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林,成經蕓,蘇 瓊
(重慶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預防保健科,重慶 400010)
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是指突然發生、造成或可能造成社會公眾健康嚴重損害的重大傳染病疫情、群體性不明原因疾病、重大食物和職業中毒及其他嚴重影響公眾健康的事件。醫療機構是發生、發現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重要場所,位于突發公共衛生事件處理的一線,主要承擔著上報、救治、防控等相關職能。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疾控中心)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承擔著防控流調、監測預警、消毒隔離等相關責任。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在突發公共事件處理中相互配合,相互協調,消除存量,減少增量,遏制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的發展。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是聯合防控的基礎和核心,在處理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相互聯動,醫療減存、疾控減增的防治模式越來越受到廣泛關注。
醫療機構主要承擔醫療救治責任,同時是發現和報告傳染病疫情、死亡病例、慢性病、腫瘤、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等公共衛生信息的重要監測點。疾控中心是實行公共衛生服務的主體機構,對醫療機構上報的各種公共衛生信息及時處理,并指導醫療機構完成公共衛生事務。公共衛生信息報告的準確性、及時性、完整性關系到公共衛生事件處理的及時性、有效性,也是國家疾病預防控制的關鍵環節。傳統公共衛生信息上報依賴于手寫,靠郵寄等方式傳遞,具有明顯的滯后性、不穩定性,由于缺乏有效的查詢、校正等方法,很容易導致信息的錯報、遲報、漏報等[1]。
自2003年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非典)疫情之后,我國開始建立國家疾病預防信息工程,其中國家傳染病監測網絡直報系統(傳染病監測系統)基本實現了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信息的互聯互通。該系統包含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在內的40種法定傳染病的報告,針對霍亂、鼠疫、艾滋病、肺結核、不明原因肺炎等建立了單病的監測系統,同時實施了自動預警功能。任何一例傳染病各組的信息依托于傳染病監測系統,醫療機構主動上報后該醫院所屬地區疾控中心、省疾控中心、國家疾控中心均能收到預警提示,并實時知曉患者相關信息、診斷醫師姓名、錄入人員姓名及處理情況[2]。
隨著醫院信息化技術的應用,越來越多的醫療機構利用醫院信息系統、醫生工作站系統、電子病例系統、病案信息系統、實驗室信息系統實現了公共衛生信息上報的智能化管理,實現患者在門診、住院、醫技等部門的信息能有效對接。臨床醫師診斷傳染病后能夠實時預警,自動生成傳染病電子報告卡,實時導入患者相關信息,自動監測,實現“一鍵式”報告,減少了傳統上報方式中信息的錯漏,提高了信息上報的準確性、完整性、及時性[1,3]。
檢驗醫學是疾病預防、診斷、監測的重要技術支撐。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根據其職能設置了相關檢驗科室。疾控中心檢驗科主要負責傳染性疾病的衛生檢測、中毒事件的分析,以及疾病和健康危害的生物、物理、化學因子等的檢測和鑒定[4],其中傳染性疾病的衛生檢測與醫療機構發現、確診傳染病具有密切的聯系。醫療機構檢驗科是利用臨床檢驗技術,如臨床血液檢驗、生物化學檢驗、微生物檢驗,免疫學檢驗、寄生蟲檢驗等實驗診斷技術協助臨床醫師疾病診療,及時為疾病的診治、預防提供依據[5]。
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所處職能性質的不同,導致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檢驗科的檢驗權限存在一定差異。醫療機構更多的是針對普通人群的疾病檢驗,能夠確診常見傳染病,但對重點傳染病只能進行初步篩查,且對本地區非常見傳染病及不明原因疾病等缺乏相應的檢驗手段和確診能力。疾控中心對醫療機構所篩查出的重點傳染病患者能夠進行復核確診,對本地區非常見傳染病及不明原因疾病有檢驗的方法和渠道,并能及時將檢驗結果反饋給醫療機構,并指導醫療機構采取相應的防控措施。
對于新發傳染病,醫療機構由于職能性質和權限無法及時對新發傳染病的傳染源、傳播途徑等進行研究。疾控中心的流行病學工作者則能利用醫療機構上報的相關信息,對新發傳染病病因、傳染病機制、傳染過程、診斷方案等進行快速研究,為醫療機構提供可行的診療及防控方案[6]。
