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功華,李德進
(1.中國政法大學 人文學院,北京 102249;2.廣西師范大學 法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黨的十八大報告正式提出“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2017年1月,習近平主席在聯合國日內瓦總部發表題為《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旨演講,系統地闡述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2017年2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被寫入聯合國有關決議。“人類命運共同體”旨在追求本國利益時兼顧他國合理關切,在謀求本國發展中促進各國共同發展。人類只有一個地球,各國共處一個世界,倡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解決全球性問題的價值基礎。當今世界正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政治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樣化和社會信息化的潮流不可逆轉,各國間的聯系和依存日益加深,但也面臨諸多共同挑戰。不論人們身處何處、信仰如何、是否愿意,實際上已經處在一個命運共同體中。與此同時,一種以應對人類共同挑戰為目的的全球價值觀已開始形成,并逐步獲得國際認可。
如何才能捍衛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核心價值基礎,如何才能有效維護和發展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擺在人們面前一個重要命題。世界是復雜的、普遍聯系的,也是不斷發展的,在這樣一個文化多元、意識形態多樣、國際風云變幻的全球化時代,存在各種各樣的不確定因素,因此推行全球治理法治化無疑是一個正確的選擇。它不僅包括國內法意義上的法治化,還包括國際法意義上的法治化,兩者之間相互貫通、相互作用,共同形成維護人類命運共同體價值基礎的紐帶。法治化之所以能成為全球治理的最佳方式之一,這主要是由其具有塑造法治觀念、去人治化、穩定預期,以及優化決策等內在功能所決定的。
“人類命運共同體”有不同的主體形態,作為廣義的主體,包括自然人、人類、法人、國家以及國際組織等。這些主體彼此之間相互依存、休戚與共,作為重要主體之一的國家之間同樣是命運攸關、共生共榮。其顯然既是一個事實判斷,也是一個價值判斷。
既然是命運共同體,當然就要一起生存、共同發展,而不是彼此傷害、相互破壞。概括地說,在國際法治體系中,就是要切實維護不同主體的正當利益,同時,這些主體都享受國際法賦予的國際法權利、承擔相應的國際法義務。
要實現全球治理法治化,必須要有人類共同的價值準則。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明確宣布:“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既然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那么顯然每個人的價值都是同等重要的,每個人在基本人權方面都是平等的。在人類命運共同體中,每個作為實踐主體的人的價值就是全球治理法治化的價值基礎,也是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邏輯起點。
人之所以為人的價值,本質上就是指人的人格權和尊嚴權的價值。尊重人的人格權和尊嚴權就是對人類自身價值的尊重。唯有基于這樣一種最基本的價值判斷,生活在不同國家、處在不同發展階段、不同種族和民族的自然人才可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平等,人的生命權和發展權才會得到真正的保障。種族歧視以及種族仇恨的根源,就是來自于一個種族對另外一個種族的人格權及尊嚴權的否定和踐踏。事實上,不論是國內法治,還是國際法治,最終都是要摒棄“人治”思維,崇尚“法治”觀念。正如有的學者所說“法治和人治問題是人類政治文明史上的一個基本問題,也是各國在實現現代化過程中必須面對和解決的一個重大問題。縱觀世界近代史,凡是順利實現現代化的國家,沒有一個不是較好解決了法治和人治問題的。”[2]深刻認同人之所以為人的價值,就要推動國際法治主體樹立法治信仰、培養法治自覺,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尊重自然人的人格權和尊嚴權,而這正是全球治理法治化價值基礎最為核心的組成部分。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原本就具有的內涵,即每一個人的生命權及其價值都是絕對平等的,沒有每一個人的生命權和生命價值的存在,就不可能有人類共同體的存在,自然也就不會有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不證自明的真理。
