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靚
(蘇州大學建筑學院,蘇州 215123)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肆虐全球,給現代城市帶來巨大考驗。進入防控常態化的后疫情時代,社會的經濟、結構和運行方式正在被重塑。每一次重大公共衛生事件都會推動城市設計理念、標準和規范的更新迭代,進而推動城市的健康發展。“健康中國”被立為國策的當下,面向新時代背景下人性化、健康化的環境訴求,復愈環境逐漸引起建筑學、城鄉規劃、風景園林等相關領域的廣泛重視,成為當下城市與環境研究領域的焦點議題。
復愈環境理論最早由西方環境心理學領域提出,其定義為能夠幫助人們減緩壓力和心理疲勞、有利于促進身心健康的環境[1]。東方就該理論也具獨樹一幟的見解,中國傳統文化一直將居與養緊密聯系[2]。中國古典園林根植于我國傳統哲學、傳統中醫學與生存智慧,是理想的棲居場所,雖然未能形成科學、系統的理論體系,但是其康復頤養之功效與復愈環境強調的自然、緩壓可謂異曲同工。
本文概略梳理了西方復愈環境理論與中國古典園林康養思想的發展過程并建立比較框架,從自然性、距離感、吸引力、豐富性、相容性、精神性幾方面特征展開對比與分析(圖1),旨在將代表東方智慧的中國古典園林實踐納入復愈環境理論體系,構建立足中國本土的復愈環境理論與實踐觀,扎根本國傳統文化,挖掘適用于我國的理論和實踐方法,豐富復愈環境理論框架并推動研究向縱深層次發展。

圖1 比較研究框架
上古時代,人們將疾病歸因于神的懲罰,因此常常通過接近自然尋求心靈上的慰藉[3]。古埃及、古希臘、古羅馬的廟宇通常位于自然山谷中,被人們視作群神居住的地方,除了用于朝拜,還是治愈疾病的場所,醫師鼓勵病人更多地接觸花園,從事園藝生產活動以促進康復[4]。中世紀,醫療技術落后,宗教成為幫助人們恢復身心健康的主要途徑。歐洲修道院通常與回廊式庭院結合,為人們提供醫療服務[5]。同時期出現了伊斯蘭教天堂花園和日本禪宗園,反映了人們利用環境治療疾病和改善心情的美好愿景[6-7]。文藝復興時期,醫學界擺脫了宗教神學的羈絆,醫學技術得到了廣泛應用。這一時期醫學關注的重點在疾病本身,環境帶給人體的健康益處普遍被忽視,但仍有學者從美學角度談到景觀對健康的影響,埃德蒙·柏克(Edmund Burke)指出,以英國為代表的自然風景園“兼具美感的如畫景觀,令人愉悅,有助于放松和緩壓,有益于身體健康”[8]。此被視作將現代心理學理論應用于人居環境的起源。圖2為梵高油畫《阿爾勒醫院的庭院》,系梵高割掉耳朵后在法國南部阿爾勒修道院住院期間繪制的畫作。畫中反映了修道院花園的基本情況:建筑物圍合成回廊式庭院,開放的四邊形庭院中道路交叉相連、中心有水景、藥草園、廚房庭院和醫務花園,象征著伊甸園的“四分園”,其目的在于洗凈病人的靈魂,最高理想是對上帝的虔誠[4]。

圖2 梵高油畫作品《阿爾勒醫院的庭院》
工業革命以后,環境污染問題和患病人群的增多使得人們對田園生活與自然療法的重視逐漸提高,從奧姆斯特德(Olmsted)主張的城市公園、林蔭大道到霍華德(Howard)提出的田園城市都是在探討通過自然景觀解決城市中產生的一系列生理和心理疾病[3]。20世紀初,出現了“原野療法” (Wilderness Therapy),又稱“帳篷療法”(Tent Therapy)[9-10], 即以自然原野為主要治療手段的治療方法,基本方法是利用戶外生活、原野技能和群體動力解決患者的身心問題。這一時期,花園開始進入醫院,在《20世紀美國醫院:本世紀初美洲和歐洲醫療機構發展研究》一書中,愛德華·史蒂芬提出醫院的花園景觀是病人康復的重要影響因素[11]。
20世紀90年代“復愈環境”的概念正式被提出[12],研究涉及環境心理學、行為學、醫學、生物學等多個領域(表1)。根據復愈機制的不同,發展為恢復性環境(Restorative Environment)、治愈景觀(Therapeutic Landscape)、康復花園(Healing Gardens)、園藝療法(Horticultural Therapy)等子概念。復愈環境以烏里希(Ulrich)的“減壓理論”(Stress Reduction Theory,SRT)和卡普蘭夫婦(Kaplan)的“注意力恢復理論” (Attention Restoration Theory,ART)為理論基礎。“減壓理論”從自然進化論的角度解釋了大自然具有減壓效應的原理[13],“注意力恢復理論”聚焦于環境對人的認知的影響,明確了恢復性環境的四個特征:距離感(Being Away)、吸引力(Fascination)、豐富性(Extent)、兼容性(Compatibility)[14-15]。

