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 浴,趙容艷
(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 102488)
第四次科技革命,是繼“蒸汽革命”“電氣革命”“計算機革命”后的又一次科技革命。歷史上每一次工業革命都是由技術革命拉動的,而每一輪技術革命都會拉動出一個核心產業。1760—1840 年間,第一次工業革命開創了“蒸汽時代”,蒸汽機的普遍運用,推動了工業部門的機械化,人類的生產從運用手工工具的時代步入了機器生產的時代;1840—1950 年間,世界范圍內實現了第二次工業革命,人類進入了電氣時代,其核心產業是重化工業,它的基礎設施是在這一輪革命中同步發展起來的采礦業和冶金業,新的工業革命使得整個世界的工業生產增長得比過去更為迅速。20 世紀50 年代后,第三次工業革命開創了“信息時代”,帶動了電子技術產業的發展,基礎設施是上一輪發展起來的重化工業,高分子合成、半導體、計算機、激光等新興工業部門得到了迅速的發展,全球信息和資源交流變得更為迅速,這次科技革命后自動化設備在生產部門得到廣泛應用,無人工廠也應運而生。無人工廠生產的商品的價值從何而來,成了學者們討論的焦點,學界不乏質疑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是否還具有科學解釋現實的能力的聲音。21 世紀之初,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以及科學技術的進一步發展,人工智能開始走進人們的視野。
什么是人工智能?學者們基于不同的角度給出了不一樣的定義。其中,復旦大學教授徐英瑾認為,人工智能技術的核心命意,乃是通過對于計算機的恰當編程,以使得相關設備能夠在行為層面上表現出與人類類似的“智能性”[1]。人工智能所引領的新一輪創新熱潮是“引發第四次工業革命”的關鍵,它的出現改變了傳統的產業格局,也促進了社會生產力、生產關系的變革,但同時也引發了一場人工智能時代下價值創造、剩余價值等問題的討論,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基石—勞動價值論、剩余價值理論的現實合理性遭到了質疑。
1.生產力的變革。資本主義的發展經歷了多個時期,每一個階段都伴隨著生產力發展的質變。新大陸的發現和資本原始積累的開展,使西歐封建國家日漸解體,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開始迅速發展起來。16 世紀末到18 世紀中期,資本主義進入了工廠手工業生產時期,這一時期生產的主要方式是人力使用手工工具。新的地理大發現空前擴大了世界市場,手工工場的生產已經不足以滿足擴大市場的需要,要求在技術上革新,建立機器大工業。自18 世紀六十年代,英國開始了工業的技術革命,從由人手操作的工具生產,轉向機器的生產。機器和手工工具的區別在于把若干工具安裝到一個機構上,不再由人直接操控工具,使人從簡單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成為機器的“看管者”和“調控者”,人的部分簡單體力勞動被機器取代。
人工智能的出現和發展,在生產領域引起了社會生產方式的又一次變革,區別于機器大工業時代的無人工廠,人工智能時代產生了一系列新的變化。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雹亳R克思:《資本論》(第1 卷),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208 頁、210 頁。
首先,人工智能時代使用的是智能化的、具有一定自主性的勞動資料。馬克思指出:“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雹隈R克思:《資本論》(第1 卷),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208 頁、210 頁。與機器大工業時代的勞動資料相比,智能化的勞動資料具有的特點是:能夠替代人腦的部分功能,替代勞動者的部分腦力勞動,具有自動識別、計算、數據加工、處理等功能,提高了勞動生產效率,減輕了勞動力的負擔。自動駕駛汽車、語音機器人、人臉識別技術的發明,在過去大機器生產時代的基礎上翻開了新的篇章,實現從機器生產自動化向智能自動化生產的轉變。
