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嫻昕,王 見,龐 婧
(西南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云南 昆明 650224)
自2006 年云南省全面開展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以來,明晰產權、承包到戶等以分權為實質的改革措施已基本落實到位,為林業產業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分權改革將產權分為了使用權、收益權和處分權。由于使用權和收益權的權能邊界已經達到穩定并且無法繼續擴大,因此下一步產權改革必然是處分權的權能釋放。
處分權包括抵押權和流轉權,而抵押權的實現基礎在于流轉權。因此需要完善林地流轉權,促進林地流轉,整合林地資源,推動林地規模經營,提高林業產業發展績效。
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和林業產業發展績效是學術界關注的熱點問題。部分學者通過定性分析發現,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后,一方面實現了森林資源資產化,并且獲得了承包經營權,評估后可以進行流轉,為林業產業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1-4],另一方面可以提高社會的參與度,吸引社會主體投資林業,促進了林業產業發展。
部分學者通過定量分析得出了相似的結論。譚賀和張廣勝(2010)[5]將是否開展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作為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代理變量放入C-D 生產函數模型檢驗發現,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作為政策制度因素對于林業產業發展具有正向的推動作用。
現有文獻主要是將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作為一個整體進行定性或定量分析。林業產業發展受到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內部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如果將集體林權制度改革是一個整體進行分析,將無法有效剖析出產權結構內部對林業產業發展的影響。同時,林地流轉權是集體林產權中重要的權能之一。
在流轉交易前完善林地流轉權有利于提高產權擁有者在有需要時尋找到產權需求者的概率,為林地規模經營以及提高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奠定基礎。
在流轉交易中,完善的林地流轉權可以促使流轉合同規范完整,降低交易成本,提高產權擁有者在交易中獲得的回報,實現產業增值。
在流轉交易后,完善的林地流轉權可以為林業產業發展提供易于流動、價格低廉的用地保障。基于此,運用2009—2018 年云南省集體林改監測的調研數據,利用系統GMM模型,在宏觀產業發展視角下分析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以期為下一步林權制度改革、推動林地流轉、提高林業產業發展績效提供著力方向。
云南省是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的先行省份,在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中的主體改革和配套改革中都取得了較好的成效。
2009—2018 年,每年7—8 月云南省集體林改監測項目調研組根據森林資源情況和地區社會經濟發展水平差異,選擇羅平縣、大關縣、騰沖市、祿豐縣、彌渡縣、永勝縣、建水縣、麻栗坡縣、景洪市、景谷縣作為調研區域,對各縣林草局采用問卷調查方式,調查收集各縣的基本情況、林業生產經營情況以及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實施情況等相關的數據信息。
通過建立一個以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為因變量、林地流轉權等為自變量的計量經濟模型,來檢驗分析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模型表達式如下。
考慮到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存在一定的慣性,即當期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在一定程度上會受到上一期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因此將林業產業發展績效滯后一期作為自變量加入模型中。另外,生產要素投入、林業組織化程度和抵押權都可能對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產生影響。
由于所使用數據構成了面板數據形態,針對動態面板數據通常采用差分GMM模型和水平GMM模型進行估計,而系統廣義矩估計(系統GMM)實際上是將差分GMM和水平GMM有效結合在一起,提高了估計水平。因此,根據上述思路,采用系統GMM 估計方法,建立動態面板計量經濟模型,設定的模型表達式如下。
式中:outi,t、outi,t-1表示第i個縣第t和t-1 時期的林業產業發展績效;ciri,t表示第i個縣第t和t-1 時期的林地流轉權變量;Z表示控制變量,包括生產要素投入、林業合作組織和抵押權等;β0、β1、β2、β3表示待估參數;ε表示隨機誤差項。
2.3.1 因變量
林業產業發展績效(out)。林業產值是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最直接表現,也是國家林業政策的績效目標之一。因此,為了更好地分析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選擇林業產值體現林業產業發展績效。
2.3.2 自變量
林地流轉權(cir)。許多學者通過設置虛擬變量用于表征林地流轉權,如任洋等(2019)[6]以是否有流轉權和農戶感知林權市場發育程度作為衡量林地流轉權的指標。
根據《中國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和《關于森林資源資產產權變動有關問題的規范意見(試行)》可知,林地流轉方式主要包括出讓、轉讓、轉包、合資、合作、股份經營、聯營、租賃經營、互換、抵押、拍賣以及企業清算等[7-8]。