表1 西方復愈環境理論淵源
中國自古以來講究“天人合一”,兩千多年前的《黃帝內經》就明確提出了人和自然是統一體的說法,認為人類的生存、健康與自然環境密不可分[16]。“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體現了老子以道為源、崇尚自然的主張[17];莊子亦主張順應自然。受老莊思想的影響,道教強調內修自持的養生理念,講求內心境界的修煉,以達到長壽延年的目的。道士修煉的道觀常常建在人煙稀少、適合清修的幽靜山林之中,以營造一種“清靜無為”“離境坐忘”的氛圍。佛教傳入中國后與中國傳統的自然山水觀相結合,佛教禪宗與大自然關系密切,禪宗寺院大多建在山川風景優美之處,僧侶常借山、水、花、木等自然意象來比擬禪境,啟迪心性。
傳統的中醫理論也主張萬物有本、身心合一,通過陰陽學說和五行理論把自然與人的身心聯系起來[16],“形神兼養,以形養神、以神守形”即為養生之道。《黃帝內經》《類經》《金匱要略》等中醫典籍中均包含大量關于生活環境的醫學評述。[18]《本草綱目》中從藥理的角度記錄了植物對人體健康的作用,深刻反映了人與自然的密切關聯[2]。

圖3 中國古典園林康養思想起源與發展
受中國傳統哲學、宗教思想和中醫藥理論的影響,古代文人雅士流行著崇尚自然的風尚,啟蒙了中國古典園林的發展,奠定了古典園林的自然山水觀(圖3),成為一種特有的審美觀和精神追求目標[17]。《孟子·盡心上》有言:“居移氣,養移體,大哉居乎。”[19]中國古典園林因返璞歸真的哲學思想與隱逸的意識而生,強調人在自然中的深度體驗,通過人工自然環境的營造達到有若山林的境界,而意境往往能觸發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精神體驗[2],由外而內,對人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達到康復、養生、保健等效果[20]。
自然性是復愈環境的第一性特征。烏里希的“減壓理論”從人類漫長的進化過程解釋了人類與生俱來的偏好自然的機制,這種進化適應機制本質上決定了人對自然中的開放空間、水體和植被等具有先天的積極反應[21]。卡普蘭的“注意力恢復理論”也指出人與自然交互過程中,自然景觀的特定屬性能使個體從“定向注意”①轉換為“自發注意”②,從而補充“定向注意”資源,更有助于壓力恢復[15]。
古典園林造園在思想、宗旨、方法、意境等方面均受到中國傳統哲學“天人合一”自然觀的浸染,由此形成了“師法自然,有若自然;本于自然,高于自然;雖由人作,宛自天開”,道出了中國園林中人造自然的至高境界。造園不是照搬自然,而要借其形,傳其神,寄人情,最終情景交融、渾然一體。蘇州園林多地處鬧市,但內有亭臺樓閣軒榭舫,也有花石草木鳥蟲,通過多種自然元素的融合塑造市井中的山林。以耦園為例,“織簾老屋”前,疊石成山,叢植蔥翠入畫,屋后牡丹雍容華貴;東園“小郁林”,山池交相掩映,山壁上叢植著山茶、紫薇,冠蓋斜出于“受月池”之上,與壁縫間的垂蘿交織,充滿山野氣息[22]。
距離感指使個體從日常情境中逃離的環境。山、海、湖、河、林等自然環境都被證明具有足夠的距離感,在這些場所人們可以擺脫枯燥與疲憊,從而為注意力恢復提供可能。這種遠離可以是地理上的,也可以是心理上的。Kaplan S指出距離感也可通過轉換思維、冥想、靜坐等方式實現,削弱定向注意力的消耗[15]。
蘇州園林是大隱于市的典型代表。自明代起,蘇州地區修建了兩百多處園林,大部分園主是半宦半民的士大夫文人,他們志趣非凡、高風峻節,然而仕途坎坷,壯志難酬[23]。因此,明晚期文人身上普遍存在一種隱逸之志,于是他們愈發重視自家宅園的營造,即便不能真正隱居山林,也渴求冶園修亭以得山水林泉、花鳥魚蟲之樂。
