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夢為馬

魏甜甜

當想起柏舟的時候，腦海里面突然就出現這四個字——以夢為馬。是因為他說過，還是別人說過，已經記不起了。

來到大學第二年，偶爾在閱覽室看到某份報紙、雜志，或者在圖書館里懷抱一本以前想看而又未看的書時，就會回憶起以前柏舟講過的某篇課文，讀過的某首詩。走在一條路上的時候，不知為何偶爾也會脫口而出“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一切就像很久遠以前埋下的種子，在遙遠的異地又靜靜萌發在自己的心里。

印象很深刻的還是那時的課前演講，柏舟說不限題目。因為我們的校園缺少一個公共空間，一個可以討論、交流、分享的公共空間；我們一直被教導在課堂要做聽話的學生，若無意識，難以發展自己思考、表達、辯述的能力。現在仔細想來，原來這樣的課前演講自有其深意所在——站起來（你需要敢于表達）、到講臺上去（你要把自己作為課堂的主人翁）、說出你所想（你有權利思考、感受到分享之樂趣）、點評（你應為自己的言論負責）。忘了那個時候自己的演講說了什么，只記得有一次柏舟給了我一節課，很感謝他，能給這樣機會的老師是不多的。所言內容現在看來確實是過于激動而理想主義的，而能被當年的老師包容、提醒、鞭策，從而去自省，我覺得很幸運。

有時會想起那時的《讀點》。記得那時常常為這一份純民間的草根小報熬夜，下課去催稿，用晚自習去找資料，常常占領柏舟辦公室討論，排版，搬運，分發。那時就是想做這樣一件事，帶一點英雄主義和大無畏的情懷，編出來的東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只是覺得喜歡。那個時候，翻墻去玉蟾山，或者騎車去龍腦橋，去山下吃有點味道的酸菜豬肚。開三次沒有很多人的讀書會。開了新欄目，去采訪管理處工作人員為什么今年住宿費飛漲，結果被很多中國式反駁噎得說不出話來。或許我們做的事，超過了一份小報的范圍，但試圖做點什么，比單單復制粘貼一堆優秀作文還是好一些吧。后來知道柏舟亦因為一群少年的嘗試受到一些“壓力”，一次因為我一篇不太“正確”的文章而被校長找去談話，《讀點》也曾有一期因為類似的原因而夭折，甚至有一次我們很嚴重地以為不能再辦下去了。想起這些，很感謝他愿意并盡力給我們一個思考和鮮活成長的空間。

有一段時間，柏舟總是說自己在漸漸老去。某次課前演講，我說到兒時的朋友，當年那樣鮮活，而現在提早進入社會，在生活的重壓下，年輕的生命正漸漸暗淡下去。柏舟似乎有了同感，說自己也許會同樣如此。

某日講到同學的一篇隨筆文字的題目——“賣夢為生”，一個讓大家都怔了一會兒的題目。還記得柏舟那段話：賣夢為生，我們何嘗不是如此。如小孩子一般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去換取一把糖果，但不知自己失去了什么。

這兩年的柏舟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當年那些一起爬過山，騎過車，吹過風的人們，也都散失在人海——正常而自然地星散四方。以前很難想象，和我們一樣，一直充滿著活力總是期待著什么的柏舟，真的會老去。我們在慢慢長大，經歷所謂磨煉和成熟之后，難說我們是圓，還是依舊有自己形狀的多邊形。愿我們都還有夢，心不會蒙塵，那樣在人海里還可以認出彼此。愿我們即便老了，很累很倦的時候 ，還是對世界，對周遭，對自己，依然抱著可貴的信心。

謹以此文，寫給柏舟和當年那群少年，走，大踏步向著今后去吧——于此路上，愿我們，以夢為馬。

（作者系瀘縣二中高2013屆學生，后就讀于中山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