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姍杉
【疊斷橋】在山東曲牌體說唱音樂中較為常見,由于受地理文化、語言音韻等多種因素影響,旋律結構有了一定變化,即“色彩”變異①。據筆者掌握的資料而言,該曲牌最早可能出現于清代。康熙六年(1667),蒲松齡所作小曲《新婚宴曲》②就有它的身影。馮光鈺在《中國曲牌考》中認為,“民歌【疊斷橋】主要流行于我國北方各地”③,劉曉靜認為,“【疊斷橋】流行全國,尤其流行于華北、東北、西北等地區”④,姚婕認為,“(【疊斷橋】)原系北方民間小曲,曾稱之《尼姑下山調》”⑤。據筆者初步統計,【疊斷橋】曲牌在青海越弦、蘭州鼓子、晉北道情等多個北方曲種中均有使用,且主要在北方流行。

據不完全統計,山東地區使用【疊斷橋】曲牌的曲種共7個(見圖1),其中山東八角鼓和山東琴書主要流傳于魯西北、西南、東北及中部,平調和嶺兒調主要流傳于魯南,俚曲主要流傳于淄博,臨清琴曲主要流傳于聊城北部,端鼓腔主要流傳于濟寧及周邊地區。另在日照、東營、威海地區未標注曲種,暫時可以認為當地沒有成體系使用【疊斷橋】曲牌的曲種。
由圖1分析可知,山東中西部使用【疊斷橋】的曲種較多,共5個。筆者認為,這是因為在明清時期,山東北臨河北、天津,南接河南、江蘇,水系便利,交通發達,人員流動性大,帶動了相關曲種的傳播發展。而山東八角鼓、山東琴書、平調3個曲種對【疊斷橋】的使用更較為頻繁。
說唱音樂隨流傳而變異,【疊斷橋】也不例外。此曲牌流傳至山東地區,因受不同的地理文化及各地演唱者語言、習俗、生活方式等的影響,在調式結構、旋律音程等方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變化。
(一)音樂結構
【疊斷橋】在山東地區,既可作為單個曲牌單獨出現,也可同其他曲牌成套使用。在上述7個曲種中,山東琴書和八角鼓必須以套曲的形式出現。一般來說,山東琴書是以某幾支曲牌為主體,根據需要穿插其他曲牌,而山東八角鼓則相對固定,開頭使用【鼓子頭】,結尾使用【尾聲】,中間可穿插【疊斷橋】【詩篇】【爬山虎】等曲牌(見表1)。而在其他5個曲種中,【疊斷橋】在單獨出現且作品中間有說白時,則會被反復使用。(見表2)

(二)唱腔分析
各曲種中使用的【疊斷橋】曲牌,在詞格句式、唱腔結構及襯腔方法上均保留了部分原曲基本特征⑥,即:全曲共四句唱詞,基本句式為“五、五、七、十”,每個樂句各附襯腔,且多為徵調式,音階以六七聲為主,另有少量大跳音程。
當此曲牌流傳至山東時,其襯詞、結構及旋律等隨單曲、套曲或曲目風格、當地方言的不同出現變化,以下將選擇其中具代表性的曲目進行分析,以便更好地考察【疊斷橋】曲牌在山東地區由北至南的流變特征。

該曲首樂句的重復吟唱,體現了曲牌中“疊”字的寓意,“斷”字體現在“病”“桃”的空拍上。第一、二、四句中的拖腔,及三、四句間襯詞襯腔、空拍的使用均造成了纏綿的感覺,使得句逗不明顯,著重體現了“橋”字手法。該唱段整體曲調緩慢,音調委婉深沉,腔詞結構關系主要以一對一、一對二為主,敘述性較強。
俚曲主要流傳于山東北部地區,從曲牌特征、腔詞結構及句式分析中可看出,《磨難曲》中的【疊斷橋】保留了大部分原曲牌特征,僅在調式、襯詞上出現變異。調式由徵轉變為羽,同時增入少量跳音及當地方言襯詞。

曲中第一句“淚盈盈”重復兩次,體現出“疊”字特征,襯詞“耶嗨”“啊哈”為山東地區特有方言,且第一樂句中運用了大篇幅襯腔,使得整體旋律起伏較大,節奏舒緩,突出了主人公情感的低落。
臨清琴曲主要流傳于山東中部偏北地區,通過上述分析可看出此唱段在調式、結構上保留了原曲牌的基本特征。不同之處在于,襯詞運用了當地方言,且14次使用五度以上跳音,甚至出現3次七度大跳音程。


山東八角鼓流傳于山東中東部地區,從以上分析可看出該唱段僅保留了少部分原曲牌特征,在句式上更加靈活自由,襯詞上多運用當地方言,并多次使用四度跳音,甚至出現七度大跳音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