其次,人工智能技術也會使得勞動對象極大擴展,更具可開發性。例如,農作物播種上,通過人工智能探測器設備收集土壤數據,與系統中的大數據進行比較、分析得出最優播種方案,可以有效避免植株播種過密或過疏,盡量保證每棵植株都能吸取到足夠的養分,能夠使同樣的種子、肥料、土壤收獲更多的果實。一些之前無法進行開采或者開采難度很大的原料,也可以在人工智能的技術下進行開采并且充分利用。
最后,人工智能時代的勞動者也將區別于機器大工業時代的勞動者。從工場手工業到機器大工業再到人工智能時代,勞動者在生產活動中扮演的角色一直在變化:工廠手工業時期,勞動者使用工具直接進行生產,在分工的基礎上進行簡單的體力勞動;機器大工業時代,工具大多被安裝在工具機上,勞動者對機器進行操控,但是不直接作用于勞動對象,成為機器的看管者和操控者,人的很多體力勞動被替代;在人工智能時代,所能替代的人類勞動從體力勞動向腦力勞動轉變,社會的勞動力結構也隨之會發生變化:創新型腦力勞動的重要性也與日俱增,與此相反,部分體力勞動和簡單的腦力勞動會逐漸被智能化的機器、設備所取代,由此會導致勞動者內部的分化。
2.生產關系的改變。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人工智能通過革新勞動資料、提升勞動者的素質對生產力的發展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生產關系也必然發生變化。智能化的機器、設備對部分體力勞動的替代,使得單純依靠體力勞動生存的勞動者失業的風險增大,對資本的依附關系加強;而對于智能勞動者來說,由于他們掌握的先進的知識、技術在生產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屬于“稀缺資源”,使得他們對資本的隸屬關系減弱,技術入股和分配股權等方式也可以使得這一部分腦力勞動者參與資本家的剩余價值的分配。體力勞動者與智能勞動者在社會生產中的地位、對資本的依附程度以及分配到的價值漸漸拉開差距,這樣的分化只會使得體力勞動者的境況更糟,受到的剝削更重。
隨著機器自動化乃至人工智能技術的發展,現代社會人均勞動時間越來越短,但是人均創造的財富卻越來越多,我國著名經濟學家衛興華先生指出,美國過去一個世紀以來,勞動者一生的工作時間降低了大約一半,而實際工資卻上升約8 倍[2]。如何運用馬克思主義勞動價值論來解釋這一現象,是學者們面臨的難題。此外,關于機器自動化乃至人工智能時代商品價值的來源,學界存在著多種觀點,其中,廣義活勞動價值論、物化勞動價值論和多元勞動價值論迷惑性較強[3]。
馬克思在勞動價值理論中指出,商品的價值由其包含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但是,諸如計算機、互聯網等科技發明等能夠改變部分或者整個社會生產體系的創新活動,因為不具有重復進行的可能性而不能用社會平均勞動時間來衡量。我國經濟學家魯品越將這一類勞動稱為創新型勞動:“所謂創新型勞動,泛指一切創造和建立新的勞動生產方式,以建立起新的社會正常的生產條件的勞動?!雹亵斊吩剑骸鄂r活的資本論——從〈資本論〉到中國道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年,第204 頁。根據魯品越的論述,這一類勞動的特點是:其一,創造的價值可能數量巨大,但是和對應的勞動時間基本沒有關系;其二,不能簡單地運用復雜勞動來對其進行定義,因為它無法運用社會平均勞動時間來衡量;其三,創新型勞動與常規的勞動相比,其有不同的價值實現方式:常規型勞動的價值生產過程與價值實現過程是分開的,其價值生產過程是物質生產過程,價值實現過程是商品的售賣過程,而創新型勞動的產品是新的勞動方式,對創新的勞動方式的使用過程是其價值的創造和實現過程;其四,常規型勞動創造的價值具有可加性,比如一件商品經過多次勞動加工,最后其成品的價值量可以通過這個過程中轉移的價值和新創造的價值之和進行計算,但是創新型勞動不具備這一特點。因為創新型勞動的產品比如新的勞動方式一旦被創造出來,就可以深入廣泛地被運用,并且在該過程中,不存在對創新型勞動的物質性消耗,這與固定資產的價值轉移存在根本的區別。魯品越先生總結的創新型勞動的特點,將其與傳統意義上的常規型勞動區分開來,是對質疑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在人工智能時代不適用的有力回擊。
