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無效環境和自戀人格的關系

摘 要：本研究旨在考察家庭無效環境和自戀人格之間的關系，研究假設家庭無效環境的無效程度與自戀人格之間存在相關關系;羞恥感在其中起到中介作用。被試來自國內的大學生268名，分別施測中國無效家庭量表（CIFS），自體結構量表和大學生羞恥感量表。結果顯示：1，家庭中父親無效程度與自戀水平呈顯著正相關關系;2，家庭中母親無效程度與自戀水平呈顯著正相關關系;3，羞恥感在兩者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關鍵詞：自戀;自體結構;家庭無效環境;無效家庭;羞恥感

近年來，關于自戀的研究廣泛開展。雖然Freud并不是第一個提出自戀這個概念的人，但是他卻是首個系統化闡述自戀這個主題的理論學者。在其1914年發表的“論自戀：導論”中認為自戀分為原發性自戀和繼發性自戀，而原發性自戀是一個人類的正常的發展階段;繼發性自戀是在性心理的繼續發展和成熟過程中當跨越自戀的發展受阻時，而產生的過度關注自我并缺乏對外在世界的關注的特點，繼發性自戀具有顯現的夸大特征;而W.Reich（1922）在其臨床工作中發現除Freud提到的具有顯現的夸大，隱密的自卑特點的自戀者，還有一種隱密的夸大，顯現的自卑的特點的自戀者，第一次提出可能存在兩種不同的自戀類型;在1960年之后Kernberg和Kohut開始在客體關系和自體發展的背景下擴展對自戀的研究，Kernberg（1975）強調自戀是正常發育中一個需要被超越，甚至是可以被改變的重要階段，與客體關系的發展有關;Kohut （1971）認為自戀是一個連續體，涵蓋了從病理性到健康的狀態，而自戀水平的發展是趨向更健康還是趨向病理性，是由自體結構的發展決定的，Kohut指出自體結構的發展有兩條路線，理想化雙親意象，即與安全感，平靜，撫慰體驗有關的理想化需要和夸大-展現的自體，即建立和維持自尊有關的鏡映需要，如果個體在成長中沒有體驗到足夠的鏡映需要的滿足和理想化需要的滿足時，就會產生自體結構缺陷，導致不同水平的自戀。

當代的專注于研究人格病理學的自戀理論學者 （Akhtar & Thomson， 1982; Cooper， 1981， 1998; Kohut， 1971; Wink， 1996） 和臨床工作者在基于單軸線性自戀模型，即夸大自戀和脆弱自戀（Gabbard， 1989， 1998; Gersten， 1991; Masterson， 1993; R？vik，2001）進行的研究和測量中，發現這種單軸的線性自戀模型難以解釋和涵蓋所有自戀類型，例如被測為高水平夸大自戀的個體，也可能用其他量表測出較高水平脆弱自戀，反之亦同;兩種自戀類型也有重疊的特征，但又有異質性。因此劉聿倫（2021）在其最新的研究中基于Kohut的自戀發展的雙軸路線構建了“自體結構雙軸理論”，該理論用“實體”和“虛體”來稱呼夸大自戀和脆弱自戀;用雙軸交錯，十字象限來表示實體和虛體的關系。這個模型能將實體和虛體特征重疊和異質的部分都有所體現;同時也能涵蓋從健康自戀到極端的心理疾病，將自戀視為自體結構以坐標譜系的形式表現，劃分為四群體：實體群體（高夸大低脆弱），虛體群體（低夸大高脆弱），雙高群體（高夸大高脆弱），雙低群體（低夸大低脆弱）。本研究中針對自戀水平的研究便是基于劉聿倫的自體結構雙軸理論。

家庭無效環境這個概念的提出最早來源于Linehan（1993） 對邊緣型人格障礙 （BPD） 的研究。Linahan認為，BPD 的核心癥狀就是情緒管理系統的功能紊亂，這種情緒管理失調是由先天的生物因素和后天的紊亂環境共同導致的結果，Linehan 把這種紊亂的環境定義為無效環境：在這種環境中，父母對于兒童個體的個人體驗的表達做出的是不穩定的、不恰當的甚至極端的反應。在此之后家庭無效環境的心理病理作用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研究者對其內涵和外延也有不同的認識，Martin（2011）和Adrian（2009）認為家庭無效環境主要是兒童與其照料者之間的關系質量低，兒童情緒的表達和交流都受到父母的阻礙;Mountford（2007）等人認為家庭無效環境關鍵在于父母對于兒童的無效情感反應，即照料者對兒童情感交流的忽視或者給出負性的反應。因此這里面包含了兩個方面：一個是兒童的個人體驗;一個是父母對這個體驗的反應，并且長期保持不良的循環，形成了家庭無效環境。

90年代以來，羞恥感成為心理學研究中的熱點，羞恥感是一種社會化的高級情感。Lewis（2003）認為羞恥感是自我意識情緒中的一種，是由于感知到失敗進而誘發了一個對整體的自體的負面評價，而產生的一種自我意識情緒（Lewis，1971），在社交功能和自我功能的發展中起到重要的作用。

