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化“走出去”是一個艱巨、長期的過程,一段時間以來,中國文化飽受“走不出去”的困頓,除自身文化實力不足,文化“走出去”的體制機制、政策體系不配套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對云南與南亞東南亞地理區位條件、歷史文化交往基礎、宗教信仰等存在一定程度認識縫隙。只有在當前的語用實踐和政策實施配置中立足于現實條件、明確著力點,才能以政府與市場的合力作用保證云南文化“走出去”的順利實施。
【關鍵詞】云南文化;南亞東南亞;“走出去”
【中圖分類號】G623.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1)22-053-03
【本文著錄格式】趙曉紅.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影響因素研究[J].中國民族博覽,2021,11(22):53-55.
基金項目:本文系云南省社科規劃重大招標項目“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對策研究”(項目編號:ZDZB201503)的階段性成果。
當國家對外開放戰略中把文化“走出去”作為重要組成部分后,這一概念已然成為學理性清晰的專有名詞,并在文化政策層面上具有其專屬意義。就目前中國的對外文化貿易現狀來說,中國文化產品之所以在海外遭遇“文化折扣”,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存在實踐層面和研究領域對文化“走出去”的功能譜序和操作路線的認識縫隙,進而影響宏觀政策框架和微觀實施手段的現實性操作。
“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提出,與中國歷史上重要的思潮一樣,皆是歷史發展的重大進程與思想文化回應歷史生命本身的問題的產物。”[1]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是云南新時期文化建設和文化改革發展的必然選擇,具備先天優勢和一定現實條件,但“走出去”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長期的過程,只有明確“走出去”的影響因素,在學理思考與實踐行動的平衡中把握文化“走出去”的邏輯演繹,才能在廣義的引導命題下形成有效的實施政策體系,從而使政府在應有的主體性功能位置聚集對“走出去”戰略推進的制度保障力量,以政府與市場的合力作用保證“一帶一路”倡議下文化 “走出去”的順利實施。
一、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現實條件
(一)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文化區位基礎
“生活在不同地理位置、氣候條件和環境中的人們必然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民族心理、生產力水平,這成為是制約人們行為的恒定因素。”[2]云南地處中國西南邊陲,地緣優勢獨特,與南亞東南亞山水相連,具有文化合作和一體化發展的地緣優勢。云南雖然地理上與南亞并不直接相接,但同屬一個地理單位,并由于喜馬拉雅山的險峻而成為中國通過陸地與南亞聯結的最便捷省份。東南亞則是云南橫斷山脈向南延伸地帶,云南與東南亞是典型“山脈同緣、江河同源”的同一地理單元,造就了陸路、水道天然的人員往來、貨物流通、文化交流通道,為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創造了天然的優越條件。
(二)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現實條件
“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在世界范圍特別是沿線國家形成了巨大影響,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和相關國家的強烈共鳴,沿線各國包括一些非沿線國家都強烈希望搭上中國經濟發展的快車,共建“一帶一路”。“一帶一路”倡議得到包括南亞東南亞國家的普遍認可,為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提供了最大機遇。
