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放,王美蓮
(中國醫科大學基礎醫學院病原生物學教研室,沈陽 110122)
維持基因組序列信息的完整性對于生物體的存在至關重要,細胞應對各種類型損傷因子所導致的DNA損傷主要是通過激活復雜而精細的DNA損傷應答 (DNA damage response,DDR) 通路[1]。具有細胞毒性的雙鏈斷裂損傷 (double strand breaks,DSBs) 是最為嚴重的DNA損傷形式之一,未得到正確處理的DSBs除可增加細胞的致死率外,還會增加癌癥的易感性[2]。53BP1(P53 binding protein 1) 是一種蛋白質編碼基因,在DSBs損傷相關信號轉導通路中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主要參與并影響DSBs的修復決策[3]。53BP1是脊椎動物芽殖酵母Rad9和裂殖酵母Crb2/Rhp9檢查點蛋白的直系同源蛋白。作為進化保守的DNA損傷檢查點蛋白家族的一員,53BP1與p53結合可調節細胞周期進程和細胞增殖[4]。DSBs發生后,因損傷周圍的染色質性質發生變化,高度磷酸化的53BP1迅速聚集于斷裂位點。53BP1通過調控DNA末端處理方式及DSBs的動力學過程來避免產生突變修復的結果[5]。
近年來,對53BP1相關功能的探索一直是國內外科研領域的研究熱點,53BP1與諸多體內生理反應間均存在聯系,本研究擬探討53BP1對骨髓干細胞 (bone marrow stem cell,BMSC) 自我更新及分化的影響,從干性細胞周期檢查點入手,著眼于53BP1對BMSC數量和質量的控制,重點研究53BP1與BMSC自我更新及分化過程的內在聯系。
C56/7小鼠購自遼寧長生生物技術有限公 司,C2C12細胞由本實驗室保存,ProCount Progenitor Cell Enumeration Kit (美國BD公司),HRPlabeled Goat Anti-Mouse IgG (H+L)(北京鼎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Anti-53BP1抗體(美國Novus Biologicals公司),Anti-Mouse-CD117 (c-Kit) PE抗體(美國PeproTech公司),Anti-Mouse-Ly6A/E (Sca-1) -Biotin抗體(英國Abcam公司),Lineage Cell Dection Cocktail-Biotin,Mouse組合抗體 (德國Miltenyi Biotec公司),FITC anti-mouse CD4 和粒系分化抗原-1 (granulocyte differentiation antigen-1,Gr-1)單克隆抗體 (美國Lsbio公司)。
以小鼠53BP1的cDNA片段為探針從129小鼠基因組DNA噬菌體文庫中分離出53BP1小鼠基因組DNA,克隆至 pZErO-2質粒,通過將外顯子替換構建靶向載體,線性化后電轉入129/Sv小鼠的胚胎干細胞 (embryonic stem cells,ESCs) 中。利用分子雜交篩選出約200個G418抗性ES克隆。靶向注射獲得嵌合體小鼠后同C57/6小鼠雜交,成功雜交鼠將用于獲得53BP1-/-小鼠。此外,選取3 d的胚胎獨立培養,并嚴格按照國際標準程序建立胚胎細胞系。
1.3.1 小鼠骨髓細胞的分離和計數:麻醉后處死小鼠,消毒后分離雙側股骨和左右脛骨,小心剔除軟組織,抽取2 mL的緩沖液徹底沖洗骨髓腔,獲得骨髓血后,使用濾器及篩網過濾,胰蛋白酶消化30 min,加入2 mL的伊斯科夫改良的杜貝克培養基(Iscove’s modified Dubecco’s medium,IMDM) 1 000 r/min離心5 min,制備單細胞懸液,基于2個脛骨和2個股骨包含小鼠體內所有骨髓細胞25%的假設,通過細胞分析儀進行計數。
1.3.2 細胞分選:使用2 mL IMDM沖洗骨髓細胞,加入Gey’s Lysis Buffer,冰上孵育10 min。用預混的抗體混合物于冰上標記30 min,加入1 ∶100稀釋的鏈霉親和素結合的量子紅 (streptavidin-conjugated quantum red,SAQR) 試劑,免疫染色30 min。流式細胞分選儀進行分選,每個樣本取40×106進行染色分選,流速控制為約200/s,分選純度≥97%。
1.3.3 細胞表面分子標記檢測:收集待染細胞,進行染色和固定,上機檢測,打印本次實驗分析報告。
C2C12細胞培養于杜貝克改良培養基(Dulbecco’s modified Eagle’s medium,DMEM),放置于CO2振蕩孵箱中培養。誘導分化培養基由添加2%馬血清的DMEM組成,當細胞融合率達90%,更換為分化培養基 (differentiation medium,DM)。分選獲得的KSL細胞培養于IMDM,需向其中添加相應細胞因子混合物。