Kohut（1971，1977）在他的理論中認為，溺愛和忽視的童年養育環境，使孩子的自戀沖動由于碎片化而無法調節，就會顯性和夸大;自戀沖動能被識別但是不能控制，就會隱性，感覺到羞恥;而Kernberg（1975）認為，自戀的特征是在跟父母的負性的互動過程中形成的，即由于體驗到了強烈的明確的羞恥感覺，而形成了一個無意識的，消極的自我表征。Gabbard（1989）和Wink（1996）在區分兩種自戀類型時，也指出脆弱自戀更容易感覺到羞恥感。而社會心理學家會更聚焦于自我調節過程，把羞恥感認為是自戀者的一個核心因素和重要情緒組成部分， （Morf and Rhodewalt， 2001;Tracy and Robins， 2004）。在對羞恥感進行的實證研究中也發現，羞恥感跟父母養育方式，自戀的關系密切（Freis， Brown， Carroll， & Arkin， 2015; Malkin， Barry， & Zeigler-Hill， 2011; Brain J. Stoessel 2007;Kathrin Ritter et al.， 2013;Pincus et al.，2009）。

總之，針對自戀開展的大量研究中，自戀人格的情緒調節困難，自我發展和自我概念受損，依戀關系受損，心智化功能不足等都跟無效環境的病理作用有重疊（張英俊，鐘杰2013）。而父母的心理控制，過高估計孩子，冷漠，母親的寬容，母親的權威，嚴厲和懲罰，過分干涉，過度保護，拒絕否認，疏離的溝通方式等都跟個體的夸大自戀或者脆弱自戀存在影響關系。因此本研究推論：家庭做為一個整體的養育環境，這個環境是否有效對自體結構的發展和自戀水平的形成具有影響作用，并且羞恥感在其間起到中介作用。

【研究方法】

被試：大學生群體

采用網絡問卷的方式，收取大學生問卷268份，剔除無效問卷后，最終有效問卷224份，有效率為83.6%。其中女生138人，男生86人;文科生70人，理科生154人;獨生子女103人，非獨生子女121人。

【研究工具】

問卷1：中國無效家庭量表（姚琳，2019）

該量表是姚琳編制的一個符合我們國情，能測量Linehan所描述的家庭無效環境的自陳式量表。該問卷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測量個體所在家庭的無效程度;第二部分測量被測家庭環境的類型，包括一種有效型家庭類型，四種無效環境類型，混亂型，表面完美型，控制型和典型家庭。中國無效家庭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問卷2：自體結構量表（劉聿倫，2021）：

由中國人人格組織量表CPOI 題目庫組成，屬于 CPOI 的分量表之一，用于評估個體的自體結構，共有 21 個條目，包含實體與虛體兩個因子，采用迫選式回答，“是”計為 1 分，“否”計為 0 分，被試根據條目中對于情景的描述選擇符合最符合自己情況的選項。

問卷3：大學生羞恥感量表（錢銘儀2000）

全表共29個題項，包括個性羞恥，行為羞恥，身體羞恥和家庭羞恥四個維度;評分從“1分完全沒有”到（4分經常如此），得分越高，說明羞恥感越強。該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和效度。

【研究結果】

一， 關于中國無效家庭類型的描述統計：

在中國無效家庭量表的第二部分是測量家庭類型，其中屬于有效型家庭是71人（32%）;屬于無效型家庭是52人（23%）;無效型家庭中，其中控制型家庭26人（50%），典型家庭14人（27%），混亂型家庭9人（17%），表面完美型3人（6%）。無效家庭類型中，屬于控制型家庭的被試人數最多，跟姚琳提出的控制型家庭是中國無效家庭中較普遍的一種家庭類型的研究結果是一致的。

二，關于大學生自體結構類型的描述統計：

在通過對大學生自體結構類型（自戀水平）的描述統計中，其中屬于實體結構（夸大自戀）的是26人（11.6%），屬于虛體結構（脆弱自戀）的是58人（25.9%），屬于雙高（高夸大高脆弱）的是56人（25%），屬于雙低（低夸大低脆弱）的是84人（37.5%）。

三，家庭無效程度和自體結構水平的關系：

四，羞恥感在家庭無效程度和自體結構水平之間的中介作用：

從圖2-1和2-2的結果可以看到，羞恥感在父親無效程度和自體結構水平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從圖2-1和2-2的結果可以看到，羞恥感在母親無效程度和自體結構水平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

討論：

本研究探索了羞恥感在家庭無效環境和自戀水平之間的中介作用，各變量的相關結果與假設一致。即家庭無效環境對自戀水平的形成具有影響作用，并且通過羞恥感起到中介作用。希望從自戀形成的源頭，增加父母在養育方式，親子互動，給予孩子在獲是回應的渴望上足夠的安全感，平衡好恥感教育和引發孩子對羞恥感的易感性之間的關系，進而幫助孩子形成趨向健康的自戀，更適應性的面對未來生活的挑戰和困難。

參與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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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鄭伽辰（2020）脆弱自戀個體的個人感受和父母養育.

作者簡介：

楊丹（1978年9月20日），女，回，吉林，本科（碩士在讀），北京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