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長青
[摘 要]加強和鞏固黨內團結統一、不斷提升黨內凝聚力是黨建的永恒課題。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就加強黨內凝聚力進行了富有成效的探索,積累了寶貴經驗:制定和執行正確的政治路線,為加強黨內凝聚力把穩政治方向;在革命斗爭實踐中形成和擁護黨的領導核心,為加強黨內凝聚力奠定政治基礎;形成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理論成果,為加強黨內凝聚力筑牢思想根基;建立健全相關制度,為加強黨內凝聚力提供制度遵循;嚴明黨的紀律,為鞏固黨內凝聚力提供有力保障。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加強黨內凝聚力的經驗具有重要現實意義,新時代加強黨內凝聚力要把政治目標引領放在首位、維護黨的領導核心作為關鍵、理想信念教育作為主線、制度建設作為根本、嚴明紀律作為抓手。
[關鍵詞]新民主主義革命;中國共產黨;黨內凝聚力
[中圖分類號]D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1071(2021)01-0010-08
無產階級政黨以實現共產主義和全人類解放為崇高理想奮斗目標,要完成這樣神圣而偉大的歷史使命,必須不斷提升黨內凝聚力。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圍繞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偉大勝利這一中心任務,在加強黨內凝聚力方面進行了積極探索,形成了彌足珍貴的經驗。系統總結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加強黨內凝聚力的歷史經驗,對新時代不斷加強和提升黨內凝聚力、維護和鞏固黨內團結統一有重要啟示意義。
一、在制定與執行正確的政治路線中凝聚全黨力量
政治路線是政黨在綜合判斷國內外形勢的基礎上,依據當時社會主要矛盾,為實現政黨的根本利益而制定的總路線,是政黨制定各項具體方針、政策的根本指南。正確的政治路線是引領政黨事業健康發展的生命保障線,是政黨政治綱領、政治目標、政治策略、政治利益等的具體體現,是政黨成員與政黨中央保持一致的政治基礎,決定著政黨在某一特定歷史階段前進的奮斗方向。在不同的歷史階段,我們黨把宏大的奮斗目標與現實國情緊密結合,制定各個階段不同的政治路線,將黨的共產主義奮斗目標具體化為黨員能夠廣泛認同的階段性目標,并將這些目標成功轉換為全黨一起奮斗的動力,引領全黨為黨的事業奮斗。
鴉片戰爭后中國逐步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華兒女渴望實現民族獨立、人民解放。辛亥革命爆發、中華民國成立,曾在許多中國人心中燃起了希望,但希望很快破滅了。“打倒列強、除軍閥”,擺在國人面前。中國共產黨的成立給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真正帶來了希望與光明,黨自成立之日起就將馬列主義作為行動指南,以民族復興為己任、以實現共產主義為奮斗目標。中共一大政治綱領明確指出:“革命軍隊必須與無產階級一起推翻資本家階級的政權,必須支援工人階級,直到社會的階級區分消除為止;承認無產階級專政,直到階級斗爭結束,即直到消滅社會的階級區分;消滅資本家私有制……。”[1]1但是,在備受帝國主義壓迫、封建勢力剝削的舊中國,黨要帶領人民實現這一理想,必須首先完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務。黨的二大科學分析了中國的社會性質,通過了中國共產黨歷史上首個規范黨員行為,保證全黨思想上與政治上一致、組織上和行動上統一的正式黨章,“第一次提出了明確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綱領”[2]28,制定了黨的最高綱領:“組織無產階級,用階級斗爭的手段,建立勞農專政的政治,鏟除私有財產制度,漸次達到一個共產主義的社會。”[1]133制定了黨的最低綱領:“消除內亂,打倒軍閥,建設國內和平;推翻國際帝國主義的壓迫,達到中華民族完全獨立……”[1]133中共二大制定的政治綱領對民主革命理論有了初步認知,弄清了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的客觀界限,指出了黨的奮斗目標。