商品具有價值和使用價值兩個因素,其中,商品中的價值來源于無差別的人類勞動,價值量取決于商品中包含的勞動量,與勞動的質無關,即價值與具體的勞動形式、種類無關,其涉及的只是勞動多少、勞動時間多長的問題。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指出:“生產力的變化本身絲毫也不會影響表現為價值的勞動。不管生產力發生了什么變化,同一勞動在同樣的時間內提供的價值量總是相同的?!雹隈R克思:《資本論》(第1 卷),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60 頁。
隨著人工智能的出現和進一步發展,雖然人類在同一時間的勞動生產率有所提高,即在同一時間內,人類生產的使用價值的量增大,但是,這并不意味著同一時間內勞動者生產的價值的量增大。以秦其文為代表的學者認為,馬克思因其時代所限,在論述勞動的過程中,并沒有包含知識勞動、管理勞動等,過去馬克思不認為創造價值的勞動,現在正在創造價值。這種說法其實混同了價值與使用價值的區別,價值的來源是無差別的人類勞動,與這種勞動是直接從事物質生產還是為其他人提供服務無關,隨著人類社會的發展,必然有越來越多的勞動形式被創造出來,但是這些勞動在價值創造的過程中只是被區分為簡單勞動和復雜勞動,除此之外,并無區別。勞動價值論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基礎,認為馬克思的價值理論“過時”,也就相當于否認馬克思主義理論在當今時代條件下的指導地位。
第二次工業革命以來,機器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人類的體力勞動,近年來,無人工廠更是層出不窮,機器等科技設備是否能創造價值,成為人們的爭論點。以錢伯海為代表的學者認為,按照傳統的觀點,認為物化勞動只能轉移價值,不能創造價值,這是一種嚴重的理論扭曲[4]。持這樣觀點的學者,往往認為人工智能與人類一同創造價值——科技成果凝聚在物化勞動上,體現為先進的材料、設備等,能夠減少某一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因此物化勞動與活勞動共同創造價值。根據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物化勞動是凝結在商品里的、過去的勞動,不能創造價值,如果物化勞動創造價值,也就相當于價值創造價值。此外,只有活勞動才能創造出新的社會經濟關系,如果承認物化勞動能夠創造價值,就等于承認沒有生命的物質同樣可以創造新的社會關系,那么,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主體也將發生動搖。在資本主義的生產過程中,生產資料歸資本家所有,作為物化勞動的生產資料的價值是被活勞動轉移到商品中去的,如果認為物化勞動創造價值,不光混淆了價值構成與價值創造之間的區別,而且相當于承認了資本家的資本也參與價值的創造,那么,資本家的剝削也就是合理的了。
在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中,只有活勞動才能創造價值,但是當今的一些學者將使用價值即財富的源泉等同于價值的源泉,認為資本、技術等也能創造價值。晏智杰認為,價值是財富(或商品)與人的需求的關系,在需求既定條件下,財富(或商品)的源泉與其價值的源泉必然是一致的,它們都是由包括勞動、資本、技術、管理和自然資源等多種要素共同創造的[5]。這種觀點本質上還是混淆了商品的價值與使用價值,混淆了價值的源泉與使用價值的源泉,資本、技術等要素是使用價值的源泉,但不是價值的源泉,價值的源泉只有無差別的人類勞動。
除上述一些曲解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的理論外,現代社會人均勞動時間減少卻伴隨著人均GDP的不斷增長,這一現象也給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的現實合理性帶來了質疑。王永章也提出了智能革命引發財富系統膨脹與價值系統萎縮失衡的矛盾[6]。我國經濟學家魯品越將這一現象稱之為“產值悖論”①魯品越:《鮮活的資本論——從〈資本論〉到中國道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年,第187、189、190 頁。,如何解決這一悖論,有一種思路是切斷人均勞動價值與人均GDP 之間的聯系。