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芻議

唐高華

（深圳信息職業技術學院創新教育研究院，廣東 深圳 518172）

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速度逐步加快，改革成效不斷體現，職業教育改革發展事業取得了階段性成果。當前，“十三五”規劃圓滿收官，“十四五”規劃已拉開帷幕，新一輪職業教育改革正在進行。在這種背景下，結合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現實和發展訴求，對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進行多角度、多方位的現實思考，總結歸納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景況，既是對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一個總結性回應，也為未來職業教育發展提供反思與參照。

1 職業教育的地位

雅斯貝爾斯（Karl Theodor Jaspers）認為：“教育決定著未來人的生存，教育的興衰意味著人類的衰落。”[1]陶行知曾指出：“教育能造文化，則能造人；能造人，則能造國。”[2]這闡述了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的一個基本常識，那就是興人必先興教、強國必先強教。當今時代，國際競爭日益激烈，教育的質量和水平直接影響到國家競爭，教育功能產生了更加深廣的社會輻射。國運興衰，系于教育；民生福祉，寄于教育。大到國家的整體發展，小到民眾的個體幸福，都與教育休戚相關。

教育的作用和價值越大，其地位就會越高。職業教育地位提升的根本是職業質量提升與社會需求相互融合的結果。作為教育體系中的一種重要類型，在當今時代，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對經濟發展、社會發展、國家發展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職業教育越來越引起國家高層和社會大眾的關注和重視。據中教傳媒智庫輿情監測數據顯示，2019年到2020年，職業教育連續兩年位居“兩會”教育熱點主題排行榜首位。[3]由此可見，社會對職業教育的重視程度在增強，職業教育的社會地位在提升。

從縱向發展視角來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越來越受到國家高層的關注，體現出更多的政策偏好，其在社會發展中的地位不斷得到加強和提升。《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以下簡稱《教育規劃綱要》）強調，發展職業教育是推動經濟發展、促進就業、改善民生、解決“三農”問題的重要途徑，必須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4]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就職業教育發表講話，強調職業教育在“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提供堅實人才保障”的獨特功能和作用。黨的十九大，提出建設教育強國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基礎工程，職業教育是實現教育強國，推進教育現代化的重要根基。[5]隨著產業經濟的不斷發展，職業教育的戰略地位更加突出，國家對職業教育的重視程度也在不斷增強。

從橫向服務層面來看，有為才有位。一般來說，地位總是與其作為和貢獻相匹配的。近十年來，職業教育在服務和助推經濟社會發展方面大有作為。在社會層面，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關系到國計民生，涉及到和諧社會的構建。脫貧攻堅是最大的民生問題之一，教育是實現脫貧攻堅的治愈良方。其中，職業教育以“技”為武，賦予人們以脫貧之技能，助人提升自我“造血”之功能，是助力貧困地區特別是深度貧困地區脫貧攻堅的重要力量。[6]同時，職業教育突出就業教育，近十年來的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遵循了“使無業者有業，有業者樂業”的職業教育初衷，實現了職業教育廣開渠道、多元包容、面向社會民眾、服務社會大眾的目的，促進了社會的穩定和諧；此外，職業教育在服務鄉村振興戰略和新型城鎮化戰略方面發揮出較強的服務效能。在經濟層面，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有力支撐經濟轉型升級、產業結構優化和創新驅動戰略發展。在產業人才培養、產業轉型升級、技術研發服務等方面發揮重要作用，在促進經濟發展方面體現出極其重要的價值。

當前，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已經成為關乎國計民生、民族復興的宏大事業。在職業教育地位不斷提升的過程中，職業教育的使命與責任也與之俱增。新的時代，造就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新地位，也賦予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新的使命與新的要求。

2 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動力

職業教育作為一種利國利民的社會實踐活動，其改革發展的動力來自多個方面。

一是時代要求。改革是對需要的喚醒，每一個改革項目都來源于對現實教育狀態的反思，也就是過去的教育經驗和目前社會的發展需要。[7]時代發展對職業教育提出的新要求，是推動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不竭動力。當前，世界正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如果不及時思變，就會被時代淘汰。只有著眼于時代要求，順應時代發展，才能釋放出更大的改革動力和智慧。近十年來的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正是將國家的要求和社會的期盼，作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初衷和方向，并將其轉化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實際行動。