在隨后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斗爭中,中國共產黨人歷經“大革命時期”“土地革命戰爭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通過系統總結民主革命時期“兩次成功”“兩次挫折”的經驗教訓,科學分析時代特征、國際環境變化等因素,在深入研究中國革命具體特點及特殊規律的基礎上,逐步認識了新舊民主主義革命的界限,提出了系統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制定了新民主主義時期黨的政治路線。在20世紀30年代末、40年代,毛澤東先后發表了一系列光輝著作,從理論與實踐、中國與世界、個性與共性、歷史與現實等角度,對中國革命的一系列問題作了經典闡發,將“新民主主義革命總路線”科學總結概括為“無產階級領導的,人民大眾的,反對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革命”[3]1316-1317。這條政治總路線,內含了革命目標,“建立新民主主義共和國”;革命對象,“中國革命的敵人不但有強大的帝國主義,而且有強大的封建勢力,而且在一定時期內還有勾結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以與人民為敵的資產階級的反動派”[4]634;革命動力,“無產階級、農民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4]635;革命領導力量,“中國共產黨”;革命步驟,“第一步,改變這個殖民地、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形態,使之變成一個獨立的民主主義的社會。第二步,使革命向前發展,建立一個社會主義的社會”[4]666,這兩者中間不可插入資產階級專政;革命性質,“資產階級民主主義革命”;戰勝敵人的法寶,“統一戰線,武裝斗爭,黨的建設”[4]606等與中國革命相關的一系列重大問題。新民主主義革命政治路線(總路線)的確立,凝聚了全黨共識、匯聚了各方力量、體現了人民意志,表明黨對中國革命的規律、階段性目標、發展前景的認識達到了科學高度。自此,黨領導的革命事業有了正確、科學的方向和目標,黨的一系列工作有了總的指導方針,極大地鼓舞了全黨爭取中國革命勝利的信心與勇氣。
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從“新民主主義革命”這個“政治”大局出發,以馬列主義科學理論為指導、以中國革命實踐探索為基礎,探索形成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總路線以及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三大綱領”“三大法寶”,從而將全黨的思想、意志、行動集中統一到共同的革命奮斗目標上來,為加強黨內凝聚力奠定了根本政治基礎。
二、在確立和擁護黨的領導核心中凝聚全黨力量
“政黨通常是由最有威信、最有影響、最有經驗、被選出擔任最重要職務而稱為領袖的人們所組成的比較穩定的集團來主持的。”[5]151在政黨中形成和確立堅強有力、穩定成熟的領導核心對政黨的事業發展尤為重要。政黨如若沒有領導核心,政黨的凝聚力、向心力、戰斗力就會遭受嚴重影響,政黨成員就無法圍繞黨的核心形成共識,政黨內部不僅不能團結一致,甚至出現宗派主義、山頭主義等錯誤思想,政黨事業將遭受嚴重挫折甚至失敗。
中國共產黨在遵義會議召開之前,“從陳獨秀、瞿秋白、向忠發、李立三到王明,都沒有形成過有能力的中央”[6]309,并未形成堅強、穩定、成熟的黨中央領導集體,更未形成一個能夠凝聚黨心民心、眾望所歸的領導核心。這一時期黨的領導人(負責人)頻繁更換,黨中央領導人未能正確認識中國國情、照抄照搬蘇聯經驗、斗爭經驗十分缺乏,時常犯右或“左”的錯誤,導致革命事業多次遭受挫折。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后,我們黨不得不放棄原先付出艱辛努力建立起來的根據地而進行長征,在同國內外反革命勢力長期的殘酷斗爭中,黨內已逐步認識到毛澤東同志的正確主張,渴望由毛澤東同志領導中國的革命事業。
