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研究

韓沈超

（杭州電子科技大學經濟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言

2020年10月召開的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中指出“實行高水平對外開放，開拓合作共贏新局面。”高水平開放是高質量發展背景下企業深入開展國際經濟合作和培育新的競爭優勢的必由之路。隨著信息技術高速發展和互聯網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服務業中具有高科技含量、高經濟附加值、低資源消耗的服務外包產業實現了快速發展，并且離岸服務外包日益成為中國擴大開放、參與國際分工體系重構及全球價值鏈競爭的重要載體。據商務部數據，2019年我國服務外包執行額首次突破萬億元，其中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達968.9億美元，同比增長9.3%。此外離岸信息技術外包（ITO）、業務流程外包（BPO）和知識流程外包（KPO）執行額占比分別為44.1%、18.1%和37.8%，內部結構進一步優化，附加值更高的BPO和KPO占比逐年不斷增長。

2009年1月，國務院辦公廳公布《關于促進服務外包產業發展問題的復函》，批復北京、上海等20個城市為首批服務外包示范城市，實行一系列鼓勵和支持服務外包產業發展措施。作為全國首批服務外包示范城市之一，杭州市服務外包產業在浙江省數字經濟“一號工程”的引領下實現快速發展。根據杭州市商務局統計數據，2019年杭州市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71.86億美元，同比增長3.86%，ITO、BPO和KPO占比分別為59.39%、2.14%和38.47%。在商務部服貿司公布的《2018年度中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綜合評價得分情況》中，杭州在31個示范城市中排名第四，相較于排名靠前的北京、南京和上海，杭州在評分中主要的劣勢項為“產業發展情況”和“綜合創新能力”。同時與全國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相比，在“量”的規模和“質”的結構上，杭州發展離岸服務外包表現出“量足質不優”的特征，盡管在規模上取得了一定優勢，但是從增長率和內部結構——對科技水平、人才能力要求更高的BPO和KPO離岸服務外包占比方面都有著較大不足。

離岸服務外包產業對經濟增長和產業結構優化的貢獻有目共睹。此外，作為資源消耗少、環境污染低、信息技術承載力高的行業，發展服務外包是踐行習近平總書記關于“兩山理論”的重要論述、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和助力形成國內國際雙循環新發展格局的重要保證。因此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內涵是什么？有哪些因素潛在制約了杭州離岸服務外包的發展？如何培育杭州離岸服務外包產業新的競爭優勢？促進產業高質量發展？探索上述問題的可行解決方案是本文研究的主要目標。

二、文獻綜述

（一）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經濟效應

隨著人工智能與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制造業與服務業深度融合發展，服務外包化、數字化趨勢日益凸顯，服務的可貿易性大幅增強（詹小琦和林珊，2020）。夏杰長和倪紅福（2017）指出服務業在國際貿易中發揮的作用被低估，按增加值測算方法計算的服務業增加值出口比重達31.32%，相較傳統的總值貿易計算方法被低估17.4%。中國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對促進區域經濟增長、產業結構轉型、勞動力就業、技術進步等都具有顯著的影響。跨國服務外包已成為我國經濟新的增長點，且服務外包相較于制造外包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更大（陳清萍和曹慧平，2011）。發展離岸服務外包亦是我國產業結構轉型的有效途徑。何娣和鄒璇（2013）基于中國數據的經驗研究證實服務外包對我國產業結構升級的直接效應存在但不顯著，在此基礎上基于資本積累、技術進步和人力資本優化的中介效應顯著存在。Driffield et al.（2017）以5746家歐洲服務外包企業為樣本研究離岸服務外包對母國就業的影響，發現高收入國家樣本中信息密集型服務外包產業對母國就業具有負向影響。陳啟斐等（2016）發現服務外包對我國就業市場存在“雙重偏向效應”，即服務外包在降低生產成本的同時會提高工資率，在減少整體就業的同時提高對熟練工人的需求，這表明服務外包對母國具有就業質量和就業結構優化效應。喻美辭（2008）研究證實開放經濟下，承接離岸服務外包的技術外溢作用顯著促進了區域技術進步。姚星等（2015）進一步證實承接離岸服務外包促進了服務業全要素生產率，進而影響服務業純技術進步實現。