醫療機構與疾控中心是相互聯系卻又獨立運行的2種不同醫療體系,需要特定的部門報告及反饋相關的公共衛生信息,以保障各項公共衛生服務能夠落實。預防保健科是醫院實施公共衛生服務的主要載體,也是鏈接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的橋梁。預防保健科在《綜合醫院分級管理標準》中定位為職能科室和業務科室,具有管理和業務的雙重職能。醫療機構預防保健科主要承擔了傳染病疫情管理、慢病管理、死亡管理、健康教育、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報告等工作,與疾控中心的傳染病防治科、慢病非傳染病防治科、性病艾滋病科、公共衛生科等部門職責相對接[7-8]。常規工作中預防保健科依據國家法律法規及本地區衛生行政部相關規定保障醫院公共衛生服務的實施與運行,保證傳染病疫情、慢病、死亡病例等及時上報,做好有關檔案材料的形成、收集、保管、整理、立卷、歸檔等,同時接收疾控中心等衛生行政機構的督察。在發生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預防保健科還需要協調醫療機構與疾控中心采樣、送檢、流行病學調查等相關工作。
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和醫療模式的改革,人們的健康觀念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對醫療衛生服務和生活質量也有了更高的要求。同時全球疾病結構的改變,慢性非傳染病性疾病發病率逐漸上升,肺結核、艾滋病等傳染病發病形勢依然嚴峻,非典、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等新發傳染病防不勝防,醫防結合模式逐漸受到關注[9]。我國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是相互獨立發展的機構,雖有一定程度的聯系,由于其工作職能的特殊性,其專業人員的分配是存在差異的,從而也導致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在公共衛生工作中存在一些相互協調的難點。
4.1防治思維方式的差異性 醫療機構以臨床診療為主,臨床醫師對各種疾病首先考慮的是治療等問題,工作的特殊性使醫師形成先處理再報告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模式。同時由于醫務人員對傳染病、死亡病例、慢性非傳染性疾病等相關法律意識相對比較薄弱,未意識到公共衛生信息上報的重要性,因此,容易導致遲報、漏報等。疾控中心以“防”為重,以人群為基礎,利用醫療機構上報的各項公共衛生信息實時評估區域內,甚至全國的疾病發生、發展狀況,必然要求醫療機構按國家規定及時、準確地提供相關信息,以確保公共衛生信息的準確傳達,保障公共衛生服務的有效進行。
4.2信息接受的直接性和間接性 醫療機構作為面對各種疾病的第一線,最先接觸到患者,且能夠直接得到患者的基本信息、檢查結果、流行病學情況等。疾控中心則更多的是被動接受醫療機構上報的信息,如果需要知曉患者其他的相關信息則需再次聯系醫療機構相關工作人員獲取,其得到的信息具有一定的滯后性,且信息在傳遞過程中也存在一定的失真性。因此,醫療機構上報信息的準確性和及時性直接影響疾控中心對傳染病患者的追蹤和管理。雖然隨著信息化技術的發展,醫院逐步實現了實名制就診及一鍵報告等智能手段,依然存在患者不愿透露或隱瞞個人信息等問題。
4.3疾病上報的行政干預 根據我國傳染病防治法規定,醫療機構發現傳染性病例或不明原因的疾病暴發時應該在規定時間內利用傳染病監測系統進行網絡直報,疾控中心接到報告后應當立即報告當地衛生行政部門,由當地衛生行政部門立即報告當地人民政府,同時報告上級衛生行政部門和國務院衛生行政部門。在實際工作中醫療機構發現非常見傳染病、不明原因疾病時按照規定報告相關衛生行政部門后會被要求核實后再進行網絡直報或不報,雖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少錯報的發生,但也干擾了醫療機構獨立行使上報傳染病疫情的職責,也可能導致重大傳染病、不明原因疾病的遲報,影響傳染病預警的時效性。
4.4公共衛生體系建設的弱化 公共衛生工作是醫藥衛生體系重要組成部分,國務院關于實施健康中國行動的意見提出,人民健康是民主昌盛和國家富強的重要標志,預防是最經濟、最有效的健康策略,強調堅持預防為主,倡導健康文明生活方式,預防控制重大疾病。自2003年非典疫情之后,疾控中心成為承擔公共衛生服務與管理的主要機構,雖然曾出現短暫的繁榮,但由于缺乏足夠的重視、執業定位不清、人才流失等原因導致大部分疾控中心逐漸缺失話語權,甚至成為轉達衛生行政命令的中轉站。而醫療機構是承擔公共衛生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二級及以上公立醫院承擔的常規公共衛生服務,主要包括了傳染病診治的管理、免疫預防、慢性非傳染病與傷害監測、死亡監測、健康教育與健康促進、職業健康管理、精神衛生服務、環境與健康監測8類,但我國對公立醫院公共衛生職能并沒有明確的規定[10]。同時我國的醫療改革更重視的是醫療和藥品的改革,缺乏對公共衛生問題的關注[11-12],也導致了公共衛生體系建設的逐漸邊緣化,公共衛生服務得不到有效的運行及銜接。
綜上所述,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是我國公共衛生服務的前沿機構,在疾病的預防控制過程中醫療機構和疾控中心的責任相互交織。隨著經濟發展,人們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我國疾病譜發生了根本的變化,慢性非傳染病性疾病成為主導地位,傳染病退居其次但形勢依然嚴峻[13]。推動公共衛生服務體系的建設、構建新時代的公共服務應急體系需要加強醫療機構與疾控中心協同監測機制,健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救治體系,以政府、公益性為主導,增強應對突發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的能力,提高基本醫療服務水平,保障和改善民生[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