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鳴捷 王 娟
(中國傳媒大學體育部,北京 100024)
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是當前各層次足球賽事中經常出現的狀況,對球員及比賽相關人員的安全、比賽的順暢度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在動作及表現形式上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以主觀故意、使用過分力量為特征。但是,二者在犯規發生時間、犯規發生空間、犯規動作性質、參與主體、罰則情況等諸多方面有較大差異。裁判員能否準確識別、正確判罰相關犯規,對于比賽環境的公平性以及足球運動的安全性具有重要作用。因此,對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進行客觀、明確、清晰的概念界定及理論分析具有重要意義。
根據犯規動作的性質,嚴重犯規是在比賽過程中帶有身體接觸的犯規。犯規球員出現并非主觀故意或惡意針對對方球員的犯規行為,屬于技術犯規的范疇。嚴重犯規行為借助足球運動以下肢支配為主的特征,主要表現為踢人、拌摔人、膝蓋頂人,或利用不合理的身體部位沖撞對方球員等。按照參與主體的不同,嚴重犯規是以球員為主要介質的犯規形式;依據罰則的不同,嚴重犯規行為一旦出現,裁判員以技術犯規合并紀律處罰后,墜球恢復比賽。
依據犯規動作性質、參與主體和罰則情況的來看,嚴重犯規是指在比賽過程中,球員使用過分的、不顧及對方球員安全的力量造成的有意犯規行為。
暴力行為常伴隨有身體接觸和主觀上的惡意,通過具有侮辱性質的言語、肢體語言、標語等介質,對他人、國家、種族等進行侵犯或歧視。暴力行為在具體表現上,包括踢人、肘擊、用頭頂對方球員,或者用球等物體作為武器進行擊打等行為,已然超出犯規的范疇。
在參與主體方面,暴力行為的施動者及被受方包括球員、教練員、裁判員、球迷等多種主體。在表現形式方面,暴力行為可分為肢體暴力、語言暴力、球迷暴力和工作人員暴力等。在罰則方面,暴力行為一旦出現,裁判員除了以技術犯規和紀律處罰合并處置外,在賽后還將依據當值裁判員的意見、國際足球聯合會《足球競賽規則》(LawsoftheGame)相關條文以及中國足球協會紀律委員會的建議,對施暴球員、所在賽區及涉及的工作人員追加停止比賽的場次。依據暴力行為發生區域的不同,可以將暴力行為分為場內暴力和場外暴力。根據暴力行為的內涵可將暴力行為分為偏離行為、越軌行為和犯罪行為。
綜合上述要素考量,暴力行為是指在比賽進行中或比賽停止后,球員以參與比賽的球員、賽事工作人員和球迷為目標的侵犯行為,或是互有侵犯以及身體、語言、情感上的侮辱,或是針對公共設施的破壞行為[1]。
在足球比賽中,裁判員發揮著維護比賽公平的作用,從規則上為比賽的運轉提供了保障。在某種意義上,裁判員通過嚴格有效、合理得當的執法,引導比賽順利進行,提高了比賽的觀賞性,同時有效保護球員的健康,長效促進了足球運動技戰術的發展。隨著足球比賽日益激烈、各梯隊職業化程度不斷提升,嚴重犯規和暴力行為隨之相伴而生[2]。國際足球聯合會(FIFA)和國際足球協會理事會(IFAB)為了保護足球運動參與人員的健康和安全,特別對球員在比賽中的踢球方式進行了規范,將嚴重犯規和暴力行為列入《足球競賽規則》第十二章“犯規與不正當行為”(FoulsandMisconduct)中。在罰令出場的10種行為中,根據出現的頻次,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位居前兩位。這兩類犯規行為在賽場上出現時,往往是“不顧及對方球員的安全”且“施加過分力量”的。因而上述行為會與技術犯規合并紀律制裁(俗稱紅、黃牌)一并出現,嚴重時將有一支球隊至少缺少一名球員。
通過廣泛的案例分析可以發現,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頻繁出現在世界杯和各國業余比賽、職業聯賽、杯賽的賽場上。本文對2013年至2019年發生的20起典型嚴重犯規和暴力行為的個案進行研究發現,嚴重犯規主要是球員之間相互使用不顧及對方安全的行為造成的犯規,而暴力行為的參與人員和表現形式呈現多元化,其中參與人員包括球員、裁判員、教練員和球迷以及工作人員,表現形式既有規則范疇內的球員間相互毆斗、相互謾罵、互擲物品等,也有法律范疇中的球迷互相毆打、毆打球員以及損壞公共財物等。