承認每一個人的生命價值的絕對平等,就必須承認每一個民族都是平等的,唯有如此,才能實現不同民族之間的和睦相處。同樣,承認每一個人的生命價值,就必須承認每一個種族,在生命權方面都是嚴格、無條件平等的。因此,自然就要反對種族主義和種族歧視,否則就可能會上演更加殘酷的種族排擠和仇殺。任何形式的種族歧視、排擠乃至與仇殺都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水火不容。
全球治理法治化依賴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宣傳和普及,依賴于所有人的生命權和生命價值絕對平等理念的建立,否則,全球治理法治化的價值基礎就可能動搖。
要真正實現生命權和生命價值的平等目標,首先得承認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同等的發展權。對于一個國家而言,存在著區域和城鄉的差別,對于國際社會而言,同樣存在著類似的差別,這種差別限制了現實的人的平等發展權。但正是由于各種客觀條件限制了人平等發展權的實現,全球治理的法治化就顯得更加必要,其核心目標之一就是要通過法治推動全人類平等發展權理想的實現。
為更好實現人的發展權,相關國際組織和國家可以通過制定國際減貧計劃,簽署雙邊或者多邊條約,明確國家間關于國際扶貧和減貧的權利義務和責任。同時采取更加切實有效的措施,不斷縮小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尤其是與最不發達國家之間的貧富差距。通過提供扶貧的最基本物質條件,幫助貧困人口自我發展,逐漸實現平等的發展權,這也是全球治理法治化在發展領域的目標之一。
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是以切實承認一個獨立主權國家的生存和發展權為前提的。國際公認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就是對國家作為政治主體價值的充分肯定和認同,是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命運共同體”價值的生動體現。1955年4月在印度尼西亞舉行的萬隆會議上,周恩來總理對“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做了全面的闡釋。這五項原則是在建立各國間正常關系及進行交流合作時應遵循的基本原則,得到中國、印度和緬甸政府共同倡導。“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確認了主權國家的政治主體地位,也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題中之義。
中國古代就強調“天人合一”的理念,自然環境關系到整個人類的生存和發展。之所以特別強調自然環境的價值,主要是考慮到人和自然的統一關系,沒有自然就沒有人類賴以存在的基礎,沒有良好的生態環境,人類就不可能永續發展。
自然環境因為有人的存在,因而刻上了主體性的烙印,其對人類生存發展的有用性,表現為其價值性。另外,自然環境不僅是人類賴以生存發展的基礎,也是人類的生產實踐活動的對象性客體。人類通過生產實踐活動向自然界獲取生產、生活資料,反過來又成為人類實現自身主體價值,更好改善自然環境,推進自然生態優化的一種手段。倘若沒有相應的價值目標和規則約束,人類很容易向自然界過度索取而破壞自然生態的平衡,導致具有全球性的自然環境問題,進而嚴重影響人類的生產生活和發展。由于自然環境關乎全人類的生存和發展,因此需要制定相應的國際規則來約束人類破壞自然的行為,以維護人類命運共同體賴以存在的自然環境基礎。
鑒于自然環境的主客體統一性特征,以及自然環境之于人類整體發展的特殊重要性,在推進全球治理法治化的實踐過程中,需要特別考慮自然環境之于人類不可或缺性的價值。
當今世界面臨眾多的全球治理難題。糧食安全、資源短缺、氣候變化、網絡攻擊、人口爆炸、環境污染、疾病流行、跨國犯罪等全球非傳統安全問題層出不窮,對國際秩序和人類生存都構成了嚴峻挑戰。這些難題的解決需要國際法治的在場。
1969年頒布的《維也納條約法公約》開始正式在國際法領域使用強行法的概念。該公約第53條稱國際強行法為“一般國際法強制規范”,并規定:“一般國際法強制規范指國家至國際社會全體接受并公認為不許損抑且僅有以后具有同等性質之一般國際法規范始得更改之規范”。但國際強行法具體指哪些規范,條約法公約并沒有做出明確規定,也沒有劃定具體范疇。
作為國際法治主體之一的國家,其是否簽署國際條約和加入某個國際組織,大多數情況下是一種自愿行為,沒有權威機構予以強制,而且有的國家加入和退出某些國際組織也是極為任性,國際條約對它幾乎沒有約束力,這其實是對國際法秩序的一種挑戰和破壞。這種加入和退出完全自愿且沒有相應懲罰機制的方式,已經越來越不適應未來全球法治化治理的要求。尤其是出現類似新冠肺炎(COVID-19)這樣嚴重威脅國際社會安全的公共衛生事件,更是暴露出全球治理的短板。面對此類關系到每一個國家和公民切身利益的全球性公共安全事件,顯然要不斷縮小某些國家是否簽署國際條約,以及加入和退出某些國際組織的自愿空間,而是要在不干涉他國主權和安全的情況下,要求其最大范圍和最大程度地遵守國際條約或者將其轉為國內法來嚴格執行,而不是相反。
