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與跨境稅收法律問題的思考

李 敏

人類社會發展最新的全球化體現在數字通信及虛擬技術領域，加密貨幣及區塊鏈技術的出現迅速沖擊著傳統的經濟范式，其中最出名的當屬“比特幣”（Bitcoin），即一種具有去中心化、全球化、匿名性且總量恒定為2100萬枚的數字貨幣。人類可以低成本且無需經過政府和銀行就能通過通信數據交換建立全球化金融網絡，實現世界范圍內的無國界跨境貿易往來、支付及匯款。數字經濟是建立在破壞性理論基礎上的，即外來的科學技術進步因素整體改變了傳統產業行為，通過通信科學技術實踐影響著傳統行業的權力順序及供需平衡。區塊鏈技術的發展是由社會內部現有權力秩序驅動的，民主制度使得公民有權自由地衡量以政府和銀行指定的公權力準則對個人私權利的限制。①公民渴望著，通過區塊鏈技術對等地在網絡上共享和分布數據，構建一個完全自由的新權力秩序規則以獲取更多尊嚴。②基于加密貨幣新概念和功能的權力秩序準則，至少能夠通過懲罰措施以保障個人的合法安全。當今信息革命帶來的并不是現有生產方式、生活樣態的簡單拓展和延伸，而是新興智慧社會對傳統工商業社會的總體性替代，由此便產生了“數字人權”；其本質是人類應用人工智能、物聯網和區塊鏈技術，在數字經濟與人工智能時代充分發展人所應該享有的自由平等、生存發展、經濟社會文化權利。稅收作為國家的一項重要制度，影響著數字經濟及投資發展的外部環境。本文從跨境稅收制度角度，探索制定數字經濟與人工智能商業時代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

一、傳統金融體系外的全球虛擬貨幣體系正加速形成

人類歷史上很少有人質疑通過貨幣征稅的合法性。以黃金或白銀為代表的金屬貨幣一方面促進了全球范圍內的自由貿易，另一方面也在便利結算的同時誕生了一種牢固可靠的國家統治者集權手段。另外，各國政府通過貨幣貶值或升值交替的形式對市場予以調節，與傳統征稅而賦予國家公共財政權力的方法比，貨幣則是一種更快且不易察覺，更不會被批評的手段。實際上，通過貨幣政策制約經濟發展并提高生活成本的方式，最終的代價是社會民眾緩慢的貧困化。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政府通過發行紙幣為戰爭提供資金，最終使世界上許多國家陸續陷入破產。近年來多個國際組織舉辦的以全球經濟發展與世界減貧為主題的論壇時常會提到貨幣改革計劃，但各成員國對可能威脅到國家稅收主權壟斷的討論往往興趣索然或避而不談。

比特幣的開發者兼創始者中本聰（Satoshi Nakamoto）發表了一篇名為《比特幣：一種點對點式的電子現金系統》的論文，認為比特幣具有總量恒定、不可復制、交易過程分布式核證、交易記錄不可篡改且任何人都可無國界地使用的特性，在世界范圍內開創了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全新數字加密貨幣和虛擬支付金融系統。有人評價中本聰為一名無政府主義者，他的初衷并不希望數字加密貨幣被某國政府或中央銀行控制，而是希望其成為全球自由流動、不受政府監管和控制的貨幣。③加密貨幣儲存于世界范圍內分布式的不為特別對象所擁有的開源網絡，消除了單點故障的隱患，可通過數字系統交易驗證付費，重塑一個全新的貨幣支付體系。

盡管傳統的貨幣支付體系能夠給政府和銀行金融機構帶來制度安全感，但卻難以改變世界范圍內底層民眾日益貧困的現狀。加密貨幣與區塊鏈技術的出現引發了國際學界對跨境稅收法律制度構建的思考。④與傳統金融相比，虛擬通信變革背景下加密貨幣的跨境流通須符合每個國家或地區各自的法律制度，因此學術界有必要根據科技進步及經濟發展的社會事實，研究制定新的虛擬貨幣金融體系下的跨境稅收制度規則。⑤目前世界各國在區塊鏈技術、數字金融及虛擬貨幣應用領域存在立法真空，探索構建一種包含最低稅收準則標準，能夠用法律方式描述納稅人和國家之間稅收法律關系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就顯得愈發迫切和重要。考慮到虛擬貨幣是在缺乏國家控制的情況下發源于銀行機構之外，通過互聯網名稱與數字地址分配機構（ICANN）登記注冊的域名解析服務器（DNS）以電子通信的方式產生和運營，所以其法律標準的設定存在對虛擬貨幣的功能、目的以及范圍進行錯誤規制的潛在風險。⑥對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制定恰當的稅收框架，給立法者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二、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與數字經濟的相互作用及法律約束的必要性

