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發展質量綜合評價分析
——基于四川18個城市數據

■高燕

（四川開放大學，四川 成都 610021）

我國經濟增長方式發生了重大變化，已經從“量”的增長轉變為“質”的提升。城市是經濟發展的重要載體，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五次會議指出，我國要加快構建高質量發展的動力系統，增強中心城市和城市群等經濟發展優勢區域的經濟和人口承載能力。

著名經濟學家范恒山認為，高質量發展的城市是生產功能、生活功能和生態功能的有機結合。我們過去更重視生產功能，之后逐漸發展為重視生活功能，對生態功能還未引起重視。后來城市開始重視生態功能，但對生態有一定誤解，對其理解為修建大公園、改造河道或者建設綠色走廊等，生態只是單純的景觀或休閑場所，與生產和生活割裂開來了[1]。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市發展比較迅速，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隨著大量人口聚集，城市越來越擁擠、環境污染加重、就業競爭加劇、消費成本增加，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城市病”。“城市病”是我國城市發展早期只關注城市經濟發展，忽略社會、文化、生態協調發展，忽視城市治理的結果。隨著經濟發展與其他方面不協調程度加劇，對城市發展產生了阻力。

2016年，國家發改委印發了《成渝城市群發展規劃》，該《規劃》提出成渝城市群要基本建成經濟充滿活力、生活品質優良、生態環境優美的國家級城市群。四川省是成渝城市群的重要空間載體，區域內城市發展質量影響著城市群建設水平。2018年，四川省委、省政府印發了《關于實施“一干多支”發展戰略推動全省區域協同發展的指導意見》，該《意見》指出，整體謀劃經濟區發展和城市群建設，大力發展環成都經濟圈、川南經濟區、川東北經濟區、攀西經濟區。推動區域公共服務共建共享、生態環境共建共治，實現區域布局協調、生態環境優美、人民生活幸福，為實現高質量發展、建設經濟強省奠定堅實基礎。

因此，了解清楚四川省內城市發展質量水平有重要現實意義，可以找到發展薄弱的區域，這些區域要重視并提升城市發展質量水平，為建設四川高質量經濟強省奠定基礎。本文對四川省18個城市的城市發展質量進行綜合評價分析，客觀評價區域內城市發展質量，針對性提出改進建議，為省內城市協同發展提供參考。

一、文獻綜述

國內關于城市發展質量的研究大致起源于2000年左右，當時隨著城市規模的擴大，初步顯現出城市與環境、社會發展不協調的矛盾。因此，相關學者開始重視城市發展質量問題并展開研究，研究內容主要集中在城市發展質量內涵、城市發展質量指標體系及綜合評價方面。

（一）城市發展質量內涵方面

張啟成[2]認為城市人口增多、比重提高，會帶來生產、生活方式的變化，而且城市化與工業化、信息化、現代化是相輔相成的。城市發展涉及社會、經濟、生態環境，城市發展需要以可持續為指導思想。韓士元[3]認為在城市發展中，要調整從注重速度、數量的增長，轉變到注重質量上來。鮑悅華[4]等發現城市發展質量取決于城市各功能的發展情況以及公眾對其滿意度和滿意度感知。王德利[5]認為城市化發展質量的6個影響因素是：城市發展規模、城市發展速度、經濟城市化系統、社會城市化系統、空間城市化系統及制度文化因素。廖海軍等[6]認為推動城市高質量發展，需要統籌生產、生活、生態三大布局；統籌規劃、建設、管理三大環節；統籌改革、科技、文化三大動力；統籌政府、社會、市民三個主體。

（二）城市發展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及綜合評價方面

葉裕民[7]提出了衡量城市化質量的指標體系，分別有城市現代化指標體系和城鄉一體化指標體系，葉教授對城市化質量著重從城市化率、城鄉收入差距、恩格爾系數等少數指標進行衡量，是早期具有標志性意義的城市發展質量評價指標體系，對本文指標體系選取具有方向性作用。白先春[8]等對江蘇省13個省轄市城市質量進行了綜合評價，他們發現城市發展質量與現代化實現標準還存在差距，城市間質量差距不大，他們使用了26個城市發展質量評價指標，從人口質量、生活質量、經濟質量和環境質量方面進行綜合評價，這是相對較完整的城市發展質量評價指標，缺陷是經濟質量指標偏少，沒有城鄉收入差距、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等指標。鄺奕軒等[9]對城市化進行了研究，建議我國城市化進程引入生態環境質量評價，該文指出了生態環境對城市發展質量的重要性，提升了生態環境的評價地位和作用。沈玲瑗等[10]對武漢城市圈和長株潭城市群城市發展質量進行了比較研究，發現長株潭城市群整體發展質量要高于武漢城市圈，該文選擇經濟發展、社會發展、人口發展、環境發展4個子系統共25個指標進行評價，指標選擇較完整，同樣遺憾的是經濟發展質量水平沒有選入恩格爾系數或城鄉收入差距等指標。匡遠配等[11]對基于發展成熟度的中國省會城市發展質量進行評價，發現中國城市化發展質量存在明顯的區域失衡，該文從經濟指標和福利指標進行選擇，經濟指標只有人均GDP一項，福利指標選擇了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鎮人均住房面積等6個指標，總體指標選擇偏少，不能完全反映城市發展質量水平。上官緒明等[12]考察了科技創新和環境規制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發現科技創新和環境規制對經濟發展質量具有顯著的直接提升效應，二者存在協同效應，該文選擇的評價指標包含建成區綠化覆蓋率、每萬人擁有公共汽車數量等9個指標，指標選擇量偏少，不能完全反映城市發展質量水平。