正如中國社會科學院國際法研究所研究員柳華文所言:“國際法為國際合作奠定基礎,雖然有其局限性,但是必不可少,不可替代。國際法與國內法有密切的聯系,但是又有很大的區別。國內法調整國內生活的方方面面,國際法則因為不存在‘世界政府’或者‘世界警察’,國際立法并非應有盡有,制度體系特別是實施機制也有很大局限。世界衛生組織是聯合國在國際衛生領域的政府間專門機構,本身并無在會員國國內采取具體舉措的決策權和執行力,它的成功運作取決于會員國的有效投入和善意配合。”[3]面對涉及國際社會重大利益的事件,國際法卻不能發揮法律本身的固有優勢,規制性和強制性依然較弱,這也是目前國際法的困境所在。
因此,一些關乎全人類公共利益的國際法就不能始終處于這種“軟法”的地位,世界衛生組織等相關國際機構也不能始終處于消極的主體角色,而是要繼續改革,在遵循國際關系基本準則的基礎上,進一步增強其法治化治理權力的剛性,這同樣是一個需要進一步探討的重要課題。
區域經濟一體化和經濟全球化是人類社會發展的趨勢。但是,當某個國家或者某幾個國家認為他國的科技和經濟發展可能潛在地威脅到自身利益時,就采取單邊主義措施限制他國的科技和經濟發展,以實現其政黨集團和國家的政治經濟利益,這種做法顯然有違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國際多邊主義發展理念和人類的整體利益。此次中美貿易摩擦引發的美國對華為、中興等中國企業的嚴厲打壓,就是美國基于本國的全球供應鏈安全所采取的單邊主義和霸凌主義措施。
基于長臂管轄(Long-arm Jurisdiction)的立法理念,在全球供應鏈安全方面,美國就聯邦供應鏈采購安全進行了立法,并在《聯邦采購供應鏈安全法》的修訂版中設立聯邦采購安全委員會(FASC),負責美國關鍵信息與通信技術的識別與風險應對措施的擬定。[4]2020年1月,美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向彭博社透露,美國政府正在制定新規則,目的是拒絕向華為公司提供更多與美國相關的技術。美國商務部正在部署修改長臂管轄原則,將管控范圍從美國技術占比的25%降到10%。該原則一旦付諸實施,就意味著大量日韓零部件將無法為華為公司供貨,這將嚴重威脅我國的供應鏈安全。
單邊主義的理念一天不消解,多邊主義就難以在國際社會普遍施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也難以得到深化,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進程就會受到阻礙。因此,要有效推進全球治理法治化進程,就必須破除某些國家的單邊主義障礙。
國際社會結構與全球治理法治化緊密關聯。這里的結構主要是指國際社會的組成要素和要素之間的關系。目前國際社會主要是由國家、國際組織、國際聯盟等政治主體構成。當今世界政黨成為領導國家開展經濟社會治理的主要政治主體,通常都會積極維護本國的核心利益。在普遍由政黨領導的國家及其組成的國際社會,其治理的法治化就存在一個不同意識形態下的國家利益如何有效協調的問題。全球治理的法治化與國內治理的法治化具有重大區別。國內法治化是在統一的政治意識形態和社會治理思想指引下的法治化,作為治理依據的國內法律體系,以及治理行為的本身可以完全實現國家利益、人民利益以及政黨利益的有機統一,而這正是全球治理法治化難以實現的。因此,在推進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過程中,不同國家如果沒有共同的價值理念,沒有就共同利益形成共識并采取實質性的行動,就勢必會導致國際法地位的弱化、國家利益的沖突以及單邊主義和霸權主義的抬頭,人類全球公共利益的維護和實現就會流于空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提出,為摒棄不同國家和政黨之間的意識形態偏見、統一人類的共同利益目標、有效推動全球治理的法治化進程,并最終實現國際社會各類主體普遍的法治自覺,提供一個重要的價值判斷標準,也為國際社會交流合作提供了一個堅實的價值基礎。
為了維護好、發展好“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整體利益,推進全球治理法治化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可選項,而是一個復雜的必選項。尋求合理化的實現路徑就成為推進這個必選項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之一。