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形成單位 (granulocytemacrophage colony forming unit,CFU-GM) 體外檢測跟據加拿大STEMCELL Technologies公司的生產商指示說明進行操作。培養5~7 d后,評估菌落形成的數量。
1.5.1 DAPI熒光染色觀察53BP1表達情況:細胞預處理,使用預冷的甲醇固定,Triton X-100透膜,PBS清洗,DAPI染色,封片,熒光顯微鏡下觀察并拍照留存。
1.5.2 Western blotting檢測53BP1蛋白的表達含量:提取細胞總蛋白,并進行蛋白質濃度測定,RIPA稀釋后,取樣進行SDS-PAGE電泳,轉膜,封閉,抗體雜交,ECL化學發光。
免疫共沉淀 (co-immunoprecipitation,Co-IP):加入750 μL細胞裂解液,用細胞刮刀刮取細胞,轉移至EP管中,冰上裂解30 min,每間隔10 min,使用渦旋儀混合5 s,4 ℃,13 000 r/min離心10 min,吸取上清,4 ℃過夜;次日,渦旋磁珠5 min,取30 μL重懸的磁珠,PBS洗滌,于磁力架上進行磁性分離;加入500 μL預先稀釋的相應抗體,孵育15 min,每間隔5 min使用渦旋混勻器5 s,磁性分離后收集磁珠,變性洗脫,吸取上清,煮樣5 min進行SDS-PAGE電泳。
收集相關數據,分對照組 (WT) 和實驗組 (Mut)2組。采用SPSS 22.0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以表示,采用雙側t檢驗進行比較,Graphpad Prism 8.0制圖,P< 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伴隨小鼠胚胎不斷發育形成,53BP1表達呈下降趨勢,12 d可見WT組53BP1大量表達,Mut組無表達,16 d觀察到WT組53BP1表達顯著減少,Mut組無表達,18 d 2組均未觀察到53BP1表達,見圖1A。伴隨ESCs、KSL細胞和C2C12細胞分化發育過程進行,53BP1表達呈上升趨勢,表達量均顯著增加。24 h見53BP1微量表達,48 h后53BP1表達增加,主要位于細胞質中,72 h觀察見53BP1逐漸由胞質向細胞核擴散,最終大量彌散表達于所有ESCs中,見圖1B。伴隨KSL細胞分化進行,53BP1表達遞增,5 d 2組均未觀察到53BP1的表達,10 d可見WT組53BP1在KSL細胞中大量表達,Mut組無表達,見圖1C。就C2C12細胞而言,1 d未觀察到53BP1的表達,4 d可見53BP1的表達量顯著增加,見圖1D。以上結果表明53BP1主要作用于小鼠胚胎形成早期,伴隨ESCs、C2C12細胞及KSL細胞的分化進行,53BP1表達量顯著增加,證實了53BP1參與BMSC的分化發育過程。
結果顯示,53BP1參與并影響KSL細胞的自我更新過程,53BP1基因敲除可影響KSL細胞分化過程中表面分子標記的表達。53BP1基因敲除使得KSL細胞總數較之于WT組顯著減少,WT組KSL細胞數量為0.093±0.010,Mut組KSL細胞數量為0.033±0.006,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0.003),見圖2A。53BP1基因敲除與否并不顯著影響處于細胞周期靜息期 (G0期) 及細胞間期 (G1期) 的KSL細胞百分含量,G0期WT組KSL細胞百分含量為88.333±5.774,Mut組KSL細胞百分含量為86.667±3.055,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P=0.681);G1期WT組KSL細胞百分含量為11.667±5.774,Mut組KSL細胞百分含 量為13.333±3.055,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P=0.681),見圖2B。53BP1基因敲除使得KSL細胞表面干性分子標記CD34+表達較之于WT組顯著減少,WT組CD34+KSL細胞數量為0.073±0.014,Mut組CD34+KSL細胞數量為0.013±0.007,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0.007),見圖2C。53BP1基因敲除與否并不顯著影響KSL細胞表面標記CD34-的表達,WT組CD34-KSL細胞數量為0.021±0.001,Mut組CD34-KSL細胞數量為0.020±0.003,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789),見圖2D。53BP1基因敲除與否并不顯著影響體外培養的KSL細胞的生長速率,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P=0.742),見圖2E。53BP1基因敲除使得體外培養的KSL細胞伴隨分化進行,其表面分子標記Mar/Gr-1+百分含量顯著增加,WT組Mar/Gr-1+相對百分含量為24.250±5.737,Mut組Mar/Gr-1+相對百分含量為49.250±12.58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0.011),見圖2F;53BP1基因敲除使得KSL細胞表面標記CD45+表達則明顯減少,WT組CD45+KSL細胞數量為34.500±4.796,Mut組CD45+KSL細胞數量為15.750±4.349,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0.001),見圖2G。