園主人遠離的心境在園林的題名上便得以充分反映。由宋宗元所筑的網師園,“網師”象征著士大夫們所向往的漁樵耕讀的隱居方式;滄浪亭由屈原《漁夫》得名,反映蘇舜欽遭誣貶職后豁達的漁翁心態。留園以歸隱為主題:園東的“林泉耆碩之館”意為年高德劭的隱士名流憩息之地;園主借謝安隱居會稽山的典故,在門頭上留下“東山絲竹”磚刻;此外,山南蜿蜒的溪流兩岸栽植著桃柳,頗有陶淵明筆下桃花源的絕美意境[24]。
吸引力指個體獲取環境中的信息時無需消耗定向注意力。吸引力可分為兩種,第一種為體育、娛樂等活動產生的硬性吸引(hard fascination)。個體因為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而無暇關注其他任何事物,從而恢復定向注意力。第二種為常借自然環境中的動植物、光和水等平靜物激發個體適度的自發注意的軟性吸引。它平衡和恢復注意力的同時,也使得個體能夠對重要經驗和問題進行反思,從而在審美中得到更深層次、更有意義的恢復效果[25]。
中國古典園林的魅力在于調動了人體多維感官的綜合體驗,蘭香竹影、鳥語槳聲、坐雨觀瀑等設計都強調五感的關聯互通[26]。為營造更為多層次的豐富審美體驗,在現實園林實踐中五感體驗往往相輔相成,其中以視覺、聽覺、嗅覺為重。
園林造景除了重視視覺元素的應用外,聲景觀營造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包含水聲、風聲、生物聲、人工聲等等。如蘇州拙政園中展現“雨打芭蕉聽雨聲”意境的“聽雨軒”,同樣的雨打芭蕉之聲,因為聽者各異的心境便能生發出各具情致的意境[27]。滄浪亭的“翠玲瓏館”、拙政園的“聽松風處”和揚州個園的“透風漏月廳”為欣賞風聲的場所。園林中鳥啼、蟬鳴、蛙叫等生物聲配合自然山水環境,共同帶給人放松愉悅的聲景體驗。又如取陸游的詩句“參差鄰舫一齊發,臥聽滿江柔櫓聲”之意的耦園聽櫓樓,船夫搖櫓時槳與船身的撞擊聲成為園中聲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了園主不為官宦、歸隱林下的情結。
此外,園林香景觀以芳香植物造景最為普遍。以網師園彩霞池之南的“小山叢桂軒”為例,其南側玲瓏的湖石,北側樸拙的“云崗”黃石假山和竹子、桂樹、海棠、臘梅、丁香等花木,共同圍合出密閉空靈的空間環境,在鮮花盛開的季節,香氣與園景相互作用,促人聯想。留園“聞木樨香軒”也是使人流連于桂花香氣之間,沉醉于自然景色之中,借桂花創造園林香景的典型例子[28]。
豐富性指環境用充分的信息和特定的結構占據人們視線與腦海,使個體完全沉浸,從而釋放了定向注意力。豐富性包含一致性和范圍兩個因素[29]:一致性指人的主觀欲望與環境所提供的景觀因素的匹配程度;范圍是指環境的空間尺度,通常情況下恢復性環境應具有一定的空間范圍,但只要內容和結構充足,中小規模的物理空間也可以具有豐富性特征。
中國古典園林的空間營造常借助以小見大的手法,在局限空間中提供豐富的可感知信息,同時通過多樣化的手法打造觀景序列,引人駐足停留、浮想聯翩,創造咫尺乾坤的感覺。
以小見大首先可通過空間對比來實現。《園治》有云:“深奧曲折,通前達后,全在斯半間中,生出幻境也。”[30]留園入口處設置了一段狹長的路徑,使得空間的封閉與開敞產生強烈對比,將視野收束發揮得淋漓盡致,在整個游覽序列中交替插入奧曠空間,重復視覺刺激,達到了體驗空間氛圍遠大于實際物理空間的觀園感受,使小巧的宅院也能呈現出開闊的感覺[31](圖4)。其次,步移景異的手法也豐富了人的感知。以園林中的曲廊為代表,滄浪亭南部沿河處的雙廊,不僅在平面上轉折變化,在地面高度上也妙趣橫生,兩側行人能透過中間的漏窗對望,低窗見河水,高窗望庭院,可以營造豐富的視覺景致(圖5)。再次,增加空間層次也可以從視覺上擴大空間、強化縱深。造園者在觀者與對景間加設層疊屏障,使景近在眼前卻遙不可及。常見隔斷物有花木、屋宇、粉墻、曲廊、山石等,它們將園林切割成若干各有意蘊的片段。拙政園中的游人可自“小飛虹”觀對岸的“荷風四面亭”;位于網師園的“五峰書屋”,人們可以透過山墻外的湖石峰欣賞“梯云室”;環秀山莊的山藏花樹、留園冠云峰的石掩重樓……[32]這些若隱若現恰恰激發了觀者探尋的欲望。

圖4 留園入口空間對比示意

圖5 滄浪亭雙廊