遵義會議是毛澤東同志的黨內核心領導地位開始形成的重要標志,“結束了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路線在黨中央的統治,開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新的黨中央的正確領導”[7]86。此后,在毛澤東的正確軍事指揮下,紅軍創造了諸如“四渡赤水出奇兵”“巧渡金沙江”等優秀戰績,逐漸擺脫了被國民黨軍隊圍追堵截的被動挨打局面,黨開始獨立自主地靈活處理中國革命以及黨自身面臨的一系列重大問題,我們黨開始從幼年不斷走向成熟。
毛澤東同志的核心領導地位是在同黨內分裂勢力作斗爭中進一步鞏固起來的。長征時期,張國燾私欲膨脹,置黨的利益于不顧,自恃兵多槍多不斷向中央要權,私自修改并違抗中央既定方針,反對紅軍北上、制造分裂,多次無視中央勸告、漠視黨中央權威,公然成立“第二中央”,破壞黨和紅軍的團結統一。針對張國燾分裂黨和紅軍的企圖,毛澤東與中共中央堅持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統一,在對張國燾分裂主義斗爭中既針鋒相對,又有理有據。阿壩會議上,在遭到張國燾等人圍攻時,朱德明確而堅決地表示支持中央作出的紅軍北上的決定;在卓木碉會議上,朱德更是義正詞嚴地對張國燾說:“中國工農紅軍在黨中央統一領導下,是個整體。……你可以把我劈成兩半,但是你絕對割不斷我和毛澤東的關系。”[8]147在此期間,為贏得主動權,“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還商請剛從共產國際回來的中共代表團成員張浩(即林育英)做張國燾的工作”[9]392。林育英始終堅定地站在毛澤東和黨中央一邊,在陜北以中共駐共產國際代表團的名義多次向張國燾致電,對中央作出北上的決定予以充分肯定,高度評價紅軍長征的歷史功績。在多方共同努力和堅決斗爭下,張國燾最終結束其分裂行為、率部北上,毛澤東在黨內的領導核心地位得以進一步鞏固。
王明在長征勝利結束后從蘇聯回到延安,自恃身份特殊,拿著共產國際的“尚方寶劍”,處處以“欽差大臣”自居,宣傳“一切服從統一戰線、一切經過統一戰線”[2]141的右傾投降主義主張,在六屆六中全會召開前的一次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上,王稼祥作《國際指示報告》:“在領導機關中要在毛澤東為首的領導下解決,領導機關中要有親密團結的空氣……”[7]137同時,王稼祥還帶來并在會上宣讀了季米特洛夫的“口頭指示”:“應該承認毛澤東同志是中國革命實際斗爭中產生出來的領袖,請告訴王明,不要競爭了吧!”[7]137。在此后召開的六屆六中全會上,黨內許多同志以自己的經歷進一步闡明,“毛澤東同志是中國革命的正確領導者,是經過考驗的中國共產黨的領袖”[7]151。六屆六中全會維護增強了黨的團結統一,再一次鞏固了毛澤東的領導核心地位。
經過延安整風運動,毛澤東同志在黨內的領導核心地位最終確立。隨后不久,在延安召開的中共七大上,毛澤東眾望所歸地當選為中共中央主席,毛澤東在黨內的領導核心地位完全確立。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的誕生,標志著我們黨有了一個堅強、穩固的領導集體,全黨全軍真心擁護黨的領導核心,極大地提升和增強了黨內凝聚力。
三、在毛澤東思想的形成發展過程中凝聚全黨力量
中國共產黨是靠著馬克思主義信仰、共產主義理想信念凝聚起來的意志堅強、行動一致的政治組織。“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歷經艱難困苦而不斷發展壯大,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我們黨始終重視思想建設、理論強黨,使全黨始終保持統一的思想、堅定的意志、協調的行動、強大的戰斗力。”[10]24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之日起,就將馬克思主義作為指導思想并把其寫在自己的旗幟上,然而以這一科學理論為指導并不僅僅只是將其寫入黨章,而是要將科學理論與國情以及時代背景緊密結合,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使這一科學理論在指導黨的事業的鮮活實踐中展現其理論威力。
