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 弋 戎雨杉
西北邊陲、絲綢之路、漫天風沙、羌笛樓蘭……這些根植于人們心中或優美、或蒼涼的名詞,形形色色地拼湊出一塊地大物博的神秘大陸——新疆。作為“一帶一路”計劃中的重要視窗、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交通樞紐,新疆的發展與建設無時無刻不牽動著每一位國人的心。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因其地貌復雜、氣候多變等地質特點,建設發展的難度與挑戰也同樣不容忽視,幸而有一批批如石河子大學化學化工學院教授于鋒一般,前赴后繼、自主援疆的有志之士,揣一份夢想、持一身風骨,決心將科研論文寫在這片幅員遼闊的土地之上;同時也給邊陲地區的教育事業帶去了薪火相傳的光亮。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這是于鋒最常說的一句話,并且總要搭配上他標志性的盈盈笑臉,從這樣一副樂觀的面容背后,他人很難參透援疆的艱辛與挑戰。從一名支援西部的青澀志愿者到一名留學歸國的學子;從一名中國科學院理化技術研究所的碩博研究生到一名高校教師,于鋒人生中幾次重要的角色轉變,大多與新疆有關。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這不僅形容的是于鋒與新疆的獨特緣分,更是他與應用化學的緣分。“不是我選擇了應用化學專業,而是應用化學專業選擇了我。”事實上,在1999年高考之后,于鋒是被調劑到濟南大學應用化學專業的。雖然起點多少有些陰差陽錯,但通過4年的學習,于鋒卻愛上了這門“誤打誤撞”的專業。“其實我中學時化學成績還是不錯的,基礎還可以。同時我也很幸運,眾多優秀教師的引導與言傳身教,幫助我在應用化學的道路上堅持走了下去。”
大學畢業后,于鋒應“首批大學生志愿西部計劃”的要求,被分配到了“風城”——新疆托克遜縣,在托克遜第二中學擔任英語和數學教師。這是于鋒第一次走進新疆。在中學任教期間,于鋒一向勤懇認真,深受當地師生們的喜愛,還因此獲得了志愿者服務銀質獎章。支教日子雖短,但對于鋒來說,印象卻深,因為在無數次的回溯中,于鋒始終略感愧疚與遺憾。“那時候年輕,教學經驗也不足,支教服務時間太過倉促,我總覺得還沒有盡全力,沒有給學生們帶去太多實質性的幫助就匆匆離開了。”
但育人必先律己,帶著一份未盡的心愿,于鋒在2005年考入了中國科學院理化技術研究所,攻讀碩、博研究生。在托起“深海勇士”的巾幗英杰張敬杰研究員的科研精神感染下,于鋒愈發拼搏奮進,終在2010年以優異的成績,提前半年拿到了博士學位。學業既成,于鋒便決心以全新的面貌重返新疆,彌補自己內心的缺憾。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中國科學院新疆理化研究所,重返自己的“第二故鄉”。這一次,于鋒的角色是真正獨當一面的科研工作者。

于鋒
然而,職業道路上的成長為于鋒帶來了全新的視角與體驗,雖然相遇的全部都是優秀的師長、前輩與同行者,但當時新疆的科研條件還是為于鋒帶來了不小的挑戰。他深知,自己的知識儲備與實踐經驗仍然欠缺,他再一次義無反顧地選擇了繼續向前——先后到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和新加坡科技研究局繼續深造并開展科研工作。
一別經年,2013年夏天,于鋒在北京遇到時任石河子大學副校長的代斌教授,在談話間,于鋒了解到新疆近年來的快速發展,內心隨即涌動起了一種強烈的使命感與責任感,仿佛聽到了來自遠方的召喚。于是,于鋒選擇第三次走進了新疆,正式加入石河子大學化學化工學院,并從此扎根于這片西北沃土,為學科建設及科研工作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就自身專業而言,于鋒多年來始終堅持立足于新疆特色蛭石礦產資源,為了蛭石的深度開發與高附加值利用,組建了一支名為“新疆蛭石特色礦產資源綜合利用創新團隊”的“科技強軍”。在最近,他攜團隊收獲了累累碩果:研發出了蛭石基脫硝催化劑、蛭石基甲烷化催化劑、二維蛭石基納米材料等具有強烈的地方區域特色的化工材料,對新疆蛭石在材料化工領域的應用推廣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曾經科技發展相對滯后的地區在如今的于鋒眼中,反而成了可遇不可求的沃土與寶藏,“我是發自真心地想為新疆做一做宣傳,走進新疆就會發現,這片土地上人杰地靈、草美羊肥、瓜果飄香……”
