑤雯(2018)構建的中國—東盟投資便利化指標評價體系,基于APEC 成員吸收FDI 現狀,本文選取基礎設施、金融市場、制度環境、投資環境四大指標來構建APEC成員投資便利化評估體系,并將四大一級指標細化為17 個二級指標,如表2 所示。由于《全球競爭力報告》評價指標的改變,2011 年以前和2018 年及以后的數據并不適用。因此為保證數據的可得性,各二級指標原始數據均來自2011-2017 年的《全球競爭力報告》。

表2 投資便利化水平指標體系
此處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將標準化處理后的二級指標數據進行實證分析,測算APEC 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首先,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由于衡量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的各個指標取值范圍有所差別,所以在研究之前需要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采用極值法,對各二級指標原始數據進行線性變換。具體公式如下:

其中,i=1,2,…n;j=1,2,…m。其中 n=19,m=17。Xij代表指標原始值代表標準化處理后的數據,取值范圍為0-1 之間,max(X1j,X2j,…,Xnj)代表該指標最大樣本值,min(X1j,X2j,…,Xnj)代表指標最小樣本值。將2011-2017 年APEC 19 個成員17 個二級指標共2261 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得到其標準化后的二級指標數據。
其次,將標準化數據導入SPSS 中,進行適用性檢驗。得到KMO>0.8,顯著性為0,否定變量間不相關的假設,且每個變量間的相關性較強,能夠用主成分分析法進行分析。

表3 KMO 和巴特利球形度檢驗
第三,得出總方差解釋和主成分表達式。APEC主成分分析如表4 所示,前三個主成分累計貢獻率達到82.567%,且前三個每個主成分的初始特征值均大于1,表明前三個主成分對其投資便利化程度的解釋力度已經達到82.567%,具有很強的說服力。

表4 總方差解釋
具體表達式如下:

最后進行綜合評價模型構建,具體表達式如下:


通過綜合評價模型得到2011-2017 年APEC19個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的得分。假定,可把投資便利化得分情況分為表5 所示的4 個等級。

表5 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綜合評分等級(主成分分析法)
結合表6 可以看出,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最高的是新加坡,投資便利化綜合評分在1 分以上,2017 年投資便利化達1.08,成熟穩定的資本市場保證了其高水平的投資便利化。第二是中國香港地區(平均得分為1.03),作為高度開放的地區,2012-2017 年投資便利化水平均保持在1 分以上,且波動幅度較小。由此可見,投資便利化水平高的成員主要集中在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其次,投資較為便利的成員有美國、日本、加拿大、中國臺灣、新西蘭、馬來西亞和澳大利亞。而我國平均得分為0.59,與智利、泰國和韓國同屬于投資一般便利國家,與投資非常便利的國家和地區還有一定差距。綜合評分最低的國家是俄羅斯(平均得分為0.29),和評分最高的新加坡平均差距0.75,與亞洲的印度尼西亞、菲律賓和越南以及拉丁美洲的墨西哥和秘魯屬于投資不便利的國家,這些成員投資環境的不確定性使得機會與風險并存,具有很廣闊的投資前景。
再來觀察APEC 各大區域的情況,以成員的算術平均值計算APEC 各大區域的投資便利化得分,發現APEC 各地區的投資便利化水平有顯著差異。如表7 所示,APEC 北美洲地區平均得分最高為0.88,因為該地區APEC 成員僅有兩個,且美國和加拿大等發達國家投資便利化水平普遍較高。第二是大洋洲地區,平均得分0.79,除去巴布亞新幾內亞數據缺失無法進行衡量,新西蘭和澳大利亞都是投資比較便利的國家,因此APEC 大洋洲地區僅次于北美洲。而在亞洲地區,雖然新加坡和中國香港投資便利化水平非常高,但由于APEC 亞洲成員眾多,投資便利化水平差異明顯,所以從整體來看投資便利化水平并不高,綜合平均分為0.64。拉丁美洲地區投資便利化平均得分最低(0.45),智利、墨西哥以及秘魯都是投資不便利的國家,與北美洲地區差距約為0.43,由此可見兩地區間投資便利化差距過大。同時,我們可以發現2011-2017 年,各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十分穩定,并未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變化。
為保證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測量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基于以上構建的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指標體系和采取的原始數據,運用另外一種方法即熵值法來測算APEC 成員和地區的投資便利化水平。首先,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因為前文部分數據標準化處理后為0,為避免后面采用熵值法求對數時的無意義,所以將其向右平移一個單位。具體公式如下:

表6 2011-2017 年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主成分分析法結果)

表7 2011-2017 年APEC 各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主成分分析法結果)

其中,i=1,2,…n;j=1,2,…m。其中,n=19,m=17。Xij代表指標原始值代表標準化處理后的數據,取值范圍為[1,2],max(Xij,X2j,…,Xnj)代表該指標最大樣本值,min(Xij,X2j,…,Xnj)代表指標最小樣本值。
其次進行權重計算。根據熵值法的公式步驟,采用2017 年的數據來進行權重確定,作為最近的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評估體系的構建。然后通過計算出的各二級指標權重,進行簡單加總得到一級指標權重,如表8 所示。