如果不對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和數字經濟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那么本文所提出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將是難以被充分理解的。

（一）區塊鏈為加密貨幣的迅速推廣創造了必不可少的技術支持

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是非政府主體發行的虛擬數字化貨幣，價值由市場主體自由決定，是對等的開源數字貨幣，不依賴于特定國家的中央機構，構建了去中心化的分布式全球支付系統，是在線交易的理想支付方式，快速、廉價且安全，無需依賴第三方即可在世界任何地方將資金從A轉移到B。⑦比特幣的貨幣單位是一種所有用戶共享的通用且不可修改的電子會計記錄，記錄賬戶信息及特定時間的賬戶余額，而傳統銀行單方擁有并控制所有用戶的交易日志及會計記錄。⑧

區塊鏈技術的誕生為比特幣的交易提供了安全保障，所有交易都以線上復式簿記或標準記錄方法記錄在公共分類賬中，并分布在稱為區塊鏈的區塊中。應用區塊鏈技術時，具有編碼信息的創世塊是系統的起點，每個區塊都加載了交易規則或指令信息，這些塊組成區塊鏈，無需第三方干預即可解決雙重支出問題。每個區塊末尾的散列含有當前塊編號和鏈中的下一個塊的編號信息、交易時間及交易量，散列形成區塊鏈之間的返回鏈接直至創世塊，每個區塊均為無法修改的加密密鑰，且無法重新創建輸入值。⑨當數千臺分散的計算機解決了復雜的數學問題以驗證區塊鏈中的交易時，比特幣就被創造或者挖掘出來。

科學技術的進步和通信設施的發展使得在虛擬世界中創造貨幣可以在現實世界中使用。比特幣通過計算機搜索以找到正確的數據序列“區塊”，將該算法“散列”應用于數據，該序列會產生世界獨一無二的模式。當兩者合并發生時，“礦工”將獲得比特幣獎勵，而如果使用同一區塊來驗證交易，還將獲得比特幣服務費。隨著比特幣的不斷開采，獎金會逐漸減少?！安傻V”一詞并非偶然出現，它涉及比特幣的開采過程，該技術旨在重現虛擬網絡中黃金和寶石的開采過程，就像在現實世界進行開采一樣，比特幣的開采也會變得越來越稀缺。

（二）數字經濟時代為區塊鏈技術與加密貨幣的發展帶來無限空間

互聯網是世界上最大的計算機網絡，通過IP地址系統和域名層次結構，公眾就能在網絡上找到想要的信息資源?；ヂ摼W名稱與數字地址分配機構是向最終用戶提供域名解析服務器的域名注冊、IP地址分配及維護域名層次一致性和管理的全局性基礎設施。當注冊機構接收到用戶的注冊請求時，通過注冊機構檢查的適當性以驗證該名稱是否可用。我們處于信息技術網絡應用的加速發展時代，域名解析服務器在維護這個大型分布式系統的所有節點的可達性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明智的解決辦法是創新地利用信息和通信技術來提高生活質量、生產力和服務業競爭力。我們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物聯網設備物體，與人工智能一起分析和執行海量的數據，因此人們將域名解析服務器移動到分布式區塊鏈平臺在技術上是可行的。根據聯合國經濟和社會事務部《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預測，未來15年與互聯網連接的設備數量將增加兩倍。⑩

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的《數字中國發展報告（2020年）》顯示，我國數字經濟總量已躍居世界第二，成為引領全球數字經濟創新的重要策源地，2020年我國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達到7.8%。2019年以來，我國成為全球最大專利申請來源國，5G、區塊鏈、人工智能等領域專利申請量居全球第一。因此，數字經濟時代將為區塊鏈技術與加密貨幣的發展帶來無限空間。