通過表1可以看出,嚴重犯規均以直接任意球合并罰令出場。此類犯規均發生在比賽進行中,在比賽場地內,犯規對象為對方隊員,并且施加了過分力量。
通過表2可以發現,暴力行為發生后,恢復比賽的方式較為多樣,包括直接或間接任意球、墜球、紀律處罰,合并罰令出場、追加停賽處罰等。暴力行為發生在比賽的任何時間和地點,犯規性質和作用對象也更為復雜。

表1 2013-2019年典型嚴重犯規事件

表2 2013-2019年典型暴力行為事件
3.1.1 嚴重犯規的犯規時間發生在比賽進行中
首先,根據足球比賽的戰術特點,在關鍵的一傳一射時,球員傳控節奏由慢到快,具有較強的突然性。在這個過程中,防守球員注意力不夠集中,攻防角色切換較慢,由主動進攻變為被動防守。尤其在快速反擊中,當控球球員帶球或接球時,防守球員并沒有及時做好心理上以及技術上的防守準備工作。如果該防守球員又處于防守的關鍵區域和位置,為了阻止進攻球員接近本方球門,形成射門得分機會,該防守球員做出的防守動作往往是盲目的、草率的,或者使用過分的力量阻擋進攻球員的傳跑線路。例如,在2018年歐洲冠軍聯賽小組賽,拜仁慕尼黑與阿賈克斯比賽的第75分鐘,塔利亞菲科接球進攻,穆勒失去防守位置,在回追防守的過程中使用過分的力量,蹬在了塔利亞菲科的頭上,造成嚴重犯規,隨即穆勒被罰令出場。
其次,隨著現代足球運動的體系化發展,防守球員的防守區域一旦被突破,防守體系被撕開,就會造成整個防守體系的混亂。此時,防守球員為了挽回局面,通常動作變得猛烈,容易造成嚴重犯規。
再次,當定位球威脅到球門的時候,防守方的守門員用雙拳擊打球,可能將對方球員和球一并擊打;或者在面對單刀球時,用肘關節、膝關節擊打對方球員。
綜上所述,在嚴重犯規行為中,由于球員注意力不集中、失去位置,出現的連球帶對方球員的嚴重犯規行為都出現在比賽進行中,特別是防守球員處于被動防守的狀態時。
3.1.2 暴力行為的犯規時間發生在任何時間,包括比賽進行中、比賽停止時、比賽開始前以及比賽結束后
暴力行為犯規屬于球員激情性、報復性的犯規。根據球員的常規心理特點,當球員認為自己的權威受到挑戰的時候,經常會采取報復性的方式對對方球員施加暴力行為,這類犯規行為一般出現在比賽進行中。例如,西甲聯賽皇馬與巴薩的比賽中,拉莫斯被梅西的突破戲耍后,拉莫斯隨后對梅西實施抱摔犯規。比賽中有的球員會用語言、肢體動作和表情對對方球員挑釁,這往往會挑起對方球員的情緒,導致暴力行為發生。
球迷介入導致暴力行為的發生時間更為多樣。足球比賽的觀眾多以20-30歲的人群為主[3],這個年齡段群體正是學業壓力和社會壓力較大的人群。他們看球時本身就帶有傾向性(如城市支持傾向、主場傾向等),再加上從眾心理和僥幸心理作祟,此時如果裁判員或對方球迷對本隊有不公平的對待行為,他們隨時就可能爆發,最后演變為球迷對球員、裁判的謾罵等偏離行為。比如,北京國安、上海申花球迷典型的“京罵”“港督罵”等,這些語言暴力往往是隨著場上比賽形勢的變化而衍生出來的[4]。
暴力行為參與人員和表現形式的多樣性,決定了其難以受到規則和管理制度的約束,導致暴力行為可以發生在任何時間。例如,大連球迷飛踹助理裁判員、宏興隊的“中國功夫”分別出現在比賽進行中和比賽結束后。
3.2.1 嚴重犯規的犯規地點在比賽場地內
第一,嚴重犯規的時間是在比賽進行的過程中,且嚴重犯規是由進攻或防守球員造成的,所以嚴重犯規的發生地點是在比賽場地內。例如,2018年重慶斯威主場迎戰河南建業,在比賽第7分鐘,費爾南多在中場搶球的過程中,防守球員用腳直接蹬在了費爾南多的隱私部位,這就是在比賽進行中、比賽場地內發生的嚴重犯規。
第二,在比賽進行中球員運用合理的踢球動作以及跑步的擺臂動作,有意地踢或者擊打對方球員。例如,肘擊就是球員利用自然的擺臂動作,用肘關節擊打對方球員,這是嚴重犯規的一種表現形式,也屬于比賽過程的一部分。守門員在開球的時候,如果故意用球當作武器,擊打對方球員也屬于嚴重犯規。例如,在2015年澳洲甲級聯賽第3輪西悉尼流浪者與墨爾本城的比賽中,墨爾本城的守門員在開球時候故意踢對方前鋒,即屬于嚴重犯規。
第三,在比賽進行中,球員無論從正面、側面或者背面用猛烈的、不顧及對方安全的動作,去搶截對方球員腳下的球,都屬于嚴重犯規。這是因為球員在側面和正面控球時,無法有效觀察防守球員的位置,即處于視野盲區,難以做好防范或調整動作;再加上防守球員的動作較為猛烈,動作速度快、力量大,因而此時受到的攻擊屬于嚴重犯規的范疇。