53BP1基因敲除使得外周血淋巴細胞 (peripheral blood lymphocytes,PBL) 定向分化產生的單核細胞、嗜酸性粒細胞、嗜堿性粒細胞較WT組均顯著增加,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P分別為<0.001、0.004和0.002)。結果顯示,53BP1可影響BMSC的分化發育過程,53BP1基因敲除可使定向分化產生的單核細胞、嗜酸性粒細胞和嗜堿性粒細胞細胞顯著增加。見圖3。
53BP1基因敲除可顯著影響磷酸化修飾蛋白p-H4 (k20)、p-H3 (k79)、p-ATM和p-53-Ser20的表達水平。53BP1基因敲除上調了p-H4 (k20) 和p-H3 (k79)2種磷酸化修飾蛋白的表達水平,WT組未觀察到上述2種蛋白的表達;此外,53BP1基因敲除導致p-ATM和p-53-Ser20蛋白表達顯著減少,見圖4。

圖4 53BP1對磷酸化修飾蛋白表達的影響 ×200Fig.4 Effect of 53BP1 on the expression of phosphorylated proteins ×200
ESCs具有較高的同組重組 (homologous recombination,HR) 發生頻率,并伴有DSBs修復。延遲ESCs中細胞周期G1/S的轉變可形成含有53BP1的核小體,并抑制ssDNA的堆積[6]。C2C12細胞作為經典成體干細胞模型,來源于小鼠成肌細胞株的亞克隆,在體外經誘導分化,可形成富含蛋白質的多核肌管[7]。造血干細胞 (hematopoietic stem cells,HSCs) 缺乏成熟血細胞標志物的表達,不表達Lin家族蛋白,故被稱為Lin-細胞。c-kit的表達是HSCs的主要表型特征,作為受體與其配體干細胞因子 (stem cell factor,SCF)的相互作用可觸發一系列信號轉導事件。小鼠骨髓中的KSL細胞,即表達c-kit和Sca-1的Lin-細胞群,具有極強的多向分化潛能和自我更新能力,可在體外培養條件下進行細胞增殖及分化[8]。伴隨ESCs、C2C12細胞和KSL細胞分化的進行,53BP1表達量均顯著增加,這證實了本研究關于53BP1可影響BMSC分化發育過程的推測。
CD34+可廣泛高水平表達于早期造血干/祖細胞,隨著細胞不斷成熟,其表達則呈進化性下降,乃至最終消失,可作為多能干細胞向髓系定向分化的標志[9]。經γ射線輻射誘導后CD34+的HSCs相比于成熟淋巴細胞,53BP1蛋白的招募水平提升,DNA修復能力亦隨之增強[10]。Gr-1高水平表達于中性粒細胞表面,亦可表達于記憶型T細胞以及樹突狀細胞的表面。腫瘤浸潤的Gr-1+骨髓細胞可拮抗衰老[11]。CD45分子可選擇性表達于除紅細胞、血小板和漿細胞以外的所有造血細胞表面。髓系細胞的成熟度和分化程度越高,其表達CD45分子量相應也越多[12]。53BP1基因敲除使得KSL細胞表面標記Mar/Gr-1+百分含量顯著增加,而CD34+和CD45+分子標記表達則明顯減少,提示53BP1參與并影響KSL細胞的自我更新及分化發育過程,53BP1基因敲除可影響KSL細胞表面分子標記的表達。
細胞周期靜息期 (G0期) 細胞隨暫時停止分裂活動但仍保存相應潛力,受刺激后亦可繼續進行增殖,而細胞間期 (G1期) 則作為細胞周期調節主要階段,其阻留決定了細胞周期的進展方向。53BP1基因敲除與否并不顯著影響處于細胞周期G0/G1的KSL細胞百分含量。53BP1基因敲除后,發現KSL細胞的生長曲線較之于WT組稍有下降,但并不顯著。
p-H4 (k20) 可伴隨有絲分裂細胞周期的進展顯著增加,p-H3 (k79) 同信號轉導和基因轉錄密切相關[13]。p-ATM在DNA修復的激活、多種致癌途徑以及基因組完整性的維持中起扮演關鍵角色[14]。p-53-Ser20的存在對細胞生長具有抑制作用[15]。本研究發現53BP1基因敲除后p-H4 (k20) 和p-H3 (k79)含量顯著增多,但p-ATM和p-53-Ser20顯著減少,據此推測53BP1可影響這4種磷酸化蛋白的表達水平,進而影響BMSC的自我更新和分化發育過程。
綜上,DNA損傷通路因子53BP1參與并影響BMSC的自我更新及定向分化過程,這一結論將為日后對于53BP1功能更為深入的探索提供新的理論基礎與支撐,使其進入更加廣闊的研究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