二是市場需求。由于市場的介入，職業教育領域的各主體職權和利益出現新的分化，各方的權責和利益須在新的體制條件下進行再分配。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市場供求關系的變化是職業教育改革的源動力。在當前社會發展進程中，廣大民眾對優質職業教育的個性化需求愈加旺盛，經濟發展、產業升級對技術技能人才的多元化需求愈加強勁，國際競爭對職業教育質量提升的發展性需求愈加迫切。職業教育改革的需求依然存在，職業教育改革動力將源源不止。

三是民眾呼聲。由于涉及不同群體和千萬家萬戶的利益，職業教育改革做得好不好，民眾認不認可，顯得十分重要。《高等職業教育新發展行動計劃》《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教育法修訂草案》等一系列職業教育重要政策文件在正式實施前，都相繼發布“征求意見稿”，面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問政于民、問需于民、問計于民，成為職業教育改革政策文件制定的一個亮點。聽從民心，順從民意，取從民智，是職業教育改革成功的關鍵。

3 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目標

樹立目標是改革發展的關鍵，有了目標才會有奮斗的方向和改革的動力。《教育規劃綱要》提出了“兩個基本，一個進入”的教育改革和發展戰略目標，為近十年來職業教育發展提供了改革目標指向。在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過程中，為便于落實執行，要在明確職業教育改革的總目標的基礎上，細化職業教育目標，以職業教育目標為導向，以細化落實為推手，最終達到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目的。

從整體性角度來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是為了更好地服務國計民生。職業教育作為人力資源開發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國家發展戰略的人力儲備與支撐、解決普通民眾的生活生計等方面，發揮著不可缺失的獨特作用，也被賦予了更多的期待。因此，需要把增加職業教育活力、滿足民眾對優質職業教育的期盼、為經濟發展提供多樣化人才、服務國家發展戰略等作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目標，推動我國職業教育高質量、高水平、高效率發展。

從個體性角度來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是為接受職業教育的個體提質賦能。人的發展是一切發展的核心和最終目的，一切改革最終都要歸到人上來。職業教育的根本目的是賦人以技能，強人以素質，使人的個性才能得到自由發展。誠如蘇格拉底所言：“引導人們努力成為有德行的人。”[8]從這種意義來說，喚醒靈魂深處人格意識的覺悟，培養人格健全、情趣高雅的人，是比傳人知識、授人技能更為深邃的教育目標。黨的十八大以來，職業教育政策開始關注人的個性發展、滿足個人生涯發展需求。[9]作為培養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的重要場所，職業教育要關注被育之人本真自由的個性成長，激發被育之人承載社會價值的稟賦。無論時代怎么發展，職業教育如何改革，都不要忘記職業教育“傳人以技、賦人以德”的初衷和真諦，不應摒棄對職業教育核心價值的堅守。

4 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任務

完成任務是實現目標的重要途徑。為了更好地實現職業教育改革的宏偉目標，應在既定目標的導向下，分階段確立關鍵任務和若干具體的改革發展任務。“試圖在同一時間使所有事情都得到改進，必然會導致精力分散、倦怠和無法達成任何有價值的目標”[10]。因此，要根據現實特點和時代發展訴求，確立不同時期的職業教育改革發展任務。比如，《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提出體系建設的12項重點任務；《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明確了新時代職業教育改革的具體任務；《關于實施中國特色高水平高職學校和專業建設計劃的意見》提出了“雙高計劃”的十大改革發展任務。確立具體改革發展任務，是各項職業教育政策文件的重要內容。

明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任務，需要加強任務導向意識，需要在職業教育改革任務的制定、落實和推行過程中，秉持新時代職業教育發展宗旨，堅持任務導向，強化任務分解，促進任務落實。

5 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方法

毛澤東曾說過：“我們不但要提出任務，而且要解決完成任務的方法問題。不解決方法問題，任務也是瞎說一頓。”[11]職業教育改革成功與否，不僅在于正確的目標導向和合理的任務分配，改革方法也同樣重要。改革方法關系到改革發展方向和改革發展效率。在實施職業教育改革時，應契合時代特性，尊重我國國情，把握職業教育發展規律，突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人本性、協調性、系統性和時效性，確保職業教育改革的科學、合理、有效進行。