表8 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指標權重(熵值法)
最后綜合評價模型構建,具體表達式如下:

進而可測算2011-2017 年APEC 的19 個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得分。可將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綜合評分劃分為以下四個等級:

表9 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綜合評分等級(熵值法)
根據表10 可以看出,APEC 投資便利化水平最高的成員同樣是新加坡(平均值為1.86),與中國香港(平均值為1.85)同為投資便利化非常高的成員。我國平均綜合得分為1.45,與拉丁美洲的智利(平均值為1.57)、亞洲地區的泰國(平均值為1.45)屬于投資一般便利的成員。而俄羅斯仍是APEC 投資便利化水平最低的國家,平均綜合評分僅為1.19,與新加坡和中國香港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差距很大。由此可見,與基于主成分分析法測量出來的結果相比,除去個別國家,如韓國,絕大部分國家測量出來的投資便利化水平一致。
同樣,以國家的算術平均值計算各大地區的投資便利化得分,如表11 所示,發現熵值法計算出的地區排名與主成分分析法計算出來的排名一致。北美洲(平均為1.71),仍是APEC 投資便利化水平最高的地區,其次分別是大洋洲(平均為1.67)和亞洲(平均為1.51),投資便利化水平最低的是拉丁美洲地區(平均為1.40)。由此可見,分別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測量出來APEC 各成員的投資便利化程度,除個別成員有較大偏差之外,絕大部分情況一致。

表10 2011-2017 年APEC 成員投資便利化水平(熵值法結果)

表11 2011-2017 年APEC 各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熵值法結果)
在“一帶一路”背景下,APEC 區域一體化進程逐漸加快,吸收FDI 規模加大,但空間發展并不平衡。文章分別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和熵值法測算出APEC 成員的投資便利化水平,可以發現除個別成員出現偏差之外,絕大部分衡量出的投資便利化程度一致。APEC 各成員在投資便利化方面存在著明顯差異。從各成員來看,新加坡和中國香港屬于投資非常便利的成員。其次,投資較為便利的成員有美國、日本、加拿大、中國臺灣、新西蘭、馬來西亞以及澳大利亞。我國與亞洲地區的泰國、拉丁美洲的智利等發展中國家為投資一般便利的國家,菲律賓、印度尼西亞、墨西哥、秘魯、越南以及俄羅斯投資便利化水平普遍較低。從各大區域來看,2011-2017 年各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穩定,但差距較大,其中APEC 北美洲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最高,其次是大洋洲和亞洲地區,而拉丁美洲地區投資便利化水平最低。
對此,文章認為中國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提升自身的投資便利化水平。第一,加大對基礎設施建設的投入力度,構建綜合性、立體化交通網絡,實現海陸空交通全方位發展。目前我國已有很大的工業生產規模,在鐵路設施方面具有明顯優勢,但我國港口設施建設還較為落后,要多向新加坡和香港港口設施條件好的成員學習,努力提高我國港口的硬件設施質量和信息化程度,完善港口的服務體系。同時,在電力設施方面,努力提高我國電力設施的利用率。加強基礎設施方面的建設,為提升我國投資便利化水平奠定堅實基礎。第二,健全金融服務體制,降低金融服務成本。我國在金融服務可供性上有所欠缺,應當多借鑒美國,拓寬金融服務領域,加快金融產品創新,旨在為企業提供更好的金融服務和產品。其次,在銀行穩健性方面,加拿大銀行業在穩健性方面位居全球第一,中國要多學習借鑒加拿大銀行特有的監管制度,提高我國銀行的穩健程度。最后,關于資本市場的融資能力,我國可以鼓勵私營企業使用PPP 模式進行投資,優化資源配置,帶動更多投資主體參與合作。健全金融服務體制,提高我國投資便利化水平。第三,完善各項規章制度。根據目前APEC 成員的規制情況,我國應完善現有的各項規章制度,盡量修正與本國國情或與國際環境相沖突的規制制度,加強與國際間的接軌。向APEC 中制度環境較好的成員學習,如在加大對投資者保護力度上,我國明顯落后于其他成員,新西蘭等國設立專業機構對外來投資者進行保護,我國要多參考借鑒新西蘭和新加坡等表現優秀的成員。同時,保證司法的獨立性,簡化各成員政府的辦事程序,提高其程序和政策法規的透明度、標準化和公開化。完善各項規章制度,推進我國投資便利化進程。第四,繼續提高對外開放程度。我國可以逐漸放寬對資本的管制,增進市場的投資熱情。出于保護本國投資者的目的,我國會對部分外資準入進行限制,但過多的限制勢必會影響我國的投資便利化程度。因此,在FDI 規則制訂方面,向新加坡和中國香港等做的比較好的成員學習,適當地放寬準入標準,吸引更多外來資本的流入。提高我國對外開放程度,給海外投資者創造一個包容、和諧、健康、穩定的投資環境,提升我國投資便利化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