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恩恩
內容摘要:1924年——1926年間是魯迅“責編自覺”自產生至成熟的重要階段。“責編自覺”時期下的魯迅,系統地編撰雜感集。除了具有統領意義的《墳》以外,不得不談的是《熱風》《華蓋集》《華蓋集續集》三部自編雜感集。本文通過反觀這些作品集的成型面貌,進一步窺探魯迅哲學思想的發展軌跡。
關鍵詞:《熱風》 《華蓋集》 《華蓋集續集》 魯迅 自編雜感集
1924年——1926年間是魯迅“責編自覺”自產生至成熟的重要階段。“責編自覺”時期下的魯迅,系統地編撰雜感集。除了具有統領意義的《墳》以外,不得不談的是《熱風》《華蓋集》《華蓋集續集》三部自編雜感集。本文通過反觀這些作品集的成型面貌,進一步窺探魯迅哲學思想的發展軌跡。
一.具有過渡意義的自編雜感集:《熱風》
《熱風》系由北新書局在1925年11月出版,相較于《墳》,早了1年4個月,在時間上似乎居首位。不過,但從兩者的題記判斷,不難品讀出《熱風》繼承“彷徨”的畫風并且嘗試回答“彷徨”過后應該怎樣。試看魯迅命名雜感集的緣由:
然而,無情的冷嘲和有情的諷刺相去本不及一張紙,對于周圍的感受和反應,又大概是所謂“如魚飲水冷暖自知”的;我卻覺得周圍的空氣太寒冽了,我自說我的話,所以反而稱之曰《熱風》。[1]——《題記》(1925年11月3日)
相較于《彷徨》的曖昧與灰色,《熱風》相對明朗一些,但其程度不如《墳》。因此,《熱風》可以說是具有過渡意義的雜感l集;換而言之,《熱風》是自編雜感集的初嘗試。
《熱風》收錄31篇文章。相對于《墳》,《熱風》在編纂的過程中加入時間的劃分。1918年收錄雜感3篇,占總篇數的9.6%;1919年收錄雜感13篇,占總篇數的41.9%;1920年沒有收錄雜感;1921年收錄雜感2篇,占總篇數的6.4%;1922年收錄雜感11篇,占總篇數的35.4%;1923年沒有收錄雜感;1924年收錄雜感1篇,占總篇數的3.2%。1918年——1919年集中收錄刊登在《新青年》“隨感錄”的篇號文,如《隨感錄二十五》、《隨感錄三十九至四十二》、《五十八人心很古》、《六十六 生命的路》等等;另外還有刊登在《晨報副刊》的13篇雜感。《熱風》文章的時間跨度為6年,主要體現為新文化運動、《新青年》以及“五四運動”退潮等時期。
《熱風》所收集整理的篇目,自1918年至1924年,從創作時間跨度上相對于《墳》要短;收編來自《新青年》、《晨報副刊》共41篇,包括1918年~1919年間刊載在《新青年》的27篇及1921年~1924年間刊載在《晨報副刊》的14篇。1918年、1919年間的筆鋒沿襲該時間段小說的基調,以“革新”和“復古”為題,闡發魯迅對新文化運動的懷疑態度。在《<熱風>題記》中,他說道,“那時革新運動,表面上卻頗有些成功,于是主張革新的也就蓬蓬勃勃,而且有許多還就是在先譏笑,嘲罵《新青年》的人們,但他們卻是另起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新文化運動......”[2]。由此可見,新文化運動的始末,作為外部環境促使魯迅的生命轉型期的形成。
《隨感錄 四十》在探討女性與愛情的話題時,感慨“但在女性一方面,本來也沒有罪,......也只好陪著做一世犧牲,完結了四千年的舊賬”,這里的“舊賬”與《狂人日記》中的“陳年流水簿”是同一意象,也就是說女性與愛情在這個“人心很古”的時代里,也成為“被吃的對象”了。在《隨感錄 四十二》中,作者緊接著對“舊賬”的內容進行進一步的探討,如“國粹”、“蠻人的文化”、“自大與好古”,還有對新生事物及進步力量的肯定,有如王富仁評價,“民主性的精華與封建性的糟粕彼此交織,陳腐的東西與健康的因素相互滲透”[3]。
《熱風》中除了討論中國文化層面的精華與糟粕問題,還涉及到對現代人群精神領域的思考。《隨感錄》部分主要展現現代青年的問題,一方面受“自暴自棄者流”的影響,被“冷笑和暗箭”左右前進步伐;另一方面又如“螢火”一般發光發熱,體現激情與活力。再者是展現《隨想錄 四十》中的“人之子”和“魔鬼”的形象,集中凸顯魯迅所崇尚的“尼采式超人”(筆者注:《隨感錄 四十六》中作者直接引用尼采的句子),這篇文章補充闡述《狂人日記》的結尾“救救孩子”,實際無藥可救。
1921年發表在《晨報副刊》的《智識即罪惡》一文,則進一步闡述魯迅對上述“虛無哲學”的理解與認識。通過揭露北大哲學系學生朱謙之的《教育上的反智主義》中的所謂“知識是罪惡的原因,為打亂的根源”,抨擊現代文壇所謂國學家之流的胡編亂造,從而引發魯迅之后對“虛無哲學”的進一步思考與探索。
在談到《熱風》誕生的始末時,魯迅曾言:“我的應時的淺薄的文字,也應該置之不顧,一任其消滅的;但幾個朋友卻以為現狀和那時并沒有大兩樣,也還可以存留,給我編輯起來了。這正是我所悲哀的。”[4]所以,相較于《墳》在魯迅生命中的“小意義”,《熱風》更多的體現是過去的“病菌”。換而言之,《熱風》在魯迅責編自覺時期的自編雜感集中,起到承上啟下的作用,具有過渡意義。
二.繼續實踐中的自編雜感集:《華蓋集》和《華蓋集續集》
《華蓋集》和《華蓋集續集》是繼《熱風》、《墳》以后魯迅在責編自覺時期自覺主編的雜感集,是魯迅繼續深入實踐的產物。
《華蓋集》收錄32篇文章。較之上文的《墳》、《熱風》,《華蓋集》收錄1925年間的文章,時間跨度為1年,收錄的文章相當于《熱風》中6年的數量。難怪魯迅在《題記》中寫道,“在一年的盡頭的深夜中,整理了這一年所寫的雜感,竟比收在《熱風》里的整四年中所寫的還要多。”[5]其中收錄了刊登在《莽原》中的4篇文章,分別是《雜感》、《導師》、《我的“籍”和“貫”》和《補白》。另外還收錄了《語絲》、《猛進》等文章。
《華蓋集續集》的編纂理路相承《華蓋集》。《華蓋集續集》收錄1926年間的文章,時間跨度為1年,共26篇,相當于《墳》的總數,有收錄《語絲》、《莽原》、《猛進》、《民國新報副刊》和《北大學生會周刊》等刊物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