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是以反對黨內存在的錯誤思想為邏輯起點的。土地革命時期黨內錯誤思想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方面,在中國革命處于低潮時,在工農紅軍主要成分為農民的條件下,不可避免地隨之產生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另一方面,黨內教條主義盛行,將蘇聯經驗、共產國際指示神圣化,不顧國情照搬照抄蘇聯的革命經驗。這兩種錯誤思想妨礙了黨對中國革命規律的科學認識,給中國革命帶來了嚴重損失。針對工農紅軍中存在的錯誤思想,毛澤東根據九月來信的指示、紅四軍內部情況調查、紅軍創建以來的經驗教訓等,為中國共產黨紅軍第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即古田會議主持起草決議案,這次會議通過的黨內文件不僅明確指出了紅四軍黨內存在的“單純軍事觀點、極端民主化、非組織觀點、絕對平均主義、主觀主義、個人主義、流寇思想、盲動主義殘余等”[11]86-94非無產階級思想的具體表現、由來及改正辦法,而且還“初步回答了在黨員以農民為主要成分的情況下,如何從加強黨的思想建設著手,保持黨的無產階級先鋒隊性質的問題”[12]294。針對教條主義問題,毛澤東為此撰寫了《反對本本主義》一文,在黨內首次提出“沒有調查,沒有發言權”[11]109,全面客觀地指出了教條主義的錯誤所在及其給中國革命帶來的一系列危害,詳細闡明了調查研究的重要價值、具體做法,影響深遠。為系統總結抗戰以來的經驗教訓,把全黨的認識統一到正確的思想上來,黨召開了六屆六中全會,會上毛澤東提出了自建黨以來未曾提到過的重大科學命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即“離開中國特點來談馬克思主義,只是抽象的空洞的馬克思主義。因此,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化,使之在其每一表現中帶著中國的特性,即是說,按照中國的特點去應用它”[13]651。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概念的首次提出、系統闡釋,引發了全黨及理論界的廣泛探討,實現了從反對錯誤思想到把理論同實際相結合的行動自覺。
延安整風運動既是我們黨系統總結經驗教訓、加強理論學習、改造自身思想的重要過程,更是我們黨自覺推進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并在此基礎之上形成毛澤東思想這一科學理論的重要階段。整風運動于1942年開始、1945年結束,整風的任務是“反對主觀主義以整頓學風,反對宗派主義以整頓黨風,反對黨八股以整頓文風”[14]812。在整風中,黨貫徹執行“懲前毖后”“治病救人”而非“殘酷斗爭”“無情打擊”的正確宗旨,上至黨的高級干部(整風重點)、中至一般干部、下至普通黨員,通過認真閱讀學習馬列主義經典著作、毛澤東重要文章以及黨內相關文件,反思自身學習、思想、工作等,將批評與自我批評貫穿始終,在提高自我認識的基礎上總結經驗教訓、提高思想認識,在實踐中改進工作作風。這次整風是一場影響深遠的馬克思主義教育運動,通過黨在思想上的自我革命,提高了全黨自覺維護黨的團結統一的自覺性,提升了全黨馬克思主義理論水平,不僅重新教育了黨內老干部、老黨員,而且教育了大批新黨員,達到了在全黨范圍內對黨員進行思想教育、思想改造的目的,增強了黨內凝聚力。
經過延安整風,“我黨經過了自己的各種成功、挫折,終于在毛澤東同志的領導下,在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軍事上,第一次達到了現在這樣高度的統一”[15]22,“黨內充分認識到毛澤東同志在理論上對馬列主義有創造性發展,對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有重要貢獻”[16]。1945年,中共七大勝利召開,“毛澤東思想”這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理論成果被正式確立為全黨的指導思想,為凝聚全黨意志、統一全黨行動提供了強大動力。
四、在建立健全黨內相關制度中凝聚全黨力量