中國與南亞東南亞各國同屬發展中國家,都已經確立了通過改革、通過開放獲得發展的政治意愿,都迫切希望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方面得到彼此的相互認同、相互支持。同時,南亞東南亞各國近年來經濟發展速度加快,人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但同樣面臨著文化發展與經濟發展不平衡、不匹配的問題,面臨著加強傳統文化保護、加快文化發展的問題。南亞東南亞各國在加強區域合作如東盟、南盟建設過程中,都充分認識到了文化的地位和作用,希望分享中國經濟發展成果的同時,通過文化產業發展促進文化繁榮,通過文化發展促進區域合作和本國經濟社會發展,通過文化溝通實現國家和民族間的相互理解,也迫切希望中國能夠對他們包括文化發展在內的社會事業進行支助。共同的發展需要和云南具有的相對優勢,為云南文化走向相關國家提供了巨大空間。
二、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瓶頸分析
(一)文化差異造成的文化產品接受障礙
一是中國文化與南亞東南亞國家文化的差異性十分明顯。云南與南亞東南亞雖然同屬一個地理單元,同屬東亞文化區,文化“走出去”有一定的基礎和優越條件,但文化差異是十分巨大的。除少數國家外,南亞東南亞各國基本上都是宗教型國家,而且宗教類型復雜,形式多樣,其文化受宗教影響很大。而我國是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基礎的社會主義國家。這導致雙方在思維方式、價值標準、生活方式等方面的巨大差別,給文化“走出去”造成了巨大障礙。即使同屬社會主義制度的老撾、越南,與我國對社會主義文化的認識上、發展方式上也存在著巨大差異。同時,南亞東南亞民族眾多,語言情況十分復雜,不可避免地對云南文化“走出去”造成傳播、交流、溝通等方面的障礙,文化“走出去”成本巨大。“正是因為不同時空、不同民族、不同國家的文化有著自己的規律和特征,也塑造出這些圈子中人們不同的生活方式,進而影響其對物質產品與精神產品的消費決策。”[3]
二是南亞東南亞復雜的國際關系和尖銳矛盾的影響。由于世界經濟重心的轉移,亞太地區成為各主要大國利益交織、競相爭奪之地,特別是美國重返亞太,實施再平衡戰略,利用其強大的國際影響力和雄厚資本實力、先進技術手段加大了對南亞東南亞國家的文化滲透;日本、歐洲相關國家也配合并采取了相應措施,扶持相關國家的文化機構和非政府組織,加大了文化滲透力度,在南亞東南亞形成了極其復雜的文化環境,使云南文化“走出去”面臨越來越大的競爭壓力和艱巨挑戰。
三是中國文化在相關國家的影響力不足。云南近年來主動加強與相關國家和地區組織的經濟貿易關系,各種經貿項目不斷實施,對相關國家特別是近鄰國家的經濟影響不斷增強。但與此同時,中國文化在相關國家的影響十分有限,即使在近鄰的老撾、緬甸、柬埔寨、越南等國,中國文化特別是體現我國核心價值觀念的文化對主流社會的影響還比較薄弱,文化交流還處于比較單一的政府間交流方式,文化傳播的效果、覆蓋面都比較有限,有影響的文化產業企業和項目還很少,中國文化(云南文化)基本上還沒有對主流社會產生影響。
(二)文化自身的發展局限
一是文化整體實力不強,制約了文化“走出去”進程。雖然近年來云南文化發展取得了相當令人矚目的成績,特別是縱向比較成就足可自豪,但并未從根本上改變云南文化發展落后的實際,如以可量化程度較高的文化產業而論,雖然各級黨委和政府高度重視、大力支持,但2018年,全省文化產業增加值僅為622.38億元,占地區生產總值為2.98%。自身文化實力不強,成為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最大軟肋。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除云南經濟實力落后外,更重要是文化工作過分依賴財政資金、市場意識淡薄、對國際文化市場和文化交流和傳播及貿易規則不了解,不善于搶抓機遇、沒有樹立和堅持通過開放促進文化發展的意識等觀念或認識問題;同時還存在文化宏觀管理體制改革、培育合格的文化市場主體、構建現代文化市場體系、文化單位面向市場發展等方面動作不大,落實不力等問題。