首先，堅持以人為本。改革根本的問題是人的問題，人的發展是教育改革的出發點和落腳點。堅持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在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中不斷得到強化。職業教育“面向人人”、“為個人謀生之準備”、職業教育“因材施教”等職業教育理念和實踐都是這一思想和方法的體現。這既是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取得豐碩成果的關鍵因素，也是未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一個重要方向。為此，職業教育改革發展應強調人本意識，突出學生成長與發展，將發展人、服務人的人本性作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準則和方法。

其次，將頂層設計和各地創新相結合。職業教育改革，既要有來自政府自上而下的頂層設計，也要有來自各地自下而上的創新實踐，將國家頂層設計和地方靈活創新相結合，促進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和實踐推進。從職業教育改革的頂層設計來看，近十年來，國家層面制訂了一系列職業教育政策文件，在政府職能轉變、辦學體制改革、職業教育治理等方面，取得了階段性成果。從職業教育改革的地方創新與執行來看，各個地區都在不斷探索具有本土特色的職業教育改革實踐，突出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區域性和針對性，注重發揮區域職業教育改革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實施頂層政令性傳承與區域靈活性創新相結合，涌現了諸多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新經驗。例如，為打造世界一流職業教育，教育部、廣東省人民政府聯合印發《教育部 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推進深圳職業教育高端發展 爭創世界一流的實施意見》，省部共同推進深圳職業教育高端發展。基于國家期待和深圳優勢，深圳正積極進行職業教育先行示范探索與實踐，致力為國家和世界職教事業貢獻“深圳方案”。從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取得的成果和經驗來看，只有實現自上而下的頂層設計和自下而上的創新實踐的雙向互通，才能保證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方向性和執行的有效性，從而確保職業教育改革的效率與效果。

再次，用系統思維進行職業教育改革。職業教育改革是一項龐大的社會工程，涉及到多個領域、多個層面的問題，任何一項改革舉措都可能會導致整個社會的鏈鎖反應，因此，單一的改革思路不可能適合整體意義上的職業教育改革發展，需要運用系統思維進行職業教育改革設計，做到系統規劃、全局掌控、整體推進。只有這樣，才能更加有效地尋找到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最佳路徑。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特別注重社會多元辦學因素的融入，在職業教育跨界融合上做出了更多探索與實踐，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政校行企協同發展等職業教育發展理念和實踐不斷得到強化，這正是職業教育運用系統思維進行改革的有力體現。

6 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的成效

近十年來，我國職業教育改革發展越來越重視質量和效益，并取得了一定成效。我國職業教育事業邁上新臺階，讓人民群眾有了更多的獲得感。隨著一系列政策文件的頒布、實施和推進，我國職業教育改革成效不斷顯現，職業教育改革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都得到不同程度的體現。

在社會效益方面，主要表現在職業教育改革和實踐對社會進步發揮出正面效應，產生良好效果。一是助力國家脫貧攻堅戰略。通過職業教育，許多貧困家庭實現了“職教一人、就業一個、脫貧一家”。通過廣泛面向農民、農村轉移勞動力、下崗失業人員、殘疾人等開展職業培訓，為近年來我國年均減貧1000萬人以上作出了重要貢獻。[12]從這個意義來說，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為改善社會民生作出了重要貢獻，展現出了職業教育作為惠民戰略支點的價值效能。二是擴大招生、緩解社會就業壓力。職業教育積極響應國家招生就業政策，廣納各類學生。特別是近年來，擴大招收退役軍人、下崗職工、農民工等非傳統生源，使其有所歸、有所依、有所圖，避免其在社會盲目流動，促進社會和諧。

在經濟效益方面，職業教育通過技術技能人才培養和技術服務，為產業升級、經濟發展提供服務與支撐，體現出一種潛在的經濟效益。一方面，職業教育為我國培養大量技術技能人才，為經濟發展提供人力支撐。據統計顯示，在現代制造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等領域，一線新增從業人員70%以上來自職業院校。[12]大量職業院校畢業生分布于全國各地各個行業，為我國經濟發展做出了貢獻。另一方面，職業教育通過科研成果轉化、校企聯合技術研發等方式，為企業發展提供技術支持。近十年來，職業教育改革發展在貼近產業、服務企業、助推地方經濟發展上發揮著越來越重要作用，職業教育對推動經濟發展的貢獻能力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