2020年全球蔓延的新冠肺炎疫情,讓人們更加深刻感受到人類是一個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但目前全球治理法治化的最大難題,就是如何實現世界各國對“人類命運共同體”價值理念的普遍認同。要實現這個目標,就必須解決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首先,要破除意識形態的偏見。國際意識形態斗爭從來沒有停止過。以美國為首的西方陣營一直試圖圍堵中國,通過散布中國威脅論、惡意污名化中國、捏造和歪曲事實等手段企圖遏制中國的國家復興。正是因為意識形態的偏見,導致這些國家始終對中國持有一種敵視態度,逢中必反,因此對于我國倡導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反華陣營,在短時間內是不可能認同的。[5]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不能被普遍認同和遵守,就喪失了全球治理法治化的價值基礎和前提,導致全球治理法治化難以推進。意識形態的偏見具有一個很重要的特征,就是難以彌合性。這就意味著需要我國經濟長時間的高質量快速發展,不斷增強我國的綜合國力,同時不斷提升我國的文化軟實力,以贏得意識形態領域斗爭的主動權。
其次,促進國家之間的文化認同。每個國家的歷史文化都是不同的,不同國家的文化往往具有巨大的差異。加強文化交流可以進一步促進彼此對各自文化的了解和認同。在世界文化的大花園中,彼此都是獨特的,但正是這種文化的獨特性造就了人類的文明。[6]實現彼此文化的認同,才可能認可和接納他國提出的正確的全球化理念。這個彼此交流和認同的過程雖然充滿了不確定性,但卻是不可逾越的一個階段。不同國家的政黨、政府以及代表國家行使權力的機構和人員是國家文化認同的核心主體,也是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重要主體。沒有國家間對彼此文化的認同,就不可能建立推進全球治理法治化的價值基礎。當面對威脅人類整體安全的國際公共危機時,就難以形成共識和行動的合力,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危機就是一個典型例證。
最后,弱化價值觀念的沖突。彼此文化的不認同還只是相對靜態的,價值觀念的沖突往往就顯現為國家間難以調和的矛盾對立,處理不好不僅難以實現全球治理的法治化,既有的國際關系平衡都可能被打破,甚至被顛覆,以至于演變為國家間的貿易摩擦,乃至于戰爭。價值觀念沖突源于不同主體的差異,根本原因源于主體成長和發展的政治環境、文化環境以及經濟環境等內在的綜合環境的不同。因此,價值觀念的沖突可以通過不間斷的文化交流,促進彼此理解和信任,從而弱化價值觀念的沖突,尋求對“人類命運共同體”價值認同的最大公約數。
孤石局部埋入型是指孤石上部已經出露于坡表,但是孤石下部仍然埋入周邊殘積土層中,孤石的埋入量大于10%,但不超過80%(如圖4所示)。由于孤石部分埋入邊坡中,孤石的下部支撐物不明,可以為其他孤石,也可全部為殘積土層。由于受到周圍土體的包裹著,此類孤石穩定性不好判斷,需要現場評估確定。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從“無法可依”,到“初步形成以憲法為基礎的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再到“形成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立法工作取得了卓著成效,為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了有力的法治保障[7]。
二戰勝利以來,國際社會也已經建立了以《聯合國憲章》為主導的、包括國際公法和國際私法在內的國際法律體系。在不同的領域有不同的國際法律規范,既有相對獨立的國際法律規范,比如,1994年11月16日生效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就是當今國際社會最具權威的規范海洋海域地位和海洋行為的規范;也有復合型的國際法律規范,比如《國際環保公約》就是由《控制危險廢物越境公約》《瀕危野生動植物物種國際貿易公約》等一系列法律規范構成。國際法律規范浩繁復雜,除了大量的國際公法規范之外,還有眾多的國際私法規范,比如規定外國人民事法律地位的規范,以及國際民事訴訟程序和國際商事仲裁規范等。
國內立法和國際立法存在巨大差異,前者是基于一個國家經濟社會發展和管理的需要,由立法機構嚴格按照立法程序,針對需要調整的社會關系制定法律規范的行為,具有鮮明的國家主權色彩。而后者則是由國際組織,比如聯合國,在尊重國際關系基本準則、他國主權以及安全的情況下,經過協商和談判,就某些關涉共同利益的事項而約定參與主體相關權利義務的行為。國內法只要頒布施行就對該國全體公民自動產生約束力,而國際法則只對簽約主體產生約束效力。因此,在全球治理過程中,不僅要不斷完善國內相關法律規范,還要按照世界公認的國際關系準則,切實完整并正確地適用國際法律規范,推動實現全球治理的法治化,以更好維護全人類的公共利益。