加強黨內凝聚力離不開健全的制度的保障。中國共產黨建黨初期存在著組織制度不健全、主要領導人個人作風專斷等問題。大革命后期,陳獨秀聽不進黨內同志的正確意見,“一味地忍讓退縮,黨為此錯失了反擊的絕佳時機,大革命最后失敗”[12]221-222。土地革命時期,“王明對于不支持自己的同志,動輒扣上‘右傾機會主義’‘富農路線’‘兩面派’等帽子,加以‘殘酷斗爭’”[12]313,中央蘇區的革命根據地、白區的革命力量遭受了重大損失。為防范黨內的極端民主化傾向、糾正黨內的家長制作風、嚴格執行黨內紀律、規范黨內政治生活,以制度管黨治黨就成了黨鞏固自身團結統一、增強凝聚力的最優選擇。
民主集中制是加強黨內凝聚力的根本制度性保證。民主集中制在中國共產黨建黨伊始受蘇聯影響就已存在,但仍處于萌芽狀態。黨的一大到四大并未明確其概念,黨的五大首次明確提出“民主集中制”這一科學概念,黨的六大正式將“民主集中制”寫入黨章并將其作為黨的組織原則。在黨的六屆六中全會上,毛澤東首次完整地提出“四個服從”這一黨內紀律,“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4]528。“四個服從”既有民主又有集中,是黨內紀律正常化、規范化的科學概括,也是民主集中制的具體化,為正確處理黨內各類關系提供了基本準則。“堅持‘四個服從’,使黨的集中統一領導更加有力,確保了各項決策有效執行。”[17]
請示報告制度進一步豐富和充實了民主集中制,為鞏固黨內凝聚力發揮了作用。在革命戰爭期間,黨領導的政權長期被敵人分割和包圍在孤立無援的農村環境中,為靈活應對情況,黨中央賦予各地方的黨組織與軍隊很大的自治權。但這隨之也帶來了弊端,有些地方黨組織和軍隊的領導人產生了“游擊主義、地方主義、經驗主義等無政府現象”[18],甚至把自己管轄的區域當成了“獨立王國”,“擅自修改中央的或上級黨委的政策和策略,執行他們自以為是的違背統一意志和統一紀律的極端有害的政策和策略;在工作繁忙的借口之下,采取事前不請示事后不報告的錯誤態度”[3]1332,這類情況不利于黨中央的集中統一領導。抗日戰爭勝利后,國內戰爭由游擊戰逐步轉向正規戰,全黨由分散逐步向集中過渡,不少解放區已緊密連接在一起,不少城市已經或者即將解放,全黨的工作重心即將從農村轉向城市,“為了及時反映情況,使中央有可能在事先或事后幫助各地不犯或少犯錯誤,爭取革命戰爭更加偉大的勝利起見”[3]1264,必須“克服地方主義和游擊主義,將一切可能和必須集中的權力集中于中央和中央代表機關手里”[3]1346。針對這種情況,1948年1月7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的文件《關于建立報告制度》在全黨全軍發布實施,文件要求全黨全軍嚴格執行請示報告制度,并定期向中央作相關報告。隨后不久,《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配套文件《中央關于建立報告制度的補充指示》(1948年3月25日)、《中共中央關于宣傳工作中請示與報告制度的決定》(1948年6月5日)、《各中央局、分局、前委應向中央報告的事項》(1948年6月25日)等相繼在全黨全軍施行,保證了全黨行動一致。
黨內法規制度建設是管黨治黨的內驅力,加強了黨的領導,有力地保證了黨的團結發展,提升了黨內凝聚力。黨內法規是對黨員應享權利、應履義務的規定,是規范各級黨組織活動的政治規矩,是對黨員和黨組織之間關系、各黨組織之間關系的規定,要求所有黨員、各級黨組織必須嚴格遵守。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依據革命斗爭形勢需要制定和修改黨章、不斷完善黨內相關法規,中共一大制定第一個綱領,中共二大、六大和七大三次修訂《中國共產黨章程》,中共三大、四大、五大先后審議通過《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修正章程》《中國共產黨第二次修正章程》《中國共產黨第三次修正章程》;制定《關于共產黨的組織章程決議案》(1922年7月)、《對于組織問題之決議案》(1925年1月)、《組織問題決議案》(1929年6月2日)、《關于發展黨的組織決議案》(1931年3月5日)等組織法規;制定《教育宣傳問題議決案》(1923年11月)、《宣傳問題決議案》(1925年10月)、《宣傳工作決議案》(1929年6月25日)等宣傳教育法規;制定《關于黨員入政界的決議案》(1923年6月)、《中央關于干部問題的決議》(1931年8月27日)等黨員干部法規;制定《中央巡視條例》(1932年3月12日中央組織局重新審查通過)、《中共中央關于成立中央黨務委員會及中央蘇區省縣監察委員會的決議》(1933年9月17日)、《關于健全黨委制》(1948年9月20日)等紀律法規。這些制度對規范黨員言行、黨組織活動,統一各級領導機關活動等有重要作用。
