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運海,孫鋼,吳妹英,沈興華,徐偉,冉大偉,鞠婭,浦明之*
(1.南京中醫藥大學附屬蘇州市中醫醫院,江蘇 蘇州215000;2.蘇州市第五人民醫院,江蘇 蘇州 215000)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簡稱新冠肺炎),是由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2(SARS-CoV-2)引發的傳染病,已成為威脅全球的公共衛生問題。截止2020 年6 月5 日,全球約確診671,2783 例COVID-19 患者,39,3524 例死亡,中國累計確診84614 例。新冠肺炎對全球社會經濟造成巨大沖擊,對民眾的身心健康帶來嚴重損害。在防治和診療新冠肺炎過程中,中醫藥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我國中醫藥治療病例比率高達92.58%,中醫藥參與救治并治愈出院的病例數已超過70%,且占比不斷提高[1]。筆者在臨床運用肺脾同治法治療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2 月上旬至3 月下旬確診的104 例重型新冠肺炎患者,回顧性分析總結了該治法的臨床療效,并與單用西醫治療進行對照。
1.1.1 診斷標準
新冠肺炎的診斷及出院標準符合國家衛生健康委制定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診療方案(試行第七版)》[2]。重型(符合下列任一條):①呼吸窘迫,呼吸頻率≥30 次/min;②靜息狀態下,指氧飽和度≤93%;③動脈血氧分壓/吸氧濃度≤300mmHg(1mmHg=0.133kPa)。

表1 兩組患者一般情況比較
表2 兩組患者生命體征比較( ±s)

表2 兩組患者生命體征比較( ±s)
組別 體溫/℃ 收縮壓/mmHg 舒張壓/mmHg 心率/次/min 呼吸/次/min 脈氧/%對照組 37.1±1.0 132.6±14.4 76.2±10.7 98.1±13.7 20.1±2.2 96.1±4.8治療組 37.2±1.2 137.4±17.3 80.7±12.4 99.9±13.3 20.4±3.0 95.4±6.0
表3 兩組患者相關實驗室指標比較( ±s)

表3 兩組患者相關實驗室指標比較( ±s)
注:WBC 為白細胞計數,LYM 為淋巴細胞計數,CRP 為C 反應蛋白。
組別 WBC/109·L-1 LYM/109·L-1 CRP/mg·L-1對照組 5.3(4.7,6.3) 1.0(0.9,1.1) 3.6(2.3,8.1)治療組 5.4(4.7,7.4) 1.1(1.0,1.3) 4.5(2.7,8.2)