綜上，國內城市發展質量研究文章不少，研究對象多以區域城市群或東部省份為主。研究結論主要有，城市發展質量同城市規模、經濟水平、文化建設、生態建設水平高度相關；城市發展質量存在區域失衡，同經濟發展水平、生態環境建設水平、城市治理水平等基本呈正相關關系。文獻研究不足之處在于，沒有特別完整、系統的指標體系，同時對西部省份城市發展質量研究文獻較少，對四川城市發展質量水平評價的針對文獻缺乏，對本文研究有一定負面影響。

二、城市發展質量綜合評價的實證分析

城市發展質量內涵是個多維度、動態的概念，較難形成統一的認識。目前，國內學術界對城市發展質量的內涵主要從兩方面理解：一是從系統角度把握其內涵，包括經濟、社會、文化、生態等維度；二是從具體學科角度來看，如經濟科學角度，理解為城市經濟發展質量；環境科學角度，理解為城市人居生活環境、社會環境；從社會科學角度，理解為市民對城市發展的滿意度等。本文選擇從系統的角度進行理解。

（一）指標選取

本文選取城市發展質量評價一級指標為經濟、社會、文化、生態4個維度，因為大部分文獻一級指標都是從這4個維度選擇。二級指標做了相關調整，參考了部分指標較完整的文獻，綜合選擇解釋性強、能從各角度反映城市發展質量水平的指標。指標中減少了一些重復性指標，加入了部分新指標，比如加入了城鄉收入差距、恩格爾系數、外貿依存度、污水處理率等。本文選擇的二級指標一共22個（見表1）。

表1 城市發展質量評價指標

（二）數據收集

根據時效性和可得性因素，本文數據主要來源是《四川省統計年鑒》（2019年），分別采集除甘孜州、阿壩州和涼山州外的18個市22個指標數值,在數據選取中堅持完整性、相關性、合理性原則。部分數據進行了人工計算，計算時采用了不同計算口徑，比如計算人均公共財政支出水平，采用的人口基數是各市年末戶籍總人口，其他相關平均值計算采用同樣處理方法。城鄉收入差距計算時采用城鎮人均可支配收入減去農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方法。

（三）實證方法介紹

1.主成分分析法（PAC）原理

主成分分析法是一種常用的數量統計方法，也稱主分量分析。1901年，由K.Pearson提出的非隨機變量的多元轉化分析演化而來。1933年，H.A.Hotelling將其推廣到隨機變量。主成分分析通過正交變換將可能存在相關的變量轉換為線性不相關變量，新變量稱為主成分。

主成分分析法可消除評價指標之間的相關影響，減少指標選擇的工作量，可用較少幾個主成分代替原有大部分指標；主成分的權數為貢獻率，權數確定具有客觀性，減少了其他方法主觀確定權數的缺陷；同時主成分分析法是比較成熟的一種分析方法。因此，本文選擇主成分分析法進行實證分析。

2.主成分分析步驟

第一步，將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消除量綱影響，得到標準化矩陣。

第二步，對標準化矩陣導入軟件，獲取指標相關性矩陣，確定指標間相關性強弱程度。

第三步，根據累計貢獻率達到85%和特征值達到1以上的原則，確定主成分個數。

第四步，將標準化后的指標變量轉換為主成分，得到主成分解析式。

第五步，根據因子得分，計算主成分得分，進行綜合評價。

3.實證分析

（1）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處理

由于原始數據統計單位不一致，導致數據分析困難，因此需要先對原始數據進行無量綱處理，得到規范化矩陣，再將無量綱數據導入SPASS22.0軟件進行主成分分析。通過指標相關性矩陣得出，22個指標間的相關性較強，可以做主成分分析（見附表1）。

附表1 主成分分析結果

特征根λ值要求達到1以上才能包含超過原始指標的信息，因此，通過主成分提取，可以將22個指標提取出7個主成分，主成分累計貢獻率為89.02%，可以替代原來 22 個指標。7 個主成分，分別記作 F1，F2，F3，F4，F5，F6，F7。特征根 λ1=6.352，λ2=4.174，λ3=2.507，……，λ7=1.041。（見附表 2）

