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晰,崔春影,張鑫,王烈,胡姝
(1.中國醫科大學實驗教學中心物理與康復實驗教學平臺,沈陽 110122;2.中國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社會醫學教研室,沈陽 110122;3.沈陽市婦嬰醫院生殖中心護理部,沈陽 110011;4.中國醫科大學人文社科學院法律基礎教研室,沈陽 110122)
目前,醫務人員的抑郁癥狀日益受到普遍關注[1-2]。國內研究顯示,醫務人員抑郁癥狀發生率為47.2%[3],醫生和護士的抑郁癥狀發生率分別為65.3%[4]和45.3%[5]。抑郁癥狀不僅威脅醫務人員的健康,還可能影響社會的發展[6]。已有研究[7]表明,醫院暴力和醫務人員抑郁癥狀有關。醫院暴力被定義為醫務人員在執行任務時所面臨的軀體和心理暴力[8]。目前的研究[7-9]多局限于軀體暴力和抑郁癥狀的關系,忽略了心理暴力對抑郁癥狀的影響。因此,本研究擬從軀體暴力和心理暴力2個角度探討醫院暴力對醫務人員抑郁癥狀的影響。
2016年8月至10月,隨機選取遼寧省沈陽市、大連市和朝陽市3個城市,根據各市二級及以上綜合醫院數量與人口,在沈陽市隨機抽取3家二級及以上綜合醫院,在其他2個城市分別隨機抽取1家二級以上綜合醫院。采用方便抽樣的方法,隨機抽取1 300名醫務人員進行問卷調查,共發放問卷1 300份,回收有效問卷1 032份,有效回收率為79.4%。醫務人員在填寫問卷之前認真閱讀并填寫知情同意書。
1.2.1 抑郁自評量表:采用流行病調查抑郁自評量表 (center for epidemiologic studies depression scale,CES-D) 作為抑郁傾向的篩檢工具[4],包括20個條目。采用李克特4級評分。根據過去1周內出現情況的時間進行評定,即<1 d、1~2 d、3~4 d、5~7 d分別為“幾乎沒有”、“少有”、“常有”、“幾乎一直有”。得分≥16為存在抑郁傾向,得分越高,抑郁傾向程度越嚴重。本研究CES-D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15。
1.2.2 工作場所暴力量表 (workplace violence scale,WVS):采用王培席等[10]研制的中國版WVS,共有5個條目,5個維度,包括軀體攻擊、威脅恐嚇、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采用4點計分方式,“0”為未受到該類型的暴力,“1”為遭受1次該類型的暴力,“2”為遭受2~3次該類型的暴力,“3”為遭受4次及以上該類型的暴力。軀體暴力包括軀體攻擊,心理暴力包括威脅、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本研究WVS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99。
1.2.3 一般情況量表: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單身/喪偶/離婚)、教育背景 (大專及以下/本科/碩士及以上)、職業 (醫生/護士)、月收入 (≤4 000元/>4 000元)、每周工作時間 (≤40 h/>40 h)、醫療衛生法律法規培訓 (否/是)。
采用Epidata3.1建立數據庫,采用Stata12.0軟件進行數據統計分析。首先,對醫務人員的基本情況進行統計描述;然后,用χ2檢驗探討醫務人員一般情況在有抑郁癥狀和無抑郁癥狀人群中是否有差別;用二元logistic回歸計算醫務人員一般情況和醫院暴力的關系,計算OR值和95%CI。P< 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 032名醫務人員的平均年齡 (37.26±8.94) 歲,其中,女734人 (71.1%),已婚和同居734人 (71.1%),大專及以下學歷234人 (23.5%),本科學歷519人(50.3%),研究生以上學歷270人 (26.2%),醫生和護士分別為630人 (61.0%)、403人 (39.0%),月收入>4 000元570人 (55.2%),每周工作時間>40 h 438人(42.4%),參加相關醫療衛生法律法規知識培訓和學習811人 (78.6%)。統計分析結果表明,月收入、每周工作時間和法律法規培訓在是否有抑郁癥狀人群中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見表1。
1 302名醫務人員中,716人 (69.4%) 遭受過醫院暴力,其中,情感虐待最為頻繁 (63.8%),131人(12.7%) 受過≥2次情感虐待;軀體攻擊其次,274人(26.6%) 遭受過軀體攻擊;256人 (24.9%) 遭受過威脅;在性騷擾中,語言性騷擾最為頻繁 (22.4%),軀體性騷擾其次 (16.0%) 。見表2。在調查人群中,697名 (67.5%) 醫務人員有抑郁癥狀。
以醫務人員是否遭受醫院暴力為自變量,以有無抑郁癥狀為因變量,進行χ2檢驗,結果顯示,軀體攻擊、威脅、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均與醫務人員抑郁癥狀有關。在未遭受過醫院暴力的醫務人員中,有抑郁癥狀158人 (50%),無抑郁癥狀158人 (50%);在遭受到醫院暴力的醫務人員中,有抑郁癥狀539人 (75.3%),高于未遭受暴力的醫務人員,無抑郁癥狀177人 (24.7%),是否遭受暴力與抑郁癥狀有關 (χ2=63.295,P< 0.001)。見表3。
以是否受到軀體攻擊、威脅、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為自變量,以有無抑郁癥狀為因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發現,醫務人員的月收入、醫療衛生法律法規培訓、軀體攻擊、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與抑郁癥狀相關。此外,還發現高月收入和接受醫療衛生法律法規培訓是預防抑郁癥狀發生的保護性因素;受到軀體攻擊、情感虐待、語言性騷擾和軀體性騷擾是促進抑郁癥狀發生的危險性因素。見表4。