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毛澤東與中共中央通過健全并嚴格執行民主集中制和請示報告制度、高度重視黨內法規制度建設等,改變了黨內軍內的組織渙散與紀律松弛現象,打破了地方黨政機關各行其是的組織管理形態,整合了地方上分散的組織管理體制,保證了黨中央政令軍令正確、及時、高效地貫徹執行,加強和鞏固了黨的集中統一領導,捍衛了黨中央權威,從組織制度上保證了黨的團結統一。
五、在革命斗爭實踐中通過嚴明黨紀凝聚全黨力量
紀律嚴明是無產階級政黨提升黨內凝聚力的關鍵舉措,“要使無產階級能夠正確地、有效地、勝利地發揮自己的組織作用(而這正是它的主要作用),無產階級政黨的內部就必須實行極嚴格的集中和極嚴格的紀律”[5]154。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在革命斗爭實踐中依據形勢發展需要不斷加強紀律建設,規范和約束了黨員干部的各方面行為,切實捍衛了中央權威、維護了黨的集中統一、擴大了黨的社會影響、團結了廣大群眾、保證了黨在軍事上的巨大勝利,為奪取革命最終勝利奠定了基礎。
有規有紀可依是以紀律建設提升黨內凝聚力的首要條件。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歷次黨代會通過的黨章和決議案中適時完善紀律條文,從源頭上為加強黨內團結提供保障。中共一大通過的綱領中用了不少篇幅規定黨員行為。黨的二大通過的黨章首次單設“紀律”一章,會議通過的決議案強調:“無論何時何地個個黨員的言論,必須是黨的言論,個個黨員的活動,必須是黨的活動,不可有離黨的個人的或地方的意味……”[1]163黨的三大、四大通過的黨內文件,其中“紀律”這一章的文字表述與中共二大通過的黨章內容相似。黨的五大在中共歷史上首次提出“政治紀律”這一概念并強調“宜重視政治紀律”[19]208。黨的六大通過的黨章首創“自愿脫黨論”,即“無充分理由連續三月不繳黨費者,以自愿脫黨論”[20]481;事實上,繳納黨費不僅在物質上對黨有幫助,而且是黨員組織觀念的具體體現;沒有充分理由,連續不繳納黨費,意味著黨員不愿意為黨盡義務,這樣的黨員沒有組織和紀律觀念,不適宜繼續留在黨內;采用“自愿脫黨”方式,遠比用簡單開除要好。黨的七大通過的黨章首次增設總綱這一關鍵性內容,“……在黨內不容許有離開黨的綱領和黨章的行為,不能容許有破壞黨紀、向黨鬧獨立性、小組織活動及陽奉陰違的兩面行為。中國共產黨必須經常注意清除自己隊伍中破壞黨的綱領和黨章、黨紀而不能改正的人出黨”[21]114;黨章總綱的出現有助于全黨在思想上對遵守紀律產生共鳴,對規范和約束黨員行為有重要意義。黨章中紀律的制定和不斷完善,使黨的活動更加科學規范,為加強黨內團結奠定了基礎。
嚴格執紀是以紀律建設提升黨內凝聚力的強大動力。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嚴格執行黨的紀律,堅持從嚴執紀、人人平等,對違紀的黨員干部嚴肅處理。陳獨秀是新文化運動的精神領袖、馬克思主義的積極傳播者、中國共產黨的主要創始人,在建黨和大革命初期對黨作出過重大貢獻,享有崇高聲譽;大革命后期犯“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給黨的事業帶來了損失;此后,“接受托洛茨基主義,后來雖脫離托派,但最終沒有回到馬克思主義的軌道上來”[22],中共中央對其嚴重違反黨紀的行為采取了措施,在多次勸說等方式失敗后開除其黨籍,這在當時對反對黨內派別活動起到了很好的警示作用。延安時期,黃克功因逼婚未遂而槍殺了陜北公學學員劉茜,中共中央、中央軍委最終決定對黃克功處以死刑;毛澤東在寫給陜甘寧邊區法院院長雷經天的信中,肯定了黃克功昔日的光榮歷史,突出強調了全黨全軍要嚴格遵守紀律,在執紀方面不論功勞所有人平等;“黃克功事件”使全黨深受教育,黨因此得到了社會上的廣泛贊譽。當然,中共黨內像這樣的黨員干部僅僅只是少數,更多的是那些為了革命事業而嚴守黨紀、寧死不屈的優秀黨員;正是有了這些為黨無私奉獻、聽黨指揮、嚴格遵守黨規黨紀的黨員干部,黨心、軍心、民心歸于一心,黨的事業才能成功。
