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商品漿市場新格局與貿易商現狀

蘇自力

2020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適逢當今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疊加新冠疫情大流行，國際政治、經濟和科技文化等都受到巨大沖擊，經濟全球化遭遇逆流，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等大行其道，整體國際環境日益復雜。在這種艱難復雜的環境下，我國的各項建設在黨的領導下都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尤其是GDP在世界經濟呈現衰退的情況下，實現了V型回升，并繼續保持回暖，有專家預計全年GDP會實現3.3%左右的增長。受益于良好的宏觀環境，我國造紙工業也克服疫情等不利影響，實現較好發展。

造紙工業是我國輕工領域的重要行業，近10年來取得了非常迅速的發展，自2012年以來，我國紙和紙板的產量和消費量都基本維持在1億t以上的規模。造紙工業的發展促使商品漿需求迅速增長，目前我國已經成為全球最大的商品漿市場，其中，紙漿貿易商的作用不可小覷。但是近年來，隨著商品漿市場格局的變化，紙漿貿易商也遇到了較大的困難：有的貿易商出現了較大規模的虧損，甚至被淘汰出局。本文將從紙漿貿易商的角度就近年來商品漿市場的新格局、新形勢以及新機遇等問題進行分享與探討。

1 中國商品漿市場新格局

中國商品漿市場，從廣義角度講是指以美元計價的進口漿市場，是全球商品漿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從狹義角度講是以人民幣計價的現貨市場，是進口漿在中國境內的再流通市場。下面提到的中國商品漿市場新格局的具體表現是在這兩個定義的基礎上提出的，主要體現在5個方面。

1.1 需求增長迅速，中國在全球商品漿市場中的地位進一步鞏固提高

近10年來，中國商品漿需求占全球份額從24%增至37%，以2019年為例，全球化學商品漿發運目的地中，中國占37%，西歐占22.5%，北美占11.5%，其他地區占29%（見圖1）。

根據中國海關統計，2020年9月中國共進口漂白闊葉木漿135萬t，進口漂白針葉木漿77萬t，進口造紙級化學商品漿合計240萬t，創下了本年度單月進口量最高紀錄。2020年1—9月化學商品漿進口量同比增加186萬t，增長率為11%。中國市場在全球疫情的大環境下依然保持了強勁的發展勢頭。

1.2 中國已成為全球最大的商品漿需求國，但議價能力依然較弱

受自然資源限制，我國對進口木漿依賴度非常高，針葉木漿進口依賴度接近100%，闊葉木漿也達50%以上。根據海關數據統計，2017年之后中國已經連續3年每年進口各種造紙級木漿超過2000萬t，其中：2017年2112萬t，2018年2196萬t，2019年2409萬t。2017年之后，中國已超過歐洲成為全球第一大商品漿目的地國（見圖2）。

盡管中國商品漿市場越來越受到全球的重視，但中國對商品漿的議價能力依然沒有明顯改善。最典型的例子是2018年幾乎一年的外盤高價下（見圖3），中國市場毫無還價能力。正是這一次的長時間高價橫盤導致了很多貿易商在后續兩年的經營壓力。

1.3 目前全球唯一的商品針葉木漿期貨市場在中國，期貨市場對現貨市場影響較大，但是仍有待進一步優化

2018年11月，漂白針葉木漿期貨在上海期貨交易所成功上市。期貨上市之初，對進口漿的國內現貨市場沖擊非常大。發展至今，期貨市場和現貨市場的聯動性也越來越高，期現價格走勢基本一致。期貨上市導致現貨市場上增加了很多期現套利公司，他們的現貨報價基本是依據期貨盤面的實時走勢做出，在期現公司手上的現貨占到現貨市場相當比例的情況下，現貨市場的價格直接受到期貨盤面價格的影響。有時，期貨市場會對預期反應過度，導致價格在短時期內劇烈波動，致使市場定價在此期間內失靈因而導致價格失真。紙漿期貨的上市，較好地起到了服務實體經濟和提高話語權的作用，但是造紙企業在期貨市場的參與度較低直接影響了紙漿期貨的影響力和未來健康發展。很多國內大型紙企在多個場合表示目前都未參與到紙漿期貨市場中，都在觀望。未來，紙漿期貨要想發揮更大的作用，需要這些大中型紙企加入。

1.4 國內商品漿市場參與者增多，金融資本介入導致競爭更加激烈

與歐洲、美國、日本等其他主流市場相比，中國商品漿市場的參與者是最多的，主要有供應商在華設立的區域公司、供應商在華的代理商、國外漿紙貿易公司在華設立的區域公司、貿易商、工廠等。2018年紙漿期貨上市后，期現套利公司也加入進來。各期貨公司圍繞紙漿期貨和現貨推出了期現結合和風險管理業務，開發出了諸如含權質押、點價、后點價、鎖價、保價等交易模式。金融資本介入加劇了市場競爭。