（二）制約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問題

夏杰長和肖宇（2019）指出中國承接的離岸服務外包主要是發達國家制造業的低附加值環節，在全球價值鏈處于“低端鎖定”的不利局面。李德陽（2010）系統總結了我國發展離岸服務外包主要瓶頸包括人才匱乏、競爭無序、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不足和價值鏈嵌入位置低等。其中杭州市占比最高、數量最多的IT服務外包企業發展總體面臨規模小、附加值低、高端業務少和解決能力弱等問題（楊波和殷國鵬，2010）。姜榮春（2015）分析指出我國進入新常態背景下服務外包產業面臨著產業收入增長放緩、企業經營壓力加大、“馬太效應”凸顯等制約產業轉型升級的問題。

（三）研究評述

回顧離岸服務外包的相關文獻，不難發現如下研究趨勢：首先，學界對離岸服務外包領域的關注度有所下降。以“服務外包”作為關鍵詞索引在CNKI檢索后發現，自2000年以來的總發文量為2940篇，2012年的相關文獻數量達到峰值為368篇，其后不斷下滑，這與現階段“工業經濟”向“服務經濟”轉變的現實趨勢似乎相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對服務外包領域研究中心發生轉移的問題，研究關鍵詞已從“服務外包”向“服務貿易”和“制造業服務化”等轉變。其次，已有較多學者開展了服務外包的經濟效應、影響因素的相關理論與實證研究，但是針對如何優化服務外包產業結構、提高服務外包附加值、實現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文獻數量非常有限。因此，本文以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為例，探討雙循環新格局下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

圖1 2000-2020年 CNKI（中國知網）以“服務外包”為關鍵詞論文歷年發文數量

三、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現狀

通過采集杭州市商務局網站中杭州市承接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的年度和月度數據，本文繪制如下圖2和圖3。自2010年以來，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合同執行額呈現穩步增長的發展態勢，從圖2的年度增長情況看，平均年增長率為21.1%，逐漸成為引領服務貿易和對經濟增長貢獻的重要源泉。從圖3的月度變化情況看，服務外包產業的季節性調整變化趨勢較為明顯，月度的波動幅度較大，每年6月、11月和12月通常為離岸服務外包承接合同執行額的高點。

圖2 2010—2019年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變化趨勢

圖3 2015—2019年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按月變化趨勢

另據圖4所示，服務外包企業數量在近五年持續增長，新模式、新業態凸顯，有效解決了當地45萬余人次（2019年末數據）的就業問題，尤其為大學生靈活就業提供新渠道。此外，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轉型升級得到快速推動，附加值較低的信息技術服務外包（ITO）比重雖然長期保持在50%以上，但是所占比重略有下滑，高附加值的商業流程服務外包（BPO）和知識流程服務外包（KPO）總體比重有所上升。

圖4 2016—2019年 杭州市服務外包企業數變化趨勢

圖5 2017—2019年 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承接結構變化

寧波是浙江省第二批被列入全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的地級市，近年來依托政策紅利和區位優勢，服務外包產業發展迅猛。在對比杭州和寧波離岸服務外包執行額增長率后可以發現，雖然在規模上明顯處于領先，但增長率明顯低于寧波，顯示出可能的發展后勁不足。其中寧波市離岸服務外包數據來源于寧波市商務局。

圖6 2016—2019年杭州與寧波離岸服務外包執行額增長率對比

四、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影響因素

基于微觀企業視角，殷國鵬和楊波（2010）建立了中國服務外包企業承接能力模型及評估指標，提出技術能力、人力資源和流程管理是影響服務外包企業承接能力的基礎要素。基于區域示范城市視角，張宇卓和殷國鵬（2013）構建了服務外包示范城市區位承接優勢評價指標體系，指標體系的二級指標分別為人力資源與技能、基礎營商環境和財務成本結構。本文基于既有的經驗研究并結合相關理論，選取人力資源、信息基礎設施、制度營商環境和宏觀經濟政策探究杭州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規模、結構的影響因素。本文選取杭州市每季度離岸服務外包合同執行額作為表征規模的被解釋變量，同時選取BPO和KPO的比例之和作為表征質量的被解釋變量，控制變量分別選取地方經濟發展水平（GDP）、產業結構（第三層次產業占比）、信息基礎設施（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增加值）、人力資源（每季度新增服務外包產業培訓人數）、商務環境（實際利用外資水平）等開展實證研究，對非比例類宏觀數據進行對數化處理，由于杭州市商務局系統公布杭州承接離岸服務外包ITP、BPO和KPO占比自2017年9月起，因此本文選取的樣本區間為2017年9月至2020年6月，回歸模型為向量自回歸（VAR）模型，在對變量進行Dfuller平穩性檢驗和Xtwest協整檢驗后，匯報如下表1顯示的回歸結果。