附表2 提取主成分后的矩陣

載荷系數取值標準是達到0.5以上，因此，人均GDP、城市化率、城鎮居民恩格爾系數、服務業占比、外貿依存度、每萬人在校高校學生數、供水普及率、建成區綠化覆蓋率、失業率、人均職工工資、人口密度在第一主成分有較高載荷。人均公共財政支出、每百人擁有圖書藏書量、每萬人擁有醫療衛生人數、供水普及率、燃氣普及率、污水處理率、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和人均城市道路面積在第二主成分有較高載荷。城鄉收入差距、城鎮人均住房面積和失業率在第三主成分有較高載荷。城鎮人均住房面積和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在第四主成分有較高載荷。城鄉收入差距、人口密度在第五主成分中有較高載荷。生活垃圾處理率在第六主成分中有較高載荷。每百人擁有圖書藏書量、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在第七個主成分中有較高載荷。總體看，載荷系數高的指標有人均GDP、城市化率、外貿依存度、每萬人在校高校學生數、人均職工工資、燃氣普及率6個指標，載荷系數達到80%以上（見附表3）。

附表3 成分得分系數矩陣

通過成分得分系數矩陣，可以列出7個特征根所對應特征向量，即各主成分解析表達式標準化變量的系數向量。

用同樣的方法可依次得到主成份 F2，F3，F4，F5，F6，F7的解析表達式（見附表4）。

附表4 各因子得分

獲取系統自動計算的各因子得分，分別乘以特征根λ1至λ7的算數平方根，得到F1至F7的分值，最后根據貢獻率權重獲得綜合得分，并進行綜合排名（見附表5）。

附表5 主成分排名及綜合排名

根據綜合排名，成都、綿陽、攀枝花、廣元、資陽5個城市的城市發展質量排在前五位，城市發展質量相對較好；內江、瀘州、自貢、巴中、達州、雅安、眉山、南充8個城市發展質量綜合得分為負，低于18個城市平均水平，城市發展質量還需進一步提升。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1.影響城市發展質量最重要的指標有人均GDP、城市化率、外貿依存度、每萬人在校高校學生數、人均職工工資、燃氣普及率6個指標；次重要指標有服務業占比、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率、人均公共財政支出、每萬人擁有醫療衛生人數、人均城市道路面積、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城鎮人均住房面積、人口密度、污水處理率、生活垃圾處理率10個指標。

2.影響城市發展質量的指標相對較均衡，6個最重要指標中，經濟指標有3個，社會指標有2個，文化指標有1個，生態指標有0個。市民對城市不僅有工作、生活空間需求，還有社會活動、文化活動空間需求。文化指標僅1個的原因應該是原始指標數量較少的原因。生態指標共選擇了4個指標，最重要的影響指標入選為0，不代表生態環境對城市發展不重要。人與自然和諧共存對城市發展來說是高級階段的產物，而四川整體城市發展水平偏低，因此，生態環境對城市發展質量的影響作用不夠明顯。

3.四川18個城市中，城市發展質量相對較好的城市有成都、綿陽、攀枝花、廣元、資陽。尤其廣元和攀枝花表現比較亮眼。成渝經濟圈涵蓋四川15個城市，成都、綿陽、資陽作為重要組成城市，表現較好；同屬重要組成城市的內江、自貢、瀘州、宜賓、達州、眉山、雅安7個城市發展質量排名靠后，整體表現不理想。15個城市中，有7個城市發展質量較差，可見成渝建設高質量、高水平經濟圈的難度很大。

（二）建議

1.重點發展中小城市，提升中小城市人口占比。通過政策指導，鼓勵有條件的農民向中小城市轉移。特別是地理位置不夠優越、對人才吸引力有限的中小城市，可以持續通過購房補貼、購房貼息等政策，吸引更多人口進入城市，提高城市人口基數及人口密度，為城市經濟發展儲蓄更多勞動力，改善城市發展不均衡的局面。

2.鄰近的城市間協同化發展，提升區域經濟活力。根據區域人口勞動力素質特性和產業基礎制定產業發展路徑，強化就業與人口、產業的互動作用。比如，同屬川南經濟區的內江、自貢、瀘州、宜賓擁有較好的工業基礎和良好的人口勞動力素質，可以協同發展高端制造業。通過承接成渝地區優勢產業，比如汽車制造業，打造兩地高端制造業第二生產基地。眉山、雅安等環成都平原經濟區要加強同成都的聯系，努力在產業承接、產業融合、城市協同發展方面下功夫，重點承接發展電子信息產業、醫藥健康產業，提升城市經濟發展活力，加快成德眉資一體化發展進程。

3.協同發展公共服務體系，提升區域公共服務能力。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包括政務一體化、交通一體化、信息共享一體化、產業和人才一體化等戰略。各城市要積極與成渝中心城市或區域中心城市對接，以一體化理念打造區域公共服務體系，減少溝通成本，提升合作效率，提高公共服務效率。在發展過程中，堅持以制度先行為指導思想，以合理制度政策引導精細化管理。

4.堅持五位一體發展思想，以生態系統理念制定城市生態標準，建設平衡的生態環境系統。生態環境建設既包含生活環境建設，也包含生存環境建設；既包含生態環境改造，也包含生態環境治理。生態環境建設要以環境承載力為核心，各城市可以協同開發垃圾發電站、污水處理站，減少重復建設成本，節約資源，提升資源配置效率，提升城市發展質量水平。