（三）區塊鏈技術和加密貨幣具有財富支配靈活化及促進減貧的積極作用

除了安全性、可靠性和自由性之外，虛擬貨幣和區塊鏈技術能夠使所有人的財富支配更加靈活。通過互聯網連接進行溝通并獲得工作的權利賦予人更現實的尊嚴，因為它使得獨立個人完全歸屬于全球社會，從而使每個人的生存權和發展權均能得到尊重和認可。加密貨幣能減少貧困并迫使傳統銀行相對于政府和人民改變其行為功能，從而更好地發揮其應有的潛力。隨著與加密貨幣競爭，傳統銀行的支付體系或許將不復存在，銀行在未來商業社會的新定位或許是金融服務代理商。

比特幣免費進行快速全球交易的屬性，能有效地防止貨幣專制。它出現的時機和隨后的增長也不是偶然的，事實上社會正在接近一個臨界點。本質上，比特幣是對三個獨立且持續的發展所做出的回應：高度集中的貨幣權威、日益減少的金融隱私及根深蒂固的傳統金融秩序。集中性的替代貨幣提供商難以在任何司法管轄區長期生存，區塊鏈去中心化分布式特性，使得任何一個主權國家政府都不擁有其中心控制權，不能使虛擬貨幣通脹或緊縮、侵蝕或貶值。世界銀行金融和私營部門發展咨詢小組的專家認為，區塊鏈技術和加密貨幣是對抗貧窮的潛在武器，可能改善世界最貧困人口的生活質量，增加其獲得基本金融服務的機會。

（四）通過制定限制性稅收法律制度對加密貨幣發展進行合理化約束

盡管數字經濟時代的金融體系重塑違背了銀行家的意愿，但加密貨幣所蘊含的能夠推動社會經濟社會結構發生重大變革的巨大能量是天然存在的，是由全球科學技術發展和數字經濟時代市場需求所支撐和推動的，并非是由國際會議或學術團體人為參與制定。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的誕生是歷史的必然，也使得全球范圍內的終端用戶能夠獲得更多的金融隱私、獲得財富及就業機會、享有金融自由和個人權利，能夠免除跨境支付交易成本的區塊鏈科技徹底改變了人們獲得財富、工作、財務自由以及全球業務的方式。在此基礎上，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能在沒有銀行等傳統金融支付中介干預的情況下自由對等地開展全球化業務，有效降低了世界范圍內跨境市場主體之間進行支付交易的成本。

奧地利比特幣專家塔克和烏爾里希曾表示，“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全球加密貨幣金融體系從外到內、從下到上均是由企業家精神和市場交易自發形成的原則所支撐的”。在我們眼前所發生的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誕生發展的整個過程與卡爾·門格爾的貨幣起源理論所描繪的模型具有驚人的一致性，僅有一個區別讓學者們感到驚訝，即比特幣價值的基礎不在于它在市場易貨行為中的使用，而在于它作為一種全球跨境低成本交易支付體系的應用。比特幣具有傳統金屬貨幣的所有基本屬性，并在此基礎上還具有恒定稀缺、可分割、高度可移植性、無形、無中介、安全可靠、防欺詐、隱私保護及不受政府干預的普遍性。我們不但可以通過區塊鏈通訊技術零運營成本地轉讓所有權，而且可以使交易速度幾乎為零。?

然而，基于區塊鏈的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金融系統并不完美，也需要通過一定的規則或標準進行調整和約束，并使其成為傳統金融體系之外的更好選擇。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各國政府起初對加密貨幣并不滿意，但隨著科技進步及市場力量推動所發生的社會進步和金融系統的變革成為社會事實，各國政府是時候基于實體與加密貨幣的轉換建立特別稅收制度，即對在將數字化貨幣交換為金融機構流通的傳統貨幣時征稅，通過制定具有限制性的稅收法律制度對區塊鏈與加密貨幣在本國的發展采取一定的合理化約束。