表1 VAR回歸結果

根據表1所示的回歸結果，可以得到如下結論：1.影響杭州市承接離岸服務外包規模的主要因素包括地方經濟發展水平、產業結構、信息基礎設施等，并且第三層次產業占比對其影響高度顯著，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而商務環境和人力資源對其影響并不顯著，表明FDI對離岸服務外包的規模的擠出效應尚未顯現，而新增服務外包培訓人數近年來未有明顯的擴大，原因在于一是服務外包的培訓人才已有一定程度的存量，同時2020年的新冠疫情導致了線下培訓難以組織。2.影響杭州市承接離岸服務外包質量（即BPO和KPO等高端服務外包占比增加）的因素主要包括了產業結構、商務環境和人力資源等，并且商務環境與人力資源對其產生了顯著的負向影響，這一結果表明服務外包與FDI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替代性，盡管FDI對離岸服務外包在規模上未產生顯著的擠出效應，但是在質量上產生了該影響。3.2018年11月30日，浙江省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七次會議第三次全體會議審議通過了《浙江省保障“最多跑一次”改革規定》，規定自2019年1月1日起正式施行。因此本文進一步設置了表征“最多跑一次”深化改革的政策時間虛擬變量，以2019年1月作為該政策的轉變時點開展回歸，結果顯示“最多跑一次”改革對離岸服務外包承接質量具有高度顯著的促進效果，此外在加入該變量后，信息基礎設施對離岸服務外包質量的正向影響也開始變得高度顯著。

五、杭州市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

（一）完善信息基礎設施，保障信息要素加快流動

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離不開完善信息基礎設施的保障。在數字經濟“一號工程”的引領下，杭州率先啟動了“無線數字城市”運行，在信息基礎設施的建設中已取得一定成效。但是信息技術發展速度極為迅速，杭州市5G通信設施建設仍在規劃階段。加快推進5G基礎設施建設有利于保障杭州離岸服務外包產業可持續發展，并且隨著信息要素加快流動，杭州市承接更高端服務外包業務的可行性也進一步增加，最終促進杭州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推進服務外包的數字化轉型，構建服務外包產業的新競爭優勢。

（二）優化營商制度環境，深化“最多跑一次”改革

釋放“放管服”改革紅利，繼續深入推進“最多跑一次”全市范圍、全業務流程覆蓋，提高服務效率、提升服務質量、降低因制度環境不佳所引致的門檻。著力優化服務外包企業的營商制度環境。在推進“最多跑一次”改革進程中，服務外包企業的制度性交易成本降低，企業辦事全方位實現由跑“部門”向找“中心”、由跑“多個窗口”向“一個窗口”轉變。

（三）釋放人才虹吸效應，吸引中高端人才集聚

人力資源是影響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關鍵要素。作為江南水鄉和數字經濟第一城，充分釋放人才虹吸效應，助力杭州成為高質量人才的聚集地。增加服務外包行業的人才供給，不斷推進行業培訓的常態化和全面覆蓋，在扎實做好“六穩六保”工作的基礎上實現高質量就業目標。杭州市可以進一步出臺和完善“聚、育、留”的人才政策，通過服務外包產業創新集聚平臺聚集和吸引人才，通過定期培訓、普及職業教育培育內部技術人才，通過全方位生活配套、人文關懷等“留”住高層次人才，為離岸服務外包產業高質量發展驅動提供強有力的“人才引擎”。

（四）抓住一體化發展契機，破除要素自由流動區域間壁壘

現階段長三角“三省一市”的服務外包產業發展各具特色，但聯動發展尚不充分，未能發揮1+3＞4的協同效應。以“長三角一體化”建設為抓手，保障長三角“三省一市”各要素自由流動，尤其是與服務外包產業發展密切相關的創新要素和人才要素。激發長三角一體化合作潛力，構建“滬杭服務外包一體化”和“杭寧服務外包一體化”等經驗分享和交流平臺，吸收兩地離岸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成功經驗。此外“三省一市”應當共同謀劃統一體系的關于支持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政策文件，打造高水平的服務貿易發展和服務公共平臺，對標國際通行的服務貿易規則，提升“杭州服務”的品牌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