二是文化“走出去”的機制不暢、具體政策不力。文化“走出去”涉及文化、外事、外宣、教育、出版、旅游、體育、僑務等多個領域和部門,但多年來各部門均局限于在相應的領域開展工作,條塊之間、塊塊之間相互溝通協調配合不夠,客觀上分散了工作力量,缺少總體布局和推進;對外的文化事業建設、產業發展落后,實力不強,項目少而散,文化對外營銷方式不適應;文化“走出去”處于自發和零星狀態,處于啟動階段,多方協同、各盡所能、各展其長的文化“走出去”工作格局并未形成。與體制機制相對應,文化“走出去”的政策不配套,對“走出去”項目扶持、經費支持和保障、政策優惠等不健全,重大文化“走出去”項目建設資金、重大文化交流合作項目經費嚴重缺乏。
三是文化“走出去”的內容和方式單一,效果不顯著。對外交流方面,從交流形式上來看,盡管目前的民間活動在文化“走出去”中扮演了越來越重要的角色,但政府依然是文化交流的主要推動者和承擔者,政府間交流依然是文化交流的主要甚至很多時候是唯一方式,即使少數文化藝術機構、民間組織參加文化交流,也是在政府的統一安排下參與國際文化交流活動。而文化交流內容則更多局限于文化考察、訪問,間或組織一些具有轟動效應的大規模文化活動,而交流或者活動的效果、影響往往無法達到當初的設想要求。相反,作為市場主體的文化企業參與或承擔高質量文化“走出去”任務的情況仍然較少,通過市場方式實現文化“走出去”從而達成對象國國民自覺接受甚至購買中國文化產品并影響更多人群的方式還未得到充分重視,屈指可數的云南文化企業“走出去”的文化產品和服務也還比較單一,文化企業由于規模小實力弱,還沒有發揮出應有的“走出去”主體作用。另外,缺乏對文化交流和文化市場的充分了解,還沒有較成熟的經驗或模式可供借鑒。
三、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的路徑選擇
(一)宏觀謀劃功能譜序完整的頂層制度設計方案
第一,明確“走出去”的目的。云南文化“走出去”,是中華文化“走出去”的組成部分。文化“走出去”的目的是綜合性的,多方面的,其意義存量來自四個維度:一是當下對外開放中發展方式的多層嵌入,文化“走出去”既是文化建設和發展本身的需要,也是樹立中國改革開放、和平發展形象的重要內容;二是中國經濟社會發展現象顯示出清晰輪廓,文化“走出去”既是為了向世界推廣中華優秀文化、展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價值,也是為我國經濟發展服務;三是中華傳統文化延展方式的拓寬,文化“走出去”既是為了拓展文化市場空間、實現文化經濟效益,也是為了在更寬廣的平臺、更大范圍展示中華文化的價值和意義,展示中國道路、中國模式;四是文化的交流是和平、開放、包容、互信、互利的指涉界面,文化“走出去”既是文化走出去,也是優秀文化“引進來”。
第二,科學確定“走出去”的目標。在本原目標詮釋上,文化“走出去”是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各國承擔著共同的社會責任、共享著現實的發展利益,合力形塑自然空間與社會場景平衡的區位、結構與權力,由此生成了文明互鑒、相向而行的價值原則與理念歸旨。云南文化“走出去”就是讓云南文化產品和服務既體現云南文化的核心價值又包容與其他國家共通的文化價值,才能獲得真正的融入與接納。“走出去”的過程中,“文化差異以其獨特的工作原理影響文化產品和服務的消費者接受,有特殊的發生機理,并呈現不同的機理形態。這就需要在消費、交換、分配、生產各個環節,遵循這些自然規律,采取多元方略,最大可能弱化阻礙效應,實現消費者對文化產品的最優化接受”。[4]文化“走出去”是一個逐步發展的長期過程,因此,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近期目標是增進理解和互信,建立和諧穩定,中長期目標是使文化得到相關國家的認可、接受,推進我國與相關國家共建命運共同體。
第三,“走出去”是主動的過程。文化“走出去”是一項系統工程,其內含的戰略范式不僅從根本上規定了文明互鑒的現實場景,而且在實踐中闡釋了相向而行的未來圖式。從根本上講,推動文化“走出去”,是主動向世界解讀和展示中華文化,是主動把中華文化置于世界文化之林,因而是主動的、有組織、有計劃、有目的活動,是系統性的、有明確目標和配套措施的文化工作,組織特征更加突出,主動性更加明顯。即使是由于形勢發展所迫,也必須始終掌控主動權。這決定了云南文化“走出去”必須始終準確把握各級黨委、政府在文化“走出去”過程中的定位,發揮好政府的主導、推動作用。另外,還應該積極主動、深入透徹地開展國外受眾研究,了解其文化需求和需求層次,有針對性地根據受眾需要提供個性化文化產品和服務,提高云南文化傳播和交流的效果。