是否具有完善的林地流轉權,應當選取能夠反映主體進行林地流轉行為實際情況的指標來體現,因此選擇各縣的年流轉面積表征林地流轉權。
2.3.3 控制變量
由于因變量測度指標選取的是林業產值,因此需要充分考慮可能對林業產值造成影響的因素。結合現有研究認為,林業產值還可能受到林業合作組織和生產要素投入的影響。在控制變量的測度指標選取中,進行如下說明。
(1)林業合作組織(qua)。林業合作組織是解決林地分散化問題,推動規模化經營,帶動農民增收致富,促進林業產業發展的重要舉措。根據謝建國(2013)[9]的研究,林業合作組織數量是衡量林業合作組織的重要指標之一。結合實際調查情況,認為林業合作組織可以選擇林業合作組織數量進行表征。
(2)生產要素投入。優化生產要素配置結構可以通過提高生產要素效率改善土地經營格局。生產要素投入包括勞動力要素投入(labor)、土地要素投入(land)和資本要素投入(cap)。結合實際調查情況,參照史若昀和劉偉平(2017)[10]的研究,認為土地要素投入可以通過集體林地面積進行表征,勞動力要素投入可以選擇林業勞動力人數進行表征。由于在實際調查中無法直接獲取各個地區的林業勞動力人數,因此參照李寧等(2017)[11]的做法,認為地區林業產值在生產總值中的占比可以代替地區林業勞動力人數在勞動力人數中的占比,計算公式為林業勞動力人數=地區勞動力人數×。資本要素投入可以選擇林業固定資產投資額進行表征,但在實際調查中無法直接獲取各個地區的林業固定資產投資額。因此采取與勞動力要素投入相同的處理方法,認為地區林業產值在生產總值中的占比可以代替地區林業固定資產投資額在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額中的占比,計算公式為林業固定資產投資額=地區固定資產投資額×
(3)抵押權(loan)。處分權包括流轉權和抵押權,抵押權為林業產業發展提供了良好的資金保障。應當選擇能夠實際反映主體通過抵押權獲得資金的指標來表現抵押權,因此結合實際調查情況,選擇年抵押貸款金額表征抵押權。
為使各年數據具有可比性,對于不同年份的數據,以云南省新一輪集體林權制度改革全面開展年份2006 年作為基準年,進行平減指數處理。平減指數采用各個縣市的生產總值指數和林業產值指數。為了使各項數據具有可比性,對各項數據進行了無量綱化處理,由于數據不服從正態分布,因此所有數值型數據采取取對數的方法進行處理,具體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1。
利用Stata 15.0 軟件對云南省10 個縣的面板數據所構成的計量模型進行系統GMM 估計,同時還進行了混合回歸、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見表2。
由于存在不可觀測的個體效應,混合回歸結果中的滯后項系數可能會偏高,而固定效應模型結果中的滯后項系數可能會偏低,因此當系統廣義矩估計(系統GMM估計)結果中的滯后項系數在二者之間,才是合理的。
據表2 系統GMM結果顯示,二階序列相關檢驗的輸出結果P值大于0.1,表示該模型擾動項不存在二階自相關,有效克服了模型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同時,過度識別檢驗的輸出結果P值大于0.1,表明選擇的工具變量是有效的。因此,本文的模型設計用于檢驗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是合理的。

表1 具體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影響的估計結果
從系統GMM 估計的結果可以看出,林業產業發展績效滯后一期的系數為0.412 且在0.01 顯著性水平下高度顯著,表明當年的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受到前一年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較大影響,也表明林業產業發展過程具有一定延續性。
林地流轉權的系數為0.008 且在0.05 顯著性水平下顯著,表明林地流轉能夠促進林業產業發展,但作用效果并不大。這可能是由于林地流轉的發生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交易成本,解決林地細碎化的問題,促進林地經營規模化,但由于林地流轉權不完善,在林地流轉后經營受到制約,導致流轉市場活躍度遠沒有達到理想狀態,最終導致對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程度不大。
另外,在控制變量方面。①林業合作組織數量的系數為-0.032,說明林業合作組織數量越多,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反而越低。這與預期方向相反,可能是因為在生產經營過程中,較多的林業合作組織是由于組織經營者受到相關政策福利或完成政策指標才成立的,實際上并未正常持續運行,造成了林業資源浪費,導致林業產業發展績效下降。②生產要素投入中,資本要素投入系數為正,但不顯著,可能是因為林業周期較長,短期投入后還沒有產生明顯的經濟效益;土地要素投入系數為正,但不顯著,可能是由于進行林業產業發展對造林新增土地的需求較小,更多是通過在原有林地上進行生產和提高林地利用效率的方式來提高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勞動力要素投入系數為0.583,并且在0.01 顯著性水平下顯著,這可能是因為林業勞動力規模增大,可以實現專業化分工,有效改善了勞動生產率,促進林業產業發展。③抵押權系數為正,但不顯著,可能是因為抵押權的基礎在于流轉權,而流轉權的不完善也導致抵押權促進林業產業發展效果不明顯。
利用云南省10 個縣2009—2018 年的面板數據,采用系統GMM 方法實證檢驗了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的影響。
實證結果表明,林地流轉權對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產生了顯著的正面影響。與此同時,勞動力要素投入、林業合作組織也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云南省林業產業發展績效。
研究結論表明,繼續全面深化集體林權制度改革仍是重中之重。一方面,通過“三權分置”改革進一步明晰產權,推進林地流轉。林業流轉中可能因為產權不明晰導致交易成本高,亟需通過“三權分置”改革放活經營權,推動經營權的有序流轉,實現林地經營規模化,提高林業產業發展績效。另一方面,建立新型林業經營主體是有效推動林地流轉和促進林業產業發展的方式之一,但需要建立配套的管理運行機制,并加大管理力度,保證新型林業經營主體健康運行,朝著政策目標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