三、加密貨幣的法律制度發展及稅收權利義務關系

以區塊鏈技術為支持的加密貨幣金融交易系統創設了一種新型的社會經濟制度，我們要根據貨幣交易的實質設計法律規范，考慮國際稅收問題。

（一）加密貨幣領域法律制度的發展

巴西稅務局將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加密貨幣交易視為需要繳納所得稅的金融資產。根據《巴西刑法典》，巴西將自然人或法人使用加密貨幣進行交易視為欺詐性使用假幣的刑事犯罪。2017年，巴西出臺第2303/2015號法案，規定將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納入中央銀行監督下的支付工具概念，在監管框架下發生的區塊鏈虛擬貨幣交易將可能受到政府的控制。2017年，日本通過法案明確規定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屬于合法付款工具之一。?2018年，丹麥金融監管局宣布，虛擬貨幣交易將以與現行稅收制度相同的方式征稅，但是納稅人在進行外匯交易時將無需交稅，甚至丹麥的銀行也在考慮本國貨幣的數字化。在大多數歐盟國家，以比特幣為代表的加密貨幣被視為一種記賬單位和私人貨幣，應征收營業稅和資產增值稅。

此外，加密貨幣作為減貧的方式也得到了聯合國的認可與支持。?聯合國及其電信機構認為區塊鏈技術和受人權保護的加密貨幣財產是可以通過改變通信內容傳播的自由物質工具，不可能被一個國家據為己有，人們應當設定“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

（二）加密貨幣交易的稅收權利義務關系

為了實現區塊鏈的創建和通過比特幣進行支付交易，政府應該集中精力建立一個最低限度的規則來保證交易過程的安全和隱私。貨幣政策的實現是通過操縱貨幣供應來維持穩定可持續的經濟活動，各國貨幣當局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及利率政策就能直接控制市場中的貨幣供應量，這是無限惠及政府和銀行的貨幣供應策略。從法學理論的視角，以區塊鏈為基礎的加密貨幣交易事件構成引起國際稅法學界極大興趣的一類法律事實。通過采取類似傳統金融模型的規范模式來重新定義新生事物，并以假設條件將規范內容系統化，再以法律語言描述區塊鏈及虛擬貨幣的稅收權利義務關系，構建嚴格意義上的法律規范是非常必要的。

基于此，首先需要解決以下幾個問題，政府是否有權要求從加密貨幣交易的經濟鏈條中獲益？該經濟鏈條參與者是否屬于稅法意義上的納稅責任人？如果加密貨幣自由且不受國家或銀行干預，那么是否還能產生法律意義上的稅務責任？?從歷史實證主義的角度看，法律制度的發展始終落后于科技及經濟發展，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加密貨幣領域仍舊存在法律制度空白：一是虛擬貨幣不符合現有貨幣或其他金融工具的監管定義，很難確定哪些法律應以何種形式適用于它；二是虛擬貨幣是性能復雜的綜合性客體，具有類似電子支付的屬性，但同時又符合商品和其他貨幣的屬性。

四、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探索

世界范圍內加密貨幣的國際立法和規章制度正在快速發展的過程中，我們有必要思考為這個復雜系統構建“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可能性，通過確定加密貨幣數據傳輸的技術要求、分析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雛形、明確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現代稅收責任，從而償試提出“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核心標準與內容，以期為我國未來制定數字經濟與人工智能商業時代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提供參考。

（一）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數據傳輸技術要求

加密貨幣是一種基于密碼學的數字貨幣，通過將純文本轉換為數碼密文從而使可讀文本不可解密。近期，全球數字金融（GDF）行業組織牽頭與來自全球加密貨幣行業的多家公司共同商定了全球加密貨幣有關資金處理、風險管理、與客戶和監管機構的互動以及市場實踐的共享技術標準。筆者認為，在數據傳輸中使用區塊鏈加密技術需要滿足四個要求：一是機密性，即加密貨幣交易所含的主體、金額、時間、內容等事項不會被任何非交易雙方獲取，具有高度保密的隱私安全屬性；二是完整性，即加密貨幣交易的數據信息內容完整且一經產生不能被篡改、修正、截取或者損壞，分布式區塊鏈技術能夠確保交易雙方發送的初始信息永遠保持不變且可供追溯；三是不可否認性，即信息一經發出即在分布式區塊鏈網絡中多中心存儲，信息發送者日后不能否認他們曾經發出加密信息；四是身份可驗證性，即發送者和接收者能夠即時確認彼此的身份，任何在區塊鏈中形成的信息均為身份驗證的真實授權信息，信息的來源和目的地均有據可查。我們構建“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前提，是所監管約束的加密貨幣交易行為首先要符合上述數據傳輸的技術要求。