重視紀律教育是以紀律建設提升黨內凝聚力的重要方法。紀律本身具有懲戒性質,紀律教育能促推行為人養成遵守紀律的良好習慣,“對黨員進行有關黨的紀律的教育,既使一般黨員能遵守紀律,又使一般黨員能監督黨的領袖人物也一起遵守紀律,避免再發生張國燾事件”[4]528。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紀律教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自誕生到最終確立并被譜成歌曲廣為傳頌,成為我黨我軍加強紀律教育的重要形式,至今仍有很好的教育意義;延安整風運動期間,毛澤東把列寧關于黨的紀律的相關論述作為全黨必學的材料印發全黨;解放戰爭期間,中共中央作出了一系列重要指示及決定,黨內通過政黨運動、加強理論學習、組織報告等多種形式加強紀律教育;“進京趕考”前,毛澤東向全黨提出要牢記并切實踐行“兩個務必”;黨領導的人民軍隊在接管大城市時因地制宜地創造了標語、板報、說唱等多種紀律教育形式。這些在實踐探索中獲得的紀律教育方法,營造了遵紀守紀的良好氛圍,有助于加強和鞏固黨內團結、提升黨內凝聚力。
六、幾點啟示
“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從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戰略高度、治國理政的全局高度全面從嚴治黨,在管黨治黨實踐中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黨內凝聚力不斷提升。新時代,黨要帶領人民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目標而奮斗,必須認真對待、及時處理影響黨的團結統一的問題,不斷增強“黨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23]16,確保全黨方向明確、集中統一、目標一致、行動一致。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加強自身凝聚力的實踐探索及基本經驗,對新時代我們加強黨內凝聚力建設有重要啟示意義。
第一,把政治目標引領放在首位,堅定執行黨的政治路線。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提出了符合世情、國情、黨情、民情的政治總路線,這一科學政治目標調動了全黨為黨的事業奮斗的積極性和主動性,為黨帶領人民取得革命勝利指明了正確方向。新時代,全黨要始終堅定正確的政治方向,把思想與行動自覺統一到黨確立的政治路線上來,堅定地認真貫徹執行黨的政治路線,“全面貫徹實施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方略,統籌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協調推進‘四個全面’戰略布局”[24],為實現中國夢奮斗。各地方黨政部門要向黨的政治路線看齊,主動以黨的政治路線為主要參照,及時校準偏差、更正前行航向,在規劃工作目標、確定工作部署、制定工作方法、擬定工作思路、推行工作計劃時緊緊圍繞黨的政治路線進行,絕不搞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之法,絕不行各自為政、各行其是之事。
第二,把維護黨的領導核心作為關鍵,“堅決維護習近平總書記黨中央的核心、全黨的核心地位,堅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24]。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在實踐中形成了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極大地凝聚了全黨力量,這是黨真正走向成熟的重要標志,為黨領導的革命事業取得成功奠定了堅實基礎。新時代,全黨要牢固樹立“一盤棋”的全局意識,堅持一切服從中央,堅決擁護習近平總書記的領導核心地位,自覺跟隨黨的領導核心、主動捍衛黨的領導核心、時刻向黨的領導核心看齊。“各級黨組織、黨員及干部要始終在政治道路、政治方向、政治原則、政治立場上同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25],保證全黨步調一致、協調統一向前進。