我國經濟學家錢伯海提出,理論價值是為制造各種耗費所費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實際價值是指以勞動成果計算的人均GDP,如果切斷二者的聯系,那么,如果只有理論價值,沒有實際價值即實物價值,那么價值范疇就永遠脫離現實而沒有實際意義。如果取用理論價值,在同等的勞動時間內,產量愈高,價值總量不變,單位產品價值愈少,那企業的產值就永遠不會增長[7]。魯品越認為,這樣的捍衛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方式,本質上是摧毀了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存在的現實意義。他認為:“勞動價值并不僅僅理解為人類生命的消耗,更要理解這種被物化的生命已經成為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系,它通過支配生產要素和商品的社會流動而表現為現實的社會關系的力量,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貨幣是勞動價值實現其社會關系力量的唯一手段。”②魯品越:《鮮活的資本論——從〈資本論〉到中國道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年,第187、189、190 頁。在其著作《鮮活的資本論——從資本論到中國道路》一書中,魯品越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詳細的闡述,他指出,產生這一矛盾的根本原因在于:“馬克思定義勞動價值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概念是一種社會概念,是針對所考察的特定的社會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而不是與社會無關的自然時間。”③魯品越:《鮮活的資本論——從〈資本論〉到中國道路》,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 年,第187、189、190 頁。也正是因為生產價值的時間不是自然時間,才能解釋同一國家的不同發展階段,同一時間的不同國家,同樣的自然時間生產出的價值量不一樣。一言蔽之,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的主旨是揭示物的關系背后人與人的關系。
當下的社會生產條件與馬克思所處的社會條件已經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并沒有過時,只有結合時代條件科學準確理解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才是對其的繼承,否則則是變相地否定了其繼續存在的合理性,為資本主義的剝削做辯護。
在生產高度自動化的條件下,智能自動化工廠里需要的工人越來越少,其高額利潤的來源倍有爭議,很多人因此提出了技術創造價值的錯誤觀點。雖然這是在新的時代下產生的新現象,但是卻是一個老問題:雖然是智能化的機器設備,但其本質上還是屬于把活勞動與勞動對象結合起來的生產資料,本身不能創造價值。那么,人工智能化生產方式下商品的利潤來源是什么呢?
智能自動化工廠內部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是其利潤的來源之一。這里有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工廠內部擁有自己的科研隊伍,大批的科研人員為機器、設備的研發提供自己的勞動,并且這種勞動是較為復雜的勞動,與其他簡單勞動相比,在相同時間內可以生產更多的價值;另一種情況是工廠內部沒有科研團隊,機器設備是來自于其他廠商的生產,此時,由于智能自動化設備的先進性,便需要具有較高文化素質、技能的管理團隊。高素質的研發團隊或者高素質的管理團隊,這兩類勞動者都能為工廠提供高質量的復雜勞動,生產較多的剩余價值,因此,企業內部工人生產的剩余價值是智能自動化工廠利潤的來源之一。