(二)微觀確立規程路徑清晰的操作配置
第一,明確“走出去”的空間。“任何一種現成的特殊的文化體系都不可能或根本沒有資格能夠充當作為人類文化共通的‘一’的全部樣板,它必須是基于國際社會公共理性和多元文化之間的‘全體對話’,以達成一種合乎理性的‘重疊共識’”[5]。云南文化“走出去”應該在“利用人類共同的情感特質或不同國家、民族之間共同的文化內涵,產生文化共鳴,進行跨文化傳播”[6]的基礎上從文化產品類型、文化資源利用和文化形式創新等方向積極尋找增長空間。促進文化產品類型多元化;充分利用國際性文化資源,結合目標市場國的特點進行云南化改造;關注目標國文化受眾接受和欣賞的習慣,把握并主動運用高新技術改造傳統產業,不斷創新文化傳播手段,提升傳播效果。
第二,明確“走出去”的內容旨引。文化“走出去”這一命題包含著不可遮蔽的意義,那就是清醒而理性的意識形態自律,既“走出去”的文化內容需要符合我國意識形態前置的可接受性,又必須獲得全球語境的可溝通性,我國是社會主義國家,文化上始終堅持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這是我國當代文化的本質要求和顯著特征。這決定了我國、云南省文化與“走出去”的對象國家、民族的文化具有顯著區別。因此,云南文化“走出去”,不是僅僅為了市場利益。在“走出去”的文化內容上始終有效地以馬克思主義文化觀為旨引,精心選擇符合人類發展共同愿望、共同關注的文化“走出去”,最終目標是將代表中國核心價值觀、反映時代精神的先進文化和代表中華民族優良傳統的優秀文化傳播出去,影響世界。
第三,細化文化“走出去”的步驟。文化的對外傳播和交流,往往首先是進入地緣上相近或者文化傳統相近的外國市場。因此,云南文化面向南亞東南亞“走出去”,基于現有的基礎,以大湄公河次區域國家、孟中印緬經濟走廊沿線國家為主要對象國,采取先鄰國后延展到其他國家的步驟,如先突破緬甸、越南、老撾等國家,再逐步向其他國家延伸;或者采取先重點國家再普遍覆蓋,如先重點選擇老撾、柬埔寨及新加坡、印度等重點國家,再逐步覆蓋其他國家。為盡量減少由于文化差異和意識形態差異對中國文化“走出去”產生的疑慮,可先選擇意識形態屬性相對較弱的文化樣式“走出去”,在條件許可情況下先開展力所能及的文化保護等文化援助,在對方國家建設廣播電視傳輸渠道、印刷廠等文化傳輸渠道,或者合作拍攝影視片、文化旅游開發、合作開展對人類發展具有共性的文化問題研究等,然后逐步再延伸到相關文化內容的輸出、版權輸出、合辦報刊等文化內容。
(三)分置關系的功能互補和彌合
厘清“走出去”與“走進去”的關系。文化的傳播、交流,是雙向的、互動的。這就要求必須充分研究和把握接受對象的文化傳統、文化心理、思維方式、接受能力、文化政策,將確定的文化內容通過對方樂于接受的渠道和方式傳播出去。否則,文化“走出去”很大程度上會變成形式上轟轟烈烈,或者一時激起對方的興趣,但不能從根本上、從思想深處影響對方的活動,花費了時間、財力和物力、人力,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因此,必須認真研究如何使文化真正“走進去”的問題,尋找共同的興趣點、關注點并不斷取得新的突破,擴大文化“走出去”的效果。
參考文獻:
[1]胡曉明.如何講述中國故事? “中國文化走出去”的若干理論與實踐問題[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5):117.
[2]劉彥武.文化“走出去”的地緣政治學分析[J].中華文化論壇,2014(01):158.
[3]劉建華.論文化差異影響傳媒走出去的七大機理[J].學術探索,2014(12):77.
[4]劉建華.論文化差異影響傳媒走出去的七大機理[J].學術探索,2014(12):76.
[5]倪稼民.基于文化共通與文化多元視角解讀“一帶一路”的意義[J].黨政研究,2015(05):114.
[6]王雅坤,耿兆輝.中國文化走出去的影響因素及路徑選擇[J].河北學刊,2013(5):210.
作者簡介:趙曉紅(1970-),女,云南保山,大學本科學歷,(碩士學位)云南財經大學傳媒與設計藝術學院教授,碩導,研究方向為文化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