進一步推動全球不同區域、國家以及不同法系間法治文明的交流互鑒,要通過不間斷地推廣普及現代法治理念,漸進培育法治精神,形成法治自覺和習慣,建設一種為國際社會普遍接受的現代法治文化。[8]國際社會法治文化的建設和培育主體是國家以及代表國家的機構和人員,而并非某個國家的所有公民。建設為國際社會普遍接受的法治文化,就需要把全球治理法治化納入到多邊議事日程,確定法治化的主體和對象范圍、法治化的程序、法治化的權利和義務,以及相應的權利責任規則。[9]尤其是要界定清楚法治化的范圍和對象,在遭遇類似新冠肺炎疫情等全球性公共危機的時候,國際社會能按照約定的法治化程序,履行各自的權利和義務,才能最大限度維護國際社會公共利益。[10]對于違反和破壞國際關系基本準則和公認規則的國家及組織,國際社會可以嘗試推行“國際公訴”的做法,啟動相應的處罰程序予以譴責和聯合制裁,使之回歸正軌,以維護國際公共秩序和公平正義。
建立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基礎上的全球治理法治化過程,必然會面臨諸多困難和挑戰,但其對維護人類整體利益,實現人類共同福祉的意義重大。
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國際社會理應由全世界人民共同治理。這個世界應該由真正維護世界人民共同利益的負責任的國際組織和聯合體去治理。全球治理法治化要求建立明確的治理依據即國際法律規范體系,包括國際雙邊、多邊條約,國際組織行為準則、國際同盟協約以及其他全球治理規范。同時要求依據現行有效的國際法律規范體系進行治理。全球治理顯然需要明確治理的主體,其法治化過程同樣需要相應的國際立法、國際執法、國際司法、國際法律監督以及國際守法等相關主體參與其中。通過全球治理法治化的推進,可以明確相關國際法治主體的地位及其權利義務的邊界。
在全球治理法治化過程中最重要的主體之一就是國際法治實施主體。聯合國作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成立的一個由主權國家組成的政府間國際組織,《聯合國憲章》明確將其宗旨確定為:維護國際和平與安全;發展國際間以尊重各國人民平等權利及自決原則為基礎的友好關系;進行國際合作,以解決國際間經濟、社會、文化和人道主義性質的問題,并促進對于全體人類的人權和基本自由的尊重。反觀當今社會,以美國為首的部分西方國家,罔顧聯合國的宗旨,奉行單邊主義和霸權主義,嚴重破壞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威脅國際社會的和平與發展。可見,當今國際社會嚴重缺乏擁有強有力監督和糾錯力量的權威實施主體,導致全球治理秩序的混亂。推進全球治理的法治化,必須要彌補這一短板,以破除制約國際社會和平發展的瓶頸。
法治化的目標是實現法治,就是將社會從無序引入至有序,達到法治要求的“良法善治”狀態。由于法治化具有塑造法治觀念、嚴格的去人治化、穩定預期和程序化決策等功能,可以確保相關國際法治主體,嚴格依據現行有效的國際法律規范去開展治理活動,改變“人治”的行為范式。由此擴展至國際社會,則可以有效避免一些國家或者國際組織,超越國際社會公認的國際法準則,推行國際貿易上的單邊主義、政治和軍事上的霸權主義,破壞既有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從而消除國際社會公共安全存在的不確定性,為國際社會和平和發展營造公平、正義、有序的良好環境。
當前,國際傳統安全的隱患依然沒有消除,而且非傳統安全隱患在不斷增加,面對這樣的歷史階段,推進全球治理的法治化顯得尤為重要。法治化的目標就是要實現法治狀態,且這種狀態是可預期的、確定的,只要按照既定法治化目標推進全球治理,不論是傳統安全威脅和非傳統的新安全威脅都會處于可預期的狀態,因此其不確定性就會因法治化而得以逐漸消解,進而推動實現國際社會的持久和平與發展。
全球治理法治化的目標歸根結底是為了維護和實現全人類的共同安全和福祉,而“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深刻揭示了人類命運的一體性和不可分割性,因此,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視野下,全球治理的法治化就有了一個共同的價值基礎和目標指向。
開展全球治理法治化的理論探討,就要全面剖析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之所以能夠成為全球治理的價值基礎的內在原因。雖然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理性的事實判斷,也是人類共同追求的價值目標,但由于意識形態、歷史文化的差異等各種原因,國際單邊主義、霸權主義、逆全球化浪潮明顯抬頭,嚴重威脅國際社會的安全和發展,全球治理法治化的過程中依然會面臨很多理論和實踐的難題。
雖然全球治理的法治化過程中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但是畢竟人類的命運是一體且不可分割的,通過不間斷地培育各類法治主體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內心認同、切實完善和適用國內和國際法律規范,并努力建設為國際社會普遍接受的法治文化,就可以漸次地實現全球治理的法治化,這對于進一步界定全球治理的相關法治主體、明確全球治理的價值目標,以及推動人類社會實現持久和平與發展,都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