表1 醫務人員一般情況和抑郁癥狀 [n (%)]Tab.1 The general condition of medical staff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n (%)]

表2 醫務人員遭受不同方式醫院暴力情況 [n (%)]Tab.2 The situations of medical staff subjected to hospital violence [n (%)]
本研究是探討軀體暴力和心理暴力對抑郁癥狀影響的實證性研究。結果表明,醫務人員遭受醫院暴力的比例為69.4%,抑郁癥狀比例為67.5%。韓國亮等[11]對山西省三甲醫院的調查發現,67%的醫務人員遭受過工作場所暴力,且語言暴力最高,與本研究結果相似。另有國外的研究[7]顯示,在遭受工作場所暴力的醫務人員中,52.3%的醫生或護士有抑郁癥狀。該結果明顯低于中國醫務人員,提示中國醫務人員心理健康亟需引起重視。

表3 醫院暴力與醫務人員抑郁癥狀的關系[n (%)]Tab.3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ospital violence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in medical staff [n (%)]

表4 抑郁癥狀相關因素的回歸分析Tab.4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elated factors of depressive symptoms
本研究結果顯示,月收入是醫務人員抑郁癥狀的保護性因素,月收入越高,抑郁癥狀發生的概率越小。考慮其主要原因在于醫療行業具有特殊性,該行業技術要求高、工作時間長、勞動強度大、自身付出多,當醫務人員的回報與工作付出、勞動風險程度、自身價值以及所承擔的責任不成正比時,其心理容易失衡,長期以往容易導致心理焦慮癥狀的發生[12]。此外,接受醫療衛生法律法規培訓也是預防抑郁癥狀發生的保護性因素,醫務人員接受相關培訓可避免醫療事故的發生,有利于正確處理醫患矛盾,保持良好的醫患關系。
回歸分析結果表明,軀體暴力 (軀體攻擊) 和心理暴力 (軀體性騷擾、語言性騷擾和情感虐待) 是醫務人員抑郁癥狀的危險性因素。相比其他類型的暴力,遭受軀體暴力和語言暴力的醫務人員更容易產生抑郁癥狀。可能是由于醫務人員認為施暴者是對自己專業技能和職業奉獻的不尊重,從而降低了醫務人員的工作效率、工作質量和個人成就感,削弱了和患者、管理者以及同事之間的關系[13-14],即軀體暴力使醫務人員身心受到重創。STREET等[15]研究發現,遭遇性騷擾的人易產生抑郁癥狀。其主要原因可能是性騷擾受害者多選擇沉默容忍的態度,不愿講述自己的遭遇,且通過自己的努力很難走出困境,容易產生無望感和無價值感,這些情感均能導致抑郁癥狀的產生。本研究還發現,情感虐待是影響抑郁癥狀水平的重要因素,與之前的研究[16]結果一致。有學者認為情感虐待的受害者對生活滿意度缺失,自尊降低,從而產生抑郁癥狀。
因此,醫療機構對醫院暴力事件應采取“零容忍”的態度,減少醫院暴力對醫務人員的身心傷害。醫務工作者應通過接受員工安全培訓和鼓勵醫患間有效溝通等必要的措施,預防醫院暴力的發生。對于已經遭受醫院暴力的醫務人員,醫院管理者應給予及時的心理安慰和心理咨詢,避免醫務人員產生抑郁癥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