兼容性是雙向的過程,具體指環境的設計切合個體的喜好與訴求的同時,個體的選擇也適合環境的需要[33],包括信息、動機、行為準則和能力4個方面的相容。其中,信息是指環境中可用信息的數量和種類,動機是指環境是否滿足了人們的期望,行為準則是指人們知道在環境中如何行動,能力是指人們可以在環境中實現期望完成的活動[29]。
中國古典園林“可望可行、可居可游”,為了追求美好隱逸生活和理想人居環境,人們挖池引水,理壁掇山,修亭榭以賞景,鋪園路以漫游。園林中的現實環境設計與游園人的自主能動性相輔相成,共同構成園林生活圖景。園林功能也不斷向多樣化、復合化演變,其間的花木經營和建筑排布都同時滿足物質生活舒適期望和精神文明審美期望。
靜,人們池灣聽泉,溪上賞魚,坐石觀竹,俯流玩月;動,人們詩歌唱和,撫琴弈棋,品茶聽曲。亭中對弈,臺上聽戲,樓間習字,閣內遠眺,小小園林方寸之間,人們可行之事良多。且無論春夏秋冬,陰晴雨雪,人們都有可行之處,可賞之景。如拙政園中,春日紅情綠意,牡丹盛放,“綺繡相輾轉,琳瑯愈青熒”的繡綺亭為春季景亭;夏日荷花滿池,柳影婆娑,“四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的荷風四面亭為夏季景亭;亭周遍植楓樹橘樹,秋日,園主于亭內可賞霜后紅橘,滿目紅葉的待霜亭為秋季景亭;冬日臘梅凌寒而開,亭內暗香浮動的“雪香云蔚亭”為冬季景亭。
精神性特征是復愈環境理論在發展過程中衍生出來的。Ouellette和Kaplan等證明修道院的靜修體驗可以明顯地緩解精神壓力,并在注意力恢復理論四要素之外提出精神性要素是通往身心安寧的補充路徑[34]。與之不同的是,中國古典園林造景均指向意境營造,精神性是附加于自然景觀之上的特征。
在園林實踐中,精神性要素內化為園林的一景一物,體現為因情遷想和游園者對園林意境的感悟。留園五峰仙館依廬山五老峰的神韻在不過數十平方米的小空間內模擬疊造假山,通過假山與院落的大小對比,凸顯視覺上的高聳感,營造咫尺山林的觀感,且取自李白《望五老峰》的名字也實現了空間上的遷想,并暗喻園主隱逸山林,不入仕途的心境[35]。古典園林花木比德,擬人化審美意識使景物擁有了象外之象的藝術境界,如以竹寓指君子,以蓮花寓意清廉,以松柏象征長壽,以牡丹表達富貴等。
園林中情景交融、虛實交疊的手法使游園者將眼前之景,耳中之聲經心中聯想后,將現實中的四時之變、陰晴雨雪、亭臺樓閣、花鳥魚蟲與傳統文化精神內涵合二為一,感知到園主退隱山林、淡泊寧靜之心,進而達到物我兩忘、天人合一之境。由此原本有限的園林物質空間拓展到了時空情感精神的五維境界。
將中國古典園林實踐納入西方復愈環境理論框架,經過深入比較發現,兩者既有相似性,又存在一定差異性。中國古典園林人工自然的造園準則,大隱于市的精神境界,多維感官的綜合體驗,以小見大的空間手法,以及可望可行、可居可游,因情遷想、意境感悟的造園特點均符合復愈環境的基本特征,所不同的是實現手法的差異性。中國古典園林源于東方傳統哲學智慧,通過空間演繹、場所營造等手法進行場景詮釋,并楔入健康問題的精神深度[18],是中國本土復愈環境的典范。本文試圖通過中西對比,實現從認知到理論、進而到當代實踐水平的提升。
未來將在以下兩方面做進一步深入拓展研究:(1)本文主要是以思想闡釋與辨析的質性分析為主,后續研究將逐步深入至中國古典園林復愈效應的理論內涵、要素、作用機理和實驗方法,從量化統計與邏輯分析等角度取得縱深成果。(2)理論與實證研究導向實踐應用,從深厚的文化積淀中挖掘古典園林所蘊含的康養思想,將理論研究結論向設計語言轉譯,形成具有文化性、地域性、民族性的設計指導工具,構建促進身心健康的建成環境設計理論與方法。
致謝:蘇州大學建筑學院劉雨萱和葉芊蔚同學在素材收集、整理等方面的智力投入。
注釋:
① 定向注意:服從于預定目的并需要努力和大量精力才能保持的認知資源。所有有意識的信息處理都會動用此類注意,強烈而持續地運用會使其疲勞,進而因無法有效處理信息而導致壓力。
② 自發注意:與定向注意相對,自發注意無須努力也不需要投入大量精力。資料來源:郭庭鴻,舒波,董靚.自然與健康——自然景觀應對壓力危機的實證進展及啟示[J].中國園林,2018,4(5):5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