（二）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雛形

面對全新的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加密貨幣跨境交易，世界諸多國家嘗試對其進行合理化約束，并對如何監管此類新型經濟行為和市場力量進行了政策探索。以巴西為例，其已將虛擬貨幣作為金融資產處理，但目前尚未制定為稅收目的轉換數額的具體法律規則。巴西聯邦收入服務局建議公民必須申報這些金融資產，且該金融資產將因處置資產獲得傳統貨幣的增值受本國所得稅制度影響，即按照等同原則對公司或個人適用所得稅的全部或相關規定。可是現實生活中利用比特幣直接在旅館、餐廳消費，甚至購買車輛無需通過任何傳統金融機構的情形比比皆是。所有加密貨幣交易實際上都發生在獨立自由外部平臺，沒有政府可查的有形資產增加，也沒有因為不合法而開展調查犯罪的法律。

筆者認為，加密貨幣和單一國家傳統實物貨幣相混合的交易行為，仍應適用傳統實物貨幣的稅收法律制度，這是因為加密貨幣進入銀行體系后將失去諸如獨立性、交易不涉及銀行、匯率兌換及國家強制等加密貨幣的固有屬性。也就是說，只有當基于區塊鏈的加密貨幣支付體系與傳統金融機構發生聯系或者混合在一起時，現代意義上的稅收法律關系才有可能實現。而加密貨幣之間的交易以及加密貨幣直接易物的交易仍存在較大的理論與制度空白，有待我們進一步研究。

（三）未來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方向

筆者認為，對加密貨幣交易構建合理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應遵循的治理標準應是全球負責任的“采礦”和交易經營者所遵循的自由、安全、穩健、可靠、正直的最低限度原則。未來構建“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應考慮設定以下三方面的標準?：一是物質標準，即尋找正確算法的過程如果沒有能夠證明“礦工”權益獲得了增長，那么對“礦工”權益價值增加值征收所得稅就沒有合理性基礎。只有能夠證明在加密貨幣交易中“礦工”權益獲得可驗證追溯的價值增長時，才有了現代意義上的稅收責任基礎；二是空間標準，即加密貨幣交易使用自由且有獨立的互聯網虛擬通信及區塊鏈技術，交易環節沒有任何傳統金融機構參與，這種系統獨立性是對其制定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的必備條件；三是時間標準，即區塊鏈中最后一個主體簽名于散列的時刻，也就是比特幣將進入“礦工”錢包的時刻，加密貨幣的數據傳輸虛擬性導致其價值與時間序列密切相關。

因此，我們在對監管規則設定時必須將上述影響因素考慮進來，以妥善解決加密貨幣交易的監管，包括清算與結算風險、貨幣政策、外匯管制和金融穩定等問題。此外，我們還應當考慮以下兩個要素：一是稅務機構和應納稅人，以巴西為例，聯邦政府擁有立法專有權，巴西聯邦稅收服務局擬對跨境加密貨幣交易征收國際金融流通稅，而應納稅人是通過比特幣或其他加密貨幣交易獲得價值增長的“礦工”。我們認為，未來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加密貨幣監管框架的立法權可由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行使，稅收征管權由稅務總局、央行及網絡監管部門協調配合行使，納稅人應為通過跨境加密貨幣交易獲得收益或價值增長的自然人、法人或其他組織。二是定量的計算基礎和等分試樣，計算基礎將由支付給“礦工”的比特幣與傳統貨幣之間的匯率決定，等分式樣應以與人權相關的價值觀和憲法及其附屬原則的限制性規定為特征。對以區塊鏈技術為基礎的加密貨幣監管框架，應該采取量化計算的方式對相關納稅權利義務責任進行衡量判斷。

