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之孝行

李聰 玉林師范學院 廣西 玉林 537000

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是知孝者，德之本歟。”闡明了孝經在中國傳統文化中的地位。孔子言孝，提出人生有開始、中間、最終三個階段。他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于后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于事親，中于事君，終于立身。”孔子所謂“孝”，其實是從廣義上論述的。孝，是仁人對父母、君主、社會的態度和實踐行為。孔子之言，為后代文人努力盡孝指明了方向。

披閱明代史料，我們可以清晰的看到，明代文人繼承了前代文人的儒家思想，恪守三綱五常倫理，在事親、事君、立身三個方面均為封建社會作出了表率。明代大臣楊廷和是一個孝行提倡者，也是一個忠實的實踐者。他以自己的行為，在事親、事君、立身等方面實踐了他的道德理想。楊廷和在孝行上堪稱楷模。

楊廷和（1459——1529），字介夫，號石齋，新都（今四川新都）人。年十二，舉于鄉，明憲宗成化十四年（1478），年十九，進士及第。“改庶吉士，告歸娶，還朝授檢討”。明孝宗弘治二年（1489）進修撰。明正德二年由詹事入東閣，歷官左春坊大學士，典誥敕。后加光祿大夫、柱國。遷改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他因為指斥佞幸忤劉瑾，受到貶謫。劉瑾伏誅后，楊廷和受到信任，拜華蓋殿大學士，總朝政。武宗死，無子，其從弟朱厚熜繼位，是為世宗嘉靖。除去中間居憂三年，楊廷和身仕兩朝，前后擔任宰輔十四年，其中首輔九年。他為官清正，多有建樹，因爭登基大典忤帝意，謫官。后削職為民。明嘉靖八年（1529）卒，年七十一。據《明史》卷190，列傳第78，楊廷和傳記載，楊廷和是個具有孝行的卿大夫，在事親、事君、立身三個方面都有一番建樹。

一、在事親上，孝感天下

據《明史》記載，楊廷和是個非常講究孝道的人。楊廷和之父楊春，湖廣提學僉事。他去世時，楊廷和正在朝廷任職。“尋以父卒乞奔喪，不許。三請乃許，遣中官護行。”這里所說的“三請”，說明了楊廷和多次請求回家喪，表明了楊廷和的孝心。孝感天下，同樣能夠感動帝王。但是宋朝皇帝需要楊廷和，“旋復起之，三疏辭，始許。閣臣之得終父母喪者，自廷和始也。”“三疏辭”體現了楊廷和盡孝的決心。楊廷和居憂三年，盡了孝子之責。以上史料說明了楊廷和是孝道的實踐者，由于他堅守孝道，最終獲得皇帝的允許，因此開了先例，朝廷大臣從此能夠為父母奔喪，遵守孝道。

二、在事君上，匡正時弊

明武宗君臨天下伊始，即重用自己東宮時的舊豎劉瑾。武宗怠于政事，劉瑾得以乘機擅權。當時內外章奏，都要先具紅揭投瑾，人稱“站皇帝”。劉瑾權勢顯赫，東廠、西廠掌印太監，皆其私黨；又設內行廠，“躬自領之，軍國大柄，盡歸其手”。更有一些無恥官僚，如焦芳、張彩之流，趨炎附勢，賣身投靠。就是在這樣的逆境下，楊廷和以國事為重，極力維護封建統治秩序。據《明史》記載，明弘治二年（1489）楊廷和為修撰，撰成《憲宗實錄》，“以預纂修進侍讀。改左春坊左中允，侍皇太子讀講。”他修《會典》。拜左春坊大學士，充日講官。“正德二年由詹事入東閣，專典誥敕。”因為“以講筵指斥佞幸，忤劉瑾”，遭到劉瑾的瘋狂報復。楊廷和因此改任南京吏部左侍郎。當權的宦官劉瑾曾經指謫《會典》小錯誤，奪楊廷和與大學士李東陽等人薪俸二級。楊廷和具有強烈的忠君報國思想，匡正時弊，同奸臣進行了堅決的斗爭。當然，楊廷和等人并非莽夫，在與奸臣斗爭時能夠采取相應的策略。《明史》記載：時劉瑾橫行，焦芳、張綵為中外媾。“廷和與東陽委曲其間，小有濟救而已。”

《明史》云：“乾清宮災，廷和請帝避殿，下詔罪己，求直言。”楊廷和還與其僚上疏，“勸帝早朝晏罷，躬九廟祭祀，崇兩宮孝養，勤日講。復面奏開言路，達下情，還邊兵，革宮市，罷皇店，出西僧，省工作，減織造，凡十余條，皆切至。”楊廷和等人的奏疏情真意切，但是皇帝不省悟。楊廷和柄政后，明武宗皇帝經常不視朝，在大同、宣府、延綏之間恣意游玩，“多失政”。 楊廷和多次勸諫，皇帝都不理睬。楊廷和只好多次向皇帝提出回家休養，其意旨在使得皇帝從中省悟過來，但是皇帝并不答理，仍一意孤行，我行我素。太監谷大用、魏彬、張雄，養子錢寧、江彬等人，“恣橫甚”。