1.5 商品漿市場港口高庫存成為新常態，隱性庫存增加

截至2020年10月底，中國主港（青島、常熟、保定、高欄）進口商品木漿庫存合計為183萬t（見圖4），環比上漲7.65%，比最高時有所下降，但仍然接近疫情前的水平，港口庫存規模一直在較高水平。與此同時，隱性庫存也在增加（見圖5），一是下游工廠擔心疫情的不確定性而導致供應鏈中斷，因此加大采購量，工廠倉庫庫存增加；二是紙漿進口渠道呈現多元化，越來越多的紙漿通過多式聯運、或者依托“一帶一路”被直接運送到非傳統的港口貨站和中西部內陸地區，這些庫存未被統計，成為隱性庫存。港口高庫存和隱性庫存的存在，導致長時間供求失衡，市場價格缺乏波動，抑制了貿易商的機會。

中國商品漿市場的新格局是歷史發展的必然產物，是一種客觀現實。很明顯，過往經驗和舊有模式已經不再適應新格局的變化，這就要求中國商品漿貿易商要思變、要改革，才能繼續發展。

2 中國紙漿貿易商新形勢

進口商品木漿貿易中，一個重要的參與力量就是紙漿貿易商。計劃經濟時代紙漿進口渠道僅中國紙張紙漿進出口有限公司一家，隨著進出口貿易權的放開，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紙漿貿易商，多達數百家，規模和地域大小不等，他們為中國商品漿市場的發展乃至中國造紙工業的發展都做出了較大貢獻。

2.1 中國紙漿貿易商生存的基礎

據不完全統計，中國進口的針葉木漿中貿易商經營的份額占比非常大，進口自俄羅斯的商品漿中，貿易商經營的占90%以上；進口自智利的占60%～70%；進口自加拿大的占50%～60%。多達數百家的商品漿貿易商的生存基礎在哪里？

我國造紙工業起步晚，規模龐大，企業眾多，根據中國造紙協會調查數據，2019年我國共有造紙企業2700家，其中，規模以上（60萬t/a）的僅30多家，有2600多家中小型紙廠分布在全國各地，很容易在時間和空間上產生供給和需求的不穩定和不平衡，這就需要通過現貨市場和貿易商來平衡和調劑。

中國龐大的造紙工業規模和較低的產業集中度為紙漿貿易商提供廣闊的生存空間。具體體現在：

（1）頭部造紙企業處在產能擴張階段，規定資產投入大，流動資金緊張，貿易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企業采購時的短期融資問題。

（2）中小型造紙企業面臨一手貨源渠道、資金、物流和國際貿易能力上的劣勢，需要貿易商為其提供商務綜合集成服務。

（3）對于國外供應商，在市場疲軟、價格下行階段，缺少來自造紙企業的有效需求，貿易商可以幫助供應商轉移庫存，減少庫存和資金壓力。

（4）幫助國內造紙企業尋找新的紙漿品種和貨源，協助國外供應商開發新客戶。

2.2 中國紙漿貿易（商）同其他國家紙漿貿易（商）的區別

中國的商品漿市場與歐美、日本等國家商品漿市場有著明顯的區別，因此中國紙漿貿易商也呈現出自己的特點，正是這些獨有的特點在商品漿市場新格局下成為影響自身生存和發展的問題。

歐洲、美國商品漿市場：紙漿供應商與造紙企業大多數通過長期協議完成購銷，數量相對穩定。代理制占主導，中間環節不承擔風險。

日本商品漿市場：紙漿生產商直接或者通過代理銷售給造紙企業，中間環節不承擔風險。

中國商品漿市場：中國商品漿市場的供方由紙漿供應商和貿易商共同組成，貿易商有以下特點：①數量眾多、分布廣泛、規模大小不等；②功能全面，包括采購、進口清關、融資服務、倉儲物流和銷售等；③完全自擔市場風險，代理和提供融資服務的企業還要承擔客戶的違約風險。

2.3 中國商品漿市場新格局下紙漿貿易商面臨的問題

在中國商品漿市場新格局下，紙漿貿易商所面臨的問題雖然表現可能各不相同，但是其本質上是生存和發展的問題。競爭越來越激烈，盈利越來越困難。其外部表現主要為4個方面。

（1）紙漿貿易商與生產商和國內造紙企業的競爭與合作關系的平衡被打破，競爭大于合作，越來越多的紙漿供應商和國內造紙企業通過長期協議或代理的方式完成購銷，使貿易商生存空間變窄。

（2）貿易商在應對國內價格波動的同時還要遵守國外供應商的長期協議，承擔了較大的價格風險，紙漿期貨上市之后，行業透明度越來越高，行業內信息不對稱的情況幾乎不再存在，如果不采用合適的價格風險管理工具，貿易商盈利將會非常困難。