做科研,于鋒勤思篤行、拼搏進取;做教師,他同樣腳踏實地、敢于創新。“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這是他對自己從業的要求,更是對人生的感悟,于鋒說這完全得益于他在新疆托克遜縣做志愿者和在中國科學院追夢劇社的那段青蔥時光。2018年全國高校黃大年式教師團隊成員的榮譽稱號,便足以體現于鋒作為一名青年教師的擔當與履行相應義務的盡責態度。
于鋒在校內被稱為“黨史達人”。習慣利用業余時間學習黨史的他有一本厚厚的黨史學習筆記本。他還為它取了名字——“一名理工類專業高校教師的心得體會”。翻開這本小冊子,令人驚訝的是,映入眼簾的并非一般短小精悍的心得體會,而是一篇篇深思熟慮后的論文。于鋒以實際行動證明,對黨史的深刻理解,有助于他思考教育的根本問題,從而將科研成果通過“科教融合”的方式融入到教學工作中。
在注重思想培育的同時,于鋒也將目光聚焦在學生的日常學習上,他發現,許多理工科學生都將“英語”這一必修課視如“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即便是決心“迎難而上”,也常常為了記單詞背語法,絞盡腦汁也不得其法。針對這一現象,于鋒一度苦惱不已。為師者,當傳道授業解惑,于是,如何有效提升學生掌握英語的效率,便成了于鋒在下一步教學工作規劃中的重中之重。
“語言在某種程度上都有共通性。”于鋒與其愛人靳秀麗女士經過反復的討論和觀察發現,大家學習漢字的過程,基本都是從筆畫順序、獨體字、偏旁部首,最后到合體字,這樣即使遇到不認識的漢字,也可以通過“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從而揣測字的讀音與其中含義。從專業的語言學角度來講,這是因為中文是世界上一種大規模應用的表意文字。而更為巧合的是,英文中的拉丁字母也是一種象形文字。既為“同族”,那么或許更可以相互借鑒。有了這樣的靈感,于鋒夫婦二人進而提出可以通過“母語遷移法”來學習拉丁字母和英文單詞。漢字有“字源”,拉丁字母也有“字源”。掌握了拉丁字母的字源,就如同掌握了英文單詞的“一筆一劃”和“偏旁部首”,相反,如果在記憶單詞時不懂得使用“字源”,也就不能夠充分理解單詞創建時的奧妙。基于此種理論,2021年,一部《金魚單詞講義》問世。于鋒夫婦借此系統地為學生講解了拉丁字母和單詞的奧義。
為了深入探索26個拉丁字母的字源,于鋒夫婦查詢了許多文獻,甚至很多都追溯到了古埃及象形文字、腓尼基字母等遙遠的歷史時期。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拉丁字母是由意大利半島的拉丁人創造的,后來羅馬人在公元前500年左右正式確定了使用拉丁字母(又稱羅馬字母)作為語言文字的基礎字母,并賦予其新的含義,后來發展為26個拉丁字母。拉丁字母經歷了古埃及象形文字、腓尼基字母、古希臘字母等逐漸發展而來,在字母的數量、外形和意義上發生了很多發展和變化。因此,于鋒夫婦堅信,26個拉丁字母是一個系統的、完整的、邏輯的字母體系,從拉丁字母本身來研究其本源和音形義,更為合理。
于鋒夫婦參考象形文字的發展歷程,創新性地從“人”和“物”兩大視角系統探討了26個拉丁字母的象形本源。概括來講,基于“以人為中心”的理念,從人的視角分析了18個拉丁字母的本源,將其大致分為人(A)、人的生存條件(B、C/G、D、P)、人的生存能力(E、N、O、M)、人的生活水平(I/J、H、Z、L、X)、國王和王后(K、Q)五個大類;并基于“四元素學說”,從物的視角剖析了8個拉丁字母的本源,將其歸納為土(T)、水(S)、風(F/U/V/W/Y)和火(R)四個類別。他們夫婦二人將此發現命名為金魚拉丁字母理論(英文名:J&Y Latin Letter Theory)。“希望大家通過金魚拉丁字母理論可以看到單詞‘本來的樣子’。”于鋒說道。
老話講,“干一行,便要愛一行”,這句話聽起來簡單樸實,但要真正踐行起來卻難,而在于鋒的多年堅守中,卻讓人看到了盡致的體現。新疆地域遼闊,石河子大學也許只是其中一個極小的坐標點,但于鋒表示,未來仍要扎根在這一“點”上,以最樸實的精神,行穩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