在剩余價值率和資本的周轉速度不變的情況下,具有不同資本有機構成的部門其利潤率也不一樣,一般情況下,資本有機構成高的部門,由于其預付總資本中可變資本部分占比較小,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相對較少,因而利潤率越低,相反,資本有機構成低的部門,因其可變資本部分占比較大,本企業內部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相對較多,因而利潤率越高。資本家為了追逐利潤的最大化,必然會使資本流向利潤率高即資本有機構成低的部門,最終必然使社會各個部門的利潤率相等,也就是等于平均利潤率。在這種情況下,生產剩余價值多的部門必然會讓渡一部分剩余價值給其他部門,這也就是馬克思的平均利潤規律。隨著部門內部和部門之間競爭的加劇,價格不再圍繞價值上下波動,而是圍繞生產價格上下波動。因此,智能自動化生產部門雖然工人不多,但是卻可以憑借大量的資本獲得較多的平均利潤,這些利潤來自于社會其他部門的工人創造的剩余價值。
在當代資本主義條件下,能獲得較高利潤的高度自動化企業,一般都屬于壟斷企業,他們可以通過其壟斷地位在生產領域和流通領域獲得壟斷利潤。蔣學模認為,“資本主義壟斷的實質是要取得壟斷利潤,即憑其在生產和流通中的壟斷地位獲得的超過平均利潤的高額利潤”[8]。并指出,資本主義壟斷企業的壟斷利潤的來源有幾個方面:一是從工人那里扣除的勞動力的價值,資本主義社會必然存在的大量產業后備軍,使得企業家們可以低價購買勞動力高價向他們出售生活資料;二是占有本該屬于非壟斷企業的部分剩余價值,壟斷企業可以通過壟斷高價和壟斷低價的方式向非壟斷企業高價售出自己的產品并低價購入產品,從而占有本不屬于自己的剩余價值。除此之外,壟斷企業一般都具有較大的規模,具有先進的技術、設備、機器等,這就使得壟斷企業在生產商品的時候能夠以低于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時間生產出商品,從而獲得超額剩余價值。
我國學者將人工智能的發展概括為三個階段:弱人工智能階段、強人工智能階段、超人工智能階段。隨著技術的發展進步,人類的大多數自然勞動包括體力勞動甚至腦力勞動,終將會被替代。這給社會主義國家帶來進一步發展機遇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潛在的威脅。
由于人工智能的發展對于新技術的水平、國家的經濟實力有一定的要求,因而智能化生產體系在短期內只會存在于部分國家,不會在世界范圍內普及開來,這就使得沒能掌握先進技術的國家將處于弱勢地位。歐美發達國家將會不遺余力地通過勞動外包和技術輸出,不斷抽取廣大發展中國家廉價勞動力的剩余勞動。例如,中國富士康是全球最大的電子產品代工廠,做的是國際上頂尖高科技電子產品,但是富士康的產品全部是按照品牌要求加工生產的,做好后再交給相應的品牌,而相應品牌的國家只需要提供核心部件,但是最終這些國家會從中獲取很大一部分利潤。此外,人工智能催生了形形色色的數字勞動,將資本的剝削從工作場所擴展至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工智能時代,不光勞動者的部分體力勞動被替代,甚至腦力勞動也在加速被取代,勞動者對于資本的附屬程度不是減輕反而加重了。勞動者的失業率激增,工作機會的減少,意味著勞動者連充當“機器”的資格都失去了。馬爾庫塞在其著作《單向度的人》中指出,發達工業社會是一個極權社會,這樣的社會由于一部分無產者由生產者向管理層過渡,不直接從事繁重物質生產活動的無產者增加,并且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享受同樣的生活方式,導致無產階級逐步喪失了其革命性,不能成為推翻資產階級的中堅力量。馬爾庫塞最終指出,社會最終的希望并不在無產階級身上,而是在那些“沒有希望”的人身上。但是,在人工智能的時代下,由于無產階級的生存將再次受到威脅,資本主義國家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可能重新被激化,加速資本主義社會的崩潰。
人工智能的發展帶來了“勞動力替代危機”的同時,也為社會主義的發展創造了一系列有利條件。首先,人工智能將創造豐富的物質財富。人工智能應用于生產領域,將極大地促進生產力的發展,通過大數據帶來的優勢節約物質成本,提高社會勞動生產率。其次,提高生產計劃的合理性,優化資源配置。人工智能時代可以通過收集社會生活各個方面產生的數據,進而擴寬可計劃的范圍,提高計劃的準確性,避免資源浪費。最后,可以將勞動者從繁重的、強制性的生產性勞動中解放出來,獲得更多的自由時間,減少異化勞動現象,使勞動成為人們自由自覺的需要,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