五、余論

區塊鏈技術的出現，讓所有人有機會獲得新的工作機會并自由選擇，數字經濟存在給予個人自由和文明發展的特殊可能。數字經濟和人工智能的全球加密貨幣的出現，標志著人類用全新的方式控制和使用金融生活成為可能。

區塊鏈技術帶來的技術創新為跨境金融交易提供傳統金融機構及外匯管制之外的獨立虛擬貨幣交易與支付體系，是符合社會民主意識的經濟反應，是市場力量推動的跨越國界的金融活動。而區塊鏈本身也是一種高度完整性和無限可能性的技術，它作為虛擬簽名安全的保護者，亦是一個有待探索的領域。盡管目前區塊鏈技術及加密貨幣金融領域的立法和規章仍顯不足，但本研究的主題并沒有窮盡，因為它很可能仍將產生許多科技進步與社會變革的互動和變化。在稅收領域之外，還有許多方面值得進一步研究探索，如新的就業機會、間接的全球財富創造、國際減貧計劃等。

事實上，聯合國正在參與并努力證明有必要為當前的金融體系創造一種新的選擇。當我們承認國家和區塊鏈內納稅人之間存在強制性法律關系時，那么各國政府研究共同制定“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將被證明是可能的。我們能夠選擇合適的前提建立必要的驗證，根據驗證可行的內容達成共識，并以此為基礎建立有效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技術的跨境稅收監管框架”，盡管略顯超前但終將具有非常深遠的意義，最終這項新技術將為各國政府帶來更大的財政自由，并使世界消除貧困成為可能。

注釋：

①Petru Dumitriu,Blockchain Applications in the United Nations System:Towards a State of Readiness,Report of the United Nations Joint Inspection Unit,2018,pp.1-78.

②陳巖、周燁：《新型虛擬貨幣對國際貨幣體系的挑戰——以比特幣為例》，《經濟論壇》2015年第1期。

③賀曲夫、徐習景、彭容：《超主權貨幣取向的國際貨幣體系改革背景下比特幣發展展望》，《經濟師》2017年第4期。

④伍旭川：《區塊鏈技術的特點、應用和監管》，《金融縱橫》2017年第4期。

⑤安吉拉·瓦爾奇、王淑芳：《區塊鏈的詭異詞匯：監管者面臨的另一個挑戰》，《互聯網金融法律評論》2017年第3期。

⑥David E.W.Laidler,The Definition of Money:Theoretical and Empirical Problems,Journal of Money,Credit and Banking,1969,3(1),pp.508-525.

⑦Reuben Grinberg,Bitcoin:An Innovative Alternative Digital Currency,Hastings Science&Technology Law Journal,2011,4(1),pp.160-168.

⑧王瑋：《區塊鏈的意義與數字貨幣應用中的難點思考》，《財富時代》2019年第11期。

⑨張明德、儲志強：《基于區塊鏈技術的比特幣體系原理研究》，《2020年網絡安全技術與應用創新研討會論文集》，2020年11月16日。

⑩Florian Glaser,Martin Haferkorn,Moritz Christian Weber,Kai Zimmermann,How to Price a Digital Currency?Empirical Insights on the Influence of Media Coverage on the Bitcoin Bubble,Banking and Information Technology,2014,15(1),pp.47-49.

?張鵬、羅新星：《一種基于區塊鏈數字代幣的有限溯源方法》，《系統工程理論與實踐》2019年第6期。

?王道鵬、李一虓：《日本加密貨幣監管制度對我國的啟示》，《甘肅金融》2021年第3期。

?Emiliano Casalicchio,Marco Caselli,Alessio Coletta,Igor Nai Fovino,DNS as Critical Infrastructure,The Energy System Case Study,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ritical Infrastructures,2013,9(1),pp.111-129.

?Yee Andy,Internet Architecture and the Layers Principle: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Regulating Bitcoin,Internet Policy Review,2014,3(3),pp.1-9.

?Jennifer Isom,As Certain as Death and Taxes:Consumer Considerations of Bitcoin Transactions for when the IRS Comes Knocking,SSRN Electronic Journal,2013,12,pp.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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