楊廷和在政治方面有許多重大舉措，首先是：確定繼承人。明武宗皇帝崩于豹房，群臣議論繼承人問題，楊廷和拿出權威的《皇明祖訓》說“兄終弟及，誰能瀆焉？興獻王長子、憲宗之孫、孝宗之從子、大行皇帝之從弟，序當立”。 在擁立繼承人的問題上，楊廷和的提議從封建統治階級的正統觀念出發，出于長治久安考慮，得到許多大臣的響應，梁儲、蔣冕、毛紀都極力贊成，于是，繼承人問題就這樣確定下來了。

其次，楊廷和還誅滅江彬。江彬是武宗之養子，在武宗崩后，“擁重兵在肘腋間”，知天下惡之，心不自安。其黨都督僉事李琮兇狠狡詐，勸江彬趁機造反，如果不成功則北走塞外。“彬猶豫未決”。 楊廷和與蔣冕、毛紀、太監溫祥合謀，以皇太后旨捕殺江彬。這樣，以楊廷和為核心的明朝官員一舉制服了奸黨，消除了朝廷隱患，從而保證了封建統治按原來的軌道繼續運行下去。另外，楊廷和進行政治經濟改革。楊廷和為新天子草上登極詔書，宣布裁汰冗員，重用正人君子。“所裁汰錦衣諸衛、內監局旗校工役為數十四萬八千七百，減漕糧百五十三萬二千余石，其中貴、義子、傳阩、乞阩一切恩倖得官者大半斥去”。同時，楊廷和還注意撥亂反正、平反冤案。在它所擬的登極詔書中規定：“正德十四年文武官員人等，因諫上巡游、跪門責打降級改除為民充軍者，該部具奏起取復稱，酌量升用。打死者，追贈諭祭，仍蔭子入監讀書。充軍故絕者，一體追贈諭祭，復養親屬。”楊廷和在所擬登極詔中，還“賜天下明年田租之半，自正德十五年以前逋賦盡免之”，以緩和階級矛盾，恢復發展農業生產。此外，楊廷和注重選拔人才，以推行新政。在受到皇帝的肯定后，“廷和益欲有所發抒，引用正人，布列在位”。楊廷和等人的舉措，得到了人們的普遍稱贊。“中外稱新天子圣人，且稱廷和功。”嘉靖初年，政府財政狀況大有好轉，階級矛盾也相對緩和，“天下翕然稱治。”

三、在立身上，正道直行

在為人處世方面，《明史》稱：“廷和為人美風姿，性沉靜詳審，為文簡暢有法。好考究掌故、民瘼、邊事及一切法家言，尤然負公輔望。”又稱：“廷和頗以鎮靜持重，為中外所推服。”

在禮儀之爭上，楊廷和等人持論不撓。武宗無子，待其去世后，世宗以外藩入嗣大統，按封建禮教，應尊孝宗為皇考。但世宗尊崇私親，橫生枝節，始則堅持尊本生父母為帝后，既而又欲改稱孝宗為皇伯考。楊廷和等閣臣則引經據典，力言不可。“君之所爭為孝思，臣之所執為禮教”，開始了持續數年的“大禮議”之爭。帝令尊父母為帝后，楊廷和上奏章反對，言“禮謂為所后者為父母，而以其所生者為伯叔父母，何不惟降其服而又異其名也。臣不敢阿諛順旨”，“當是時，廷和先后封還御批者四，執奏幾三十疏”，“持論益不撓，卒以是忤帝意”，“帝常忽忽有所恨”。迫于壓力，楊廷和“累疏乞休”，嘉靖三年二月致仕，結束了自己幾十年的宦海生涯。此后，大禮儀之爭愈演愈烈。嘉靖七年，“《明倫大典》成，詔定議禮諸臣罪”，已退居林泉之下的楊廷和也沒能幸免，被削職為民。第二年，在寂寞中死去。禮儀之爭在今天看來毫無意義。但當時楊廷和等人持論不撓，敢于和皇帝抗爭，堅決維護封建禮教，罷官廷杖在所不惜，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士氣之昌，于此可見一斑。 楊廷和一生博學鴻毅，光明正大，積極勵行“新政”，對明朝之中衰起到一定振治作用，不愧為一位有膽識卓見的政治改革家。誠如李東陽說：“吾于文翰，頗有一日之長，若經濟(經邦濟國)事，須歸介夫。”此外，楊廷和關心民間疾苦，為家鄉通水利、修縣城、置義田，做了不少好事，受人稱道。

四、結語

封建史家對楊廷和在正德、嘉靖之際的活動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明史》的作者稱他，“扶危定頃，功在社稷，即周勃、韓琦殆無以過”。焦竑稱他，“有宰相之才，雖姚崇何以過之”。對楊廷和的功績，連明世宗也無法否認。楊廷和死后，明世宗曾向大學士李時問起太倉積粟情況，李時回答：“可支數年，由陛下初年詔書裁革冗員所致。”明世宗很有感慨，說：“此楊廷和功，不可沒也。”后人十分懷念他的功績。“隆慶初，復官，贈太保，謚文忠。”明廷給楊廷和謚號“文忠’，既稱道了他的博學鴻毅，又高度評價了他的正道直行，充分肯定了楊廷和一生的孝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