（3）國內頭部造紙企業越來越重視紙漿自給，紛紛在國內外投資自建漿廠，減少對進口紙漿的依賴。紙企紙漿自給率的提高減少了現貨需求，導致貿易商之間競爭更加激烈。

（4）貿易商不僅要提供采購、進口清關、融資服務、倉儲物流和銷售等全方位的服務，同時還要承擔全方位的風險，風險和收益不對等。

3 中國商品漿貿易商未來發展機遇

在當前商品漿市場新格局下，如何擺脫困境、實現紙漿貿易健康、可持續發展已經成為越來越多紙漿貿易者思考的問題。由于各個公司具體情況差別很大，其發展方向和路徑可能也會不同。但殊途同歸，都是希望中國商品漿貿易商能健康、可持續發展。

3.1 2021年后全球木漿進入新一輪產能擴張期，新增產能擴充商品漿貿易空間

智利ARAUCO的MAPA項目在2021年二季度竣工后會增加130萬t/a漂白桉木漿產能；巴西BRACELL在2021年下半年也會增加150萬t/a的漂白桉木漿和溶解漿產能；2022年UPM將有210萬t/a漂白桉木漿新產能投放。

3.2 2021年后中國紙和紙板進入新一輪產能擴張，將為貿易商提供較多機會

預計中國2020—2024年將新增紙及紙板產能近2000萬t/a，新增原生紙漿需求1600多萬t/a。

生活用紙投資計劃有：金紅葉如東項目78萬t/a，理文造紙100萬t/a，南通王子24萬t/a，福建聯盛12萬t/a，廣西太陽15萬t/a，中順潔柔30萬t/a（漿+生活用紙）。

包裝紙投資計劃有：山鷹紙業江西、廣東、吉林海鹽基地共計400萬t/a，玖龍紙業湖北75萬t/a包裝紙，金田紙業250萬t/a，廣西金桂180萬t/a白卡紙，廣西太陽90萬t/a白卡紙，仙鶴紙業廣西250萬t/a漿紙。

文化用紙投資計劃有：太陽紙業55萬t/a，亞太森博200萬t/a，中國紙業77萬t/a，福建聯盛40萬t/a，金鷹集團100萬t/a。

特種紙投資計劃有：廣西太陽紙業50萬t/a（二期），五星紙業20萬t/a液包白卡紙和15萬t/a格拉辛紙，泰山泰和40萬t/a石膏護面紙，山東恒聯10萬t/a卷煙用紙，仙鶴20萬t/a裝飾紙和20萬t/a特種紙。

3.3 非木漿產量逐年減少，禁廢令和限塑令發布，進一步刺激對原生木漿的需求

（1）在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的大環境下，環保政策日趨嚴格，國產非木漿由于污染、生產規模等因素，產量逐年下降，據中國造紙協會統計數據，非木漿產量已由2010年的1297萬t降至2019年的588萬t，減少的份額將持續被木漿替代。

（2）2020年6月30日，生態環境部表示，自2021年起中國將全面禁止固體廢物進口。由此導致的原材料缺口也為紙漿貿易商提供了更多機會。

（3）限塑令將推動相關紙種需求的增長。2020年1月19日國家頒布了《關于進一步加強塑料污染治理的意見》。限塑令將會帶動紙箱、紙袋、食品包裝、牛皮紙、吸管紙、杯盤碗等餐具用紙以及其他可替代不可回收塑料制品的紙種需求的增長，據研究機構測算，這次限塑令將分別為箱紙板和白卡紙帶來500萬t/a和 350萬t/a的市場需求，為其他紙種帶來約200萬t/a以上的需求。

宏觀來看，未來中國造紙工業發展前景廣闊，也為中國商品漿貿易提供了巨大的機會和潛力。紙漿貿易商如何利用好這次機會需值得業內人士認真思考和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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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 原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總公司，為中國通用技術（集團）控股有限責任公司下屬全資子企業，成立于1952年，作為當時全國骨干外貿專業公司之一，為國家的對外貿易事業和經濟建設做出了持續貢獻。1988年作為改革試點，與所屬地方分支機構脫鉤，由管理型轉向經營型；2008年公司重組后，由傳統出口向大宗資源商品進口轉型。

2015年后公司再次轉型，目前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是集團公司投資組建的國有一人有限責任公司，注冊資本15億元。旗下的34家二級子公司中，共有22家境內企業，12家境外企業。2017年公司改制更名為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集團有限公司。

公司聚焦“國計民生、綠色環保、食品安全、消費升級”領域，以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綜合貿易服務商為目標，推動戰略轉型，專業化、國際化、集約化程度不斷增強，逐步形成了林木漿紙、特色化工、糧油食品以及集成出口等業務板塊，核心主業地位逐步穩固、盈利水平逐步提升。

中國紙張紙漿進出口有限公司 前身是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總公司進口處，正式成立于1985年，現為中輕進出口集團公司的全資子公司。曾經是計劃經濟時代國家指定的紙漿進口的唯一渠道，后來伴隨體制、機制改革，成為中國紙漿貿易領域的龍頭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