表4 兩組患者胸部CT 影像學比較(例/%)
1.1.2 納入標準
①確診為新冠肺炎;②診斷分析為重型。
1.1.3 排除標準
①危重型新冠肺炎患者;②存在非感染性疾病,如血管炎、皮肌炎和機化性肺炎等。
1.2.1 對照組國家衛健委發布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防控方案(試行)》推薦治療措施)
1.2.2 治療組在對照組治療的基礎上加用中藥湯劑口服。主方:半夏12g,陳皮6g,茯苓15g,炒白術12g,桔梗12g,川芎12g,枳殼12g,桑白皮15g,麥冬12g,百部12g,薏苡仁30g。脾氣虛者,加黨參15g,黃芪9g;氣滯者,加青皮6g,蘇梗12g,砂仁5g;傷陰者,加北沙參15g;夾瘀者,加丹參15g,紅花12g,赤芍15g;食滯者,加焦山楂12g,神曲12g,炒雞內金12g。中藥制劑為顆粒劑,每日2 次,每次1 袋,早晚各100mL 開水沖服。
所有資料采用SPSS 22.0 軟件進行統計描述及統計分析。連續性變量正態資料采用±s 進行統計描述,非正態資料采用中位數(四分位數間距)進行統計描述;分類變量采用頻數(構成比)進行統計描述。計量資料組件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 檢驗;計數資料采用卡方(chi-square test)檢驗。雙側檢驗,P<0.05 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104 例病例均為2 月上旬至3 月下旬武漢同濟醫院光谷院區收治的重型新冠肺炎患者,治療組共66 例,其中以男性居多,44 例(66.7%),女性22 例(33.3%),平均(58.3±14.1)歲;對照組共38 例,其中男性26 例(68.4%),女性12 例(31.6%),平均(58.8±15.1)歲。兩組患者年齡、性別、既往病史、發病到診斷時間,以及體溫、血壓、心率、呼吸、脈氧等基線資料,組間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1、2。
兩組患者的白細胞、淋巴細胞、C 反應蛋白大多在正常范圍。對照組和治療組的相關實驗室指標水平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3。
兩組患者胸部CT 以兩肺病變為主,累及范圍廣。對照組和治療組的影像學表現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具有可比性。見表4。
兩組患者均接受抗病毒治療,104 例患者中,63.5%的患者使用中藥治療,27 例(26.0%)患者聯合使用莫西沙星治療,14 例(13.5%)患者接受甲強龍短療程抗炎治療。兩組具體西藥用藥情況見表5,兩組患者西藥治療方案用藥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對照組咳嗽、咳痰癥狀的消失率顯著低于治療組(P<0.001),對照組與治療組中胸悶、呼吸困難癥狀的消失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對照組乏力、納差消失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01)。
兩組患者的總病程、CT 好轉率、痊愈率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組住院時間短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觀察期間,兩組均未出現向危重型轉化的病例。見表7。
新型冠狀病毒(SARS-CoV-2)屬于套式病毒目、冠狀病毒科、β 冠狀病毒屬,是線性單股正鏈RNA 病毒,可通過S 蛋白RBD 結構域與人體細胞表面的血管緊張素轉換2(ACE2)受體結合而感染細胞,引起一系列病理改變[3]。其中一項改變通過下調ACE2 的表達,激活腎素-血管緊張素系統(RAS)途徑,誘發炎癥風暴,出現全身炎癥反應[4]。這可能就是新冠肺炎傳染性強、傳播速度快、進展迅速,誘發肺、胃腸、腎等多臟器損傷的機制之一。此發病機制也印證了中醫理論對該病的認識。該病屬于中醫“瘟疫病”范疇,其主要表現為發熱、干咳、乏力、肌肉酸痛,或伴納差、嘔吐、腹瀉等消化系統癥狀[5]。如葉天士《外感溫熱篇》所述:“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包”,邪氣侵犯肺衛,表現為發熱、干咳等癥狀,主要病位在肺;《素問·痿論》中記載:“脾主身之肌肉”;四肢肌肉是否有力與脾氣是否健運密切相關,若脾胃受損,無法運輸水谷精氣,則四肢肌肉不得稟水谷氣而生,表現為肌肉酸痛、乏力,病位亦在脾胃。結合武漢地區特性,區域內河湖眾多,濕氣偏重。濕性重濁粘滯,易傷脾胃,脾胃為氣機升降之樞紐,濕阻脾胃則阻滯機體上、中、下三焦氣機通暢,表現為納差、嘔吐、腹瀉等脾胃系癥狀。感邪后未及時干預,濕與毒結,瘀熱內閉,后期多虛損,導致多器官損傷[6]。綜上,COVID-19 病理核心為濕邪,主要病位不只在肺,還涉及脾胃、大腸,以肺脾為主。故中醫治法應肺脾兼顧,調暢氣機,驅邪外出。筆者依據此法治療COVID-19,擬二陳湯、桑白皮湯為加減方劑配伍,其中半夏、茯苓、炒白術燥濕化痰、健脾益肺,陳皮、甘草健脾化痰止咳,桔梗、枳殼、川芎寬胸理氣,桑白皮清熱化痰,麥冬固護陰液等,全方共奏清熱宣肺,燥濕健脾,條達氣機之功,實現對患者肺脾失司進行有效調理,從而改善病情。

表5 兩組患者西藥治療方案比較

表6 兩組患者主要癥狀消失率比較

表7 兩組患者臨床療效指標比較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組與對照組在患者一般情況與入院時生命體征、入院時實驗室指標、胸部CT 影響表現及西醫治療方案均無明顯差異,具有可比性。治療組患者在臨床西藥治療基礎上聯合中藥治療,結果顯示兩組患者在住院時間及主要臨床癥狀(咳嗽、咳痰、乏力、納差)消失率方面有明顯差異(P<0.05);而兩組患者總病程、CT 好轉率、痊愈率方面無明顯差異(P>0.05)。兩組均未出現向危重型轉化者。本研究結果顯示,中醫治療組,相較于單純西藥治療方案,在改善主要臨床癥狀及縮短住院時間方面有一些優勢。本研究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樣本量較少,非前瞻性研究,對中藥治療新冠肺炎的療效觀察,尚需更大樣本量的前瞻性隨機對照試驗數據支持。
中醫藥在新冠肺炎的防治和診療過程中的作用不容小覷,與西藥相互配合,優勢互補,全方位、全過程參與這場戰“疫”。此次運用“肺脾”同治之法,中藥治療在本病治療過程中療效明顯,希望能在今后的臨床工作中繼續加以驗證,以期做到進一步推廣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