總結以上三點,嚴重犯規均是球員做技術動作時的犯規,因此犯規地點是在比賽場地內。
3.2.2 暴力行為的犯規地點可在任何地方,包括比賽場地內、球員通道、看臺、比賽場地外等
第一,暴力行為參與主體的多樣性表明,球員的犯規地點可以是比賽場地內、球員通道,也可以是比賽場地外。球迷擾亂比賽秩序,一般發生在看臺上或者體育場館外。根據球迷擾亂賽場秩序的性質來看,既可能屬于賽區管理不當,也可能觸及法律。例如,2013年大連德比賽中,女球迷在比賽進行中沖入比賽場地追打裁判員,在中場休息時與同隊球員在球員通道相互推搡,即屬于暴力行為。
第二,球員暴力行為的表現多樣性表明,在比賽進行中或比賽停止時,用球、護腿板、手套、角旗桿等踢或擊打對方球員、同隊球員、球迷等,即屬于暴力行為。這樣的暴力行為可能出現在任何地點。
第三,教練員或者其他工作人員參與的暴力行為,也出現在比賽場地內各個地點。例如,在2014年我國乙級聯賽中,有教練員沖入裁判員休息室毆打裁判員。
第四,球迷的暴力行為可能表現為看臺上的相互毆打,也可能表現為在賽場內與球員發生沖突。
總而言之,由于暴力行為參與主體和表現形式的多樣性,其犯規的地點也具有多樣性,即暴力行為的犯規可以在任何地點發生。
3.3.1 嚴重犯規的犯規對象是進攻球員
犯規的時間、地點決定犯規對象的性質。嚴重犯規的時間是比賽進行中,地點是在比賽場地內。犯規發生在搶截、防守或者由守轉攻的過程中,犯規球員的犯規目的是為了搶截、控制進攻球員的球,其行為屬于防守技術的一部分,所以嚴重犯規的對象是對方進攻球員。
3.3.2 暴力行為的犯規對象包括雙方球員、教練員、裁判員、球迷以及體育場內的公共設施等
首先,暴力行為的參與人員具有多樣性。暴力行為的參與人員處于球場的各個角落,由于參與犯規的時間不確定,他們在犯規時的對象也比較隨意,可能是周邊的公共設施,也有可能是球員或其他比賽參與人員[5-7]。其次,根據暴力行為表現形式的多樣性,暴力行為的犯規既有對球員、教練員、裁判員、球迷和官員進行的犯規,也有針對球場設施、場外設施等的打擊和破壞。再次,根據球員的犯規動作分析,暴力行為是以四肢故意擊打、激情報復或以球等物品為武器擊打受害者或公共設施的行為。
3.4.1 嚴重犯規的犯規性質表現為猛烈性、侵犯性和不顧及對方的安全
嚴重犯規的犯規對象是球或者球員,球員犯規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阻截對方球員的進攻。因此,嚴重犯規是在《足球競賽規則》的規定范圍內的,它表現為猛烈的、侵犯的、不顧及對方安全的野蠻方式。踩踏、搶截或者用單腿或雙腿從正面、側面或后面沖向對方球員也視為嚴重犯規。
3.4.2 暴力行為的犯規性質既包含嚴重犯規的犯規性質,同時還具有挑釁、侮辱等性質
在比賽場地上,當球員的目的不是爭搶球,而是使用或企圖使用過分力量及野蠻行徑來達到宣泄目的,無論是否與他人發生身體接觸,均被視作暴力行為。比如,球員故意用手或臂部擊打對方球員,或他人的頭和面部;教練員和球隊官員指揮球隊時,向對方球員施加語言暴力;球迷對對方隊員、公共財物和官員施加的偏離行為[8-10]。例如,2019年美洲杯三四名決賽中,比賽進行到第37分鐘,梅西用侮辱性的語言及手勢挑釁對手,在球已經出邊線的情況下,用肩膀撞擊梅德爾,構成了暴力行為。
足球比賽中的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從表象、犯規動作分析,有相似的表現形式,嚴重犯規的犯規動作和暴力行為的犯規動作都具有猛烈的、不顧及對方球員的安全的特征,傷害性大。從比賽過程中的判罰方面分析,二者都是以紀律制裁(黃、紅牌)和技術犯規(定位球、墜球、擲界外球等)方式恢復比賽。以上是嚴重犯規與暴力行為相似的表現形式,其主要差異如下:
(1)嚴重犯規的犯規時間在比賽進行中;暴力行為的犯規時間是自球員進入比賽場地直至比賽結束。
(2)嚴重犯規的犯規地點在比賽場地內;暴力行為的犯規地點則在比賽場地的任何地方(包括比賽場地、看臺、球員通道等)。
(3)嚴重犯規的犯規對象是對方球員;暴力行為的犯規對象是所有參與比賽的人員及公共設施,如雙方球員、雙方教練員、雙方官員、醫務人員、裁判員、球迷、角旗桿和看臺座椅等。
(4)嚴重犯規在性質上具有侵犯性,且不顧及對方球員安全;暴力行為的性質除了包含嚴重犯規的性質外,還具有挑釁、侮辱等性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