第三,把理想信念教育作為主線,“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武裝全黨”[24]。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在與各種錯誤思想斗爭中、在革命實踐探索及經驗教訓總結中形成了“毛澤東思想”,這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最新理論成果在實踐中展現出了強大的真理力量、獨特的思想魅力,獲得了全黨的高度認同,成為指引黨不斷前進、戰勝困難的思想旗幟,成為凝聚黨心民心的精神之魂。當前,我國正處于“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的歷史交匯期,我們黨比歷史上任何時期更加需要以理想信念激勵全黨不忘初心、共筑中國夢。新時代,全黨要“自覺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對照檢視思想作風、精神狀態,補鈣壯骨、立根固本,解決好世界觀、人生觀與價值觀這個‘總開關’問題,堅守共產黨人的精神高地”[26]354,不斷提振信心與斗志,走好新時代的長征路。
第四,把制度建設作為根本,用制度鞏固黨的團結統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建立健全了一系列制度,為加強黨內凝聚力提供了保證。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出臺并實施了《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加強和維護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的若干規定》(2017年10月27日)、《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政治建設的意見》(2019年1月31日)、《中國共產黨重大事項請示報告條例》(2019年1月31日)等黨內重要法規制度,為維護黨中央權威和集中統一領導、強化全黨思想自覺與行動自覺、增強黨內凝聚力提供了基本遵循。新時代,要與時俱進不斷完善黨內法規制定體制機制,“注重黨內法規同國家法律的銜接和協調,構建以黨章為根本、若干配套黨內法規為支撐的黨內法規制度體系”[27]105,通過制度建設為黨內團結保駕護航;要堅持用民主集中制原則妥善處理黨內各種關系,積極發揚黨內民主、不斷增進黨內和諧、實行正確的集中、維護黨內團結;要健全并嚴格執行重大問題請示報告制度,做到下情上傳、上情下達相結合,杜絕“先斬后奏”“斬而不奏”“不斬不奏”現象發生。
第五,把嚴明紀律作為重要抓手,以鐵的紀律維護黨的團結統一。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我們黨通過加強紀律建設,贏得了黨心民心,由小變大、由弱變強、由勝利不斷走向勝利。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持全面從嚴治黨,黨的紀律建設成效顯著,黨內凝聚力不斷提升。新時代,要嚴明黨的紀律,堅持把紀律挺在前面,使紀律成為帶電的高壓線;全黨要嚴格遵守黨章黨紀、國家法律法規,堅持并自覺遵循黨在革命、建設和改革實踐中形成的工作慣例、優良傳統,以鐵的紀律維護和鞏固黨內團結,確保全黨統一行動;要重視黨章學習,通過黨章學習深刻領會黨章的精髓要義和“黨內根本大法”的重要地位,通過黨章學習喚醒黨員的“政治意識、大局意識、使命意識、公仆意識、守法意識”[28],通過黨章學習規范全黨的言行舉止;要狠抓執紀監督、強化紀律執行,在黨紀國法面前,不論有無職務、職務大小,人人平等,執行紀律時不留“暗門”、不開“天窗”,讓紀律成為“硬約束”;要堅持有責必問、問責必嚴,對違反者零容忍,從重從嚴查處,讓紀律的力量有效發揮、讓紀律成為鞏固黨內團結統一的有力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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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 對:李雪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